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離開了就沒再出來,最後也隻有周景洋進去跟他打了聲招唿,然後送蘇進離開。


    站在車邊,他盯著蘇進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羅爾這次可真要頭大了。”


    “就你看來的話,他能辦到嗎?”蘇進問。


    “有點費勁,不過應該沒有問題。他本來就是大英博物館的名譽館長,跟歐洲各家博物館以及大收藏家都很有交情,這種事對他來說隻是有點費勁,隻要有心就能辦到。”周景洋毫不猶豫地說。


    蘇進沒想到愛德華還有這樣一層身份,心情頓時一鬆。他笑著問道:“你這樣算不算出賣朋友?”


    周景洋瞥他一眼,似乎對他這句問話有所不滿:“拿了我們的東西,本來就應該還迴來——我還是記得我是哪國人的。”


    “不隻是這個問題……”蘇進知道周景洋有所誤解,不過他這樣想當然也沒問題。他聲音一頓,沒有解釋,而是道,“他似乎不太高興,迴頭名單出來,還得拜托你轉交給他了。”


    周景洋很幹脆地答應了,接著突然又轉過頭,注視著蘇進看了一會兒,問道:“我這是幫了你的忙對吧?”


    蘇進愣了一下,同樣幹脆地點頭說:“對。”


    “那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些迴報?”周景洋出乎意料地問道。


    “……對。”蘇進依舊迴答。


    “那好。”周景洋打了個響指,痛快地說,“那就說定了,這件事解決之後,你陪我到一個地方去走一走,具體地點,我說了算,怎麽樣?”


    蘇進有些迷惑,但這個要求並不難辦,他答應了下來,心情反而因為不會無法迴報而輕鬆多了。


    第二天,蘇進就把名單交給了周景洋。


    周景洋能跟正古十族保持密切的合作關係,對此當然不會一無所知。


    看見那份名單,他的表情有些驚訝,深深看了蘇進一眼之後,就把它收了起來,隻簡單地說了一句“放心”。


    然後周景洋就開車離開了,第二天,他打電話給蘇進,告訴他名單已經轉交給愛德華,對方有點生氣,但不會有什麽問題。


    不過為了這件事,愛德華需要迴國一趟,周景洋會跟他一起過去。


    周景洋這次為這事,可真是費了心了……


    接下來幾天,蘇進再次陷入了忙碌中。


    在正式製作那套點翠頭麵之前,他跟金如海打了個賭。


    製作過程中,金如海自願聽從他的指揮,等同於服了輸。等到愛德華接受那副頭麵,跟金家結清全部尾款之後,這個賭約再沒有了其它結果。


    金如海當即表示,賭約生效,他願意帶著金家一起支持祝使由,同意正古十族納入文物局的體係,同時把那批文物中屬於金家的部分無條件捐給國家。


    金家本來就是反對派的中堅人物,他們這一倒戈,反對派徹底失去了支柱。


    再加上,蘇進之前考慮的那些因素實實在在存在在正古十族裏。


    他們離開華夏太久,幾十年後重新迴來,要怎樣在華夏立足?


    華夏現在在文物修複上正值百廢待興的時候,作為一個文物修複師,再沒有比現在更適合揚名立萬的時候了。現在不加入,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錦上添花永遠不如雪中送炭讓人重視!


    祝使由把這些因素一一列舉出來,最後的反對者們也紛紛偃旗息鼓,同意了他的提議。


    於是,正古十族將重新整理名單,全族以編外人員的身份納入文物局的係統裏。


    以後,為遺跡挖掘出謀劃策、監督管理文物保護工作、接受聘請進行文物修複……都成為了他們份內的工作,文物局可以直接進行安排。


    當然,作為迴報,蘇進把他們介紹給他錢校長,把各高校文物修複專業開放給了正古十族。


    他們可以與學校聯合,成為客座教授對學生進行指導,也可以從中間選擇合適的人選成為自己的親傳弟子……


    這批接受過係統正規教學的學生們,將會解決正古十族後繼無人的問題,其中一部分兼具熱情與天賦的學生,將會接過正古十族的傳承,將它們傳遞下去。


    七天之後,幾輛塗有平天機械標誌的大貨車從蘇城出發,前往滬城。


    這上麵裝滿了各色各樣價值連城的文物。


    它們正是那批正古十族的珍藏,其中一部分將出現在文交會的展廳內,供給海內外無數人欣賞。


    那份塵封多年的豪奢與華麗,也將重現天日,再次出現在人們麵前。


    時間不斷向前推移,半年很快過去了。


    這半年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主要就是圍繞著文交會來的。


    四個月前,場館擴建完畢,開始進行裝修布置。


    裝修方案一早就已經拿出來了,這次文交會的裝修采取了全新的方式,除了文物的展示與保護全部需要采用新型博物館的標準以外,還使用了“秘密武器”。


    這些執行與高度工作非常複雜,作為總負責人的杜維,之前就瘦了十五斤,這五個月又瘦了三十斤,從胖彌勒佛變成了瘦彌勒佛,變化實在太明顯了。


    他忙,蘇進當然也不可能閑得下來。


    他現在已經被正式聘請為本屆文交會的首席顧問,對文交會的所有事情都有監督建議的權利和義務。


    他的工作強度,跟杜維幾乎是一樣的,甚至猶有過之。


    杜維想到的事情,他也要想到;杜維沒有想到的事情,他也必須留意。忙碌中不知時日之過,半年幾乎一眨眼就過去了。


    從初秋到深秋,再到樹葉凋零寒冬降臨,二月新年禮花的色彩仿佛還留在眼角,新的禮花又將再次在滬城綻放。


    還有三天,華英雙向文化交流會就將在滬城正式舉行了!


    蘇進站在滬城東邊新擴建而成的一個場館裏,環視四周。


    這座場館經過重新擴建與裝修,通體紅色,兼具了華夏古典的風情與現代建築的時尚感,本身就完美詮釋了文化交流這一會議核心。


    這座場館被命名為“華夏館”,由前中後三個場館共同組成,兩邊各有一個側館,整體格局有點類似古代的三進院子。


    蘇進現在所站的地方是華夏館的西館,這裏專門被設計為開辟為華夏館的展覽分館。屆時,所有的文物,包括英方指定的司母戊大方鼎在內,都將被運到這裏來進行展示,供給所有人參觀。


    現在這裏已經按照正規博物館的標準進行了裝修,蘇進第三次檢查完畢,確定一切都已經符合文物局新製定的博物館標準。


    至此,前期工作正式完畢,隻等文物被運過來了。


    蘇進在手裏的文件上簽了字,把它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伸手進口袋,握緊了裏麵的手機。


    他正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


    五個月前,周景洋跟羅爾·愛德華一起去了英國,去完成蘇進提出的那個要求。


    周景洋走之前給蘇進打了個電話,走之後就再沒有任何來電。


    一開始蘇進太忙,還沒有注意,到事情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他才發現那邊一直沒有消息。


    他按照周景洋當時打過電話來的那個號碼撥打迴去,提示關機,接著他又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周景洋其他的聯係方式。


    最後,他隻好聯係周離打聽,周離聽說周景洋做的這些事情,反應有點奇怪,答應蘇進去打聽一下。


    沒兩天,他就返了電話迴來,說聯係上周景洋了,他沒事,讓蘇進再等幾天。


    蘇進不知道周景洋為什麽不聯係自己,直到昨天,周景洋才真正打電話給蘇進,說事情已經全部辦妥,讓他等著接收當時名單上的文物。


    蘇進現在在等著的,就是周景洋通知的電話。


    沒一會兒,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蘇進毫不猶豫地接起來,對麵響起的卻是另一個非常陌生的聲音。


    對方很親切地跟他打招唿,道:“小蘇你好啊,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吧?”


    蘇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發現對麵的號碼已經被隱藏。


    然後,他瞬間意識到這個陌生的聲音來自何方。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叫道:“你好,蘇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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