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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羽在福建當地的山村中是遠近聞名的種田好手,平均畝產有時候就能夠偶爾達到六石的水平,看到王靜輝買下的這片良田,水利設施完善,還有很多其他的幫手,所以對於他來說七石的畝產根本就不是問題,除非見鬼碰到蝗災。不過王靜輝所說培育新品種的水稻,能夠達到畝產十石的水平,這在他眼中是個瘋狂的念頭,但這百頃良田的誘惑力對洪羽來說是致命的,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達到畝產七石把百畝良田掙過來再說。


    由於洪羽上過私塾,中間雖然由於家境問題輟學,寫個詩詞文章沒有希望,但要把他種田的方法用大白話寫出來還是沒有問題的,不像這裏其他的農夫,種田可謂是各地的好手,但連名字都寫不出來,所以王靜輝讓他做了這裏的頭頭,來管理這片試驗田,並且還要把他種田的經驗和方法寫出來,尤其是不同稻種搭配的雙季稻生長狀況一定要寫清楚,以便最後在推廣雙季稻的時候能夠取得最佳的搭配稻種。


    王靜輝每個月都會到這裏來視察雙季稻種植情況,尤其現在是九月,晚稻都開始灌漿結實,他來的更加勤快了。在洪羽的眼中,王靜輝這樣把不同的稻種毫不選擇的加以搭配種植來找出最佳晚稻品種的做法簡直就是浪費。這裏可不是福建嶺南,這裏是楚州,到了九月份天氣就很不適合大多數水稻品種的生長了,甚至會產生顆粒無收的可怕景象。雖然王靜輝在他眼中是天大的官差了。但為了那一百畝良田。在晚稻播種地時候,他鼓起勇氣跑到知州府中去見王靜輝。把自己地想法說了出來。眼前這個大官居然沒有責罰他,還賞錢三十貫,還說道什麽:你們是專家,這田怎麽種全靠你們來操心。我不管你們怎麽種田,缺人缺錢找我要,我隻管你們要產量和把種田的經驗和心得!


    多次相處後,洪羽覺得這個大宋駙馬、大學士哪有什麽官樣?!簡直都快要把自己和其他幾個種田好手恨不得當作佛像給供起來,吃穿用度幾乎有求必應,隻要種田方麵地事情幾乎從來沒有拖遝過,為了免去這些種田好手的後顧之憂,除了讓他們的子女免費上學外,還給他們置辦了三十畝良田,就算以後不用他們了。也能夠有足夠的田地來養活自己。這些無聲有形地關照讓他們更能把心思放在試驗田中,而且和這個駙馬爺說話的時候也是毫無顧忌,實話實說也不會讓他生氣。後來洪羽這些外地來的種田好手才從外界的人們的議論中知道,駙馬爺是難得的好官,三下五除二便把楚州治理的蒸蒸日上,百姓富足。駙馬是狀元郎出身,便被百姓都說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來挽救大宋的。


    洪羽也明顯發現駙馬爺的神情隨著晚稻地逐漸成熟而緊張起來。這個時候的楚州水稻都早已經收割完畢了,所以楚州郊外不遠的這片稻田顯得格外紮眼。不少人都來問這是什麽水稻,怎麽還能夠種第二茬?這些農夫都會非常自豪的告訴路人:“這是奉楚州軍州事王大人之命,在這裏試種雙季稻,收成高著呢!”


    不過王靜輝此時卻沒有這麽樂觀,畢竟這東西他是一點兒也不懂,隻能靠這些農夫來幫忙了。自己除了能夠往裏麵不斷的砸錢外,別的什麽也做不了,這讓他非常鬱悶:什麽時候自己成了後世的風險投資商了?!


    在稻田邊上,王靜輝和其他楚州最主要的官員在那裏耐心地聽著通過“翻譯”轉譯一遍後的說明,其他官員除了通判薛向之在認真的聽外,都在那裏開始打起瞌睡了,王靜輝用眼一瞪那些有些昏昏欲睡的官員,他們都不僅出了身冷汗。不過王靜輝對薛向之卻是青眼有加:這個比自己大了十歲的通判確實有些眼光,知道這雙季稻如果在楚州試種成功後,那幾乎有大半的大宋國土都可以種雙季稻,這可是大功一件!有眼光,是個拉攏地對象!


    “聽過”洪羽和幾位其他的種田好手的講解,王靜輝對今年雙季稻試驗田的成果已經心中有數了:這裏將會誕生大宋畝產水稻的奇跡,幾乎所有的良田畝產都能夠達到六石到七石的水平,洪羽那個變態居然有把握能夠達到八石?!


    “老子的資金沒有白往裏投,付出的代價也沒有打水漂。有把握的雙季稻搭配稻種獲得了七八種搭配方案。雖然在這裏實施的是精耕細作,並且眾高手在這裏坐鎮才能夠達到這樣的水平,但如果交給普通農戶去種,每年的畝產水平達到五石應該不是問題吧,現在的水平也就是三石到四石,如果按照保守的估計,大宋的耕地麵積中的百分之四十能夠種雙季稻,那每年多出來的糧食會是多少?!”王靜輝心中暗暗的算計著,心裏麵樂開了花:大宋糧價降價的日子似乎不遠了!


    王靜輝聽完匯報後,就站在這稻海的旁邊一個人久久的矗立著發愣,旁邊的洪羽因為和王靜輝接觸比較多,所以他大膽的拍了一下,王靜輝從沉思中醒過來。他朝著那幾個農夫深深的鞠了一躬,弄得那些農夫手足無措的,王靜輝肅容說道:“你們不用怕,等過幾天所有的水稻都收割上來過秤後,本官將會兌現自己當初的諾言,如果你們願意留在這裏,工錢繼續不變,待遇不變!本官給你們鞠躬那是因為各位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解決了大宋百姓的飯碗問題!本官身為駙馬就是給你們下跪也未嚐不可!你們現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本官仍然希望你們能夠繼續留在這裏,為大宋培養更好的稻種,如果成功的話。本官將會重重有賞!”


    所有地農夫雖然聽不懂王靜輝話中地含義。但也都知道他在稱讚自己為這個國家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且他還許下了更大的承諾。這使得所有地農夫都跪下給他行禮,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但是在場的官員這才恍然大悟,這個駙馬爺雖然在這片地上下了大本錢,但贏得了更大的戰果:幾乎一舉解決了大宋的吃飯問題!這要是報到朝廷皇帝那裏。簡直就是坐上了升官發財地直通車!好深遠的眼光,不愧是當今皇上眼前的紅人,以前認為王靜輝這麽年輕就能夠坐上寶文閣直學士,成為大宋最年輕的直學士,並不是全靠駙馬爺的身份,這才是真本事、真功夫!


    所有的官員想通這一關節後,都向王靜輝恭喜、稱讚,隻有通判薛向之在一旁微笑。王靜輝自然很關注這個楚州二號人物,並且還是專門遏製自己權力的大員,見到薛向之在朝自己微笑。他也向薛向之笑了一下。


    河北旱,民流入京師!侍製陳薦請以便麋司陳粟貸民,戶二石,從之。司馬光上疏曰:聖王之政,使民安土樂業而無離散之心,其要在於得人而已。以臣之愚見,莫若擇公正之人為河北監司,使察災傷州縣。守宰不勝任者易之,然後多方那融鬥斛,使賑濟土著之民,居者既安,則行者思返。若縣縣皆然,豈複有流民哉!帝許之。詔河北運司約束州縣,加倍撫恤。


    這是潁王趙頊給王靜輝最新來信中的一段,後麵的則是完全責問王靜輝為什麽沒有能夠預測這場旱災?!口氣之嚴厲出乎意料。王靜輝一看筆跡便就知道這多半是英宗趙曙的手詔。


    “老丈人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能夠占卜未來啊?!那我不成了人形氣象局了?!”王靜輝拿著那封信苦笑地想到。雖然老丈人很看得起自己,把自己當成氣象局,這次失誤漏報罪責全在自己,但這封解釋的迴信還是要寫的,現在他已經覺得這很不好玩了:汴都開封的雨澇災害讓自己出現了一個無法自圓其說的漏洞,但這個漏洞偏偏還是要補上,否則自己可就完蛋了。


    在迴信中王靜輝小心的做出了“合理”的解釋:由於自己不在河北,所以無法“天人感應”獲得示警,才無法演算出河北的旱災。這也是沒有辦法,他心中有些懊悔不已,但汴都百姓在那場雨澇災害中地損失已經創造了奇跡,即便曆史再次重演,他仍然要這麽做,不然他會於心不安的。


    在給趙頊寫好信後,王靜輝又仔細審查了一番信件的內容,覺得沒有什麽破綻後才封好。想到以後自己“神棍”這個名頭就要坐實了,心中也是感到好笑,不過大宋所處的這一曆史階段也是災害不斷,也虧宋朝君臣了得,居然在連年的災害中挺了過來,沒有釀成比較大的流血事件,這在中國曆史上是非常罕見地。


    王靜輝想到後世中國政府在“**事件”後建立了國家應急部門,自己也倡導建立了城市防疫體係,雖然受到大宋財政的困局進展緩慢,但總是聊勝於無,一點一點往最終目標蹭吧。大宋也有儲備糧食應急係統,其作用多半是平抑糧食物價和賑濟災民所用,但在王靜輝的眼中,這套係統的管理十分混亂,至少在他的楚州他就看到很多問題,很多地方官員都可以任意挪動常平倉的儲備來做他用。


    挪用常平倉是宋朝各地普遍的現象,給王靜輝的感覺便是大宋雖然實行了“強幹弱枝”的政策,但地方仍然還有很大的自治權利,像青苗法的最早使用者李參和王安石等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治下進行改革,而不用得到中央政府的批複,李參和王安石實行青苗法便是以常平倉的資金為主力,才得以實施的。這是他們運氣好,治下實行青苗法的過程中沒有碰到毀滅性的自然災害,不然常平倉空虛碰到災害年景,那可要死很多人的!


    王靜輝想到這裏後,便寫了一份奏章:設立大宋國家緊急狀況應急中心。由這個中心來專門把留在地方政府常平倉等用來在災年賑濟災民各種官倉集中管理,將各地的官倉職能更加細化,用來做什麽就做什麽。雖然王靜輝想到要想讓這個時代的官員不能隨意挪用官倉糧食和資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最起碼也要把用來賑濟災民地糧食和銀錢單獨另立出來。再怎麽挪用也不能把注意打到賑濟災民糧食這一塊來。


    提議另立專項官倉地奏折可不是這麽好通過的。這會使中央對地方地監控能力更強,各地官吏也會稱此法“不便”――這會斷了許多官員的財路。為此王靜輝仍然執行了他的老政策――把奏章寫得超級厚。所有的理由寫得清清楚楚,怎麽執行也給詳細寫出來。就算他不在汴都開封親自麵聖解釋,也要用詳細地奏章把所有可能會遭到反對的地方武裝的滴水不漏,以保奏章能夠一次性說服那幾個老家夥。獲得通過。當然這也少不了要給那幾個主要官員寫封信,現在的三司使不是蔡襄了,而是河北韓家的韓絳,他沒有和韓絳接觸過,但還是硬著頭皮給韓絳這位“計相”寫信,畢竟身為“計相”的韓絳是他的職權範圍之內,這件事能否通過的關鍵就在他的身上。


    王靜輝準備後各種文字材料後,並沒有急切的向上呈送,而是等了五天――試驗田地晚稻成熟了,才將晚稻和早稻的稻穗與這些奏章交給等候的快馬送往汴都開封。當然給所有重要大臣的信件恐怕此時已經都收到了。


    “聖上,駙馬的奏章臣以為應該大力推行!”司馬光穿著整潔的官服在福寧殿中高聲說道。這是在福寧殿中,英宗趙曙再次緊急召集幾位大臣議事,對這種“福寧殿議事”的事情,各位參加會議的重臣已經開始習以為常,尤其是在樞密院得到楚州地“熱線”後,最多不過三天,英宗趙曙肯定會要把他們招到福寧殿中。對此所有的官員都知道楚州那位駙馬又在“遠程遙控”了。


    英宗趙曙收到了王靜輝關於“天氣預報”解釋的迴信後,沉吟了半晌才點點頭把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去了,他最關注的便是那兩捆顆粒飽滿的稻穗,在另外一封信中,王靜輝說是這兩捆稻穗是在今年同一塊水田中所栽種出來的雙季稻,畝產達到了駭人聽聞地八石――那個變態的洪羽真的做到了。不過洪羽為了求得雙季稻的最高產量。所以便拋棄了水稻的品質,在第二季栽種的水稻中,采用了抗寒能力極強的“烏口稻”,這種水稻抗寒是抗寒,但種出來的米粒多是黑色、黃色和紅色,雖然不能趕上其他稻米可口,稻米的品質高,但貧寒家境的百姓的餐桌是不會拒絕的。


    英宗趙曙看到關於這兩捆稻穗的說明後,立刻遣人找來熟悉農作物生產的官員,詳細了解了雙季稻在大宋的種植水平和耕種現狀。雙季稻在這個時候的大宋也是有的,但多是再生稻――這種水稻在楚州和無為軍也曾有過,但產量很低,它是在早稻收割後,稻茬上又生出新芽的。而駙馬這裏呈送上來的明顯是連作雙季稻,這中雙季稻種植方式都是在嶺南等氣侯溫暖的地區,分布也很少,楚州這裏居然能夠采用連作雙季稻,倒是讓這些被請來的“專家”吃驚不少:連作雙季稻和再生稻可是有本質上的區別,最大的區別便是在產量上,再生稻的產量也就是一石左右不可能超過兩石,即便是連作雙季稻平常最好的畝產也不會超過三石,而王靜輝的雙季稻居然能夠接近四石,這樣的產量確實是創造了新紀錄。


    英宗趙曙揮手將那幾個“專家”退下,腦海中淨是迴響著王靜輝奏章上的話:“整個淮河流域以南的大宋版圖都可以進行雙季稻播種,雖然臣是以良田耕作來達到這麽高的產量,但放眼三分之二的大宋國土的農田在推行雙季稻種植後,每年的畝產在平常年間也會達到四五石,遠遠高於三石的畝產水平,我大宋百姓的飯桌再也不會因為饑荒而受到威脅!”


    這段話在得到了那些“專家”的認可後,英宗趙曙的心不禁怦然心動,但最令他激動的是司馬光的那句話:“如駙馬所言能夠成為現實,則我大宋百姓將永無饑荒之患。若朝廷能夠善加處理,百姓因為發生饑荒而效仿黃巾之事!”


    王靜輝還在策論中寫到:“臣正全力給洪羽等十三名種田能手提供力所能及的條件,加緊培養新品種的晚稻和早稻稻種,以便使雙季稻的畝產能夠達到十石水平!”這句話在英宗趙曙等人的眼中簡直如天方夜譚一般,但擺在他們眼前的已經有八石的畝產,相信十石也會在駙馬的手下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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