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皇宮,禦書房。


    十六歲的少年天子劉協,身穿黑色冕服,頭戴十二旒玉質冕冠,端坐在龍書案後麵。


    他清秀的麵容,稍顯冷峻的看著桌案上的錦盒。


    此時他的旁邊,容貌豔麗,同樣身著盛裝的皇後伏壽緩緩拜倒道:“臣妾恭賀陛下平定叛亂,奪迴玉璽。


    此乃江山社稷之福,漢室之幸。”


    劉協點點頭歎息道:“正是如此,幸虧曹卿精忠為國,平定袁術之亂,朕才得以拿迴這傳國玉璽。


    如此公忠體國,一心為漢室操勞者,天下也隻曹卿一人而已。”


    隨即他用手指蘸著茶水,在龍書案上寫字,伏皇後連忙湊了過去。


    隻見書案上留下用水漬書寫的四個字:“玉璽為假。”


    伏皇後瞪著一雙妙目怔怔的看著天子,愣了半晌。


    她們聽說曹操送迴了玉璽,所以才如此盛裝前來迎接,哪能想到,送來的玉璽竟然是假的。


    這座皇宮裏到處都是曹操的耳目,所以即使是皇帝皇後,也不敢肆意說話。


    畢竟他們以及滿朝公卿的命,都捏在曹操手裏。


    劉協擦掉桌上的水漬,淡然道:“近日朕感到有些氣悶,皇後陪朕到禦花園走走吧。”


    說完站起來,向書房外的禦花園走去。


    伏皇後小心的跟在後麵,同時還有許多宮女以及宦官跟隨。


    伏壽命令道:“都跟的遠一些,陛下氣悶,需要清淨。”


    “諾!”


    那些宮女們都跟在了二三十步之外。


    禦花園中有一座假山,山頂上有座涼亭,皇帝皇後二人坐在亭中石桌前,見隨從們都在假山下麵,伏皇後這才放心的小聲怒道:“玉璽可是曹操膽大妄為,私自留下了?”


    “不像,”劉協搖搖頭道:“這送來的玉璽雖是假的,但除了紋路之外與真品一般無二,如非能工巧匠對著真品仿製,絕對做不出來,而且需要曠日持久的工夫。


    曹操剛剛平定袁術叛亂不久,就算得到了真玉璽,也決計沒有時間仿製。


    所以他得到的應該就是這件贗品。”


    “那曹操知道這是假的麽?”伏皇後問道。


    “應當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痛快的送來給朕,”劉協語氣表情有些悲涼。


    他聽聞袁術之亂被平定之後,也興奮不已,畢竟在平亂這件事,他跟曹操的立場是一樣的。


    他本想著在太廟舉行一場祭祀儀式,以感謝祖宗保佑,平定了叛亂,並拿迴了自董卓之亂起便遺失的傳國玉璽。


    同時昭告天下,表彰曹操的功績。


    其實舉行這種祭祀儀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對曹操,對漢室都是臉上有光的事。


    可當時遠在壽春的曹操卻上表拒絕了。


    表中說,天下正在戰亂之際,百姓都很困苦,皇室應該能省就省,舉行祭祀儀式花費太大,不應該大操大辦。


    劉協碰了個軟釘子,雖然覺得氣惱,但也隻能作罷。


    可是曹操迴來後,竟沒有立即把玉璽獻上。


    這對朝廷來說,這是何等大功,曹操竟然不領。


    如此過了一兩天,才派人把玉璽送迴來。


    於是劉協不免懷疑,曹操定是找人鑒定過,知道是假的才給他來的。


    “這曹操越來越跋扈了,不複朕初來許都時那般恭順,”劉協皺著眉頭道:“如今看來,他跟董卓、李傕郭汜也沒什麽不同,不過是要把朕握在手裏,當做傀儡罷了。”


    伏皇後滿臉愁容道:“曹操恐怕比董卓與李郭更難對付,那董李三人不過是西涼莽夫,目光短淺,陛下以私利官職,便能將其收買。


    可曹操不同,其人陰險狡詐,且手下兵多將廣,謀士眾多,所圖甚大。


    這許都便是逃不出去的狼窩了。”


    劉協長歎了一口氣,細想之下,當初淪落在長安之時,雖然也很危險,但是至少有李傕郭汜互相對峙,互相牽製,他夾在中間還能左右平衡。


    可是如今到了許都,再沒有人可牽製曹操了,他這個天子也就成了籠中之鳥。


    麵對越來越囂張跋扈的曹操,簡直一點辦法也沒有。


    “朕不想窩窩囊囊做這般囚徒天子。”


    劉協一拳砸在石桌上,咬牙道:“他曹操越是矯言偽行,朕越要將其假仁假義揭露於天下!


    朕要讓天下萬民都知曉,他曹操是如何心口不一,虛情假意。”


    “陛下可是有了什麽主意?”伏皇後趴在皇帝身邊,小聲問道。


    劉協嘴角微微翹了翹道:“皇後可還記得,當初曹操將義陽縣劃為籍田?


    那義陽縣土地貧瘠,朕欲退迴,他竟然不允。


    如此朕便將計就計。


    現今秋收將至,朕將舉行祭地之禮,品評各縣穀物收成。


    到時朕之籍田必然倒數第一,如此他虛假偽善,對朕苛刻,定會傳揚出去,且看他曹操如何對天下人交代。”


    伏皇後頓時笑了,低聲道:“陛下此計甚妙,曹操任命的籍田令乃是其內侄,聽聞那人強行抓捕流民為其耕種,因此鬧得民怨沸騰。


    後來也根本就沒有組織百姓耕種,而是放任自流,如此義陽縣產出的糧食,恐怕連當地人都養不活,豈能與那有典農都尉率領耕種的的其他郡縣可比?


    到時且看曹操麵上如何下的來台。”


    皇帝皇後雖然處在深宮之中,如同囚徒一般,但是自有特殊的渠道為他們傳遞消息。


    所以天下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們。


    他們早就聽說過義陽縣發生的事。


    可恨的是,明明天子籍田上所有產出,都歸皇室所有,可是產出了銅,卻被曹操無情的拿走了。


    當然劉協也沒指望那麽多銅曹操能留給皇室,隻求曹操改劃一個土地肥沃些的縣做籍田,劉協也就滿足了。


    可是曹操非但沒改劃,所任命的籍田令根本就沒有盡到組織流民耕種的職責,土地又那麽貧瘠,產出必然少的可憐。


    劉協不能吃這啞巴虧,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在長安時便巧妙處置過貪汙賑濟災民的官員。


    在許都,他要借機把所受的苛責與委屈向天下昭示,鬧得越轟動越好。


    “朕這就下詔書,命曹操起一座‘地壇’,朕要率文武百官舉行祭地之禮,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看他曹操還敢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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