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敏芝在保定跋扈慣了,到了鷺州,仗著謝澹如和親爹也並沒有要收斂的意思,她早上看著廖婉玗從謝家出來就很不順眼,這會聽見她罵謝澹如更加覺得刺耳,一伸手就將廖婉玗給攔住了。


    “你說誰是狗?”


    廖婉玗與她站在相同的台階上,本來兩人身高相當,但喬敏芝為了配合男裝穿了個平底的皮鞋,這會就比穿了小高跟鞋的廖婉玗矮一點。


    廖婉玗歎了口氣,平靜地轉過頭去垂眸看著她,“他都不在意,你跳出來有意思?”


    喬敏芝不愛吵架,因為她多數時間開口之前就動手了,這次也是一樣的,她見廖婉玗這個態度揚手就要抽她一耳光,以解心頭之氣,可那手才到半空中,就被身後的人給握住了。


    “你也別胡鬧。”


    喬敏芝仰頭去看謝澹如,不服氣地扯了扯自己的手,她越動謝澹如抓著她的力氣越大,到最後反倒成了她蹙著眉頭喊疼。


    就這一迴的功夫,廖婉玗已經走了,等到喬敏芝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一跺腳,“我不吃飯了!”


    謝澹如目光停在樓梯下方,這會廖婉玗早就已經走了,也不知道他還在看什麽,喬敏芝見他聽了自己的話似乎半點反應也沒有,忽然又雙手纏上他的手臂,“你快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她大早上從你家出來,我都還沒問你,剛剛你居然攔著我!”


    謝澹如收迴視線,轉身往上邁了一步,喬敏芝立刻便跟上來,整個人仿佛是吊在他身上一般,“我對你有救命之恩,我爹對你還有提拔之情,我不管你們是什麽關係,反正你們以後都不準來往!”


    聽了她這話謝澹如笑了一下,他停下步子從腰間拔出搶來,解開保險塞到喬敏芝手裏,“來。”


    喬敏芝開始沒懂他的意思,懵怔著接過他遞來的槍,不成想謝澹如直接握著槍管抵在了自己心髒的位置,把她也下了一跳,手都離開扳機了,“你幹嘛!”


    謝澹如另一隻手握上她要鬆開的手,目光特別平靜地看著她,“那你再打我一槍。”


    喬敏芝在保定和天津跟他的接觸都不算多,從來沒想到他是個這樣瘋的人,一時間話都說不太利落,“你……”她表情特別難堪,仿佛要哭出來似得,“你放手……你發什麽瘋,放手……放手!”


    小二端著好幾盤子菜站在一樓的樓梯口,目瞪口呆的看著樓梯上的謝澹如和喬敏芝,他確實是著急把菜趁熱送到客人飯桌上,但此時此刻,除了等,真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謝澹如低頭看了一眼抖的菜盤子要掉地上的店小二,手一鬆一轉,又將手槍保險掛好塞進了槍套,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最後他看都不看喬敏芝一眼,徑自下樓走了。


    小二吞了一下口水,又穩了穩腳步,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走上樓,從還在驚呆中的喬敏芝身邊側身而過。


    等到喬敏芝迴身的時候,這樓梯上就隻剩下她自己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明明是替謝澹如出頭的,反過來還要被他嚇唬一番,她想的沒錯,他果然是跟那個賤丫頭有什麽關係。


    廖婉玗下樓坐進車子裏,司機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不大好,還以為是薛萊在飯局上惹她不快造成的,也沒多說,啟動了車子穩穩當當地開迴了林家。


    林克己不在家,據說是什麽學校老師們的聚會,他這個人看起來親切,所以學校裏的同僚們就算有人知道他具體身份,也並沒有特別懼怕他,更熟悉點的,甚至開玩笑指明叫他一定要來,不吃飯也要來結賬。


    廖婉玗本來想同他說下萬德洋行的事情,見他不在也就作罷了,想著自己反正已經拒絕了,早說晚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她這餐吃的不怎麽好,胃裏隱隱發脹,應該是積食了,換了一套廖婉玗想去找點蜜餞果子消消食,一打開房門,忽然看見門口站著的麥潤璵,嚇了她一跳,忍不住打起嗝來,並且一下接一下,沒有要停的意思。


    廖婉玗捂著嘴對麥潤璵擺擺手,轉身往迴走,麥潤璵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分成三口咽下去,往常這辦法都挺好用的,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麽,似乎不見效,“你……嗝!”她一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捂著嘴對著麥潤璵擺擺手,示意他先走。


    麥潤璵尷尬地笑了一下,點點頭,看她這樣似乎一時半刻也沒法說話,又揣著一肚子事走了。


    但他雖然走了,廖婉玗也沒消停,她站在桌邊手攥成拳頭錘了錘自己胸口,門口忽然傳來管家的聲音,“廖小姐,謝旅長來了,說找您。”


    廖婉玗背對著管家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捂著嘴打了個嗝,也不能說話,之用手比劃著不見,管家看她的樣子也曉得這會沒法見客人,正要轉身下去迴謝澹如,哪成想他如入無人之境般,居然自己上來了。


    不但上來了,還徑自走過管家身邊,進了廖婉玗的房間,之後隨手一帶,門就“嘭”的一聲,關上了。


    管家站在門外,被震的眨了眨眼睛,但礙於謝澹如的身份,他除了敲門,並不敢做什麽。


    廖婉玗打著嗝,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一是奇怪他不是應該在飯館,二則是對他這種私闖民宅的行為表示詫異。


    謝澹如本來表情不怎麽好,這會進了屋發現廖婉玗似乎打嗝停不下來,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忽然就笑了,“氣性可真大。”


    廖婉玗明白他的意思,“才……嗝……不是。”她才不是因為被喬敏芝攔住了生氣才打嗝!


    謝澹如看到桌上空了的水杯,提起瓷壺到了大半杯,廖婉玗以為是給她喝的,伸手搖了搖,“不要。”說完這兩個字她又是一聳肩,一個嗝沒忍住。


    謝澹如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自己就喝了,喝完還不忘調侃她:“我也沒說要給你。”


    廖婉玗本來就吃積食了,這會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追著來添堵,轉過去麵對著窗戶,一下一下地錘著胸口,索性不看他。


    謝澹如把喬敏芝丟在飯店裏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好去處,隻叫馮誌清隨便開,半路上他忽然就覺得自己應該來瞧瞧廖婉玗,現在看來,他倒是覺得自己沒有白來。


    茶杯被他舉在唇邊,謝澹如嘴角淺淺地翹著,他慢條斯理地踱步到廖婉玗身後,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廖婉玗往左側邁了一大步,想躲他遠一點,謝澹如也跟著她邁了一步,兩個人一躲一追,不一會廖婉玗就到了牆邊上,她蹙著眉頭轉身要走,謝澹如手一伸,就將她圈在鋼琴和窗戶形成的一個夾角裏了。


    廖婉玗憋著氣,想用這個方法解決打嗝的問題,本來以為好了,這會深吸了一口氣,吸到一半又忽然打了一個嗝,謝澹如看她這樣子忽然就笑了,而且笑的特別沒心沒肺。


    白了他一眼,廖婉玗俯身就要從他胳膊底下鑽出去,謝澹如看出她的想法,比她更快一步,挪了手臂,“我有一個能讓你立刻就好的方法,你要不要知道?”


    廖婉玗抿著嘴,覺得自己今天說不定要死於打嗝,蹙著眉點點頭。


    謝澹如將手裏的水杯放到鋼琴的琴鍵蓋子上,一雙手分別扶著廖婉玗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麵向著自己,“你一會跟著我做,我保證,你一定會好。”


    他這會已經不笑了,表情嚴肅又認真,廖婉玗雖然有些狐疑,但看他樣子不像耍她,也認真點點頭。


    謝澹如見她同意了,眼睛一彎,俯身在她粉嫩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廖婉玗沒來得及躲,生生被他親了。


    她大力地推了謝澹如一下,謝澹如笑著往後退了兩步,“你幹什麽!”她驚愕又氣氛,抬腳就踢了謝澹如小腿一下。


    謝澹如並不躲,這會被她踢疼了跳著腳做到沙發上,“你看,這不是好了?療效神奇對吧?”


    廖婉玗也發現自己確實不打嗝了,但這種治療方式她並不能接受啊!


    “你出去!”


    她走到沙發前去拉扯謝澹如趕他出去,可謝澹如若是不想動哪裏是她拉的走的,他抱臂坐在沙發上,眼角帶笑,對自己的治療方法頗為得意,“你怎麽這樣不講道理呢?我把你的病看好了,你不感謝我,反而還踢我,現在居然還要趕我走?”


    門外的管家顯然也聽到動靜了,於是他又敲了兩下門,廖婉玗跑過去開了門,叫管家快把謝澹如哄走。


    管家對著謝澹如賠了個笑臉,他哪裏敢“哄”走謝澹如,隻能好言好語地商量著請他先到樓下去等。


    謝澹如對著管家揮揮手,示意他先出去,“我就同她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管家拿他沒辦法,為難地看看他,又看看廖婉玗,廖婉玗不知道他要說什麽,無奈地又關上房門,蹙著眉頭看他,“快說,說完快走。”


    謝澹如拍拍身旁空著的位置,“你過來。”


    廖婉玗搖著頭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說。”


    謝澹如咂了一下嘴,站起身來走到廖婉玗麵前,“行吧,就在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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