赫連燁這個人煩的很。


    不過他找來的劍還是不錯的。


    雖然比不上我之前的那一把。


    大家似乎都覺得我平日裏麵冷冰冰的,什麽都不上心,但是其實很多事情,我都很清楚。


    就比如,赫連燁喜歡我這件事。


    山崖上,因為我跳下去,所以他跳下去。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


    我是為了我的劍,他是為了我,而我喜歡我的劍,而他喜歡我。


    隻不過那時,我不喜歡他。


    我對他所有的認知加在一起,左不過這幾點。


    他是漠北王。


    他叫赫連燁。


    他是蘇北寧的敵人。


    後來,他們停戰,第三點也就變了,變成了,他喜歡我。


    蘇北寧他們離開的時候,讓我留在了暉城,理由是防止接下來出亂子,留我傳遞消息。


    我答應了,因為蘇北寧開口了。


    既然我是她的護衛,自然要聽她的命令,隻不過在離開之時,蘇北寧告訴我,我是自由的,從今往後,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那時我並不知道我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後來,漠北的軍隊明明都已經撤了,赫連燁還是隔三差五的往暉城跑,來給我送他尋到的兵刃。


    一開始,我並不想見他,他送來的那些兵刃,我也瞧不上。


    但是後來,漸漸的,他尋到的兵刃越來越好,而我也越來越習慣他出現在我麵前。


    有一天,他對我說,希望我能夠和他一起迴漠北。


    看著他一個勁的說著漠北風光和迴漠北的好處的模樣,我答應了。


    我也說不出為何要答應,大概,是因為我也沒有想去的地方,又或許是因為,他說話時,神色中的那份期待和盼望。


    我跟著赫連燁一起到了漠北。


    我到的時候,漠北草原滿眼草木枯黃,看起來十分蕭條。


    或許是怕我失望和反悔,赫連燁一個勁的跟我描述,等到春日裏草長鶯飛,草原上麵的景象。而且,他比之前更加賣力的尋找兵刃,說不出到底是想要補償我,還是想要留住我。


    而我沒有告訴他,我很喜歡漠北,就算冬日裏麵草木枯黃,河流冰封,我也喜歡漠北。


    喜歡放眼望去,空曠無垠,喜歡牛羊成群,浩野蒼穹。


    就這樣,我在漠北草原住了下來。


    蘇北寧大婚的時候,我沒能迴去,得到消息的時候,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而且,雖然赫連燁沒有開口,但我大概感覺到,他害怕了,害怕我迴了南臨,便不會再迴來。


    所以當他知道,我不打算迴去的時候,他高興極了,讓人準備了許多的賀禮送過去。


    他是漠北王,在漠北的百姓,漠北的將士心中威嚴無比,可是那一天,他卻笑得像個得了糖果的小孩,一整天,他的嘴角幾乎就沒有放下來過。


    我想,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


    後來的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我們一起騎馬,射箭,一起喝酒,談天說地,當然了,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而我不喜多言。


    而在一次一次的談話中,我知道了,他是如何登上漠北王的王位,也知道了漠北的百姓們,到了冬日裏,日子多不好過。


    他之所以和西淵打仗,並不是因為掠奪之心,隻是想要讓漠北的百姓能夠生活的更好一些。


    同樣的,他學習兵法,操練士兵,也並不是自己的雄心壯誌去開疆辟土,隻是因為,他要守護漠北,守護百姓,守護這片草原,我很喜歡的草原。


    大概是因為赫連燁對我的喜歡十分明顯,而我漸漸的也和周圍的人熟悉了。


    有人問我,是不是也喜歡赫連燁。


    喜歡嗎?我不清楚。


    對於不清楚的事情,我給了否定的答案,然而就在我說完之後,一扭頭卻看到了赫連燁。


    他臉上的神色,是失望的,不過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轉身離開了。


    我以為,他應該不會再找我了,至少這幾天不會。


    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又和往常一樣,處理完了手邊的事情後,便來找我。神色和之前每一次一樣,帶著笑意,看不出任何不悅。


    那天,他帶我去一處河流邊上,溪水潺潺,聽起來十分悅耳。


    他說,小時候每次他做錯了事情,被他的父汗責罰後,都會來這個地方。


    雖然之前他說了許多許多,但是,很少提到他的父母。


    在河邊,我知道了他的父親自小對他格外嚴厲,而他的母親雖然溫柔,但在他十一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而我,也是第一次提到我的過去。


    我是個孤兒,對於父母的記憶,幾乎全無,所以自然也沒什麽好說的,三言兩語罷了。


    而對於後來,當殺手,遇到蘇北寧,再到當她的侍衛,倒還是頗有些迴憶可以提起,隻是,說了沒一會兒,我又覺得慢慢迴憶,有些麻煩,不願再開口。


    赫連燁見我不願再多談,倒也沒有追問,那天迴去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很開心。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起過去。


    所以,我想我也還是有改變的吧。


    而這改變,可能是因為河畔的風太過舒適,可能是因為漠北草原太過壯美,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赫連燁。


    以往,我常常覺得,日子無趣,時間漫長,到了這草原之上,倒是突然覺得,平靜又安穩了起來。


    眼見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和赫連燁之間聊到的也越來越多,當然了,如同往常一樣,大多數都是他在說,我在聽。


    而他也還在繼續尋找著各種兵刃,隻是可惜,都比不上我的那一把劍。


    可惜嗎?


    好像也並不。


    那天,他又尋到了一把不錯的兵刃,是他派人去西淵找來的。


    如同往常一般,興衝衝地到了我麵前,看著他臉上的笑,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心跳加速,心裏麵很是歡喜。


    就像我之前買到那把劍時,一樣歡喜,不,甚至是更加歡喜。


    所以,就在那一天,我對赫連燁說,我們成親吧。


    就像很久之前,他對我說,希望我能夠和他一起迴漠北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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