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千裏江陵一日還。


    陸白他們坐船走了半個月,早離了江北到了江南,菜式由此變的大不同,河鮮變多,菜蔬品種也多種多樣起來,陸白沒怎麽吃過,於是點菜的任務就交給了顧清歡。


    顧清歡點了一道燒鵝,一道魚肴,又要一份寧江小雜魚和醬兔肉,小二一一記下了,不時迴頭看邋遢道士這邊。


    邋遢道士接過了陸白弟子遞過來的酒葫蘆,他打開葫蘆塞仰頭往肚子裏倒。


    “哎!”陸白弟子忙去攔他,“說好一口的。”


    邋遢道士一條胳膊擋住陸白弟子的阻攔,繼續往肚子裏倒,等葫蘆裏一滴酒也不剩了,他才不好意思的把酒葫蘆放下,“哈,那個,老道我真喝了一口,你見我咕嘟了?”


    “嘿!你——”


    陸白弟子劈手奪走葫蘆,不等發作,邋遢道士已經把臉遞了過來,“如果讓你打一頓能讓你抵酒的話,我不介意。”


    陸白弟子被他的厚臉皮折服了。他收迴了酒葫蘆,頭也不迴的往自己位子走。


    “哎,你別不打我呀,你打我一頓,這樣我就不欠你的了。”邋遢道士追上去攔住陸白弟子,“我向來不欠人情的,快,打我,打我咱們就兩清了。”


    陸白弟子想繞過他,“你有病吧。”


    “對,對,我有病,你多罵我兩句,罵的越難聽越——不對,這麽好的酒,光罵不抵賬,你還是打我吧,狠狠地打。”邋遢道士高興地說。


    陸白搖了搖頭,“此言差矣,他打你還要付出力氣不是,而且看你功夫不錯,若想打疼你,還得費一番力氣,很是麻煩,所以打你也不抵賬。”


    邋遢道士愣住了:“那怎麽辦,要不讓他砍我?”


    “他砍了你還得擦拭血跡,同樣很麻煩。”陸白說。


    邋遢道士撓了撓頭,頭皮屑如雨下,“那怎辦,我自己打自己?”


    “那不成,你自己打你自己是你自己打的,跟別人沒關係,也不抵債。”陸白給他出個主意,“你要真想償還,他這酒是練功用的,你拿出點修行的寶貝抵賬。”


    陸白雖然看不出邋遢道士的深淺,但也知道他境界很高,既然邋遢道士舍得挨一頓打來抵酒賬,不如來點實際的。


    邋遢道士聞言,點下頭:“有道理,有道理,不過我身上這玩意兒不多,我想想啊,哦,對了——”他探手入懷,仔細找了找,尋了尋,順便搓了搓,最後捏出一枚泥丸一樣的丹藥,遞給陸白弟子,笑道:“幸好沒丟了,喏,小兄弟,我路過道觀順酒時順手順來的一包丹藥,我也不知道這丹藥幹什麽的,但那群道士煉的丹藥都不錯,吃起來雞肉味,咯嘣脆。”


    陸白弟子看一眼陸白,陸白點下頭,弟子收下了,雖然他覺得以邋遢道士的人品和邋遢,還有他順的說辭,這丸子指不定是身上泥兒搓下來的。


    邋遢道士見陸白弟子收下,又湊上來,“兄弟呀,這酒哪兒買的,你還有沒有,我,我可以用丸子給你換。”


    陸白弟子越發覺得這道士的什麽丹丸是從身上搓泥兒搓下來的。


    小二這時候已經為陸白,錦衣衛,陸白弟子的桌子陸陸續續上了酒菜,顧清歡嚐一口寧江小雜魚,愜意的眨了眨眼:“這酒是我們浩氣門的練功酒,外麵沒有賣的,你要真想喝這酒,恐怕隻有拜入我們浩氣門了。”


    “練功酒?!”邋遢道士瞪大了雙眼,“你,你們練功的時候喝這酒?”


    陸白弟子糾正他,“準確的說,我們在喝酒的時候練功。”


    “都一樣,都一樣。”邋遢道士一臉羨慕,“那你們也太幸福了,喝酒練功,這才叫練功,我以前的功夫都練到狗身上去了。那什麽,你們什麽門還收弟子不——隻要有酒喝,讓我當個關門的弟子都行。”


    陸白弟子看向陸白。


    顧清歡眼珠子轉了轉,“收啊,不過你可想好了,我浩氣門掌門弟子現在排在了二百五十五。”


    “二百五十五,二百五是我,嗯,這名字好,人生難得二百五啊。”邋遢道士左右望望,“找誰拜師?”


    “不是吧。”陸白迴過頭,驚訝地說:“道長,你還真要當我門下弟子。”


    “老道是出家人,出家人想來不打誑語。”邋遢道士肅然說道。


    “臭道士你他媽的要不要臉,出家人不打誑語是我們和尚,和尚!”同道士同行的缺德和尚在樓下大罵。


    邋遢道士讓缺德和尚閉嘴,“我正拜師呢!”


    然而,陸白不想收他,一來陸百有許多秘密,二來這道士境界高,入他浩氣門就是衝酒去的,這就相當於打了雞血學習向上的學生裏出了一個混日子的,容易帶壞風氣。


    還有,酒意這門功法是浩氣門鎮幫之寶,陸白不想讓來曆不明的人學了去。


    “我再送給您一壺酒得了。”陸白把身上的酒葫蘆取下來,想快點兒結束這邋遢道士的胡攪蠻纏,好享受麵前的美味。


    “那不成,我就要拜師!”邋遢道士理直氣壯道。


    那語氣,就像兒子讓老子給他買糖吃一樣理直氣壯。


    陸白:“我要不收呢?”


    邋遢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孩子一樣大鬧起來,“我要拜師,我要當二百五,我要拜師啊!”


    一時間聒噪不已。


    陸白錯愕。


    他看顧清歡一眼,卻見顧清歡的眼珠子亂轉,正在打什麽壞主意。


    她忽然道:“老道,掌門不收你,我收你,以後你就當我弟子吧,酒依舊供你喝。”


    邋遢道士停下鬧騰,一隻胳膊支起身子想了想,“不行,我就要當二百五十五,二百五是我。”


    “嘿!”陸白服氣,這年頭還有上趕著當二百五的。


    邋遢道士又鬧起來,而且在地上打起了滾,本就邋遢的道袍一下子的變的——嗯,看不出更邋遢了。但他這麽個鬧法,折騰著整個客棧的人都吃不好飯。


    “我說,你就收了這臭道士吧,反正他就知道喝酒。”樓下的和尚說道。


    邋遢道士樂了,“哈,你個缺德和尚終於不缺德了。”


    和尚搖了搖頭,“不是,我覺得讓你進人家門派這事兒挺缺德的。”


    陸白拿不定主意,顧清歡朝他眨了眨眼,陸白這才說道:“行吧,既然你執意要當我弟子,那門規你得記住了,不得欺淩弱小,不得欺師滅祖,吾輩以弘揚浩然正氣為己任,無貴賤之分,無高低之分,生而平等,生而自由;浩氣門規,力行公正,追求光明,不壓迫,不束縛,不剝削,不強權,求真理——”


    顧清歡眨了眨眼,腳在桌子下麵踢陸白一腳,似乎在說抄忘兒的,你羞不羞。


    陸白當然不羞。


    忘兒的思想本就源自於他。


    “咦——”


    邋遢道士聽了陸白所說的門規卻是一怔,下麵的缺德和尚也道:“有點兒意思。”


    “怎麽,不拜了?”陸白問。


    邋遢道士醒悟過來,當下一個滑步,跪到陸白麵前,“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話音未落,砰砰砰!他磕了三個響頭。


    陸白一怔,這邋遢道士也太實在了吧,他慌忙站起去扶住邋遢道士,“我們浩氣門拜師倒不用行這般大禮——”


    然而,不等他扶起道士,邋遢道士已經仰頭,嬉笑道:“師父,現在可以給我酒了吧。”


    “呃——”


    陸白搖了搖頭,揮下手,讓手下丟給他一葫蘆酒。


    “嗚唿!”


    邋遢道士大叫一聲,抓起酒葫蘆翻身躍下欄杆,落到他和缺德和尚喝酒時的位子上,仰頭痛快的飲一口,“好酒,好酒啊,這酒太他娘的好了,哈哈,我以後能一直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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