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進就是在房間打電話的,旁邊方勁鬆一直聽著,房間裏很安靜,兩人的對話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蘇進,問道:“老大,接下來要怎麽辦?”


    蘇進把手機拿去充電,笑著問他:“什麽怎麽辦?”


    方勁鬆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有些不安地說:“尚六段想要奪權,你就是他的絆腳石。他在方案上找不到漏洞,不好下手,其他方麵……”


    蘇進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擔心。方案能照常進行,我已經放心了一半。”


    “嗯?”方勁鬆不明所以地看他,蘇進道:“他好權,有明顯的弱點,我們實際上就已經贏了。”


    方勁鬆若有所悟,但還是不太明白,蘇進又拍拍他的肩膀,沒有多作解釋,又轉頭去收拾自己的床鋪,留他自己想清楚。


    尚泉水好權,想要爭權,所以前期,他努力經營自己的力量,做好一個個項目,來加強自己的優勢,鞏固自己的地位。


    但現在,他剛剛上位,地位還沒有鞏固,難道他就敢隨心所欲了嗎?


    不,他肯定不敢!


    所以,在沒有發現方案漏洞的情況下,他不敢擅自修改方案,還是任由它照著蘇進的意思順利進行。


    他是這個項目的首席顧問,他要做的,就是順利完成這個項目。在這方麵,他跟蘇進的目標是一致的。


    而隻要有了這點,別的一點小糾紛又算得了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足矣。


    不過現在蘇進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上次蘇進臨走的時候,說出馬王堆是個墓群,舒倩立刻表示,要去申請勘測許可。


    之後他迴到帝都,兩人在視頻交流的時候,舒倩曾經說過申請不是很順利,中間有些問題。


    剛才她到這裏來,蘇進聽她講完了開墓,原以為她會提到這事的,沒想到她說完就走了。


    蘇進本來打算追問一下,看見她疲倦的麵孔突現歡顏,有些不太忍心。不過照這個勢頭看來,申請仍然不是很順利啊……


    蘇進坐在窗邊思考了一會兒,直到茶水慢慢變涼,他才把杯子放了迴去,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陰陰沉沉,方勁鬆起來的時候,剛好看見蘇進從外麵進來,手裏端著兩個飯盒,另外還拎著一袋包子。


    方勁鬆有點慚愧:“你起得真早啊。”


    蘇進不以為意:“習慣了。”


    他身上帶著一股寒意,迴頭關上了門,隨口道,“好像要下雪了,有點麻煩。”


    方勁鬆看了一眼外麵,接過蘇進手裏裝著稀飯的飯缸和包子,問道:“不影響開墓吧?”


    蘇進搖頭:“這還不至於。事先安排了工棚,雪隻要不太大,就不會有響。不過……我今天打算上山去看看。”


    方勁鬆意外地問道:“他們今天不是要開會進行開墓之後的準備嗎?”


    他很清楚蘇進是想幹什麽——蘇進判斷這裏還有其他墓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但他不覺得蘇進會為了那個耽誤眼前的正事。


    蘇進道:“你放心吧,他們開不了多久的。”


    這是什麽意思?方勁鬆不解其意,不過看著蘇進的表情,他沒有多問,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飯。


    一出門,方勁鬆就感覺到天氣異常寒冷。天空陰雲密布,壓得低低的,天地間一片昏暗。


    換了平時,這情況多半說明要下雨了,但現在氣溫這麽低,就像老大說的,很有可能會下雪。


    他戴上羽絨服的風帽,頂著山風跟蘇進一起前往指揮部。昨天舒倩說了,今天的會就在這裏開。


    走在路上,方勁鬆感覺周圍有點不大對勁。


    上次來這裏的時候,工地的氣氛非常好,到處都熱火朝天,工人們的幹勁非常足。


    尤其是董春帶著人跟平天機械的人一番賭鬥,正式和解之後,工地上更是一片其樂融融。工人們向平天機械的人請教機器和設備的用法,同時也把自己的經驗教給對方,天工社團的學生們當時從中間學到了不少東西。


    但現在,方勁鬆行走於營地之間,偶爾會碰上一些工人和其他工作人員,其中不乏熟麵孔。


    而不管陌生還是熟悉,這些人要麽一臉冷漠,要麽一臉謹慎,很少跟兩人打招唿。甚至不少時候,他們抬頭看見蘇進,立刻低頭聳肩,瞬間加快了腳步跟他們擦肩而過。那種感覺,簡直像是避開瘟疫一樣!


    走了一段距離,方勁鬆終於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迴事?他們不記得我們了嗎?”


    蘇進的表情很嚴肅,他緩緩搖頭,道:“尚泉水果然有點本事……”


    很明顯,這是尚泉水一手造成的。這三個月以來,他用手段控製了馬王堆基地的全部工人,讓他連跟蘇進打聲招唿也不敢。


    這也很容易理解,畢竟,施工隊也是屬於文安組的,行政上歸組長管理,技術上卻是修複師顧問負責的。如果修複師要在技術上找岔的話,他們被扣分扣工資,都太容易了……


    方勁鬆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握著拳頭道:“這也太過分了!”


    蘇進注意到的卻是另一件事,他環視四周,輕聲道:“平天機械的技師呢?”


    方勁鬆被他這一提醒,也順著看過去,果然發現,一個平天機械的技師也不見了。


    像馬王堆這樣的大項目,耗時非常和工,工程非常大,平天機械除了提供機器和設備以外,也會派技師長期駐紮在這裏,隨時提供幫助。


    之前蘇進他們離開的時候,這些技師跟施工隊工人們的關係搞得很好。但現在,環視四周,一個技師也看不見了。


    是在房間裏沒有出來?


    蘇進加快腳步,繞過臨時營房,走到營地外緣往前看。這一看,他的眉頭同樣皺緊了。


    人不在,還可能是因為暫時沒看見。但機器那麽大,可是藏不起來的。


    遠遠看過去,工棚外麵,一架挖掘機也看不見!


    一時間,蘇進竟然覺得自己迴到了上個世界七八十年代的考古現場。


    是墓穴開挖完了,挖掘機暫時開走了嗎?


    蘇進麵沉如水,盯著那邊看了好一會兒,一轉身,迴到了營地正中央的指揮部。


    指揮部裏人來人往,已經有一些修複師到了。尚泉水坐在正中央的沙盤旁邊,端著茶水,翹著二郎腿,正在跟幾個人說話。


    蘇進往那邊看了一眼,沒有加入進去。他目光一掃,看見了舒倩,她正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蘇進走到她不遠處,等她講完電話,一個箭步走上前去,匆匆地道:“有時間嗎?我有問題想問問你。”


    這時,本來旁邊還有一個工作人員拿著文件夾,想跟舒倩匯報什麽,結果被蘇進先一步打斷了。


    舒倩向對方點點頭,跟著蘇進走到另一邊的角落,問道:“你起得挺早啊,早飯吃過了嗎?”


    蘇進並不跟她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平天機械的機器呢?”


    一聽這個問題,舒倩的聲音立刻卡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過了一會兒才道:“尚老師說不需要那些東西,讓人把它們開走了。”


    蘇進的表情有些嚴厲了:“他說不需要就不需要了?我記得,你才是這裏的總負責人是吧?”


    舒倩低下頭,有些委屈的樣子:“我當時也堅持過的,機器肯定比人力更方便快捷一點,師傅們都已經學會怎麽用了,怎麽會不需要,說開走就開走?但是尚老師非常堅持,施工隊的師傅們也跟著改了主意,主動表示機器還是沒有他們的人力好用。他們還說,他們可以加班,把機器省下的時間掙迴來。”


    蘇進也有些驚訝了,他問道:“董師傅呢?他也是這個意思?”


    他記得很清楚,賭鬥過後,董春的表情的確是心服口服,他是打從心底同意,機器在某些方麵的確是勝過人力的。怎麽他們一走,他就改變主意了?


    舒倩點頭肯定道:“沒錯,董師傅也是這個意思。”


    蘇進明白舒倩的為難之處了。單一個尚泉水,舒倩可能還能應付,但再加上一整支施工隊,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舒倩是總負責人,是管理者,也得有人可管才行。


    如果下麵被管的人統一態度,她這邊當然就很難辦了。更別提,她還有一個最大的軟肋——不懂技術。隻要對方直接跟她講技術問題,她先天就會弱勢下去。


    蘇進吐了口氣,問道:“董師傅現在在哪裏?能安排我跟他見一麵嗎?”


    舒倩道:“當然可以。我這裏有些事情,我叫人帶你過去。”


    蘇進點點頭,舒倩叫過來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讓他幫忙帶路。蘇進向她道謝,轉身要走,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問道:“墓群的勘探申請,是不是一直沒有下來?”


    舒倩再次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歎了口氣,讓那個年輕工作人員稍等,把蘇進拉到一邊,小聲道:“那邊是有點麻煩。正式申請之後我才知道,馬王堆這一片的山頭,早在發現一號墓(三號墓)之前,就已經被賣了一大半出去。現在土地的產權在開發商手裏,要拿勘探申請,得先跟開發商聯係,征得那邊的同意。”


    蘇進怔了怔。這也是兩個世界的不同之處。


    在他以前的世界裏,如果在一個地方發現了大型的、極具曆史價值的墓葬,即使是被賣出去的土地,也會再次被征收迴來,重歸國家管理。土地原有的居住者或開發所有人,會得到相應的賠償。


    但在這個世界裏,雖然傳統文化複興運動搞得很熱鬧的樣子,但畢竟隻算剛開始,相應的法律法規都沒有建立起來,也就沒有相應的政策了。


    再說了,墓群的存在到現在為止隻是蘇進的“猜測”,雖然有張萬生的支持,但暫時還不具備那樣的價值。在這種情況下,開發商堅持,指揮部也隻能盡量協調。


    蘇進思索片刻,問道:“這邊的政府怎麽說?”


    “他們的態度很曖昧。”舒倩道,“這個開發商姓田,是地頭蛇,在本地勢力很強,上上下下打點得都非常到位。我們跟地方溝通過很多次,那邊都隻讓我們去跟開發商說,隻要征得他們的同意,後續的手續就可以辦理。不然,他們也沒辦法。”


    “這不合規矩。”蘇進略帶不滿地道,“這種事情,本來應該你們跟地方溝通,由地方跟開發商取得一致。地方這完全是推卸責任!”


    舒倩歎了口氣,無奈地道:“是,這邊很有點混亂,但也沒辦法,對方打點得太到位,也太堅持了。現在主要是尚老師在跟那邊解釋,暫時還沒有取得進展。”


    “尚六段負責溝通?”蘇進有些疑惑。


    舒倩點頭:“嗯,那邊要聽專業的意見,這邊當然隻能首席顧問出馬了。”


    蘇進沉默了下來,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片刻後,他跟著那個年輕的工作人員走了出去,方勁鬆看了舒倩一眼,緊緊地跟在了後麵。


    施工隊住在營地最邊緣、離工棚最近的地方,年輕工作人員帶著蘇進走到那裏,正好看見董春一手端著稀飯,一手拿著饅頭,蹲在門口吃飯。


    現在正在是寒冬季節,天氣陰沉一副要下雪的樣子,外麵更是寒氣逼人,站著都覺得風如刀割,董春卻蹲在風口吃早飯,完全不覺得冷的樣子。


    年輕工作人員看著他就打了個寒噤,喃喃道:“他不冷嗎?稀飯都要凍成冰坨了吧。”


    蘇進遠遠打量了一下老師傅,發現他大棉襖敞著,臉色紅潤,好像真不覺得冷的樣子。不過相對的,他的表情非常陰鬱,兩條法令紋向下繃得緊緊的,又迴到最初見麵時的冷漠模樣。


    蘇進走過去,打了聲招唿:“董師傅。”


    董春仿佛正在想著什麽心事,一開始竟然沒發現蘇進。這時被他叫醒,抬頭的時候眉毛立刻皺緊了。蘇進微微一笑,正要說話,董春突然站了起來,兩下把饅頭塞進嘴裏,端起飯缸就掀起簾子走進了屋裏。


    蘇進一愣,跟方勁鬆對視了一眼。


    那個年輕工作人員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些老師傅手頭本事硬,脾氣的確有點不太好,您二位見諒。”他還有事情,既然已經把兩人帶到了位置,就沒有再多留,打了聲招唿就離開了。


    蘇進掀起簾子,走進臨時房裏,一股汗臭味立刻撲麵而來。


    他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通鋪,裏麵除了董春,還有好幾個工人,三五成群地坐在床邊上,都在吃早飯。


    他有些意外,董春是工頭,他原以為他會睡單間或者二人間的。


    上次蘇進帶著天工社團過來,跟施工隊的人混得非常熟,幾乎每個人都能叫得上名字。


    看著一張張熟麵孔,蘇進笑了,迎上去叫道:“大家好久不見啊……”


    他話音未落,董春以外的所有工人一起看了過來,接著表情一變,臉上原本帶著的笑容一個接一個地消失,變成了麵無表情的模樣。然後,他們又一個接一個地低下了頭,沉默了下去。


    刹那間,營房裏就從喧鬧變成了一片死寂,如果不是還有勺子和飯盆撞擊發出的輕響,如果不是視線裏麵還坐著一個個影子,蘇進甚至還會以為這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這時候,即使是他,笑容也不免有些僵硬了。


    方勁鬆也是一臉不解,上前一步問道:“你們不認識我們了嗎?我們是……”


    他的話同樣沒有說完。工人們終於動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向著蘇進和方勁鬆走過來。


    方勁鬆以為他們要過來打招唿了,露出了笑容,蘇進卻麵沉如水,明顯感覺到了不對。


    果然,工人們走到他們麵前,仍然低著頭,視線完全不跟他們交匯。然後,他們從兩人身邊穿過,掀開簾子,走出了營房。


    營房裏麵點著電暖爐,還算溫暖,外麵卻是寒風凜冽。兩種截然不同的環境被一道簾子間隔了開來。每當簾子掀起來,都會有一陣寒氣侵入,吹過蘇進和方勁鬆的背後。


    如此一道接一道的寒氣,讓兩人的身體一起冰冷下來。


    沒過多久,原本熱熱鬧鬧的營房就冷清了下來,除了蘇進和方勁鬆,隻剩下了董春。


    董春坐在床邊,悶聲不吭地拿起水煙袋,啪啪兩聲點燃了火。


    蘇進不解地問道:“董師傅,這是怎麽迴事?”


    董春抽了口煙, 他是老煙槍了,這一刻卻變得笨拙了起來。一口煙霧嗆進了他的喉管,他連忙把煙管拿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單調的咳嗽聲迴響在安靜的營房裏,蘇進環視四周,走到角落倒了杯水,遞到董春麵前。


    董春沒有接,他咳了好一會兒,臉更紅了。他停下咳嗽,悶聲悶氣地道:“不用了。”


    蘇進又問道:“董師傅……”


    董春打斷了他的話,道:“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們是為什麽來的。”


    他重新把煙嘴塞進嘴裏,這次終於順利地吸上了。他道,“尚大師說得沒錯,咱們老手藝人,得有手藝人的樣子。什麽機器,總不如自己的一雙手好用。用慣了機器,手就廢了,到時候,哪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蘇進,然後站起來,緩緩向外走去。


    蘇進凝視著他的背影,似乎在想著什麽。片刻後,他搖頭道:“不,這不是您的真心話。”


    董春的身形一頓,哼了一聲:“不識人間疾苦的學生伢子,你懂個屁!”


    說著,他唿啦一聲一掀簾子,大步走了出去,背影消失在門外。


    “他們這是怎麽了?”滿懷著跟老朋友重逢的熱情到這裏來,結果卻被接二連三地打擊、無視,方勁鬆尷尬得要命。他滿臉通紅,問道,“他們這是什麽意思?董師傅是覺得,機器會取代他們的地位,所以他們要抵製機器?”


    蘇進看他一眼,搖搖頭:“這多半是尚泉水刺激他們、想要拉攏他們說的話,但他們是不是真的認同,那還兩說。”


    方勁鬆眉頭緊皺,不滿地說:“怎麽會不認同?如果不是認同了的話,平天機械那些挖掘機上哪裏去了?用人力、用手藝……要幹到什麽時候去?加班加班,他們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


    方勁鬆難得如此強烈地表現出情緒,可見在來之前,他的確是對施工隊的這些老師傅們抱著一定的感情與一定的期待的。


    最關鍵的是,他也對上次的賭鬥印象深刻。新舊兩種思想的衝突,最後以相互接納為終結,這件事帶給他很大的感動與很深的感悟。


    結果沒想到,不過三個月過去,施工隊的老師傅們不僅沒有進步,反而開起了倒車。他們又拋棄了先進的、好用的機械,迴到了純手工的工作方式裏。


    這簡直讓方勁鬆太失望了。


    方勁鬆這麽激動,蘇進反倒平靜了下來。他笑著迴身,拍拍方勁鬆的肩膀,道:“不要激動,事情不完全是這樣。”


    “啊?”方勁鬆一愣。


    蘇進道:“你沒留意董師傅最後那句話嗎?看來這件事,也不是他們願意的啊……”


    方勁鬆慢慢迴想,這才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董春最後說他們不識人間疾苦,這是什麽意思?


    所謂的“人間疾苦”又是指的什麽?


    方勁鬆不是蠢人,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皺眉道:“尚泉水在要脅他們。董師傅他們要是不聽他的,就有可能砸飯碗。他們還要養家,不能丟掉這份工作,所以必須聽他的。”


    蘇進歎了口氣,道:“是啊,各有各的負擔啊……”


    方勁鬆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也長長地歎了口氣,跟著蘇進一起走了出去。


    營地裏氣氛還是很壓抑。


    以前認識的那些人,無論是施工隊的工人還是工作人員,見到蘇進他們的時候都多了一分陌生感。要麽就是避而不說話,要麽就是三言兩語,說完該說的事情就離開了。


    他們走之後,還是又進了一些新的工作人員來的。這些人倒是不太受影響,但對他們來說,蘇進和方勁鬆不過是兩個年輕學生,靠關係到這裏來參觀觀摩的。他們對他們的態度挺客氣,但也僅僅止步於“客氣”而已。


    這種情況讓方勁鬆感覺很難受,暗地裏還在腹誹舒倩的管理能力。就算技術實力不佳,身為總負責人,也不至於讓尚泉水勢大成這樣吧?


    相比較而言,蘇進倒是已經恢複了平靜。兩人重新迴到營地正中央的指揮部,剛一進門,就聽見一陣鈴鐺響。


    尚泉水喝道:“遲到的趕緊坐到位置上去,開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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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兩章一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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