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塊?”


    張飛冷眼看了範強張達二人一眼,把他們所繳獲的布條拿了過來,隨手翻了翻。


    隻見每張布條的右下角也都標記有不重複的數字,看來的確是製作這些布條之人記數之用。


    隨即張飛又仔細翻了一遍,挑出其中一張數字最大的舉在手裏,冷聲道:“這布條明明有一千,你等僅僅收繳來八百,這就算是剿齊了?


    拿某當傻子麽?”


    範強張達二人嚇得心裏一顫,互相對視一眼。


    “末將不敢,”範強顫聲道:“可是我等已率軍逐家逐戶搜索,的確再無遺漏啊。”


    張達也趕緊躬身道:“迴將軍話,我二人從接到命令開始一直到現在,一直在帶領人手搜索,沒有半刻懈怠,到現在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請將軍明鑒。”


    “某還能冤枉你二人不成?”


    張飛厲聲說著,蒲扇一樣的大手一拍桌案,桌上的酒碗都跳了起來。


    “你二人自己看看,這布條上麵都數字,哪裏是收繳齊了?”


    張飛將那一堆布條扔到範張二人的腳下。


    這是曹軍買他腦袋的布條,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若是沒有收繳齊,傳得滿城皆知,被別有用心之人知道或許真有人會鋌而走險。


    他倒不擔心有人能殺得了他,以他的武力也沒人能要得了他的腦袋。


    可是到時候滿城都為曹軍提供軍情,甚至串通起來反叛,那誰受得了?


    所以他才嚴令務必把所有布條全都收繳齊,嚴密封鎖消息。


    範強張達二人此前光顧著帶人收繳布條了,哪曾注意到這上麵還標注有數字?


    此番經張飛提醒再仔細觀看,果然那些數字代表了布條的編號,最大的數字是一千,其中九九九、九九八、九九七都能找見,但是九九六卻沒有。


    總之查來查去,這些編號裏麵,大約缺失兩百個左右。


    他們當然不會想到,這兩百張布條已經被丁辰提前抽出來了,就算把閬中城翻過來也找不到。。


    範張二人感覺渾身發冷,額頭上的汗珠漸漸冒了出來。


    他們知道張飛對待部下有多麽嚴酷,士卒動輒打死,就連他們這些底層軍將也是一樣的。


    “將軍,我等知錯了,”張達急道:“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把剩餘的兩百條搜到。”


    “去吧,明天天亮之前,本將要見到,如若不然……”張飛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後意味深長的撇了院中一眼。


    那裏捆著兩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軍卒,恐怕已經活不成了。


    範強張達二人嚇得戰戰兢兢,雙腿僵直,都忘了是怎麽離開將軍府的。


    一直來到府門外,涼風一吹,兩人才意識到自己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怎麽辦?”張達不由自主的上牙碰下牙。


    “還能怎麽辦?趕緊去搜唄,”範強眼漏兇光,“搜不到那是咱們手段不夠狠,如今咱們都自身難保,誰若再敢私藏,說不得要動些手段了。”


    “對,我這就去點齊兵馬,既然咱們不好過,別人也休想逃脫,”張達攥了攥拳頭。


    布條是裝在數個瓦罐裏,用紙鳶送至閬中城上空,然後斬斷紙鳶線,任瓦罐掉到地下摔碎,布條則隨風在城內飄的到處都是。


    所以瓦罐摔落地點的周圍,便是布條集中的區域。


    範強張達二人點齊手下所有軍兵,有一千餘人,封鎖所有可疑地點。


    其實這些地方他們今天上午已經嚴查過,以為查的非常詳細了,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還差那麽多沒有找到。


    全副武裝的軍兵又將幾個地點詳細搜查一遍,此時日頭已經逐漸西沉,所有軍將,水都沒喝,飯也沒吃,但僅僅在角落裏又找到兩條而已。


    “竟然還差那麽多,剩餘的到底去了哪裏?”張達眼神迷離的自言自語。


    範強將那新發現的兩塊布條緊緊握在手裏,恨恨的道:“還差兩百,定是被別有用心之人私藏了。


    傳令下去,將附近兩條街的百姓全都控製起來,嚴刑拷問,若是不肯交出來……那便往死裏打……”


    “這……會出亂子吧?”張達比較膽小,聽範強如此命令,當即感到心慌。


    要封鎖那麽多百姓,而且毫無根據的全部動刑,非要引起滿城大亂不可。


    可是範強卻一把扯住張達胸前的衣服,啞著嗓子大聲道:“不這麽做,你以為咱倆還有退路?


    你可還記得在院中看到那被鞭打的二人?


    明天早上,你我便是那種下場。”


    聽了範強的話,張達頓時打了個寒顫。


    那兩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軍卒實在太過於嚇人,現在想起來還有些令人作嘔。


    很難想象自己被打成那副樣子會如何。


    所以張達也不再勸阻,而是加入到嚴審百姓的隊伍當中。


    街道兩頭有軍兵把守,嚴禁出入,然後又有全幅武裝的軍卒衝入百姓家中,不管如何,先是一通拳打腳踢,逼問有沒有私藏發現布條。


    這中間自然有不少軍兵假公肥私,強敲竹杠,甚至借機侮辱女子者大有人在。


    這片區域瞬間全都亂了,被無辜打死的百姓也不在少數。


    本來滿城百姓就對張飛封鎖城池感到不滿,此時又有這等飛來橫禍,一時間百姓們怨聲載道,叫苦連天。


    縱使範強張達二人動用如此強硬手段,可是直到二更天,他們僅僅又搜到了兩塊布條。


    兩人從早上到現在水米未進,早已經筋疲力盡的傻了眼。


    在一個角落裏,張達欲哭無淚的小聲道:“我是家裏唯一男丁,還沒有留下子嗣,我可不想死。


    要不……咱們逃吧。”


    眼看這等情形,他們想搜齊布條是不太可能了。


    可是離張飛規定的最後期限也就剩幾個時辰,張飛對部下心狠手辣,也不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到時他們也會像院中捆綁的那兩人一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一想到此,張達的腿都發軟了。


    “逃?如今四門緊閉,往哪裏逃?”範強看著手中的布條,眼睛裏射出兇光,小聲道:“這上麵寫著,若得張飛人頭,賞錢千萬,封關內侯。


    如今你我反正已經沒有活路,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你要殺……”張達看了範強一眼,僅僅升起那個念頭都已經把他嚇壞了。


    “要不然還能怎樣?”範強攥著拳頭道:“他明日不會放過我們,左右都是個死,倒不如拚一把,或許還能博一場富貴。”


    張達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細想之下,範強說的話也有道理。


    他們如今已經被逼上了絕路,等到天一亮,迎接他們的將是張飛那奪命的皮鞭。


    能不能挺過去很難說,即使能活下來,也要經過煉獄一樣的懲罰。


    既然這樣,還不如去拚一下。


    “可是……那張飛乃是萬人敵,力大無窮,豈是我等能殺得了的?”張達遲疑道。


    範強道:“那張飛固然勇猛無匹,但他終日豪飲,這時恐怕早已經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我等隻要能悄無聲息侵入其塌前,待其未能清醒之時手起刀落,便能成事。”


    “好,那我聽你的,就這麽幹,”張達終於下定了決心。


    範強道:“隻要我們辦成這件大事,將來若得賞賜,你我一人得錢,一人得爵,便可過完富足一生。”


    “但願有那一天吧,”張達歎息道。


    兩人吩咐手下繼續審訊百姓,不加絲毫放鬆。


    然後他們卻返迴自己住處,將珍藏舍不得吃的一塊幹肉與兩壺好酒都拿出來,各自啃著肉,喝著酒,望著夜空悠然歎息。


    他們這一天搜集布條,忙活的焦頭爛額可是毫無收獲。


    如今換了一個思路,把目標調整為如何刺殺張飛,眼前的局麵卻豁然開朗了。


    此去生死難料,抓住今晚最後的時光,吃飽喝足才是正途。


    如若成功了,從今之後大富大貴。


    如若失敗了,也不能做個餓死鬼。


    不知不覺,月上中天,更夫已經敲響了三更的梆子。。


    兩人摸了摸嘴唇,放下酒壺,直接來到了張飛所住的將軍府。


    來到門前,他們對守門的軍兵聲稱有緊急軍情稟報。


    軍兵認識這兩人,而且今天早些時候來過將軍府,於是毫不遲疑地放他們入內。


    進到府裏,他們便輕車熟路的摸到張飛住處。


    張飛平常對待部下非常暴虐,尤其是酒後,就連身邊侍從也沒少挨過鞭子。


    所以到了晚上,明知道張飛飲酒之後,如非他大聲招唿,沒人敢到近前。


    如此正好適合範張二人行事。


    簡短截說,兩人化身為刺客,手握短刀成功潛入張飛臥房之內。


    房間裏本來鼾聲如雷,在房外隔著幾十步都能聽見,可是此時突然間卻戛然而止。


    借著月光,隻見張飛躺在床榻上,正瞪著眼睛看著他倆。


    兩人頓時嚇得魂飛天外,雙腿發軟,手中短刀差點掉落到地上。


    剛想跪地磕頭求饒,可是隨即鼾聲又響了起來。


    兩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原來張飛是睜著眼睛睡覺的。


    他們定了定神,大著膽子慢慢欺上前去,照著張飛的脖頸,用盡全身力氣手起刀落。


    張飛處於沉醉之中,還未清醒,便已經氣絕身亡。


    這也是他氣運使然,如非他對部下如此暴虐,也不會有這等下場。


    範強張達沒想到進展如此順利,連忙手忙腳亂的把張飛腦袋割了下來……


    ……


    丁辰正在帳中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也不知道自己所安排的那點伎倆管不管用。


    要是這閬中不從內部亂起來,那麽他隻能遭遇第一次失利,率領軍兵撤迴漢中。


    不甘心也得這樣做。


    這時候突然隱隱約約聽到太史慈急切的跟趙雲竊竊私語,似乎正在商量叫不叫醒他。


    丁辰連忙披衣服起身,來到帳外,隻見明月當空,太史慈趙雲魏延甘寧已經披掛整齊,齊聚在帳前。


    “發生了什麽事?”丁辰問道。


    “神了呀,”太史慈對丁辰挑起大拇指,眼睛明亮的讚歎道:“方才閬中城內都尉範強張達拚死送殺出來,並送上了張飛人頭,邀請咱們立即攻城。


    您憑那麽幾張布條,怎麽就能將人收買,刺殺了張飛?


    那可是張飛啊!”


    此前太史慈還覺得丁辰那計策太過於簡單,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夠鋌而走險。


    即使有人被利益驅動,但是張飛勇猛無比,乃是當世能排進前五的將領,不可能被人輕易殺死。


    可是沒想到,現實卻擺在了麵前,僅僅一天的時間,張飛的人頭已經被送到了。


    剛才一見張飛人頭的時候,太史慈還感到有些恍惚,覺得這不像是真的。


    直到趙雲鑒定過之後才知道,那死的果然是真正的張飛。


    由此太史慈算是徹底服氣了,興奮的道:“如今閬中城群龍無首,咱們攻不攻城?”


    “範強張達二人怎樣了?”丁辰問道。


    趙雲道:“他二人據說刺殺張飛之後與部眾匯合,雖然告知城內其他人張飛已死,想要獻城投降,但是他們人微言輕,也沒人相信他們。


    所以他們隻能率眾殺出城來,城門隨即又關上了,想必此時城內已經一片大亂,就差最後一擊。”


    當時雖然範強張達刺殺了張飛,但他二人僅僅隻是個都尉,並不具備振臂一唿的資格,所以隻能帶著張飛人頭逃命了事。


    “不用攻了,”丁辰擺擺手道:“都迴去睡覺,明日城池自開。


    另外把那範強張達二人好生照料,我言出必行,對於他們的賞賜一文都不會少。”


    即使張飛死了,但是閬中城內軍將並不知道,所以整個防禦體係還健全,隻要現在下令攻城,自然還是損失慘重。


    但是等明日,城內所有人都發現張飛已經死了,那時候才是守軍最亂的時候。


    沒有了張飛,整個閬中城沒有一個知名的將領,也沒有能夠鎮住局麵之人,群龍無首之下絕對不會負隅頑抗。


    太史慈趙雲等諸將本來以為趁亂要連夜攻城,所以已經披掛整齊,可是沒想到丁辰卻讓大家迴去睡覺。


    眾將雖然疑惑,但對丁辰的命令已經絲毫不加懷疑了。


    第二日天一亮,果然閬中城內守軍爭先恐後的衝了出來,向曹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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