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嘛,你是不是覺得這起案子有點不尋常。”


    “不尋常是肯定的,市中心辦公樓光天化日之下出現裸體女屍,這事情我從警那麽多年,也是頭一次碰到。從她的社會關係來看,非常簡單,唯一一次卷入糾紛就是近期的保安訛人事件。我倒是建議再從法醫角度去尋找一下線索。”


    “那你的直覺是?”


    “應該是我們把事情都想複雜了。你還年輕,沒經曆過太多,你不會知道,有時候複雜的表象之下,真相很有可能是簡單得戲劇化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我們麵對的是另外一種情況。”


    喬真不言語,隻是聳聳肩,轉身就往法醫室走去。


    老喬在背後隻有搖頭:“這為人處世啊,難道遺傳得我嗎?”


    陳法醫一看到喬真就停下手裏的工作,猶豫了下再開口:“喬真,你來啦。”


    “嗯,檢查進展怎麽樣?”


    石妍脫了手套上去攬喬真的肩:“喬大小姐,如果你來做我們領導,我倒是舉雙手讚成的,但是我的工作報告剛交給我們科長。”


    “給透個風嘛,好確定下一步偵查方向。”


    “聽這口氣,這案子你是負責到底了?”


    “學姐,你就當力挺我一把,這是我爸讓我跟的第一個現場,還不得好好表現一下,以後才能不做冷板凳嘛。”


    “你爸嚴格是對你愛得深,你看他才不管我們呢,都懶得罵一句。”


    “誰知道呢。保安的dna和死者身上殘留的精液匹配得上嗎?”


    “我們已經做了加急處理了,再過半小時可以出結果。目前能確定的是發生性關係時間為前一天晚上,而不是當天死者高墜前的上午。”


    “致死原因是確定了嗎?”


    石妍拿起一份文件,笑著說:“對哦,這點忘記和喬總您匯報了,死者的致命傷為墜落造成的顱骨損傷,和電梯倉井地麵的痕跡可以匹配上。”


    喬真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你們就拿我開玩笑吧,你們所以,現在我們的受害人未婚、社會關係簡單,但卻在出事前一夜和未知對象發生了性關係,第二天上午又摔死在電梯倉底,並且一絲不掛。”


    “如果確定是他殺,那犯罪動機又能是什麽?”石妍問道。


    “我們從屍體上可以判斷的是,發生性行為時,死者並沒有任何掙紮和搏鬥痕跡。”陳法醫補充道。


    “根據之前報警時的家屬反映,死者從不喝酒,更不酗酒,所有事不出意外的話,是在她意識清醒時發生的。所以,對方很有可能是她認識甚至熟悉、有好感的人,會是誰呢?死者無業,和外界幾乎不接觸,甚至連手機都沒有。”


    大家靜靜圍坐著,案情分析上似乎走出了很遠,又似乎迴到了原點,這樣的常態,誰都不陌生。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問題又迴到這裏了,我好像也找不出犯罪動機,我還是幹迴本行,解讀屍體才是我最擅長的,破案的事情交給你們。”陳法醫重新擺弄實驗器材。


    “按理說,死者的社會關係簡單,平時深居簡出,沒有什麽仇人,最轟動的一次糾紛也就是卷入保安訛人事件。她的家庭經濟狀況比較差,父母都是普通職員,母親多年長病假在家,侵財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要說是動色,已經達成目的。”


    “而且沒有反抗,兩廂情願也說不定。滅口不在情理,代價過大。”喬真補充道。


    “誰知道呢,有時候就是人心叵測啊。”陳法醫在旁邊感歎道。


    喬真和石妍看看他感慨的樣子,嚴肅中難掩呆呆的書生氣,這個話題被他提起就是有點不協調,都忍俊不禁。


    “結果我分析出來了,dna匹配度為0.”


    “能不能直接說結果?”喬真站起身。


    “我是說,案發前一天晚上和死者發生關係的並不是保安。”


    死者的父母此刻失魂落魄地隔著法醫室朝裏看,父親拚命挽著身子往下萎縮的母親,臉色鐵青。


    “沒想到會有這一天,沒想到啊。”死者母親一直喃喃自語,淚流滿麵。


    喬真請他們到問詢室坐下:“兩位,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也很同情你們女兒的遭遇,我們現在還需要你們提供一些信息,希望你們可以配合。”


    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垂淚點頭。


    “你們的女兒多久沒有工作了,之前是從事什麽職業?”


    “哎,娜娜比較任性,最近兩年都沒有工作,全靠我們兩個人的收入。一開始倒是去過社區推薦的工廠,後來她不喜歡,趁我們沒注意,曠工了兩次,也就被辭退了。”


    “她在工廠和小區裏有沒有來往特別密切的異性好友?”


    “印象中,她比較內向,總是獨來獨往的,從來沒有什麽朋友。”


    “12日晚上,你們夫妻兩人都不在家?”


    “就是前天,星期六晚上?我和她媽媽都去參加親戚孩子的十歲生日聚會了。她一個人在家。”


    “最近有沒有發現你女兒有什麽異常?像保安報警的事情以前有遇到過嗎?”


    “我女兒平時喜歡吃完飯出去散散步,她一般都比較聽話,不會惹事,也不會去和陌生人搭話,我們平時都關照好的,她也認識家裏的路。”死者父親仔細迴憶道。


    一直沒有開口的死者母親打開手機,給喬真他們看其中的一些照片:“你們看,我女兒很乖巧很善良,隻是不熟悉她的人會覺得她行為怪異,性格古怪,其實她並沒有惡意。說到底,還是要怪我當年沒有好好安胎。”


    “你是說,你女兒身體條件上先天和常人有些差別?”喬真逐字逐句地斟酌著。


    “我女兒因為一開始出生時缺氧時間過長,大腦發育一直滯後,到後來的智商大概隻有四五歲孩子的水平,但是從她的外表上根本看不出這個問題。照理說這是好事,我們抱著僥幸心理,一直希望她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有自己的人生。一直沒有把這個情況和用人單位還有街道說,盡可能藏著她。”


    “是我們矯枉過正,麻痹自己,我們的自尊心害了她。”


    喬真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問,你女兒在極度炎熱的情況下,有沒有可能在公共場所直接脫掉上衣和褲子?”


    夫妻兩人麵麵相覷,猶豫了下,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女兒會不會在周圍沒有人的情況下,主動和陌生人有身體接觸?或者不拒絕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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