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棟不悅地嘟囔著,“那活實在是太苦了,沒法幹!你們不知道那方老頭有多挑剔,簡直是故意折騰人!今晚還得幹一夜吶!哥,你跟嫂子說說,要不跟我換一個差事,要幹那個,我寧肯種地去!”


    “姐夫,那你替我也說一聲吧!”張金寶也愁眉苦臉地附和著,“真是累人!瞧我這胳膊酸的,都快腫起來了!”


    趙成材真生氣了,這叫什麽事?聽說要開鋪子,一個二個搶著去,這一動真格要出力氣幹活了,就全都往後撤。


    “行!你們不去!我去!”正好趙王氏他們也忙活完了剛進家門,趙成材便當著滿屋子人道:“娘!正好您迴來了,今兒就把話說清楚了。這是成棟自己嫌苦嫌累不想去娘子店裏幹活,可不是娘子不給他們機會!那以後就別想進去摻和!”


    走了兩步,趙成材想想不對,這可到了吃飯的點了,章清亭現在手上的錢可緊張,要是在外麵吃又得花錢,反正娘子每月還出了三百文呢!替她省一點是一點,他理直氣壯地又迴過頭來,自去廚房裏拿了幾隻熱氣騰騰的大包子,氣沖沖地出門了。


    趙王氏不知前因後果,隻見大兒子像陣風似的衝過來又衝出去,等他出了家門。才開始盤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等趙成棟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說清,趙王氏老臉一沉,“成棟,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嫂子這做的是正經事情,你怎麽能吃點苦就說不幹呢?難怪你哥生氣!”


    “娘,可是那些事真的很累!你瞧,我這一身的腥臭味兒!要不……你讓姐去吧!”


    “說什麽胡話呢?你姐是會做飯,可那幾十斤的東西,你讓她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扛來扛去的?”


    瞧趙成棟著實累得不輕,趙王氏也心疼,左右一瞧還有旁人,先吩咐道:“玉蘭,去給你弟弟把包子拿上!再給他添碗湯吹吹涼,他一會兒吃了就走!”


    然後才把趙成棟拉進裏間溫言相勸,“成棟,你聽娘說,趕緊迴去,這個苦你必須得吃!你上迴不還勸娘來著?隻要不分家,這店裏的生意就是咱們家的。若是咱們家的,可就不僅是你哥嫂的,還有你自己的一半。這麽一想你還能不下力氣麽?你今兒出了力氣,明兒可就是銀子了。你放心,隻要有娘一口氣在,你哥嫂賺多少錢都得分你一半!別在這節骨眼上真惹惱了你哥嫂,那梁子可就結大了。你這苦也就苦這麽一時,等生意做開了,請了夥計,你可是堂堂正正的二老板,有多少福享不盡的?你嫂子是死攔著不讓我去,既然讓你進去了,你就得穩穩的店裏站住腳,別讓她尋個由頭把你給撇了出來!所以你去了之後,不僅要做,還得用心地做,懂嗎?”


    趙成棟聽娘說得有理啊,趕緊準備走人。


    趙王氏想想又多囑咐了一句,“記得給你哥嫂賠個不是,嘴上吃點虧沒事的!”


    “這個我曉得!”趙成棟狼吞虎咽的邊吃包子邊喝湯,又扒拉了兩口菜,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那邊張發財也不蠢,眼見趙王氏拎著兒子進去教子了,也依樣畫葫蘆,讓張小蝶給張金寶拿了吃的喝的過來,批判著張金寶。他的道理就簡單直接得多,“你大姐這眼看就要開店賺錢了,要是惹惱了她,你將來可什麽都沒有了!難道你還真想一輩子種那一畝三分地去?”


    張金寶本來就極怕大姐,隻是見趙成棟不去,所以才跟著鬧,聽爹這麽一說,他心就慌了,那邊銀寶瞧見趙成棟出了門,趕緊報信,“哥,你快走!他家弟弟已經追去了!”


    張金寶再不猶豫,立即一骨碌翻身起來,湯也不喝,就拿了包子,一路吃一路忙忙地趕上趙成棟。二人各懷各的心思,卻是都往同一個目標而去。


    等章清亭他們抬著水迴來,倆弟弟也趕到了。


    他倆當然都沒給他們好臉色,趙成棟當即賠禮道歉,“我那不過是隨口說說,抱怨了幾句,誰知道哥哥就當了真,大嫂你可別生氣啊!”


    張金寶涎著臉道:“大姐,我這德行你還不知道啊?沒事就想偷偷小懶,可哪迴真敢不聽你的話?”


    這幾日確實在用人之際,章清亭也不想把臉撕破,隻冷哼一聲,“我這話就放在這兒了,你們現在幹活我是沒有工錢發的,你們願意幹就幹,不願意幹我決不強留。但請要走的時候提前跟我打個招唿,這不辭而別可就太損了!”


    兩人當下保證,再也不離開。


    “那行,都迴去吧!好好聽方師傅的話,別在他麵前偷懶耍滑!”


    兩人老老實實幹活去了。


    進了屋燈光裏,趙成材才瞧見章清亭的袖子都濕了,忙道:“娘子,這兒有我帶來的熱包子,你先拿一個吃了墊墊肚子,就趕緊迴家去換換衣裳吧!秋天晚上可就冷了,別著涼。有什麽事,你交待給我,今晚我在這兒替你看著,你迴去了好生休息,準備明兒一早開店!”


    章清亭聽得心中一暖,這秀才心地著實不錯,做事也踏實,有他在這兒看店,確實她要放心些。


    “那你衙門裏的事怎麽辦呢?”


    “我今兒已經告過假了,你這開店,我明早無論如何也得到的不是?明天下午再去衙門就是。”


    “那……不太好吧,你也太辛苦了!”章清亭有些猶豫,要不要領他這份情。


    趙成材寬厚地一笑,“你放心,我讀書熬夜慣了,一個通宵不算什麽的!我還帶了本書在身上,沒事就當溫書了!”


    章清亭覺得自己現在確實需要迴家換衣裳和好好休息,便不再推諉,“那今晚就辛苦你了,明兒一早我來替你,你歇歇,下午就忙你的正事去!”


    見晚上無月,趙成材還細心點了一盞燈籠給她提著,等章清亭到了家,一大家子都沒睡呢,眼巴巴地瞧著她的臉色。


    章清亭什麽也沒多說,隻請大家都早些休息,明兒一早去開業就成。不是不生氣,而是這眼看就要開張了,她可不想吵吵鬧鬧的,給自己找不痛快,畢竟做生意還是要講個好彩頭的。


    見她並沒著惱,趙王氏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還主動提到,“那些鞭炮香燭什麽的,我這兒全是齊了,明兒你們可都得跟著我依著規矩好好敬財神!萬萬不可冒犯了,知道麽?”


    這個章清亭絕無二話,和眾人一起應下。讓趙玉蘭幫她燒了一大桶水,將濕衣裳換下,好好地泡了個澡才睡下。


    到底心裏頭有事,晚上睡不踏實,天剛亮就醒了過來,換上新衣,好生地梳妝打扮一番,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給自己鼓勁,“章清亭,祝你生意興隆,馬到功成!”


    開了門,一家子都起了,就連平素最懶惰的張家六口都沒一個賴床的,換上了最好的衣裳,扣得整整齊齊。


    最出彩的當然是三位年輕女子,張小蝶一身灰襟紅衣,趙玉蘭是紅襟灰衣。俗艷的粉色搭配上老氣的銀灰,卻是相得益彰。章清亭給她倆設計的是以前府中大丫頭們穿的對襟窄袖鑲闊邊式樣,衣長至膝,兩邊開高衩,下麵配長褲,大方便利,活動自如。何況二女氣質一個活潑,一個沉穩,也剛好登對。


    她給自己做的是套裙裝,上衣是斜襟寬袖短裝式樣,深藍為底,鵝黃為襟。在沉穩中帶出一抹年輕的氣息。因上衣那藍色不正,還泛著點紫,她下身是索性就挑了塊暗紫色的料子做了長裙,拿熨鬥壓出細細的百褶出來。這三樣顏色配在一起,卻顯得如魚得水。她今兒特意盤了頭髮,戴上了那一對裝門麵的銀簪子和鐲子,更顯得大氣沉穩,富貴逼人了。


    趙王氏看得當真心癢難熬,不住往章清亭身後瞄,這媳婦給我做的衣裳呢?是不是還沒做出來?不過瞧她這手工和樣式,確實有幾分水平。自己的衣裳想來也差不到哪裏去,趙王氏自作多情地笑得開心,心想著今兒忙完了,改天再讓兒子問問。


    用過早飯,章清亭率領著這一家子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沿途就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尤其是三個女孩的衣裳,因式樣獨特,顏色新穎,更是讓那些大姑娘小嫂子們流連忘返。


    趙玉蘭給人瞧得不好意思,頭都快埋到地下去了。趙王氏暗地一推女兒,強迫她緊跟大嫂旁邊學習。可章清亭那多少年才薰陶出來的千金的風範豈是一下就能學到的?


    圍觀的人越多,她越發地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加上身量本就高挑,更顯長身玉立,如鶴立雞群一般。


    店鋪未到,外麵已聞著香飄萬裏,縱是吃過了飯,都讓人覺得口舌生津。章清亭暗自點頭,很是滿意。


    趙王氏要講規矩,看好了吉時,外頭章清亭才果斷揭了匾上紅綢,裏頭趙成材他們配合著打開店門,“絕味齋”正式在紮蘭堡亮相!


    張發財和趙老實負責燃放起劈裏啪啦的大紅爆竹,趙王氏點了香燭,帶著趙成材和章清亭及一大家子拜四方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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