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禦茶園時,李振軍已經在大廳靠裏的座位上喝了半泡茶了。?? 見於飛進來,他揚手示意了一下。


    “嗨,什麽事這麽急呀?晚上雄哥不用車?”於飛邊說邊脫外套,大咧咧地在對麵坐了下來。裏麵開了大功率空調,挺熱乎。輕雅的音樂舒緩地流淌著,旁邊坐著幾組喝茶的人,有四個年輕男女邊喝茶還邊甩著老k(打撲克),雖然聲音不大,但都顯得興致盎然,臉上盡帶著笑意。


    “他迴家去了。等會兒,服務員,給我們找個包廂,茶移過去。”李振軍站起身來,衝於飛使了個眼色,“來,飛哥,我們去裏邊,好好喝兩杯,我自帶的鐵觀音,你給品品。”


    “有好茶?早說嘛,害我一路上還直後悔忘了向朋友要包好點的茶葉拿過來喝。走,看看你的品味。”於飛拎了衣服,跟李振軍相擁著往後麵包廂走。


    茶館裏本來是備有各種檔次的茶葉的,但平時愛好喝茶的人更喜歡在朋友相聚時自帶茶葉上茶館,帶的一般是個人珍藏版。這樣朋友之間顯得近乎,情真意切,溝通效果遠比到茶館裏現點什麽名茶要好得多。而且茶館大抵不會拒絕,不像酒店似的一概謝絕顧客自帶酒水。


    到包廂坐定,身穿旗袍的服務員側坐一旁將茶按程序泡好,垂手靜坐在旁邊等著燒開水再泡茶添茶。李振軍板著臉揮了揮手,服務員便掩上門出去了。


    “來,說說什麽事,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於飛開門見山地問,看李振軍打電話叫他過來時著急的語氣,以及現在的那副凝重樣兒,於飛認定他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


    “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李振軍卻有些不緊不慢了,端起茶來慢慢地啜。


    於飛看他倒沉得住氣,哂笑了一下,也端了盅茶,湊近鼻子聞了聞,輕啜了一口,然後仰頭將一口全倒下去,點點頭說:“好茶。”


    “不錯吧?我一朋友開茶莊的,前兩天剛去福建安溪進了批貨,看質量不錯,專門托人給我送來一盒。一般人我可舍不得拿出來喝。”李振軍笑了笑。


    “是嗎?榮幸榮幸!”於飛拿過茶壺給兩人添上,“不過話說迴來,我平日裏隻知道你喜歡喝兩杯酒,也沒聽說你好喝這茶呀,早知道你喜歡喝茶,我那還有好幾罐呢,紅的綠的,什麽鐵觀音龍井大紅袍,都上品的,隨便你挑。”


    “我也就這段時間愛上喝茶這玩意兒了,不錯,清腸清胃,清肺清心,一小杯一小杯地這樣泯,還顯得特有品味。”李振軍眯著眼裝模作樣地啜了幾口,“看看,姿勢瀟灑吧?對了,你那兒真有好茶?那說定了,趕明兒我就到你那拿幾罐去,到時候可別舍不得。”


    “說了隨你挑,我於飛什麽時候在你麵前說話不算數了?”


    “那倒暫時還沒有,不過你以前跟我說過一件事,不知道飛哥還記不記得。”李振軍漫不經心地說。


    “什麽事?”於飛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現在還在做那件事嗎?”


    “哪件事?”


    “就那件!”李振軍盯著於飛的眼睛問。


    於飛也看著他的眼睛,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現在怎麽樣了?”李振軍又問。


    “不怎麽樣。”於飛低頭喝了口茶,幹脆地說。


    “一點進展都沒有?”李振軍歪著頭問,有些不相信。


    “我說軍子,你今天找我來,就為這事兒?我說過,有些事你參與進來不好,很危險!兄弟,我勸你一句,別瞎操心,我的事兒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於飛正色說。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而且我也感興趣,總不能當作啥都沒生吧?我說過,我要給你一個驚喜,你忘啦?”李振軍笑了笑,在內衣口袋裏掏摸半天,掏出一個折疊成正方形的白色紙塊來,遞給於飛。


    “這是什麽?”於飛接過來,正反麵看了看,白白的啥都沒有。


    李振軍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打開看。


    於飛輕輕地將折疊的紙塊拆開,卻現裏外包著兩層紙,外層紙剝開來看,滿紙寫著“親愛的,我想你”之類的話,應該是封情書吧。他有些意外地問:“就這個……驚喜?談女朋友了?”


    “另一張。”李振軍簡潔地說。


    再去拆另一層紙,慢慢展開,是複印過來的一張三十二克紙,上麵是個用方格組成的金字塔式圖表,手工繪製的,雖然畫得有些潦草,但每層方格裏的字跡中卻透著秀氣,像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筆。一瞄之下,方格中顯出的幾個名字倏地揪住了於飛的心:洪哥、吳奇、老六、黃仨、彪子、軍子,還有老馬、猴子、老陳,等等,總人數足有四五十個,分別用線條連著。


    金字塔的頂端有些怪,洪哥底下連著的方格裏是一個簡筆貓臉圖,兩個三角耳朵,下麵是兩邊各三根長胡須。貓臉旁邊斜伸出一個方格,裏麵竟還是一個簡筆頭像——一個圓圈裏劃了三道弧線,表示眼睛和嘴巴;圓圈兩旁又各劃拉了一道波浪,像是兩條小辮,看上去應該是個女孩子的頭像。


    “這是什麽?”於飛瞪大了眼睛問。


    李振軍慢慢地啜了口茶,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認真地輕聲說:“他的關係網。”他用手指醮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周”字。


    “他?關係網?怎麽可能?”於飛不由瞪大了雙眼,也壓低聲音問。看李振軍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但轉而一想又確實讓人懷疑,對周雄這樣背地裏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平日裏就總是疑神疑鬼的男人來說,怎麽可能幹出這樣的傻事,將自己組織內所有的關係人清清楚楚地畫到一張紙上?等著別人來查?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勢力?笑話。


    “你可別不信,我看了一下,人還挺齊的。不對,應該說差兩個。”李振軍依舊顯得十分嚴肅。


    “差誰?”於飛有些詫異地問。


    “他和你!我反複看了一下,你們倆的名字沒在上麵。”李振軍肯定地說。


    於飛低頭認真地細看了一遍,確實沒有自己的名字。“如果這真是他的關係網,他的名字不在裏麵還好說,我看上麵第二個方格那隻貓的位置應該就是他,貓臉可能是什麽代號。我的名字不在上麵……說明什麽問題?”他一時有點想不明白。


    “說明什麽?依我看,要麽,這張圖表畫得早,你當時還沒有來;要麽,你別看他好像啥都不避你,實質上他還是把你排除在外,沒有真正信任你,沒有把你當成他的自己人;要麽,是因為什麽原因,他有意把你撇開了,不讓你在他的組織名單裏出現,至於什麽原因,現在還不清楚。”李振軍分析道。


    於飛將紙片翻過來翻過去地看了好幾遍,沒看出其他什麽道道。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這東西哪兒來的?”


    “在他貼身帶著的手包裏偶然現的,已經有好長時間了。平時那個包誰都不讓動,有次他坐車出去,從包裏往外拿東西,將這張紙順便帶了出來,飄到我腳邊,我撿起來遞給他時順便瞄了一眼,他也沒有太在意,說是小孩子隨手畫的一個圖。我一直想找機會將它拿出來再看看,可他把包守得很死,老是沒成功。今天下午可算是讓我逮著了個機會,趁他將包落在車裏的時間將這張圖給複印了。”李振軍笑了笑。


    於飛聽罷皺著眉頭說:“你這樣做很冒險知道嗎?萬一讓他現了,你還不死翹翹呀?”


    李振軍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說:“能有什麽事呀,我這不好好的嗎?”


    “你可別大意,小心點總沒錯。對了,他說這個圖表是小孩子隨手畫的?”於飛問。


    “他當時是這麽說,不過我總感覺這字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李振軍歪著頭說。


    “小孩子?不會吧,我怎麽也覺著這字有點麵熟呢?另外,你剛才說這張圖表裏的人名還挺齊全,哪個小孩子能這麽清楚他的關係網?”於飛很是納悶。


    依李振軍對周雄組織團夥的了解,他所知道的人名基本上都在圖表裏,各層次的管理結構也符合實際情況。如此說來,圖表的內容竟是真的!


    那麽,這麽一張對周雄來說堪稱絕密的紙片,又怎麽會畫得如此的“隨意”?


    組織團夥中的每一個成員,周雄肯定是爛熟於心掌控自如的,有什麽必要將他們全部標注出來?即使因為某種原因必須畫出這個絕密圖表,也應該在看過之後就立即毀掉,可周雄卻寶貝似的收在貼身的包裏,一直都舍不得毀掉,為什麽?


    還有,旁邊的女孩頭像又是誰?看她在圖表中的擺放位置,竟似與周雄同等地位,這等人物,怎麽就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第九十三章——臨戰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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