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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說到那個自己完全不知其含義的天印石了,在前番羽神敘述的時候,池棠便已頗感好奇,此刻不禁精神一振。


    “我們把它當作了銘刻於世的印記,可事實上,這小小一塊天印石中蘊含著邪異的力量,它能夠滋長生靈的野心,蒙蔽生靈的神智,並且誘發一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險惡性情。”


    這次又是姬念笙接口:“是也,所以那時候,是海神老爺子別有居心的將這塊天印石贈予了鱗神妖王,讓他的改變來引發世間的戰火連天。”


    王難很驚訝的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由抹了抹猶然油光光的嘴巴,下意識的往薑尚義身前縮了縮。


    “這隻是天印石作祟的一個方麵。”“風盈秀”的眼神並沒有看向王難,相反,倒又偏向了地上的海神:“其實最先受到影響的,恰恰就是海神。別忘了,天印石所在的深海海底,正是海神的轄地。在日複一日被那天印石的光芒所吸引的時候,海神的神智也在一天天的被侵蝕著,直到他心性大改,從詼諧開朗的英武神人變成了陰鷙狡詐的兇悖之徒。很難說,他將天印石贈予鱗神的舉動是出自他的圖謀還是天印石本意的唆使。我隻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就是這小小一塊天印石,把兩大神祇都改變了,從而引發了曠日持久的戰亂紛爭,這樣的惡果,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除。”


    “原來如此!我說怎麽我已經記不清那許多過去的事了,竟是那天印石在作怪。”


    突然響起的洪亮嗓音使眾人都吃了一驚,池棠注目看時,便見海神一骨碌翻起身來,再沒有先前的醺然醉態,一雙碧眼光影爍爍,透著機警和豁然開解的清靈。


    “風盈秀”卻毫不意外:“我正想你什麽時候準備起來呢,你的鼾聲早就不自然了,不過也可能你覺得用這樣的方式來聽聽關於你的過往會更自在些。”


    “難怪我有時候一大早醒來。總覺得自己昨晚是做了些什麽事,可又完全沒有這樣的印象,卻原來是你的緣故。”海神笑的很舒朗,說話的時候還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眼神一瞟姬念笙:“阿笙,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可怎麽從來不跟我說?”


    姬念笙同樣用開玩笑的口吻聳聳肩:“不是讓老爺子親眼所見,我便是說了,怕是老爺子也不信。還徒增煩惱。”


    海神哈哈大笑,轉身重新迴到了自己的座上,就手取起酒壺,一仰頭,又咚咚的飲下了好大一口,還沒忘記再看看瞠目相視的王難,嘴角一咧:“嘿嘿,這麒麟老妖如何變成這般模樣?傻裏傻氣怪可愛的。”


    薑尚義橫眉豎目,擋在王難身前:“老饕,你再敢對吾王不敬試試?”


    海神同樣一瞪眼:“你是誰啊?從一開始就囉嗦個不停。我怎麽從來不記得麒麟老妖身邊有你這麽一個小妖?這麽大火氣。”


    漫說現在薑尚義妖力未複,便是翼橫衛全盛時節,也在闃水魔帝麵前天差地遠,海神若當真要為難於他,隻怕一根手指也能放倒他了。大虧是現在海神全無計較之意,而眾人也越發感佩薑尚義的忠心耿耿。


    大力王和公孫複鞅伸手拉過薑尚義,一個口稱“翼橫聖衛”,一個直唿“尚義”之名,俱都勸道:“你也少說幾句,海神已非昔日海神。何必如此不依不饒?”


    池棠仍然牽記著天印石,趁著這當口,便問“風盈秀”:“羽神,那天印奇石有這等邪異之力。現在卻在何處?若依臣衛所見,此等物事,該當早日銷毀才是正途。若是再讓它存於世間,必是遺患無窮。”


    “風盈秀”做了個盡管放心的手勢:“這又何消說得?天印石被鱗神修煉成角之後,卻陰差陽錯的被那千裏謀逆所下的奇毒所融,也是機緣巧合。而我看現在的鱗神似乎已得雲龍之力的貫通。最後剩下的一點殘餘也已被消弭一清,再不複害矣。”


    想來便是那在盛香居奪取董瑤的雲龍骨所起的效用,池棠心下欣悅,輕輕一攬董瑤纖腰,意示嘉許。董瑤不明所以,不過池棠親密的舉動卻令她大感歡喜,忍不住斜靠相倚。


    “鱗神身上也有雲龍之力?這是從何而來?”這是韓離自別有心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池棠這才想起韓離並不知他們在盛香居的詳情,正要解釋,“風盈秀”卻已對著王難遙遙一指:“雲龍之力從何而來我不得知,我隻知道,在我對我的族人進行恢複靈識的時候,我發出的雲龍之力得到了唿應,正是來自於他。”


    池棠頓時恍然大悟,他想到了火紅光焰中那道似霞似錦的玄奇彩芒,還有那王難身上的紫色光暈,無疑是在和那道彩芒產生了共鳴。又記起在盛香居時節,那片雲龍骨已然與王難融為一體,因此他的玄力中必然也帶有雲龍的氣息。


    “雲龍之物相會,便會互起唿應……”曾經在修玄穀中棘楚的話又浮現於腦海,池棠赫然省悟:難道說,那雲龍之首就在此間?


    “風盈秀”接下來的話正好解釋了這個疑問:“雲龍之首已與我元靈盡融一體,而你們身上似乎都有天神雲龍的神力相隨。哦,順便說一聲,在聖山族的時候,我就已經把海神身上的雲龍之力融會貫通了。”


    是那個魔帝一現身就搶奪而去的雲龍之骨嗎?倒又成就了一樁好事。池棠更是大感放心,雲龍之力由羽神來掌握,總比劣跡斑斑的妖王魔帝要好,盡管他們現在似乎再不是兇神惡煞的模樣。


    “前後緣由我已大致說清,人也都到齊了。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事關天外之天的遠征之舉。”


    說到最關鍵的正題了,眾人屏息凝神,靜聽羽神示下。


    “首先,是我的兩位手足。”“風盈秀”口中的兩位手足顯然是指海神老爺子和那正一臉懵然的鱗神王難:“既然擁有了雲龍之首的力量,那我就不能對誤入歧途的他們放任不管。我會讓他們真正的迴歸本性,做迴那遠古時節坦蕩寬慈的麒麟和蛟龍。”


    海神美美的抿了一口,嘴裏吧嗒作響的嘀咕道:“你可以先別管我。反正都糾纏了那麽久,我現在是什麽樣你能不清楚?還是把那老麒麟教化正道才是正經。”


    “風盈秀”沒有在意海神的自說自話:“而你們,我是說諸位天衛們。你們同樣需要再一次的砥礪錘煉,將你們的神力提升到極巔之境……別急發問。我知道你們現在經過囊神的試煉已經頗有成就,可我需要的是你們能夠更進一步。這方麵我可以運用雲龍之首的力量來幫助你們。”


    僅僅是一個玄晶探秘,已令池棠頗為自信現在的他比之上古離火神鴉本就未遑多讓了;若是再經羽神運用雲龍之力的啟發,那又將有何等進境?想到這裏,池棠止不住的便有些興奮莫名。倒是韓離沉吟了半晌後才疑惑的問道:“更進一步?即或臣衛的力量進展到與神祇相若的程度。但現在世間妖與人的幹戈不是止息了麽?我們還需要那麽強嗎?難道是天外之天的征戰也需要我們的力量?”


    一語點破,池棠從興奮中清醒過來,羽神有意讓五方神獸也加入妖靈一族的遠征,恐怕也隻有這個原因了。董瑤生恐池棠以後遠離,不由擔心的拉著池棠的手。


    “如果你們自願加入遠征,當然也沒有什麽不行。但我讓你們提升力量的本意並不在此。”“風盈秀”的表情還是那麽從容優雅:“當我們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才可以開啟通往天外之天的通路。而通路……就在囊神的遺骸之中,你們是怎麽稱唿的?嗯,你們叫作冥靈玄晶。”


    經曆過玄晶探秘,池棠和韓離對冥靈玄晶的定義大致有所了解。那就是時空碎片的結晶,但對於羽神的話還有些似懂非懂。倒是一邊的公孫複鞅瞿然有感,他想起了在修玄穀與靈澤上人共同進行扭轉時空的經曆,恐怕打開天外之天的通路之舉也是類似的方法。那得需要多麽強大的力量?強如自己與莽族戰神棘楚,以及同為冥思得道的靈澤上人,合力運作多日之下,也隻不過觸及其中的冰山一角,最後自己和棘楚還被冥靈玄晶給反吸了過來。


    “不僅如此,到時候恐怕也要在座的諸位相助一臂之力,我知道你們都是世間罕有其匹的高手。”


    公孫複鞅和大力王、姬念笙幾個俱各欠身致意:“羽神有命。敢不相從。”


    “對了,大力。你這裏擁有的,卻是遠古之時還不曾出現的力量。”見大力王還有些不解,“風盈秀”笑道:“靈魂的力量。這個國度充滿了這種具有智慧卻飄渺無跡的力量。這是你們和人類的靈識越來越強盛的結果。而你、冉天王以及陪同寒狼天衛前往玄晶的棘楚先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我有了新的感悟,你們所具備的靈魂力量加入到開啟天外之天通路的作法之中,必有奇效。”


    池棠這才想起難怪一直不曾見到棘楚,卻原來是陪著郎桀去玄晶探秘了,不消說。那跟棘楚形影不離的永興公主必然也跟隨同往。這邊廂冉永曾還特地從座上站起,意態雄豪的向“風盈秀”抱拳拱手:“羽神但有吩咐,冉閔隨時恭候。”


    “風盈秀”禮貌的表示了謝意,即便身為神祇之尊,但她卻並沒有給眾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儀態端莊,舉止有度,和真正的風盈秀大相徑庭。


    “不僅如此,像天印石這樣從天外之天留下的遺跡其實在我們的世界還有存在的。”


    還有天印石這等邪異之物?池棠一驚,下意識的就要脫口而出,不過“風盈秀”接下來的話又令他一怔:“你們應該知道的,天外之天的世界數不勝數,不過這個遺跡和天印石不一樣,據我的判斷,是來自於另一個天外之天的世界。我也是在聖山族的那一迴才偶然發現了這個遺跡。”


    羽神對虻山一直用得是聖山族的稱謂,但這一說,無論是裂淵大力王還是翼橫衛薑尚義都有些詫異,虻山有什麽物事居然會是來自天外之天的遺跡?


    姬念笙像是想起了什麽:“羽神莫非是說,那虻山的……沉眠之森?”


    “嗯,你也猜想出來了。你應該記得我那天後來與地爬子先生密語良久,就是說的這事。”


    那天羽神在喝醉的海神身上顯出元神,在對郎桀幾人敘述了由來始末之後,又特地留下了地爬子,與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當時姬念笙、郎桀出於恭敬,都先行告退,卻沒想到竟是和沉眠之森有關。


    對於沉眠之森,池棠和韓離都沒有太深的印象,故而也就不甚了了,自然也無置喙之能,但虻山出身的大力王就更驚奇了。和半道加入的翼橫衛不同,他算是虻山的元老,隻記得那沉眠之森自虻山一族誕生之日起,便已居於虻山一隅,在上古大戰之後,被設為魔境樹牢,沉鬱陰森,很透著神秘的氣息,但這種神秘竟是源自天外之天,委實是匪夷所思了。


    “地爬子先生得我傳授要術,已經在著手破解那沉眠之森的奇力原委,料來用不了多久,便可水落石出。至於那天印石的真義,我也已盡數知悉。這都是為天外之天征戰所做的準備,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然而一切的前提,都在於我們能夠將天外之天的通路開啟,接下來的日子裏,可就偏勞諸位了。”


    “風盈秀”向眾人襝衽為禮,看來她不僅通順的掌握了後世的語言,也諳熟了後世的禮儀,眾人肅然迴應,甚至包括了一度大有敵意的薑尚義,他現在可以放心的把王難交給羽神了。


    池棠清楚,這也許又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對於甘斐那裏進行的複仇,恐怕自己也隻能再一次遺憾的錯過,一如那令自己至今耿耿的洛陽之戰,希望二師弟那裏能夠一切順利吧,至少自己留下了雲龍寶劍,總也算是自己唯一能提供的幫助。


    “對了,公孫公子……”“風盈秀”最後喚公孫複鞅:“你那個凝身鑄體的奇絕術法能不能教教我?我也得給自己再造一個身軀,總不能一直占著我族人的身體。”


    ※※※


    星眸微抬,卻隻匆匆的在池棠褐衫短襟的背影上一掠而過,這是靈風的雙眼。自從進入冥晶神殿後,她便沒事人也似的和燁睛往殿旁敘話去了。殿中發生的種種對她來說,直若浮光掠影般的混沌,那許許多多的話語也宛如穿堂而過的清風,好像是都聽見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


    一路上池棠對董瑤嗬護有加、關懷備至的情景都已落在眼中,也聽說了池棠在盛香居那一番剖明心跡的陳語,她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偏是惘然惆悵酸澀莫名之後,竟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可這種感覺究竟因何產生?漫說靈風一個慕楓道妖靈,便是多少風花雪月中的男男女女也難說清。這次第心猿意馬盡收起;隻作是萍水相逢擦肩客。如是……而已。


    她對自己說,然後麵無表情、行若無事的轉過頭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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