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來遲,讓知州大人受驚了。”孫通判一躬身,歉意地說道。


    張知州擺擺手,繼續說道:“不晚,不晚,孫大人來的甚是及時。呃,看孫大人準備的甚是充足,莫非是有人將此地之事稟告與你?


    孫通判笑了笑,指著孫三公子說道:“張大人有所不知,正是犬子見此地有惡徒橫行,便速報於我,所以……”


    “哦?”張知州向孫三公子望去,驚訝道:“賢侄剛才也在這裏麽,為何我沒有見到呢?”


    孫三公子聞言,趕快躬身行了一禮,獻媚般笑著說道:“小侄因來得較晚,所以未入主席就坐,且此處人頭洶湧,州父自然是難以留意到小侄了。至於方才小侄見到此狂徒甚是兇蠻無禮之後,便趕去與家父報訊,好在能及時趕到,否則放跑了賊子,那小侄可真是萬死莫贖了!”


    張知州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和藹可親地望著孫三公子讚道:“好,好,好,賢侄果然機靈,難怪總聽人家說孫家三郎識大體、多急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啊!孫大人,你有子如此,想必來日定能光耀門楣,可是羨煞吾也啊!”


    “張大人過譽了,犬子玩劣不堪,缺乏管教,日後還望大人有機會能代吾教誨一二。”孫通判話是謙虛,但其實已經開心得合不攏嘴了,畢竟上官是在誇獎自己的兒子,又哪兒能不令他老懷大慰呢!


    張知州聞弦歌知雅意,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孫三公子,說道:“賢侄一表人才,必是滿腹經綸,不如有空的時候多來為叔府上走動走動,正巧我家大郎近日剛剛北返,而你二人都是本城的俊彥,自當交好才是。”


    孫三公子聞言大喜,躬身一拜到地,激動地說道:“小侄多謝州父厚愛,改日定登門拜訪,大公子才學過人,想必定能為吾解惑釋疑。”


    “好好好……..。”張知州撚須微笑,一口氣說了三個好字。


    卓飛坐在貴賓席上,看得真切,暗自腹誹到: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個孫通判和他兒子一樣德行,看上去就不像是個好東西!更可笑的是那個孫三公子,說什麽他自己來的晚所以便站在後麵…….嘿,依我看是趙清凝根本就沒發請帖給你吧!話說這小子可真是夠不要臉的,居然還好意思自己混進來。


    ………..


    “哼!”


    再說文二公子被人半強迫著故地重遊,難免又是憤恨,又是無奈,而這會兒張知州和孫通判父子廢話不斷,更是令他聽得好不耐煩,於是他便怒哼了一聲,想以此來打斷張知州和孫通判地惺惺醜態。


    孫通判見狀倒也不生氣,依舊陪著笑說道:“哈哈,光顧著與張大人寒暄,竟冷落了文帥的二公子,真是失禮,失禮了!”


    張知州聽見孫通判故意重重地點到“文帥”二字,心中也覺得好笑,同時他又有些得意地想著:哼,文天祥啊文天祥,別以為你手裏握著幾個兵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須知這朝堂之上如今還是陳相說了算的,隻要張某小心一些,不被你抓住什麽把柄,那我看你能奈我何!看看吧,不光是本官不怕你文天祥,這兒可還有著一位呢!


    想到此處,張知州輕輕地一笑,也故意說道:“嗬嗬,孫大人說的對,是我們兩個老頭子不對,不該隻顧著閑聊而冷落了賢侄。”


    頓了頓,張知州語氣忽然一轉,又很無奈地歎息道:“唉,賢侄啊!要說今日之事鬧得還真是…真是無謂,貴屬實在是有些太……太……過於胡鬧了嘛!”


    “是啊,是啊,即使貴屬有官階在身,那也不能無故毆打公差嘛!而若是光打兩下也就罷了,關鍵是貴屬傷人之後竟然不思悔改,二公子你且看看,這台上躺著的可都是知州大人的親衛啊!


    唉,事已至此……也罷,本官就倚老賣老地奉勸二公子一句話,依老夫之見,二公子還是趕緊讓貴屬懸崖勒馬吧!否則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嘖嘖,須知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因此而連累了文帥……你看…….”孫通判接著張知州的話威脅道。


    “哼!”文二公子怒火中燒,覺得自己今天可算是把臉麵全給丟盡了。但事已至此,受形勢所迫,看來也隻能暫時服軟兒了,否則史克虜恐怕會命喪於此啊!再說了,對方若真是把事情牽扯到父帥哪裏的話,自己被父帥教訓一頓是小,可萬一他們借此為父帥網羅出什麽罪名,那豈不是大大地不妙麽……


    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後,文二公子最終還是無奈地選擇了暫時服軟。隻見他邁前兩步,對著史克虜說道:“史兄弟,你還是放下兵器,隨知州大人去一趟州衙吧……不過你放心,家父與我定會為你討迴個公道的。哼!本公子就不信了,他這梅州州衙敢屈打成招,顛倒黑白!”


    文二公子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幹脆扭頭瞪著張知州和孫通判吼了起來。而文二公子的種種表現,直令卓飛忍不住地暗讚史克虜這廝的命好,居然能傍上這麽個既有權勢,而且對下屬還蠻仗義的主子。想必小白臉兒這次若是大難不死的話,那想必日後必受重用,你說說,這還有天理麽?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看如今這架勢,估計屎殼螂這小子就算大難不死,那也定要脫層皮了吧!唉,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光會打打殺殺的,又有什麽用呢?對了,也不知道梅州大牢裏麵到底都有些啥非人道主義的刑罰呢?你說那些可愛的獄卒們看見這小子之後,會不會嫉妒到主動去幫他毀容呢?嘿嘿嘿嘿……. 若真如此的話,那就萬事大吉了,看這小子以後還拿什麽來勾引我的珂妹。


    卓飛作壁上觀,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而在他的潛意識裏麵,甚至還期盼著屎殼螂的那張小白臉最好被獄卒給刮花了去。而站在卓飛的立場而言,反正他看當事雙方都不順眼,可謂是狗咬狗一嘴毛,那又管他們去死呢!


    再來看看史克虜,他做為本次混亂的大主角兒,心情可要比卓飛複雜的多了。這小子本以為憑著自己一身強橫的武技,大可在梅州城內殺個七進七出而不會掉一根毫發。


    然而,盲目的自信那遲早都是會栽大跟頭滴!史克虜直到此刻才發現,他的武技就算是再強橫,但當近距離麵對二十幾具強弩的時候,那也是無半點還手之力的。


    正所謂,朝聞道,夕死足矣!此時此刻,史克虜雖然真的想明白了“人力有時窮”的道理,但他卻還不想馬上就去死翹翹,畢竟他還年輕,還沒活夠,還想活……


    握著劍柄的手早已被汗濕透,繃緊的心弦也令他極度地疲憊……


    說實話,史克虜也暗自盤算過敵我實力。他很有信心憑借著自己輕盈的身法來閃過五支……不,最少八支弩箭的襲擊,還可以用手中的寶劍再撥打掉兩、三支……但可惜即使如此,那剩下的弩箭也足以要了他的小命啊!唉,若是遠點還有的迴旋騰挪,可在這麽近的距離之下,對方即使眼神兒再差,那恐怕也不會射偏吧。


    雖然史克虜也相信文二公子的話,相信即便是自己束手就擒之後,無論是以文帥帳下愛將,或是新鋪鎮史家未來家主的身份,那個知州也不敢真的將自己怎麽樣了,最多也就是打上幾板子,出口惡氣了事。


    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棄劍投降,顏麵掃地,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那簡直就是無法容忍的極刑嘛!士可殺不可辱也……!


    綜上所述,所以進退兩難的史克虜思前想後,還是很矛盾,很猶豫,拿不定主意…….


    再說張知州,當他老人家聽到狀似瘋魔的文二公子的赤果果的威脅言語之後,心頭便又開始有些堵了,暗忖著自己今日若是將這個狂徒捉拿迴去之後,其實了不起也就是打他個幾十板子罷了,而這狂徒的武技如此之強橫,日後若是再迴來尋仇的話,那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呢?


    俗話說的好,打蛇不死必遭反噬。今日既然已經落了文家二公子的臉麵,恐日後必有麻煩,反正該得罪的也得罪了,與其到時被人倒打一耙,顛倒黑白,那還不如現在就將這罪名坐實了的好。


    可如何才能將此狂徒定成死罪呢?


    張知州心意轉動,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接著便附在孫通判的耳朵邊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孫通判聽到張知州的吩咐,先是大驚,反複思索了一陣,又覺得張知州所言很有些道理。於是,隻見孫通判對著還在猶豫的史克虜叫到:“大膽狂徒,為何還不束手就擒,知州大人仁心慈念,有意從輕懲治於你,莫非你還不知感恩,妄圖以身試法不成!”


    話說史克虜身為新鋪鎮史家的嫡出獨子,全家幾代人就寵著他這一根嫡出的獨苗苗,是日後家主的不二人選。而這小子也算爭氣,生的英明神武不說,還自幼好武,長大後更是弓馬嫻熟,能屠虎獵豹,很多武者慕名前來挑戰,結果紛紛折戟沉沙。這還不算,去年夏天這小子還曾帶著五十團練將一夥三百人左右隱藏在山林之中幹劫路殺人營生的潰兵一舉擊潰,其以少勝多,足令各路宵小喪膽,搞得新鋪鎮周邊自此再無匪患,一時間名聲大噪,每日皆有四方壯士前來,望能投入史家團練,一展抱負。


    正因如此,所以史克虜從生下來到現在為止都很驕傲,驕傲到這世上能讓他看上的人寥寥無幾,文天祥算是一個,文二公子為人仗義,也算半個,所以,本來史克虜聽到文二公子要他暫時受點委屈之後,他的心念已經有些動搖了,但就在他還猶豫的當口兒,孫通判突然又用言語威逼他,恐嚇他,這……這委屈又如何受的……


    史克虜聞言後,雙目精光一閃,便欲發作,而一旁的文二公子見狀不對,連忙喚道:“史兄莫惱,且忍一時意氣。”


    史克虜一看到文二公子期盼的目光,再想到他自己現在所處的劣勢,於是,剛鼓起的鬥誌登時便泄去了大半,眼神不免又變得黯然起來。


    而張知州一見此情景,心唿不妙,生怕史克虜會就此繳械待捕,那可就無法再加罪於他了。


    “罷了,罷了,本官念爾有官階在身,值此國難之際,正是用人之時,想必以爾的一身武技或能為國禦敵,若就此折在這裏也不免有些可惜……


    唉,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總有行差踏錯之時,本官也就破例網開一麵,不再擒你去官衙,就此赦了你的罪過好了。”張知州一臉痛心的模樣,不理會滿場人驚訝的表情,又繼續說道:“不過今日之事確是爾的過錯,本官即使有心徇私,但也要爾誠心悔改才行,爾當先與苦主認錯賠禮,再向全場賓客致歉,以求諒宥。爾且寬心,在座的都是梅州俊賢,隻要爾心至誠,必無人會為難於你。”


    嗡,場中一陣騷動,更有人高唿到:“州父真乃仁者矣,寬宏大量,實乃吾輩之楷模!”


    “不錯,不錯,吾等皆當視州父為榜樣,爾若心誠,自無人留難於你。”


    苦主鄭公子被史克虜給打怕了,一直躲在一邊不敢出聲,這會兒見狂徒已被圍住,所以也慢慢恢複了正常。而他也看懂了知州大人的心意,於是,隻見他捂著高腫的兩腮喊道:“既然知州大人都這麽說了,那鄭某也非無理取鬧之人,爾若心誠,當自言過錯,叩首三躬!吾在此對天立誓,受爾禮後,此事便了,日後絕不追究!”


    方才張知州突然的變得寬宏大量的時候,卓飛還搞不清楚緣故,而此刻鄭公子的話一出口之後,卻令卓飛恍然大悟道:擦,敢情這一唱一和的是要把屎殼螂往死地裏逼啊!奶奶的,官字兩張口,果然是夠毒啊!


    ……………………………………………


    “哈哈哈哈!韃虜雄心勃勃,欲滅我國祚,而我大宋義士日夜苦操,隻為力挽頹勢,免我百姓蒙難是也!


    爾等酸儒,聚首一堂,異想天開、放言空論一番倒也罷了,可卻不該不辨是非,妖言惑眾矣!


    再說本少俠一心報國,又何錯之有?吾堂堂七尺男兒,又豈會向爾這鼠輩叩首三躬?呸,真是癡心妄想,打你還是輕的,依我看像你這般空言誤國的奸佞,人人皆得而誅之!哈哈哈哈……”史克虜冷冽的目光,直如刀如劍,嚇得鄭公子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史克虜見狀之後,更是仰天長笑,好不慷慨激昂……


    文二公子一驚,慌忙叫到:“史兄,又何苦如此……”


    “二公子無需再勸,史某空有報國之心,卻無報國之緣。哎,文帥對我恩重如山,可惜我卻不能再為他執鞭隨鐙、衝鋒陷陣了。”史克虜慘然一笑,眉宇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愴。


    嗡~~~大堂內又炸開了鍋。有人為史克虜不知悔改而惋惜歎氣,但更多人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紛紛跳起指責,並懇請知州大人莫再心軟,定要嚴懲此等狂徒,以正國法。


    不好!卓飛心弦微顫,眉頭緊鎖,暗思:史克虜這個小白臉兒一向目中無人、狂妄自負、甚是惹人生厭……但是,這人都是有優點的,最起碼這小子在大是大非麵前立場堅定,比在座的這些腐儒們實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啊!


    卓飛放眼望去,隻見此刻全場都在鼓噪,即便是其中有幾個不同的聲音,但也很快便被這一浪接一浪的討伐之聲所掩蓋住了。


    而就在此時,卓飛看見小白臉史克虜忽然仰起了他那一向高傲的頭顱,冷眼掃視全場之後,又高聲厲喝到:“一群無知的廢物,整日隻知風花雪月,卻不知未雨綢繆!不思救國之策,卻欲資敵以求苟活!我大宋天朝亡就亡在爾等這群廢物的手中,仍不思悔改,當真是無藥可醫也!


    哼,若他日韃虜鐵蹄南來,真不知道爾等屆時又該如何自處,是開城納降,奴顏乞活?或是引頸待戮,慷慨赴死?嘿嘿,依我看多半是前者吧?不過可惜啊!似爾等這般的亡國之才,恐怕就是韃虜蠻夷也不會留下爾等來白白地浪費糧食吧?試問,他日待那馬刀破體斷腸之時,爾等可會為今日之事悔乎!愧乎!”


    史克虜麵罩寒霜,渾身散發出的戾氣直衝天際,而剛才那些鼓噪頗歡的家夥,登時被嚇得噤口不敢言,紛紛躲避著他那兩道能殺死人的眼神,甚至就連手握強弩正指著他的那些衙役們,也覺得自己膝蓋發軟,竟生出轉身逃跑的念頭來。


    ………………


    卓飛見狀, 不由得長歎一聲,說實話,其實他天天都恨不得小白臉史克虜能出門被馬給踹死、過河被水給淹死,好為天下的紅杏們減少一個出牆的念想兒,也為天下的男同胞們減輕一點兒戴綠帽的擔憂…….


    然而,此刻,當卓飛望著史克虜斧劈刀削般側臉,感受著情敵胸中的無限憤懣之時,他猶豫了,不是為大宋的江山猶豫,但他卻不得不為天下忠義之士的報國熱情而猶豫;不是為大宋的皇帝和百官們猶豫,但他卻不得不為天下正在受盡戰爭苦難的黎民百姓們而猶豫。


    ………………..


    “俺家的大牛在戰場上被韃虜打死了,後來韃虜又要來占俺的家鄉,好在俺村的人得到消息的早,便都躲在大山裏躲過了一劫,可是後來發現俺們村都被韃虜給燒光了,俺們活不下去了,隻好向南邊逃命,一路走一路討食,路上好多人都餓死了,上個月,俺家的二牛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也病死了……嗚嗚嗚,我那可憐的大牛二牛啊!你們留下我這個孤老婆子可讓我要怎麽活啊!娘也想著要跟你們一起走了啊!可娘又不甘心,娘還想活著看看那些蒙古禽獸最後能落得什麽好!娘就想有機會在臨死前啃下一口那幫畜生的肉來給俺的兒報仇啊!否則俺死都不能瞑目啊!嗚嗚嗚…….


    這是李剛家門口老乞婆的悲情呐喊,是這個時代無數家庭無數人的哀鳴,聲聲在耳,句句錐心。


    屎殼螂不該死啊!不能死啊!國難當頭,憑他一身強橫的武技,若投身戰場的話,想必多少也能砍死幾個韃虜吧?多少也能保護幾個百姓免受屠戮吧?多少也能為飽受摧殘的華夏族人出口惡氣吧……!


    吾乃天機,本是上天選擇的救者主,吾穿越至此,是要來改變這些老祖宗們的悲慘命運的,是來挽救華夏文明避免被異族踐踏的!是來保著那根脊梁不被塞外饑狼啃咬噬斷的啊……


    重任在肩,將心比心,我又怎地能如此地小氣,如此地自私,僅因為一點兒女私事便對誌同道合者見死不救?麻木至此,那我又與這滿場的腐儒昏官們有和區別?


    正所謂眾誌才能成城,我若連史克虜這個小白臉都容不下的話,又怎能整合天下義士一起抗元?而沒人幫我,那我又該如何去成就大業呢?


    呸,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總之今天若是不出手救屎殼螂的話,那連老子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念及此處,卓飛猛地迴頭,斬釘截鐵地對李剛吩咐到:“此人不能不救,為師上前周旋。剛兒,不管如何,速去調兵過來,以防萬一。”


    李剛聞言後大吃一驚,私自調兵可是潑天的大罪,何況還是要和一州父母官來對著幹啊!可恩師不容置疑的語氣卻讓他好生為難……


    李剛抬眼看了一下麵色嚴峻的恩師,又望了望已經窮途末路卻依然昂藏於天地之間的史克虜,心中也不免也生出一絲莫名的傷感來:或許,那個愣頭青,雖然莽撞,但是卻說出了所有…….有救世抱負之人的心聲吧!


    在這一刻,李剛忽然明白了恩師為什麽會下定決心,準備要破釜沉舟地去救自己的情敵了,於是,他也不多說,隻是望著卓飛,堅定地猛一點頭,起身就走。


    …………


    孫通判見到史克虜果然中了知州大人的算計,心中凜然想到:張大人浸淫官場多年,深諳人性,明知道姓史的心高氣傲,決不會叩頭認錯,所以才故作慈悲,為的就是將其陷入千夫所指萬劫不複的境地,真是好算計,好算計啊!實吾之所不能及也!哎,也難怪陳相頗為看重於他,搞得自己幾次暗中努力運作都未能夠取而代之。嗯,看來自己日後在此人麵前還是要多加些小心,千萬不能暴露了自己心中的那點小念頭才好。


    而張知州也很為自己設下的這道以退為進的策略而沾沾自喜。心說果不其然,狂徒就是狂徒,完全不懂得屈膝保命方為正理。哼,讓你狂,看本官這下子還不要了你小子的命!


    於是,張知州一臉惋惜地說道:“哎,罷了,此子當真是冥頑不化……孫通判,既然你掌著一州刑獄,那你就看著辦吧,眼下民憤極大,不施嚴懲恐難正王法啊!”


    孫通判心中暗罵張知州狡猾,把醜人都讓自己來做,還說的冠冕堂皇,什麽嚴懲王法,分明就是在暗中示意讓本官將其擊斃當場嘛!


    雖然孫通判看出了知州大人的“良苦用心”,但卻也不得不奉命為之,誰讓他主管刑獄,推無可推呢!


    “史姓狂徒,知州大人好意為爾開脫,爾卻依然執迷不悟,口出狂言,致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簡直便是自尋死路!本官忝為梅州通判,豈能坐視爾罔顧枉法,現與爾最後一個機會,望爾能幡然悔悟,懸崖勒馬。爾且聽好了,吾現喚三聲,三聲之內,爾若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那還可保得小命,否則三聲過後,必弩箭齊發,就地格殺!”


    “史兄,你這又何苦……!”文二公子悲吼一聲,就欲再次擋在史克虜麵前。


    張知州見狀大驚,喝到:“速速攔住文二公子,以免…以免狂徒狗急跳牆,挾為人質!”


    可憐的文二公子這次出門本是輕裝簡行,以為憑借史克虜的武勇,足能保證安全,萬萬沒想到會遇到如此局麵,搞得身邊一個幫手都沒有,硬生生被人纏住卻無能為力。


    嗆啷~~~


    史克虜昂然傲立,抽出腰間長劍,朗聲道:“二公子高義,史某銘記於心,歎今生無緣,那便隻好來世再報了!


    哼!男兒頂天立地,豈能任人宰割,屈死於奸佞之手,也罷,既然爾等欲取吾命,那吾倒要看看這次能拉上幾個倒黴蛋與吾共赴那黃泉之路,哈哈哈哈哈哈!”


    手握弩箭的衙役們被史克虜的淩烈殺氣所迫,紛紛退後了兩步,生怕自己被對方臨死前的反撲拉去墊背。而孫通判見狀,也很是膽戰心驚,生怕自己成為狂徒死前反撲的對象,身形不由得便往人後藏了一藏,完全忘了自己說過要給對方最後一個機會,直接怒喝到:“大膽,給我…….”


    “給我……住手!!!”


    就在孫通判“射”字出口之前,就在眾衙役指尖顫動,眼看著弩箭待發之際,就在知州大人喜形於色全身舒爽之刻,就在文二公子掩目不忍卒睹之時,我們的大主角卓飛終於閃亮登場了……


    千鈞一發,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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