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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談話氣氛顯然不適合再談及國事了,英宗趙曙和王靜輝都很知趣的迴避了那些煩惱的國家事務,把話題轉移到家事上來。雖然英宗趙曙很可惜王靜輝變成了他的女婿,成為駙馬後,這個在外人眼中十分榮耀的稱號在立誌幹一番事業的人眼中無疑是洪水猛獸,它將會徹底斷送一個人步入政治巔峰的道路。


    英宗趙曙對於王靜輝的才幹是非常欣賞的,更欣賞的便是他做事的方法和策略,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麽每次王靜輝的提議總是都能順利的得到其他大臣的認可,每次決議前駙馬都會給那幾個有關的官員寫信做出單獨說明,事實上還沒有在福寧殿議事之前,自己手中的奏章已經得到眾位大臣的認可,這個方法雖然簡單,卻是最有效果的。


    王靜輝雖然不是英宗趙曙的兒子,但怎麽說也是趙曙的女婿,是半子,而且還是他最寵愛的蜀國公主的丈夫,雖然他心中覺得有些事情上限於祖製虧待了王靜輝,但他還是為自己的女兒能夠找到一個完美的歸宿而感到欣慰。


    英宗趙曙看得出來,蜀國公主對王靜輝這個駙馬是極為滿意的,那從心底流露出來的眷戀和日日穿梭在楚州和汴都之間的信件,讓趙曙知道這輩子最令他欣慰的事情之一,便是給自己的女兒挑選了一位好駙馬。這個駙馬詩詞冠蓋天下,連仁宗稱許過的蘇軾兄弟都要遜色三分,不過最令人稱道的便是他沒有其他少年得誌的才子那樣蓄養歌妓、留戀秦樓楚館地壞習慣。這點兒倒是和趙曙最看重地禦史中丞司馬光的習性相似,就是連自己也是比不了地。唯一的遺憾便是他們兩個人成婚一年多。蜀國公主還沒有生孕,而比他們晚兩個月成婚的徐國公主都已經有九個月的生孕了。


    英宗趙曙朝王靜輝笑著說道:“愛卿和蜀國情深意重。朕是知道地,不過恐怕韓琦和朕的心思都是一般的,都希望你們能夠有個孩子!你多照顧下蜀國公主吧,嗬嗬……”


    王靜輝也沒有想到老丈人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一時間腦子當機了,不過迴頭想想也就釋然了:自己已經快二十五歲了,蜀國公主也近二十二歲了,在這個時代女人十七八歲當媽簡直是普遍的現象,而男子二十歲不當父親簡直是有問題,尤其是官員出身的人,如果在合理的年齡沒有結婚或是生子,禦史台那些烏鴉們會認為這位官員的品行有問題,上書彈劾那是少不了的,更何況自己已經是宗室的一員了。而且身為駙馬掌實權,那麽顯眼的目標,禦史台地人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了,當然這樣的小辮子他們是不會放過的,王靜輝此時才想到估計老丈人的禦案上早就有自己彈章了。


    英宗趙曙看到一向能言善辯、足智多謀的駙馬在一旁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他知道慈壽宮那邊也沒有少拿這個話題來取笑蜀國公主。這兩口子什麽都好,就是臉皮太嫩了。不過對於趙曙來說,他對王靜輝最大的期望不僅是國家朝政上的,還有家人生活上的。似乎在中國曆朝曆代當中,宋朝地宗室之間的關係可能是最為平和的,當然這中間也有很多帝王之家無奈的事情發生。但皇室之間關係無疑是最好的時代,要遠比清廷那份刀光劍影強得太多。


    王靜輝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麽臉紅的一天,有些磕巴地說道:“聖上教訓的是,臣定當不負公主……”


    英宗趙曙看到王靜輝那難為情的樣子,笑著擺擺手說道:“賢婿!今天我隻是你的泰山,你隻是我的女婿,不用這麽君臣客套了!”


    王靜輝聽後心中緊張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下,偷偷用袖子擦擦頭上滲出的汗珠兒,自來到宋朝後,他還沒有這麽緊張過,隻是是當年遇到蜀國公主穿宮裝的時候有這種感覺。想到蜀國公主,他的心中就平靜了許多,自從成婚後,自己老是忙於政事確實有些疏忽她了,一年當中有兩個月的時間不能廝守在一起,雖然不是他的錯,但他的心中還是非常愧疚的。


    不過好在老丈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入下去,否則王靜輝隻有跳進旁邊剛剛化凍的荷池中來給自己的臉降溫了。趙曙停頓了一下說道:“賢婿,今天你和幾位太醫給朕把脈的結果如何?”


    王靜輝被英宗趙曙單獨叫出來走走的時候就知道老丈人肯定會問到這個問題,任誰都會關心自己的身體健康狀況,更何況趙曙身為一國之君,其身體健康的好壞直接受到所有人的關注,而且趙曙的身體又老是多病體弱。


    王靜輝組織了一下思路說道:“父皇,您的身體近期看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雖然有些體弱,但如果能夠按照太醫開出的方子和建議慢慢調養,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父皇現在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安心靜養,隻要父皇的身體健康,大宋的明天自然會好起來,父皇不必擔心!”


    英宗趙曙笑著說道:“賢婿休得用好言辭令來搪塞朕,朕的身體好壞自己是清楚的,有什麽難言的,但說無妨!朕隻是想聽你一句實話而已,你也是這汴都城中有名望的郎中了,那幫太醫說的鬼話連篇,朕信不過,要不然去年沒有賢婿在旁盡力施救,朕早就追隨太祖太宗皇帝去了!”


    王靜輝沒有想到自己的老丈人還這麽較真,但心中仔細思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半真半假來給趙曙交個底,讓他多少有點兒信心,便說道:“父皇,兒臣所說屬實。不過父皇身體早就有衰弱之相。以前父皇忙於朝政沒有得到好好的調養才會出現去年那樣的險況。不過父皇不用擔心的,兒臣已經派人到巴蜀等地去尋找所需要地藥材。到時候會有更對症地治療方案來調養父皇的身體!”


    現在地條件簡陋,缺少二十一世紀的那些精密儀器和特效藥物,王靜輝對自己老丈人的病情也隻能靠中醫進行調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好在後世中醫受到西醫的影響,對心腦血管疾病地專項研究取得了很大的進展,自己也可以利用手頭上資源進行調整治療英宗趙曙的病情。現在他也隻有期待銀杏葉是否真的如後世研究報告中說得那麽神奇,對心腦血管疾病有奇效了,不過自從潁王趙頊常喝自己給他製作的銀杏茶葉後,就很少喊他的頭痛病了,這也多少讓王靜輝心中有了些底氣。


    英宗趙曙聽後到是沒有什麽反應,不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對於王靜輝的醫術他是十分放心的,如果沒有這個駙馬。那場在汴都開封爆發的瘟疫死的人絕對不會隻是一千人,恐怕會在這個世界上最為繁華地都市中興起一場災難,況且開刀治病等治療奇術都是駙馬才會的,連宮中的太醫院都要防止駙馬的“濟民製藥”所產的藥丸來給宗室中人服用治病,有駙馬坐鎮,他放心了許多。


    英宗趙曙問道:“賢婿,難道宮中太醫院中的藥材不齊全嗎?”


    王靜輝笑著說道:“父皇,兒臣所用的藥物其實在潁王那裏已經用過了。是一種樹的葉子,此樹名曰‘銀杏’,其葉有通經活絡之功效。潁王就是因為身體血脈不暢,尤其是頭部更為甚之,所以當初兒臣給他地茶中加入了這種葉子的粉末,讓他長期服用。現在潁王的頭痛病已經大為緩解。父皇的病情雖然和潁王的有所不同,但都是氣血不暢所引起的,所以臣派人到巴蜀等地多運些迴來,供父皇治病所用!”


    英宗趙曙笑著說道:“賢婿真是有心了,若非賢婿有此奇術,朕和潁王恐怕都會被這種病症所糾纏!難怪當初賢婿不肯入朝為官,當個郎中濟世救民也是功德無量啊!”


    王靜輝看到老丈人心情又好了起來,笑著說道:“兒臣自當盡全力輔助父皇達到天下大治,好早一天照顧自己地醫館,以發揚自己的長處,解脫更多百姓的病症之苦!”


    英宗趙曙聽後,笑著拍案而起說道:“賢婿說得好!‘天下大治’!這正是太祖太宗皇帝的心願,讓天下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王靜輝說道:“這還不夠,還要把西邊的西夏給滅了,把北方屬於我大宋的土地拿迴來,徹底實現太祖太宗皇帝未完成的心願,有了北方的防地,遊牧民族又有何懼?陛下自然會實現漢唐武功,威震異族,傳我華夏文明於異族,讓他們也知道詩書教化!兒臣相信父皇能夠讓兒臣見證這一切!”


    英宗趙曙聽後,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來,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都浮起一絲紅暈,顯得非常激動。王靜輝看了老丈人的表情,心中想到:“果然如此,古代帝王恐怕最關心的便是武功了吧!能夠揚威異域這也是每個皇帝最大的榮耀,也唯有用這個‘空中大餅’來‘勾引’皇帝奮發圖強了!”


    在王靜輝的心中,對中國曆史上的武功卓著的漢武帝的評價和司馬光的意見是相同的,都是屬於垃圾貨色,揚威是揚威了,但國家卻陷入了一場看不見的災難,帝國的財政都到了崩潰的邊緣,老百姓的生活困苦不堪,不得已啟用了桑弘羊之輩斂財渡過難關,末了還拋棄了桑弘羊作為犧牲品。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的是漢文帝和漢景帝,漢武帝的爺爺和老爹在曆史上的地位雖然沒有漢武帝高,但卻是真正的愛民皇帝,注重民生的發展,文景之治使漢帝國達到了巔峰,也給子孫征討匈奴留下了豐厚的本錢,這才是王靜輝欣賞的皇帝。


    王靜輝的高調宣言也激起了原本很沉穩的英宗趙曙的雄心,站起來對他說道:“朕當會記得賢婿今天的話,朕會讓你看到大宋威名遠播四方地那一天!”


    王靜輝笑著說道:“兒臣相信父皇能夠完成太祖太宗皇帝地心願,但父皇還要保重身體。隻有這樣大宋才會穩定的發展!”


    英宗趙曙笑著說道:“嗬嗬。賢婿這張嘴可真是厲害地緊,難怪你能夠說服那些朝廷重臣……”


    在結束了和英宗趙曙的會麵後。王靜輝便退出來,這次會麵無疑是成功的,自己這個外戚的身份以後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多地麻煩,所以皇帝對自己的信任是自己能夠繼續實現理想的重要支點。否則他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會受到那些多事的禦史找麻煩,這可是讓人頭痛的緊。


    現在和老丈人這一場比較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雖然以後卸任楚州軍州事後他可能就要真的在汴都開封幕後來主導大宋走向了,但他卻對自己在政治上的發展一點都不在乎,畢竟這個東西可不是你有千年的見識所能夠抹平這個差距的,不說別人,光是王老頭兒那手“征誅”之術,他就怎麽也不明白為什麽有這麽大地威力,居然把一般老家夥連帶他們身後的勢力全部給壓製了近十年之久。隻是史書上一句“得到皇帝的鼎力”是說不過去的。隨著王靜輝在北宋政壇上“混了”一年後,他多少對現在宋朝的官製製度的運作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就他的感覺來說,在大宋這樣地製度下,隻要皇帝不昏庸,想要誕生一手遮天的權臣簡直就是奇跡了,老趙家的先祖們在政治鬥爭中的經驗可豐富著呢,自己怎麽起家當皇帝的。自然就會對這條路防備的更多些。


    王靜輝想到後世看到地電影中所謂八賢王和龐太師的對抗,宋朝能夠有這樣的權臣簡直就是扯淡,韓琦這樣的執政權力已經是到達巔峰了,可他要麵對禦史中丞王陶的彈劾,還是必須在家裝病。在宋朝身為百官之首做官做到這個份上,也夠丟麵子的了。就好比二十一世紀的國家總理受到最高法院的彈劾時,自動解職一樣,這是後來人所不敢想象的,連韓琦都這樣小心,所以現在還是小蝦米的王靜輝明智點就是在背後當參謀更加安全有效些,不要讓多事的禦史和知諫院抓住自己外戚身份的小辮子不放才好。


    王靜輝走出了福寧殿,沒有想到外麵早就有人布下望風的等著他了,一個老太監笑嗬嗬的來到王靜輝的身旁輕聲說道:“駙馬,蜀國公主在惠壽宮老祖宗等著你呐,請隨老奴走一遭吧?!”


    王靜輝自從濮議角鬥之後,一聽到慈壽宮心裏麵就直發麻,不過好在無論是英宗趙曙父子,還是自己那個便宜義父韓琦嘴巴還都算牢固,沒有什麽風聲漏出去,這讓他放心了許多:要知道曹太後的命可長著呢,老太太有著無與倫比的深厚政治背景,這麽一個人要是給自己下拌子,那後果一定是非常嚴重的。這個時候接到曹老太太的邀請,王靜輝哪裏還敢說個“不”字,隻有乖乖的跟著老太監走向慈壽宮。


    不過王靜輝也不是個渾身潔白無瑕的白玉觀音,對於太監這個職業中間的貓膩,他在後世的那些老掉牙的電視劇中還是非常清楚這些太監的威力的,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跟西夏去拚命,也不願意被這些太監陷害的莫名其妙的栽跟頭,所以在袖子中抽出四張百貫交鈔,在宮中小道拐彎沒有人的時候,悄悄塞給前麵領路的老太監。平常遇到有點身份的太監,他一百貫就給打發了,高級太監送些徐氏生產的新奇物件,但此時他身上除了有交鈔外,什麽都沒有了,慈壽宮的太監可都是跟隨曹老太太的人,看這個家夥年歲也不小了,估計是曹太後身邊的紅人,所以一出手便是四百貫,這四百貫在當時可以養活一家三口一年的了。


    王靜輝說道:“這位老公公貴姓?今天出來的比較匆忙,身上沒有什麽稀奇物件,改日定當答謝!”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自己渾身都直掉雞皮疙瘩,他可是最看不慣送禮這套玩藝了,往常也都是讓徐氏的人或是管家王福看著操辦,但這次是他第一次出手,心中當然有些不自在,但為了和這些“紅頭人物”打好關係,他隻好忍住嘔吐的感覺做了。


    那個老公公看來也是常收禮物了,一邊笑著說道:“不敢!”一邊把交鈔利索的塞進袖子裏麵,他可是慈壽宮的太監總管,跟隨曹太後至少有三十年了,當年曹太後指揮太監宮娥守護仁宗平定宮內叛亂的時候就有他,在宮中可是個老油條了,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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