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山忠助帶著自己的兒子樺山久高從秀家本陣左津留城迴到島津義弘本陣大岩城時太陽已經落山,可是整個大岩城幕府內島津家的重臣全都聚集再次,沒有一個人離開,全在等到樺山忠助帶迴來的消息。


    在大岩城下,樺山忠助父子正好遇到從城內而出的川上忠克“忠助,你可算迴來了,兵庫大人派我下來找你好幾次了。”


    看到來人的樺山忠助向其行禮說道“怎麽上野介都親自出來了?這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了啊”


    由不得樺山忠助這麽重視, 實在是川上忠克在島津家內部太有分兩路,人家已經做了40幾年的島津家老了,是島津家定海神針級別的人物。


    川上忠克出身島津氏庶流川上氏一族,通稱源三郎,曾授官上野介。天文年間,因為自己的次女成為了薩州島津氏當主島津實久的繼室而成為了實久的家臣。


    但是由於島津實久與島津貴久爭鬥失敗而沒落後, 在天文8年(1539年)向島津貴久降伏。之後被流放到甑島, 3年後被赦免罪行並成為島津氏的家老。


    樺山忠助父子跟著川上克忠一路上了大岩城頭,別看這個老東西已經75歲了, 走起路來還是那麽健步如飛,估計世間也就隻有宇喜多家的竹內久盛能和他有的一拚了。


    兩人剛剛被待到殿中,島津以久就迫不及待的詢問道“怎麽樣?對麵的哪位大人的部隊,軍勢有兵力幾何?兵力戰力如何?”


    父子倆對視一眼,有樺山忠助先開口詢問道“對麵統兵的將領乃是豐臣中務卿秀家,就是那個統領吉備七國百萬石的超級大名。”


    “啊?!”樺山忠助的話,引起殿內一片驚唿,僅僅豐臣家內部一個大名的實力都與自己島津家實力相當了,豐臣家到底有多強大呢?


    當然殿內也有不太了解秀家背景的武士,向一旁的同伴詢問道:“這個豐臣秀家,是不是就是以前的宇喜多家?我記得當初是毛利家麾下的小大名吧,怎麽現在有這般體量了嗎?”


    樺山忠助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訝,繼續說道“我從福良城一路走去,敵人本陣設在左津留城,城小難容大軍, 軍勢沿著臼杵川一路鋪開,沿途石紘、望月等城砦皆有駐軍, 人數不下萬五之數。”


    樺山忠助說道此時, 一旁的樺山久高開口說道“不止,我在那邊看到了被俘的山田有信大人,居然所說攻略搔懷城的敵人大約有萬餘人,雖然可能其中有些虛數,但是豐臣軍的總數應該在2萬以上。”


    樺山忠助聽到自己的兒子給出一個更高的兵力預測,並沒有表示反駁,而是以沉默應對。畢竟在他看來對麵的豐臣家來多少人都是有可能的。


    此時,坐在上座許久的島津義弘終於開口說話了:“對麵豐臣家軍卒士氣和戰力如何?”


    被問到這個問題,最有資格迴答的自然是樺山久高,他畢竟和秀家的軍隊實打實的打過一仗。


    他深吸了一口氣向眾人說道“本陣軍卒曾經與敵交戰片刻,因此深有體會。敵軍軍卒精悍無比,每個分陣都設置有弓足輕、鐵炮足輕等到,兵種之間配合有序,一看就是久戰精兵。


    並且敵軍士氣高昂,麵對我方鐵炮齊射依然不墜其誌,非一般大名軍勢所能比的。而且他還有一隻人數數百人的騎馬武士隊,當其衝鋒之時亦如摧鋒拔城之勢,望者皆懼。”


    島津義久似乎對樺山久高的迴答有些疑問“這應該的對麵豐臣家的精銳了吧,先鋒使用精銳這是可以理解的,其後陣兵士如何呢?”


    “並不是這樣的”樺山久高反駁道“在我看來敵陣軍卒大多如此,與他們交戰之時你甚至可以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到自己。”


    “哈哈哈哈”樺山久高的迴答又引來眾人一陣嬉笑“從眼睛中看到自己,權兵衛你這是說什麽混蛋話,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啊。”


    樺山久高是島津家有名的美男子,因此被人嘲諷道“權兵衛你也太自戀了吧,居然從敵人的眼中都在欣賞自己嗎?”


    樺山久高對他們的嘲諷冷漠迴應,用殺人似的眼神看向島津義弘,口中緩慢說道“就像這樣的眼神,在他們眼中,我就好像獵物一樣,舍身往死也要將我拿下。”


    其實剛剛島津義弘雖然沒有搭腔,卻是和其他人一起笑了的,但是當他看到樺山久高的眼神的時候,身體還是不住的後傾想要迴避,身體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冷顫。


    隻有1秒的出神,島津義弘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姿態,看向島津的家老樺山久高的父親樺山忠助,想要從他的口中尋得答案。


    樺山忠助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稍微整理了一下話句後才說道“小兒可是因為被敵騎兵隊衝陣受了一些刺激,因此對豐臣軍的戰力有些高估了。


    在我看來對麵的豐臣軍應該於我軍勢力相當,當然他們的著甲率要高過我們一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近畿地區相較富裕一些嘛。”


    樺山忠助其實心裏很清楚,或許自己的兒子是說錯了一些,但是也大差不大,對麵的豐臣軍確實是自己這麽多年見過最精銳的軍勢,即便是當年大友家的強軍都比不上。


    但是此次反擊大友乃是國戰,島津家傾盡全力之戰,自己怎麽能在陣中尚未開打之前說些喪氣的話呢。


    最重要的是,人永遠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島津家從耳川之戰勝利之後連戰連捷,國土拓展數倍,從上而下已經產生了天下唯我獨尊的想法。


    現在告訴他們,自己和近畿來的軍勢比就像土包子一樣,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隻怕自己剛說出口,就會被當做怯戰處理,島津兄弟和其他武士家族會直接把樺山家生吞了。


    島津義弘對樺山忠助的迴答很滿意,這樣才附和他的預期,對麵的豐臣家再強也是大名家,能強到什麽地步去?


    難道就他們是百戰之師,自己的島津軍又何嚐不是從薩摩一步步打出來的那?


    他現在隻覺得有些惋惜,惋惜樺山久高這個年輕人,居然鬥誌就這樣被擊倒了,自己曾經還想將他作為下一代家老好好培養了呢,看來還是要磨煉一下。


    島津義弘看向樺山忠助,又向他問道“關於換迴俘虜的是事情,那位中務卿怎麽說?”


    樺山忠助將秀家的條件和盤托出,島津義弘還沒說話,一旁的島津義久便開口否決道“此事絕不可能。”


    在其出言否決之後,又有一人表達意見“談判嘛,自然不會第一次就這麽順利,豐臣家既然開出了價碼自然是可以談的,右馬頭稍安勿躁啊。”


    說話的人喚作右馬頭頴娃久虎通稱小四郎,自號官職左馬介,乃是薩摩島津氏的家臣以及頴娃氏第7代家督。


    其出身與永祿元年(1558年),曆史上卒於天正十五年(1587年)。


    他因同父異母的兄長頴娃兼有被殺而繼任頴娃氏家督,並與天文8年,成為島津貴久麾下。


    天正4年(1576年),他協助島津家族進攻高原城,翌年參與耳川之戰,於1580年受命獨自領兵出擊水俁。


    那時他已經是領有薩摩頴娃及指宿兩地,授知行8700石,同時兼任這兩郡的旗頭(兩郡知行合計約2.4萬石,慶長時期檢地3.2萬石)。


    後來在大約天正10年(1582年),他參與了肥前國和日向國的合戰,但於千千輪城(千千石)攻防戰中負傷。


    在天正12年,頴娃久虎成為島津義久的智囊團其中一員,後來作為與力交給島津義弘。


    在耳川之戰、肥後國進攻之戰以及與大名龍造寺隆信的戰鬥,如衝田畷之戰中均令他贏得彪炳的戰績,因功晉萬石知行。


    頴娃久虎本人深得島津義弘的信賴,島津義弘多次稱許他為勇將,並給出了“全部的豐肥戰役都是全賴久虎才能成功。”的讚賞。


    從上麵的樺山氏、川上氏、再到這裏的頴娃氏都是島津氏庶流出身,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島津家和他們的分家對於薩摩、大隅兩國有多麽深的影響力了。


    難怪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對於島津氏處理這麽保守了,實在是島津這個姓氏在南九州太具威懾力了。


    畢竟就算你將島津四兄弟連根拔起了,這塊地上依然是島津這個家族話事,最有效的處理辦法就是把島津宗家和分家連根拔起全部轉封。


    但是日本國又有哪個地方有這樣的容量,容得下這樣的大族呢?或許這正是秀吉發動侵朝的原因之一,他想要將島津氏轉封到朝鮮去,從而對南九州進行實際控製。


    頴娃久虎轉身對著島津義弘說道“不然明日派我去一趟吧,讓我與那位傳說中的‘西國無雙’見上一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島津義弘對於頴娃久虎是絕對信任的,因此對於他的提議表示出了讚同。


    然而現實並不容島津義弘輕鬆,就在第二日島津義弘準備派頴娃久虎再次前往左津留城會談時候,宇喜多家已經對福良城展開了攻勢。


    攻勢分為三個方向,正麵由宇喜多詮家所領伯耆眾負責,對福良城下的島津家軍陣發起突襲總兵力3300人。


    側麵交給了花房正成總社備及其附屬備隊2000人,他們負責在福良城下對福良城展開進攻,牽製福良城守軍。


    第三個防線是一隻奇兵,由長船綱直所領長船備負責,在大友家向導的帶領下從福良城後山攀援而上,對福良城後門進行攻擊。


    為了保證長船鋼直隊的安全,秀家還讓伊達政衡所領的青龍備派了出去,讓其前出600米逼近大岩城下,對大岩城展開壓迫。


    秀家的軍議其實早在昨日及就已經議定,很多備隊在夜晚就已經趁著夜色出動,為了保證不掉隊,用繩子把軍卒串聯起來,排頭由夜視好的武士帶領前進。


    隨著天空開始方亮,島津家的軍卒還在準備洗漱之際,豐臣家正麵的伯耆眾、總社備就已經出動,踩著鼓點的節奏來到福良城下。


    聽到對麵的豐臣軍有所行動,福良城的守軍早飯都還沒吃,就匆忙披甲準備應戰。


    城內的守軍尚且有城牆阻擋,城下軍寨的島津軍可就慘了,淩晨時分正是深入睡眠的時候,人才陸陸續續醒來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豐臣軍向自己而來,具足都來不及穿,握著長槍就準備應戰。


    其實今天本來又是一個大霧天,秀家本可以趁著大霧悄咪咪的摸到福良城下,再對軍寨和福良城展開突襲,秀家相信憑借自己軍備之精良必然能取得奇效。


    但是秀家卻沒有這麽做,他就是害怕自己真就首戰即決戰了,一戰吧島津義弘打瘸了。


    在出發之前他不止一次的告誡自己,自己隻是來驅逐島津氏的,還要給他們留下一定的軍力保證他們有能力組織對秀吉的抵抗。


    更加重要的是,秀家想要堂堂正正和島津義弘打一張,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實力,隻有這樣才能向自己妥協。


    因此秀家才跳遠大霧散去之後才動手,讓軍陣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而出。


    福良城下的戰場寬度當然容不下5000多人的展開,宇喜多詮家和花房正成將軍陣分裂左右兩陣,詮家陣前每排200人,花房正成陣前每排85人,開始向福良挺近。


    出乎預料的是,花房正成率先展開攻擊,開始向福良城下的興與寺展開進攻。


    興與寺建在福良山腳下的小土坡上,突破高度不過十餘米,但卻是福良城前的重要節點,因此島津家再次留了一個小隊大約150人駐守。


    可笑的是在花房正成對興與寺進攻的時候,寺內的守軍大部分還沒醒,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攆出了寺外,想著福良城跑去。


    花房正成占據興與寺後,宇喜多詮家也來到此處,與其一道將本陣設置再次,畢竟這裏是僅次於福良城的製高點,非常適合指揮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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