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拿起案頭那封密函,遞給那黑衣侍從,“你設法把信投遞到景仁宮棲梧殿,務必要保證太子妃收到這封信函。”


    說著他換了衣服,去了設在景仁宮東門外的演武場。他在東宮的身份乃是太子妃的騎射教習,雖則太子妃沒有傳喚,然演武場的看守卻也不會攔著他,由著他走了進去。


    上官顏夕卻也在同一時刻抵達演武場。


    這一世,或許因為學了騎射的原因,越來越不耐煩東宮裏頭的烏煙瘴氣,便命秋若給她換了衣服,拿了弓箭要去演武場。


    偏臨到出門,那陳儒人和範孺人又聯袂而來,請見太子妃,碧痕報了進來,上官顏夕約莫著二人是聽聞了晉封的事來謝恩來了,又不好不見,隻得又換過一身宮裝,重新梳了頭發,在西次間見她們。


    稍傾陳範二人進來,請安見禮過後,那陳儒人就是花團錦簇的一番奉承,聽得上官顏夕頭暈,這一世陳儒人大約是見她不受寵,很少趨奉於她,如今又趕過來巴結,大約是因為晉封的事讓她覺得上官顏夕也沒想象中那般無用,起碼說句話兒太子還是聽的。


    且秋水有了身孕一事在東宮已是人盡皆知,她也難免著急,既然上官顏夕在易少君心裏還有那麽一點地位,那麽來殷勤一番也是沒錯的,沒準兒能見到易少君呢?


    範孺人麵上卻還是平常,雖然嘴裏也說著些吉祥話兒,卻不像陳儒人那般露骨。上官顏夕反而對她高看一眼。


    陳範二人先是以言語試探了一番,得知晉封事是真的,不免喜動顏色,二人倒也不傻,知道是上官顏夕為她們說了好話,自然是謝了又謝。


    那陳儒人又試探著道:“聽說昨兒個那李典記衝撞了您,非但再次汙蔑李良娣的死跟您有關,還指摘臣妾與範孺人,不知太子殿下是怎麽說的?”


    上官顏夕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孰是孰非,殿下心底自有定論,不然也不會晉封二位了。”


    那陳範二人聽了,心底一塊大石落地。她二人不比上官顏夕,易少君的怒火是承受不起的,此時聽見易少君並未遷怒於她二人,連那範孺人也念了一聲佛。


    至於李夢慈究竟是怎麽死的,其實東宮上下,除了棲梧殿,其餘人等都認定了是上官顏夕吃醋,隻不過除了李夢蝶,沒人敢說出來罷了。上官顏夕對此並不在意,她的目的是扳倒易少君,親手殺了他以報前世的仇,至於汙蔑她害死人這種小事,她根本不屑分辯。


    又勉勵了兩人幾句,她們才終於告辭,上官顏夕立刻又換了衣服到了演武場。才一進門,那管事便笑道:“殿下您來了,玄先生都來了好久了。”


    上官顏夕一呆,今天並不是上課的日子,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信步走到射箭場地,玄夜遠遠的看她走過來,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勁裝,格外的英姿颯爽。


    “你今天如何會來這裏?”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發問,說完了才相視大笑起來。


    上官顏夕便道:“東宮裏頭氣悶得很,出來射箭也好把那股子鬱氣射出去。”


    玄夜一笑,“我若說我在家裏氣悶得很才想要出來射箭,公主會不會覺得我過於唐突了?”


    上官顏夕唇角微翹,卻並不答言,隻道:“我與公子比試射箭。”


    “好,我們就來比固定靶好了。”


    射箭分為固定靶,移動靶和旋轉靶,其中固定靶最簡單,旋轉靶最難,玄夜此言一出,上官顏夕便心知玄夜這是有心讓著她了,當下也不戳穿,隻是一笑:“好,若我贏了有什麽彩頭沒有?”


    玄夜含笑看著她,陽光下,隻覺得她的笑容難描難畫,一時笑道:“你若贏了,我送你一把小弓如何?”


    上官顏夕隻有在玄夜麵前才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少女的天真來,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此時就歪了頭看著玄夜,嘴角噙了笑意,目光明亮,聲音裏帶了一絲甜蜜,“什麽樣的弓?”


    玄夜給她笑得心矜神蕩,一時隻覺得這一輩子有這樣一個笑容也足夠了,定了定神方穩住了,緩緩道:“待你贏了自然知道。”


    “好。”上官顏夕再不廢話,命射箭場的管事擺好了靶子,當先舉弓拉弦,“嗖嗖嗖”連珠箭齊發,隻除了一箭射脫了靶,其餘均在九環以上,更有一枚正中靶心。


    玄夜拍手讚道:“好箭!”上官顏夕卻不滿意,嘟了嘴道:“不好,我以為箭箭都要在十環呢,誰知道才得九環。”


    玄夜道:“以你的學習時間來看,能有這個成績已是相當不錯了。”


    “你來!”上官顏夕把手裏的弓遞給他,示意管事換靶。玄夜出手,自然是箭箭都在紅心上,隻他有意相讓,跟上官顏夕射了個不相上下。


    上官顏夕便笑道:“你不讓我也沒什麽,輸就輸了,大不了不要那把小弓也就是了。”嘴裏這般說著,眼神裏卻流露出無限的渴望來。


    玄夜看著她柔聲道:“便是你輸了,那把小弓一樣送你,原本就是造了來想要給你玩的。”


    上官顏夕展顏微笑,笑容堪比陽關,對了玄夜道:“好,我們來比移動靶。”


    這移動靶卻是騎在馬上,將箭射向靶子,自然也是以射中紅心為最佳。上官顏夕騎了許久的馬,騎術逐漸精湛起來,然而騎在飛奔的馬上射箭還是力有不逮,連射了十枚,一半脫了靶,最好的成績不過是六環。


    她心下難免有些懨懨。


    玄夜知她是出來散心的,昨晚棲梧殿裏鬧成那樣,便是她再不把景仁宮諸人放在心上,給人這般鬧到麵前來也是心裏不舒服,此時射箭又不如意,難免更加鬱鬱,憋在心裏反而不好。


    想到此便豪氣一笑,“射箭的事我們以後慢慢練,今天我們騎馬出城,公主意下如何?”


    “騎馬出城?”上官顏夕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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