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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行在王靜輝的心目中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就算這次他在楚州失敗,他也會一個人來單幹,現在大宋的高利貸水平是在是讓他心驚膽戰:最低便是四成,高的可以達到百分之二百,這樣恐怖的利率遠遠超過了他的常識,在他的眼中這也是一項暴利行業,自己定在最低利率,其迴報也是十分驚人的。況且銀行的作用在王靜輝的印象中不僅能夠促進農業,減緩土地兼並的速度,還可以對工商業的發展有著很大的作用。


    要想使大宋富強興盛,王靜輝還需要很多工具和平台,而銀行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環,憑借著銀行這個平台,盡量的隔絕官吏和百姓之間的經濟來往。雖然在現在看來用行政手段來控製利率似乎讓商人階層有些吃虧,但從長遠看將利率維持到一個合理的範圍內,不僅能夠促進農業和商業的發展,其實也在為保護商人自己。


    王靜輝曾經仔細研究過曆史上王安石的青苗法,可以看得出來王安石居然已經懂得用信用貸款的方式來刺激經濟的成長。這在他的眼中是十分驚奇的,要不是自己來自一千年後的時空,有著現代社會的經驗,要不然在這方麵還是趕不上王安石那超前的經濟理論的,就更不用說司馬光等保守派了。


    司馬光雖然在經濟理論上的水平趕不上王安石,但司馬光的一部《資治通鑒》幾乎確立了中國人對於曆朝曆代興衰治亂的見解,他在曆史上反對王安石變法正是建立在對帝國曆史脈動地精確理解和把握之上地,所以他的反對代表了大多數。具有令人敬畏地力量。若不是神宗趙頊對王安石有著不一般的信任,王安石早就完蛋了。


    穎王趙頊給自己的來信中提及司馬光以參知政事的身份為他地青苗法搖旗呐喊。這麽說雖然有些誇張,但王靜輝至少能夠肯定司馬光對自己的“試點”策略還是非常讚成的。對於這個將會在二十年之內叱吒大宋政壇的風雲人物,雖然不是“唐宋八大家”,但其領導的史學派卻是讓王靜輝從心底就非常敬重。況且司馬光本人也是非常同意對大宋進行改革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開始的時候王安石,但對大局的把握和結果的預測使得司馬光最終站在了王安石的對麵,對於這樣地人,王靜輝肯定是要結交的,以便能夠獲得更大的影響力。


    “司馬光才是更加接近自己思路的人,相比王安石那個倔強的老頭兒,司馬光更適合跟自己合作,而王安石這個偏執狂還是盡量減少他的殺傷力,盡可能的讓他做他的唐宋八大家更合適些。”王靜輝心中默默地想到。


    王靜輝在王安石的身上看到了曆史的變化。他記得王安石在被神宗趙頊啟用後很快便由江寧府升任到翰林學士,然後到參知政事。而現在老丈人趙曙並沒有像他兒子那樣這麽急躁,沒有因為王安石滔天的聲望和眾多大臣的推薦而快速將他調入汴都開封的中樞機構,看樣子王安石還要在江寧府待上一段時間了。


    王靜輝把趙頊最近地來信都在書房中整理了一下,分析了一下最近汴都開封最高層的動向後,除了自己那個便宜義夫宰輔韓琦的處境似乎不是很妙,其他的都還屬於正常範圍,不會影響英宗趙曙對他在楚州的信心。王靜輝相信自己隻要不斷的取得成功。把楚州的政績搞上去,便可以保持英宗趙曙和朝中重臣對自己的信心。王靜輝現在的奢望很小,他知道王安石當年做不好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不見得能夠強到哪裏去,對於青苗法能否在全國推廣,他也沒有抱什麽太大的期望,他現在的目標便是發展新行業。容納更多的勞動力,給大宋尋找新的財政增長點,並且為帝國龐大的廂軍找飯碗,為財政節流。


    “開源與節流並舉才是王道,隻要財政朝著好的方向轉變,將來的社會變革中才能更加溫和。”想到這裏王靜輝心中也不禁歎了口氣,自從參與改變曆史進程後,他的心就一直很疲憊不堪,每天都盡心竭力的思考大宋的未來,但他的能力實在是很有限,麵對曆史這個看不見摸不到的龐然大物,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心中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不過現在看來效果還很不錯,至少自己提供的各種方法一起上,居然能夠緩解了大宋國內和國外的緊張氣氛,曆史到現在雖然還有些依稀的模樣,但已經改變了太多,誰也沒有辦法預知下一步曆史會走向何方。


    在接到英宗趙曙批準王靜輝在楚州試行青苗法的第四天,徐氏的李管事來到楚州拜訪了王靜輝。對於李管事的到來,王靜輝十分驚訝:本來他寫信給劉賬房帶上他培養的十八個會計人員和五十萬貫資金南下楚州,準備用這些資金和人才作為成立銀行的骨幹,但沒有想到劉賬房沒有來,倒是李管事替劉賬房帶著資金和人員到了楚州。


    “珍泉兄,你怎麽來了?劉先生呢?”在給李管事倒上一杯茶後,王靜輝不解的問道。


    李管事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改之,劉賬房已經接到你的來信了,他一切都好,不過我們看過信後覺得你提到‘銀行’的生意大有可為,現在徐氏有大量的資金無處使用,與其在那裏堆放著發黴,還不如拿出來跟著你發財。在和徐老商議後,徐氏決定也跟進一把,劉賬房年紀大了,所以便由我過來了!”


    王靜輝坐在一旁笑著說道:“這‘銀行’的生意可不好做啊!珍泉兄就不怕賠本嗎?”


    李管事笑著說道:“改之做生意會虧本?嗬嗬,我還真沒有聽說過!我和徐老商量過了,徐氏這次出三十五萬貫,如果可以往上加的話我這裏就給徐老寫信讓他追加!”


    李管事的話倒是讓王靜輝很納悶:說是“銀行”地生意。不如說成高利貸。兩者之間現在還沒有什麽本質上地區別,但自己成立銀行的利率可要比高利貸低多了。就這樣地生意徐老還要插上一腳?如果說是加強兩家的聯盟,出個十萬貫也夠意思了,沒有必要出這麽多啊?!


    看著王靜輝那有些疑惑的神色,李管事說道:“改之。你可記得兩家合辦的糧店生意?現在已經發展成有十三家分店了,我們需要更多地糧食。當初在蔡、許兩州買的土地所產的糧食已經漸漸的跟不上供應的速度,如果向別的糧商購進糧食,所花的成本太高得不償失。前段日子你寫的信中說成立銀行嗎?我們可以貸款給那些農民,如果他們到時候換不起債務的時候,就采用在蔡、許兩州我們用過的方法,讓他們繼續耕種土地,多會兒還完貸款地本息再歸還土地,這樣既能按照你的意思來救助災民,還可以讓自己盈利了。那十五家糧店現在每個月都能夠帶來三萬貫的收入。楚州這裏的地可要比蔡、許兩州好多了,到時候生意開展起來後,我們賺的錢更多!”


    王靜輝聽後一時腦袋短路了,等他醒過味來後不禁大聲讚道:“好!珍泉兄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他沒有想到困擾自己很長時間的還貸問題原來也可以這樣來解決,這樣一來雖然謀利雖然少,但卻避過了還貸難的問題,而且這個方法還是自己很久前提出來地,自己居然沒有想到。心中不禁讚歎李管事他們不愧為商場好手,居然聯想這麽豐富,自己空有領先他們千年的見識,但在這方麵無論如何是趕不上他們的。


    隨即王靜輝根據李管事的提醒,逐漸的完善了他心中“銀行”的架構,它如果要勝任自己提出青苗法地要求。不僅要有充足的放貸基金,而且還要有糧食流通渠道,隻有這樣才能夠使銀行能夠立於不敗之地。像李管事那樣把購買來的田地和糧店流通有機結合起來,才不會擔心糧食會積壓在自己的手裏。


    “還積壓呢?可以說整個北宋後期都是年年有災,糧食價格不斷攀升,糧食現在便是國家的基礎!尤其是曆史上那次導致王安石第一次被罷相的那場大旱災和蝗災,如果搞不好便由自己承擔了,所以糧食問題刻不容緩,青苗法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把農業銀行的架構給確立起來,這對發展大宋農業具有重要的意義,並且還能夠限製土地兼並……這麽多好處就算沒有人來願意和自己成立銀行,那自己也必須辦起來,以此獲得更多的糧食。”王靜輝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天災了,這個時代一場接一場的自然災害接連不斷的降臨在大宋的土地上,不斷的削弱這個國家的根基,糧食便是最主要的問題,把糧價降下來也有利於國家的發展和穩定。


    正如王靜輝先前設想的那樣,要那些高利貸和富商集資或獨資建立銀行的做法太困難了,除非運用行政手段,否則誰也不肯放棄這麽大的利益,畢竟他們現在借貸出去的錢的利息是銀行的兩倍,更何況所得的三成中還要有一成歸國家所有,他們當然不願意吃這麽大的虧。


    不過好在在王靜輝的號召下,楚州幾個富商念在他發明榨油機和織布機讓他們發家致富的情分上,還是籌資十萬貫,與李管事帶來的五十萬貫合資建立了大宋第一家農業銀行。這家銀行除了王靜輝和徐氏外,還有六個股東,每年按照股本分紅利,管理主要由徐氏來做,其他股東派出查賬人員來共同管理。


    “雖然非常原始,但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今後的日子就看它自己慢慢走了。”王靜輝看著興國銀行的牌匾,心中默默的想到。不過這是他第二次作弊了,第一次便是憑借著自己的產業來興修水利,這次雖然主導資金不是王靜輝的,但徐氏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一次也算是作弊吧。


    對於自己的“作弊”問題,王靜輝心中也是頗為無奈。但產業是需要扶植地。單純地高利貸雖說可以沒收告貸者的產業。但能不能收迴這還很難說,也不乏碰上血本無歸或者逃債地。這也不是新鮮事。但王靜輝和李管事的銀行架構外表更像一家慈善機構,但其實有流通渠道的,沒有虧本兒的風險,告貸者如果借錢後地第一年碰上災害無力償還。還可以繼續告貸一次,如果不幸無力償還,地產產權暫時歸銀行所有,還可以繼續在土地上耕種,相當於銀行的長工,直到可以還貸後,地產產權還可以贖迴,這就相當於給農民一個盼頭,除非點背到極點連續幾年碰到大災,否則沒有可能還不了貸款的。而銀行也可以獲得穩定的平價糧食供應,通過流通係統來獲得進一步的利潤,以此形成良性循環。


    高利貸畢竟是有些有損陰德,朝廷肯定不會,甚至還會遭到打擊;而銀行相比之下更符合“聖人之道”,肯定會得到朝廷的大力提倡。如果在經營上能夠取得很好的綜合效益的話,那無疑是一種榜樣作用,會促使更多的商人選擇銀行而不是高利貸。從而步上良性發展的道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王靜輝相信自己可以等到獲得理想結果地那一天。


    興國銀行建立後,王靜輝便開始著手在楚州境內推廣青苗法了。事實上集中六十萬貫資金在楚州這個魚米之鄉來實行青苗法,確實是有些過了,李管事甚至有些在埋怨王靜輝為什麽一上來便把楚州的水利工程搞得那麽好,現在楚州的農民根本不用擔心有旱災和水災的侵襲。所以單靠農民來貸款,有三十萬貫就足矣了。


    必須給剩下的三十萬貫尋找資金出口,否則便形成浪費了。王靜輝便把這些錢用在發展楚州經濟上,這個時候由於他推行楚州進出“一稅製”,使得過往楚州的商人大為增加,楚州境內各處主要城市都是各地來往的客商,所以客棧、酒樓的生意也就日益興旺。王靜輝便把這三十萬貫投入到這方麵,從廂軍中再次選出一千人,由興國銀行提供貸款沿陸路主幹道和運河修建客棧,這些廂軍便轉行做了客棧店小二。剩下沒有貸出去地十五萬貫留作鎮庫錢,以備不時之需。


    大宋治平四年七月,身在皇宮內院的英宗趙曙和他的帝國宰輔韓琦和樞密使富弼,接到了一封令他們驚訝的掉下巴的信:啟稟聖上,自臣出任楚州軍州事以十個月有餘,現在楚州被分流的廂軍已達八千之餘,現在餘下地一萬兩千名廂軍將會開墾興修水利工程時所得的五萬頃淤田,但由於淤田麵積廣闊,所以楚州廂軍入不敷出。為了保證臣在楚州所實施的政策能夠順利進行,現臣懇請聖上能夠從其他州縣向楚州增添一萬三千名廂軍,每名廂軍可開墾二十畝淤田,合計五十萬畝,剩餘二十五萬餘畝淤田可以或是就地出售,或是可以作為容納廂軍所用。另外臣建議能否讓這些廂軍去其額頭刺字,準其轉為百姓,也可以使他們變成真正的百姓以便安居樂業!


    自駙馬王靜輝去年十月到楚州赴任後到現在近十個月來,這道奏章是他寫給英宗趙曙最短的奏章,頭一次在千字以內便解決問題,但這道駙馬最短的奏章卻是讓英宗趙曙等人心中甚為吃驚。


    大宋統治高層早就知道駙馬王靜輝到楚州赴任後,幾乎不遺餘力的裁汰廂軍,兩萬廂軍在半年內幾乎讓他裁掉一半,每年節省的軍費粗略一算便以達七十萬貫之巨,雖然相對大宋近五千萬貫的巨額軍費相比是杯水車薪,但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不過這一次太讓英宗趙曙高興了,王靜輝居然一下子便用水利工程的副產品――淤田一次便給兩萬五千廂軍找到了新的飯碗。韓琦和富弼雖然已經老了,但還是飛快的計算出最直接的好處――每年節約軍費二百萬貫!


    兩百萬貫是什麽概念?大宋現在的茶稅也不過才兩百七十萬貫而已,王靜輝在楚州折騰了大半年,幾乎給大宋財政又送了一個茶稅,這怎能不讓英宗趙曙等人欣喜若狂。現在大宋財政哪怕多出一百萬貫,韓琦都可以好過上許多,現在王靜輝在他們的眼中簡直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韓琦和英宗趙曙都在心中讚歎自己當初看對了人,不然自己現在恐怕會被大宋糟糕的財政逼得要跳河的。尤其是現在的韓琦雖然還是宰輔,但最近的日子實在是有些不好過,禦史中丞王陶似乎陰魂不散一般老是挑他的刺,王靜輝正是他最佳的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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