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正如秀家所預料的那般,蝦夷的事情在秀家刻意的散布下短短兩天整個大阪上下就已無人不知。


    秀次也特意跑了一趟京都去詢問天海大師的意見,整個過程看似隱秘,但是在有山中長俊的幫助下,豐春家的忍軍眾已經逐步滲透到原本豐臣本家的情報係統之內,秀次眼下的這些小動作根本逃不過秀家的監視。


    秀次當然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將秀家送出去的機會。


    所以在從京都返迴大阪之後的第一次評定上秀次就直接抓住秀家的小辮子不放道“眾人皆知關白殿下曾經授予豐春殿下蝦夷朱印狀,由此開始了日本與蝦夷貿易的先河。


    蝦夷與我天下已有百餘年未曾往來,造成今日蝦夷再次南下的事故,秀家你要負主要責任!”


    麵對職責的秀家也絲毫不退讓的表示道“武尊時期關東地區亦是蝦夷所領,越後、越中等國更是說夷言行夷事。


    但是自光仁天皇以降,北伐蝦夷成為國事,北陸、關東、東北這才服以王化。鐮倉之前,大將軍源賴朝更是受藤原氏之命討伐奧羽的故事流傳。


    蝦夷被趕去北島不過才200年,這200年年也多有蝦夷南下的時間發生,隻是這次的動靜大了一些罷了。難道200積蓄力量南下侵略我土的全力一擊是一件很難的事嗎?


    再說蝦夷既然過去被我等先輩趕去北島,今日亦可被我等再次驅逐,不知岐阜殿下又有什麽要牽強附會的呢?”


    “說的好聽,這次蝦夷南下侵犯勢力如此之大,說不定就是秀家你多年貿易這才壯大了蝦夷部族吧?”秀次對秀家依舊不依不饒,勢必要將這口鍋扣在秀家的頭上。


    眼見雙方劍拔弩張,與秀家關係不錯,又是秀次派係的淺野長政出麵說和道:“東北的具體情勢這兩日就會有詳細的奏報送來,蝦夷那邊到底是怎麽迴事到時候一看便知了。


    我等今日要做的是商討如何評定此次蝦夷南侵之事,這才是最緊要的事兒阿。”


    “此事有什麽好討論的,勒令東北諸大名自行組織軍勢評定蝦夷之亂即可了。”說話的是毛利輝元,東北怎麽亂亂成什麽樣都和他無關。


    “可是我聽聞又恰逢南部氏麾下七戶、八戶等家參與騷亂,此事南部家自己和奧羽鎮守府亦要承擔責任。出兵可以,但是也要召南部信直上洛自辯。”


    這次小評定僅有秀家和秀次帶著五大老和五奉行參與。除了秀貞受命送明使至九州之外,十人眾在參加完秀利的繼位儀式之後就各自迴到自己的領地去了。


    2個月一來一迴秀貞正好還在大阪,再加上在大阪附近的小早川秀秋、蜂須賀家政和京極高次,十人眾與會4人,今日總負責決策的人數為11人。(五奉行不算)


    而說話的還是京極高次,也不知道他抽的是什麽風,怎麽和秀次一個腔調,這麽熱衷於找負責任人。


    聽到眾人決定以武力的方式處置蝦夷的問題,秀貞主動請纓表示:“平定奧羽的事兒就交給我的負責吧。既然受命鎮守奧羽,我自然責無旁貸。”


    秀貞要迴去這事兒本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但是這並不秀家和秀次的目的。所以秀次直接表態到“蝦夷南下侵略我國,受命領有蝦夷朱印狀,負責蝦夷事務的豐春殿下難道不去嗎?”


    “殺雞焉用牛刀?處理些許蝦夷賊寇,由我帶領東北諸大名的軍勢即夠了,何須右府出馬?”秀貞出言反駁秀次道。


    “此言差矣~”秀次辯駁道“豐春殿下有關白殿下賜予的朱印狀,關於蝦夷的事兒自然應該交給豐春殿下來解決。


    如今蝦夷在東北鬧出了事兒,難道就可以這麽拍拍屁股抽出事外了嗎?


    好啊!若是豐春殿下不願意負責此事,交給郡山殿下也不是不行,不過得讓豐春殿下將蝦夷的朱印狀交出來,今後交給有能者運營。”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讓秀家交出朱印狀這是萬萬不能的,那秀家就隻有剩下一個選擇,親自領兵出戰了。隻是他們並不知道,這正附和秀家的想法。


    “岐阜殿說的也有些道理,那麽便由我親自出陣吧。”


    秀家的話音剛剛落下,秀貞就差異的看向秀家“兄長?”


    秀家伸手止住想要勸說自己的秀貞表示道“隻是我覺得蝦夷之患不能治標不治本,這次他們既然可以南下侵略我們,我們也可以北上攻伐他們啊。


    那話怎麽說來者?‘寇可往,吾亦可往!’我願提兵10萬眾,橫掃蝦夷定北方!”


    包括對手秀次在內都被秀家說出來的話的氣勢壓到了,秀次沒想到自己隻是隨便激將法激一激,秀家就這麽主動的接過了出陣蝦夷的任務。


    “豐春殿下,是不是在考慮一下?”德川家康自然是不希望秀家離開的。


    秀家在的時候秀家和德川聯合,在五大老評議的票數上麵前能壓秀次一頭,一旦秀次離開自己這邊就會被對麵壓的死死的了。


    但是秀家心意已決,對著所有人說道“不僅僅是奧羽的大名,關東及部分東海道、北陸的大名也應該一同出征。”


    “陣仗是不是大了一些了?”一聽到連東海道和北陸的大名都要出兵,德川家康更加反對了“如今少主年幼,還是不應該大動兵戈的好啊。”


    但是秀家所提議的正是秀次所期望,他難得和秀家的利益站在了一起,更是表示道“北伐蝦夷乃是國之大事,我岐阜藩自然也要出力,即便不再受征召之列我岐阜藩亦願動員3000軍卒隨右府北伐!”


    秀次這樣擺出來的強調很濃,甚至直接把岐阜以東的大名的退路堵住了。


    或許是深怕秀家不走,也或許是朝鮮之役讓西國損失不小,本著讓東國也出出血的想法,毛利輝元也說道“既然如此我毛利家也出兵2000人以示應援。”


    隨著毛利輝元的發話,這次戰爭的規模就不可能僅限製在東北一地驅逐蝦夷入侵上了。


    德川家康想要限製戰爭的規模讓秀家早些迴來,但是看著秀家和秀次兩個人杠上了也沒有好的辦法。


    再看看參與評定的幾人似乎都對北伐蝦夷頗有興致,他知道大勢不可違,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表示道“出兵征伐的事兒既然諸位都沒有意見那麽就此定下吧。


    不過既然事涉豐春殿下,甚至還要近畿以東的全部大名動員,這戰爭的規模確實大了一些,還是得等兩位夫人確認之後在做定奪吧。”


    德川家康想拖一拖,秀次可不給他這個機會。


    秀次直接表示道“伐國大事,婦孺哪裏懂得。既然殿下已經確認掛帥出征,而且他又素有威名,這仗到底怎麽打,要動員多少人不如就聽右府殿下的意見吧。”


    聽聽秀次一口一個“右府殿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秀家有多麽親昵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剛那個直唿“秀家”名諱的是別人呢。


    其實出征蝦夷的計劃秀家早有準備,不過為了體現出自己今天是被秀次“逼走”的,就不能直接將自己的計劃拿出來。


    秀家表示道“東北之亂其實可以一分為二處置。南部家如今情勢確實危機,我看不如讓郡山殿下先一步領兵北上,動員東北大名以低於蝦夷賊兵進一步南下,支援南部、秋田等家抵抗。


    至於具體的北伐蝦夷的計劃請給我幾日時間計劃,也好乘此機會統治十人眾再次入洛表決不是?”


    既然秀家已經答應了出兵,秀次就不怕秀家跑了。他也知道現在就要秀家拿出章程出來確實有些困難,於是便同意了秀家的請求。


    對於德川家康來說,秀家隻要今天就急著上火的要北上出征蝦夷,自己就有機會留下秀家,於是默認了秀家的請求。


    這次關於北伐蝦夷的軍議,在軍情送達3日後再次中斷。好在秀貞領到了蓋有五大老聯名花押的朱印狀,確認由其返迴東北動員東北大名北上支援南部和安東兩家。


    但是隨著眾人的散場,這裏麵的紛紛擾擾卻沒有就此停息。


    秀家剛迴到自己的藩邸,秀貞就登門拜訪。他來到目的很簡單,他很奇怪秀家為什麽壓插手蝦夷的事兒。


    在他的認知中既然蝦夷來犯東北那趕迴去不就得了,不論是他自己還是秀家都應該把主要的經曆留在但這裏,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壓下秀次等人登上大位。


    秀貞作為豐春公司最早的股東,跟隨秀家也有些年份了,作為股東是想要上市套現的。如今風口如此緊湊,一個小地方的蘚疾之患哪裏需要董事長秀家親自下場啊,你董事長專門負責上市流程就行啊。


    也是知道這一刻秀家才向秀貞袒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我就是為了大業這才要親自去一趟蝦夷啊。”


    “兄長我不懂,就算你想要開疆拓土建立威望,也可以在定鼎天下之後再做,何必急於一時呢?”


    “我若身處中樞,哪裏來的舞台給岐阜殿下去舞劍呢?”秀家笑著說道“你以為我去蝦夷是為什麽?你以為我要北陸、東海道、關東諸大名動員從征是為了什麽?


    我等手握兵權於外,岐阜與濱鬆(德川家康)兩人爭鬥於內,屆時天下紛紛,我等攜安定北境之功勳殺會洛陽重新安定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的劇本嗎?”


    聽完了秀家的計劃,秀貞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也旋即問道“兄長憑什麽覺得我們走後,他們就會在大阪打起來?”


    “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我在出陣之前會做好布置。你隻需要安心跟著我走,等到天下安定之後封賞少不了你的。”


    “你此次迴到東北,出羽那邊先不用去管,先帶著東北大名支援南部家為上。出羽失立垰那個地方可不是這麽容易進去的,交割輕津為信和秋田實季等人堵住即可。


    如今已是立冬了,我看這次蝦夷南下的原因和蝦夷暴雪糧食短缺的原因有關。東北下雪道阻難行,後續的支援恐怕要等來年開春之後才會到來。


    你隻要在援軍到來之前嚴守陣線不退即是大功,卻無想著在大學紛飛的時候主動出擊。”


    “請放心,這些事我都記得。”既然已經知道了秀家的計劃,秀貞自然不會去作出出格的舉動,將秀家的安排一一記下。


    “如果可能的話,統治秋田實季,趁著大雪天河道結冰的功夫去山上砍些樹木,送到港口營造船隻。這次北伐的人數不少,船隻不夠可不行啊~”


    東北的軍情緊急,秀貞幾乎是在秀家這邊聽完囑咐之後不作停留的便啟程北上。在秀貞離開之後不久,德川家康也登門拜訪。


    “豐春殿下當真要親自北伐蝦夷嗎?”此刻的德川家康沒有和秀家寒暄的心情,剛一見麵就直截了當的向秀家問道。


    “岐阜殿下都已經這麽說了,我難道還有不去的道理嗎?”秀家不會和德川家康說出自己想要去的想法,自然把鍋扔給了秀次。


    “哎”德川家康無奈歎了一口說道“殿下不該答應的這麽快的。朱印狀的事兒後麵還有轉圜的餘地,如今殿下若是親自北上,大阪整理恐怕就要為岐阜左右了。”


    這正是秀家剛剛和秀貞說他會在大阪留有後手的計劃。秀家當然知道自己走後秀次在大阪城一家獨大,即便德川家康和茶茶聯合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秀家必須要去維持這個平衡,讓兩邊狗咬狗。


    關鍵是這個實力的平衡還非常有學問。德川這邊的勢力必須要弱於秀次,才能讓秀次在最後氣急敗壞之下主動對德川動手。


    秀家等的就是德川家康主動送上門來,現如今別看德川家康好似故作無奈狀,又好似擺出無所謂的態度,其實他的內心已經慌了。


    但是德川家康並不急於主動開口尋求秀家的幫助,這個時候開口自己就落了下成,恐怕就徹底成為豐春派的附庸了。


    德川家康為什麽願意和茶茶親近?自然是因為茶茶可以給德川家康被人給不出的權勢。


    隻要把秀次和秀家壓製下去,德川家康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成為曆史上的德川完全體。


    畢竟現在的他就已經有了筆頭五大老的名頭,隻是因為蝴蝶的翅膀,在他的頭上有了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二元政治頭領分權罷了。


    “是啊,以岐阜殿的性子,這也是我擔心的啊。”


    德川家康內心焦急,但是表麵上裝作毫不關心。而秀家則是內心毫無波瀾,但是嘴巴上卻配合著德川家康表現出內心焦慮的狀態。


    德川家康在等著秀家先出牌,直接說出自己的計劃,自己在幫著潤奢潤色。但是秀家卻等著德川家康先開口,徹底給自己認孫子。


    政治的博弈即便是盟友之間也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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