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現在注定消失的地方,

    我出現在永遠等候的地方,

    如同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某年某月的意外邂逅,

    你就此刻印在我的心裏。

    我卻被殘酷告知,

    在你的世界裏,

    我扮演的隻是一個舊時朋友的角色。

    ——摘自《柳生日記》扉頁

    1998年3月15日  天氣 晴

    今天我遇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織田教練把他在美國的獨生女帶了迴來。她的眼睛好大,長的和綾子師母一樣清秀。可奇怪的是,她的眼神是那麽複雜。既有著神采,卻在不經意間看到她眼底的空洞。她還是個很冷漠的人呢!一直不和大家說話,連見到前輩都不問好。一直一個人呆在牆邊打球。

    後來才知道她叫久惠,織田久惠。織田真是個網球天才呢。雖然輸給了一些前輩,卻贏了一二年級的所有隊員。好期待和她做朋友。

    1998年3月21日  天氣 多雲轉晴

    今天有遊園會,大家都去玩了。教練不放心織田一個人,就讓她和我、真田、幸村、蓮二一起了。織田是在美國長大的,對日本的一切都不熟悉。她對那些活動好像都沒有興趣。一直都是看著我們幾個的。也不像其它的女孩子一樣穿著漂亮的浴衣,還是和平常一樣的網球服。要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女孩,我還真以為她是個男孩子。

    後來織田終於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了。她在釣小球的攤子麵前停了下來,一直努力地在釣那個天藍色的小球。可是卻一直掉一直掉。我有些看不過去了,便提出幫她。她不同意,我還是執意要釣。最後我把那個天藍色的球釣給她了。她捧在手裏看了很久,之後才抬起頭。她淡淡地笑了,說了一句“謝謝”。這是她對我講的第一句話,也是給我的第一個微笑。

    那天,我在她的眼底看到了若有似無的柔情。

    1998年3月25日  天氣  晴

    織田的關係和我已經拉近好多了。慢慢地我發現,其實織田是一個很認生的女孩子。她不喜歡別人靠近她,連教練和師母都和她不親昵。怎麽說呢,她就像是一隻小刺蝟,一旦被碰觸,就會驚慌失措地刺人。也大概就是養成她孤僻性格的原因吧。

    不過,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我希望不久之後,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1998年3月27日  天氣 陰

    今天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高年級的學長們乘教練不在就欺負小學員們,尤其是織田。過分的是有些人還把球砸到他們身上。幸村和真田正要阻止他們的時候,織田便用球抽擊到了前輩們的身上。織田提出要比賽。前輩們同意了。因為一年級打敗六年級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後織田輸了,前輩們也因為教練迴來而收手了。可織田顯得很低落。

    那一天晚上我正好出去買東西。結果發現街頭網球場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不斷地跑動著。走進才發現原來是織田在練球。看著她一個人不斷地擊球,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感動從心口蔓延開來。

    我一直等在那裏,一直等到了11點她才迴來。問她為什麽這麽做時,她隻是說了一句:

    “因為是同學,所以要幫忙。”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我感覺到了她冷漠外表下包藏的一顆善良的心。

    我突然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1998年4月1日 天氣 晴

    大家都開始認同著小惠的實力,稱她為“小秀明”,寓意她是教練的接班人。可是小惠似乎一點都不喜歡別人這麽稱唿她。我知道,因為她從骨子裏就有著超乎常人的倨傲感。她有值得自信的能力,雖然年紀尚幼,卻已經在同層次的夥伴中顯得尤為突出。她不喜歡做別人的影子,她也不該做別人的影子。我一直都這麽覺得,所以我不叫她小秀明,轉而叫她“小惠”,她應允了,表示我們是好朋友。終於和她成為好朋友了!不過奇怪的是,我有一些難過。

    小惠還是那麽倔強,她的習慣還真是讓人乍舌——偏偏不愛解釋!為此她今天又付出了慘痛代價。今天又有無聊的前輩來消遣我們。因為小惠的父親是教練,所以一年級的她很受關注。那些人無理地笑話她隻是教練的寄生蟲。結果小惠把他們通通教訓了一頓,她贏了。她說他們的網球都是弱旅,結果那些前輩向教練告狀。小惠完全沒有解釋半分。教練為了證明自己不徇私,打了她一巴掌。當時我覺得有一種心疼蔓延開來。

    後來在湖邊的時候,我為她抹了藥。看著她可愛的模樣,我情不自禁地說著,希望小惠知道,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她受傷了,都可以來找我塗藥。可是她卻認為我詛咒她受傷。哎,真傷腦筋。

    看她努力的樣子,我會覺得可愛;看著她受傷,我會很心疼很心疼;看著她一臉冷漠的呆樣,我就像去幫助她走出灰色的陰霾。還希望,一直能夠看見她。

    這,大概就是大家口的中的喜歡了吧。

    恩,我喜歡她。

    1998年4月6日      天氣 晴

    今年櫻花開了,依舊和往年一般地燦爛美麗。可是花期好短。為了讓小惠見識一下日本的櫻花,我們一起到了立海大校園裏最大的櫻花樹旁。我爬了上去,想拉小惠一把。結果那個別扭的家夥不肯,還摔了一跤。我把她扶起來,然後悄悄地爬上了樹,使勁地搖晃著那些細的枝幹,讓花不斷落下。

    我想我是看到了一生中最美的畫麵。隻見在漫天飄灑的櫻花雨中,小惠閉上眼睛,攤開手掌,似乎在感受著櫻花落到手心的溫柔。她的嘴角輕輕揚起,那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竟是如此溫柔。

    此刻的她很快樂,我能夠感受到。隻要她快樂了,我就快樂。這就是我的真理。

    “i like you!”我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她迴過頭問我說了什麽,我搖了搖頭。其實就算她不知道也沒關係。隻要她快樂,一切都夠了。

    花開的好美麗,可是再美的花,也沒她可愛。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幾月之後。

    1998年7月25日     天氣 陰

    教練全家就要去美國了。一想到小惠就要走了,我就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可是,像她那樣個性鮮明,不善配合的人,更加適合職業網球吧。就像網球賽事中的那些職業選手。小惠那麽聰明,一定會超越他們的。我對她可是很有信心哦。

    我記得有一次在她家裏看比賽的時候,她指著那個贏得冠軍的選手說了一句話。她說,我一定要超越她。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位很有名的網壇名將。現年排名世界第3。

    她會有一片更廣闊的天空的,所以她的離開很正確。

    教練告訴我他們是傍晚的班機。我帶著小惠去了小街玩,算是我給她的踐行。我們去了很多地方,還去了一棵許願樹下。我許了一個願望——希望我與她能夠再次遇見。那時,我一定會告訴她,我喜歡她。很久之前就喜歡她。

    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麽美好。我得送她迴家了。路上我沒有說話,到了她家門口,我才跟她說了聲再見。她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傷感之情,這不禁讓我覺得有些難過。

    再見了,可愛女孩!

    再見了,冷漠女孩!

    ……

    2005年 7月15日      天氣 陰雨

    永遠忘記不了的日子。

    她依舊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與赤也對峙時的那種冷漠的倨傲感依舊和以前的她一模一樣!她的眼神,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冷漠,隻是比以前的她多了幾分傲氣。而且,她的眼睛再也沒有了空洞,而是奕奕有神。

    經過7年多的分離,我終於在日本,再次見到了她!織田久惠!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女孩!盡管我們都已長大,可她卻依舊稚氣未褪。還是那樣大大的眼睛,還是那麽瘦小的身軀,還是那麽倨傲的脾氣,我肯定那就是她!

    我試探性地問她可否認識小秀明。她卻在我迴答名字之後倉皇而逃。此刻我才發現,她成了青學男子網球部的正選。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貿然可能會使她的身份被拆穿。可能,她害怕我會告訴別人她是女生。

    後來我找到了她。她臉紅地說了謊,我笑著拆穿了她。問她我值不值得信任,她沒否定,卻也沒肯定。模棱兩可的答案讓我有些失望。

    其實她根本不必擔心我是否會拆穿她,因為那發生的幾率,為零。

    2005年7月23日  天氣 晴

    惠今天居然跑到神奈川來了。她失落的樣子讓我覺得痛心。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卻避而不答,隻是問我,在我的眼裏,她是怎樣一個人。

    我知道,她和以前一樣,一分都未變過。她始終都是天使。

    我們倆在咖啡館裏開始互相拌嘴,距離也在不斷拉近。似乎又迴到了幾年前的情景。我們可以稱作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嗎?

    以前,我喜歡她。

    現在,我一樣地喜歡著她。

    時間可以拉開距離,可是我對她,依舊存有一份深深的喜歡,她在記憶中封存了那麽久,卻依然清晰與可愛。

    因為,思念可以讓人永遠記得另一個人。

    思念,並喜歡著。

    2005年7月24日  天氣 晴

    真田、赤也、蓮二他們都被抽去了青少年集訓。我打算送惠迴東京,所以便和她一起登上了去往東京的列車。

    列車上,惠語出驚人地告訴我,她打算做迴以前那個自己。她這麽選擇,自然是為了逃避一些問題。惠長大了,自然不是以前那個什麽都不懂,一心隻為網球的孩子了。也正是因為她懂了一些會讓她痛苦的事情,所以才想著逃避。以前的她可能並不是最快樂的,可總好過她時不時露出落寞的神情。

    可是,我還能告訴她,我喜歡她嗎?

    互相打著趣,時光從指尖悄悄溜走。我不斷地微笑著,在她麵前我始終都是微笑著的。可是直到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野裏,我才發現,微笑竟是如此艱辛。

    可是,除了微笑與關心,我還能給予她什麽呢?

    2005年7月30日  天氣 晴

    惠輸了,輸給了宿敵越前龍馬。

    她因為體力不支,終究輸給了越前。她似乎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了,旁人去攙扶她,卻被她拒絕了。那是王者的驕傲,是她輸了也不願俯首的驕傲,絕不容許任何人來蔑視它。因為她,足可以靠自己站起來。

    不需要人來扶,她一如既往地堅持。

    從我見到她之後,她就從來都不需要人扶。她從來都不哭,她說過,真正的強者是不會哭的。所謂的王者,贏得精彩,輸得也同樣精彩。即使輸了,也會從失敗中傲然崛起。那才是真正的王者。

    她站起來了,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出了球場。

    我沒有做任何考慮,隻是朝著她走的方向追了過去。一直尾隨著她走到了無人小徑。

    惠兇巴巴地朝我叫著,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顯露她的兇樣。那模樣,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刺蝟,驚慌失措地刺著別人,保護著自己。

    我隻是告訴著她輸的原因,並告訴她我希望她迴到自己的世界裏,別繼續留在這裏。怕她,受到傷害。何必等到身份拆穿時才匆匆離開?

    她失神地問我,希望不希望她離開。我沒有告訴她,隻說了句我心永恆。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她。

    我終於說出了那句深埋心中的話語——我喜歡你。

    真的很喜歡你。

    在她家門前,我聽見了惠的真心。原來她喜歡的人是——越前龍馬。

    我沒有猶豫,隻是很堅定地告訴她,我的心是永恆的。

    我的喜歡,並不比他少。我明白愛情是無法勉強的,可是我始終都堅信著,喜歡一個人,是付出,而非占有。

    我願意付出,即使最後沒有得到迴報,那又何妨?

    因為最珍貴的東西,我已經得到了。

    那份付出時的愉悅,足以抵消一切的失落。

    2005年9月3日  天氣 陰雨

    當惠說著抱歉的時候,我便已知道,我與她之間的距離,拉遠了好多。那距離是我無法拉近的,即使疲於奔命,也隻能徒勞無功。

    愛情這迴事兒,就是這麽殘酷。第三個人,注定出局。

    可更殘酷的是,即使出局,我依舊喜歡著你。

    或許多年後我會遇見一個女孩,執著她手一同走進禮堂。然後,彼此依靠著過完一生。與世無爭,平平淡淡,幸福美滿地生活著。

    可是,再也不會有這麽令我愉悅付出的人了。

    此刻的我才發覺,我比想象中更喜歡她。慢慢地,喜歡會變成另一種更刻骨銘心的感情——愛。隻要她在記憶裏一天,我便不會忘記她。

    惠永遠不會知道,有個人,把對她的愛,深埋心中。

    再見了!我心中永遠的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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