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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上的情勢就在這段時間內發生了新的轉變,仿佛秤杆的兩端各自掛上了新的重物,在輕顫微震中搖擺不定。


    北鬥信燈沒有引來七星盟的援軍,卻多了一批精擅除妖之技的古老種族的相助;而虻山天軍自以為釋放妖力之下將橫掃睥睨,可在與守軍甫一接觸之時便遇上了硬茬。


    墨家機關隻是按部就班的旁敲側擊,真正的防守舉措卻還沒有實施,伏在土牆之後的莽族族人急不可耐的搶先反衝出去,他們是這場戰爭的生力軍,更帶著對妖魔的藐視,一旦交起手來就像是下山的猛虎,縱然是久經曆煉的天軍妖兵,卻也在一時間遭受重創。


    長索上白光一盛,被套住的獸騎兵連同坐騎在內,霎時便被一層凍氣包裹,轉眼結成了厚厚的一坨冰塊,長索倏然一收,在空中啪的打了個響,冰塊應聲而裂,連帶著內中的妖兵獸騎的身體,寸寸粉碎。


    長索更不稍停,卷起一陣透徹骨髓的凍氣,迎著之後收勢未止的獸騎軍而去,使他們好像墜落的冰雹,與地麵撞擊之後,卻成了轟然飛散的碎冰殘屑。


    “老族能戰!”更多的莽族壯士從土牆後躍出,他們或手持彎刀,或運掌成冰,向數量更為眾多的後續獸騎軍湧去。


    新的伏魔之士!絕嘯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支異軍突起的力量在短短時間內便凍碎了十餘名獸騎,然而虻山天軍畢竟訓練有素,他們收起了先前的輕視疏忽之意,很快聚攏成群,用蘊含妖術的兵刃極有章法的向那些伏魔之士進行攢刺劈砍。


    戰況陷入膠著,身著窄袖束身胡服的壯士們與鐵甲鏗鏗的妖兵混在一處,壯士們身手矯健,法術高明,妖兵隻能憑借著數量的優勢堪堪相持。戰鬥的場麵各有死傷,大約三四名莽族壯士騰挪退避稍慢。便被妖兵的兵刃穿過了身體,但妖兵卻又倒下數十具屍體。


    絕嘯不能在坐視不理了,虎嘯一聲,已成暴絕之姿。白色的虎頭高凸而出,精致的鐵盔頂在虎頭頭頂,揮舞而出的雙手已化作兩隻利爪森森的虎爪,銀白色的罡氣從虎爪間蓬然而出。


    罡風接近第一個莽族壯士,那壯士彎刀一斫。生生劈開罡氣,身體卻被震得晃了晃,就這麽短短一瞬,絕嘯身形早已貼上,虎爪狠準的插入了莽族壯士的腰脅間,再反手一挑,那莽族壯士抵受不住,身體騰空而起,被拋入了獸騎軍陣中,槍矛齊下。頓時將他釘穿於地。


    絕嘯伸舌舔舐過虎爪,嚐到了鮮血的熱度,很好,運用冰雪之術的人終究也隻是血肉之軀,他飛速的移動,在罡風妖力的配合下,又撕開了另一個莽族壯士的肚腹。


    當下可不比昨夜那妖力受抑之時,現在的他才是真正虻山上靈的實力,足以擔當神息崖銀甲近衛之首的實力。就算這些伏魔之士本領不俗,可尋常的兵卒又怎麽可能是妖靈佼佼者的對手?可恨。昨夜那個有破禦之體的人類主將不知去向,不然彈指之間,他就將成為自己利爪下的碎骨爛肉,不過現在他又有了新的目標---那個使長索的魁偉大漢。很顯然,他是這夥新出現的伏魔之士的頭兒。


    擊敵首腦,絕嘯還是這主張,他在戰陣中找尋著阿善的身影,而阿善也因為族人的連續傷亡而注意到了他,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們像是燃燒著火焰的視線交集,接著,阿善怒吼著縱躍而起,絕嘯咆哮著飛撲而上,徹骨寒氣與浩烈罡風在半空中首先相撞,竟是旗鼓相當。


    絕嘯被震得向後翻了個滾,身形還未落下便是縮腿在地麵一蹬,以更迅猛的姿態撲來,而阿善被斜撞而下,方自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一個獸騎兵看出便宜,揮矛便往他背心空門穿刺。


    阿善背後卻是像長了眼睛,輕巧的微微側身,既站穩了腳跟也讓獸騎兵的穿刺刺了個空,劈手奪下那妖兵長矛,幾乎是在金睛獸將及麵前張口待噬的最後一刻,把長矛反搠進金睛獸的巨口之中,矛尖從金睛獸的後頸鑽出,又刺入了那獸騎兵的身體。他的另一隻手則將長索一抖,冰冷的寒氣使絕嘯退身避讓,卻也化解了這一記迅猛的飛撲。


    在踉蹌後退之中,轉手斃殺背後妖兵,又逼退前方來敵攻勢的動作當真是一氣嗬成,絕嘯在地上打了個滾,心內也暗暗稱讚,情知對付這個大漢必須施盡術法,全力周旋方有可趁之機,同時也有些吃驚,以自己的本領隻除非是伏魔道中有數的成名人物才堪相敵,這卻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胡人?還不止他一個,竟是有整整一群。


    絕嘯忽的隱去身形,準備以遁影之術欺近其身後突施殺手,哪知道那長索卻如同自有靈知一般,隨著他妖氣的流動緊隨而至,一陣難以忍受的凍氣鋪頭蓋臉的纏繞過來,令他終於放棄了這個打算,刷的一下,在反方向現出實體,隻是擦身而過,尚未與那長索接觸,自己的鐵甲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霜,不由更是心驚,未及抬頭,阿善已然疾奔而至,絕嘯一激靈,下意識的一讓,那長索便已甩到了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正慶幸間,迎麵鬥大的拳頭打來,這一下再躲不過,一拳正中虎鼻。


    鼻梁上又酸又痛,絕嘯忍不住涕淚縱流,真是諷刺,自己的第一次流淚竟是因為被人打中了鼻子,可他情知這是危急關頭,顧不上抹開模糊了視線的淚水,而是聽音辨形的伸出虎爪一劃,阿善猝不及防,急急退身,虎爪卻已經割破了他肚腹衣衫皮膚,留下五道血水淋漓的創痕。


    還是平分秋色之局,阿善手撫腹下創口,唿唿喘氣;絕嘯後退幾步,狠狠眨了眨眼,鮮血從鼻下汨汨流淌,他們都帶了傷,卻也一時奈何對方不得。


    當前的戰況卻漸漸不利起來,莽族壯士以血氣之勇反攻而出,初時驍猛披靡,但時間一長。虻山天軍諳熟的戰陣之法和嚴明的紀律便起了效力,他們沒有像尋常妖魔那樣在接戰不利的情形下潰敗奔逃,相反,聚陣而結。反戈相向,竟是越戰越勇,並且憑借著數量上的優勢搶得了上風。更多的妖兵加入了戰鬥,他們是後續跟來的天軍步卒,這使得莽族壯士們更加的捉襟見肘。施放的冰焰之術往往在多個妖兵聯手運使的妖法下被抵消,而他們卻遮攔不住從各個方位密密麻麻刺來的兵刃,已經有二十餘名莽族壯士屍橫當場,剩下的十餘人縮成了一個小圈,緩慢的向土牆方向移動退卻。


    這隻是第一道壁壘,所以留在這裏的防守力量是四十名莽族壯士和二十位操控墨家機括的晉國士兵,吳興部曲的董家兄弟是這裏的主將,但阿善按捺不住的反攻卻適得其反,狻猊營的都伯長董開泰著急的趴在土牆上唿喊,要莽族壯士們退迴來。


    火油管又開始噴火。對準了越聚越多的妖軍方陣,這是在為撤退爭取時間,阿善隻能不甘心的啐了一口,拋下了對峙的絕嘯,向後飛退,口中大唿:“都走!用冰魄寒壁死守!”


    或許是先前莽族壯士帶來的震撼太大,因此在他們後退的時候,獸騎軍並沒有貿然進逼,維持著嚴密齊整的隊形,徐徐推進。妖兵步卒在騎陣中呐喊嘯吼,聲勢喧天,就在這小小的裏弄街巷之前,便已聚集了近千之眾。


    沒有緊逼而至。並不代表妖軍就停止了追擊,一道道妖魔修煉生成的妖力幽光像訊箭似的飛射而來,在兩方拉開距離的情形下,用這種方式做遠程攻擊再合適不過,人類不是也有臨衝床弩這樣的器械嗎?那就讓他們嚐嚐妖法的厲害。


    幽光中有毒液、有蝕水、也有燃火焰力甚至冰寒之氣,雖然這種冰寒之氣在莽族族人麵前不值一提。但這些妖力幽光仍舊殺傷力極強。第一批幽光雨點般灑落工事壁壘之前,一個莽族壯士走避不及,被幽光擊中,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渾身便升起一團腥臭的煙霧,轉眼間化成一灘膿水。


    就在第二批妖力幽光射來的時候,所有的莽族壯士都已退入工事之後,一層閃耀著晶光的冰壁倏然而現,幽光射在冰壁之上,嗤嗤作響,很快便被消解。


    這是預先訂下的防守戰法,利用洛陽的風雪氣候與北境莽族的獨特玄術,在每個駐守的壁壘上結成了一層由寒氣組成的防護壁,此防護壁韌性極強,更有一樁大妙處,尋常刀劍弓矢,甚或焰火冰霜,皆可穿行自如,恍如氣霧,卻偏偏能化解任何含有妖力的攻擊,隻除非數百妖魔同時運力,或可開解,然而在他們開解的時候,憑借著時下的風雪天氣,莽族族人又可以迅速構建起新的一層護壁,如此層層消耗,既遲滯妖軍進攻,護壁中的守軍還能趁隙反擊,給妖軍帶來殺傷。此術謂之冰魄寒壁,也是天賜其便的一種極為有效的戰法。


    阿善恨恨的在自己腿上一拍,如果不是自己性急而迫不及待的率眾當先殺出的話,這裏的四十位族人本不會傷亡如此慘重,現在反擊的力量已經大打折扣,隻能憑借冰魄寒壁消耗得一時是一時了。當然,出現這個錯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虻山天軍的戰力遠遠出乎他的預料,戰爭就是戰爭,早不是昔日猛進突襲,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而後灑然身退的時節了。


    ……


    當虻山天軍釋放妖力之後,留給守軍的時間並不多,乾衝和阿夏定下了這種戰術的基調,而後分批的向城中各處壁壘工事轉移。按說在守軍人數本就不足的情況下,不應該采取這種分兵駐守的戰術,但沒有辦法,妖軍可以運使飛身移形的術法迅速的在城中遍布開來,如果守軍聚在一起,將很容易被包圍,反而被割斷了與後續援軍的聯係。乾衝堅信七星盟的支援將很快趕到,恰好這些壁壘都在洛陽城的通路要道上,隻有守住壁壘,就將使妖軍如鯁在喉,不得不陷入拉鋸廝殺的境地,而他們也能最快的與援軍接觸。


    就在第一道壁壘的戰鬥開始之際,守軍才剛剛占據另兩座壁壘機關,妖軍步卒已然於城中多處降落,在空無一人的房舍建築中穿行搜索,找尋任何有可能留下來的凡人血食,值得慶幸的是,大部分的居民現在都轉移到了城外,隻有少數幾個昏蠢疏怠,沒有及時離開的百姓成了犧牲品。


    扼守在宮城要道上的第二道壁壘也和突進的妖軍發生了戰鬥,帖子和大車是這裏的駐守主將,同樣是二十位士兵和四十名莽族壯士的配置,帶領莽族壯士的是一個叫阿吉的大胡子好漢,他們沒有犯下與第一道壁壘阿善操之過急相同的錯誤,冰魄寒壁在交戰的一開始就被升起,在夜幕降臨的洛陽城裏,好像一團燦爛生輝的光影。


    第三道壁壘處於外宮城四通八達的路口之上,也是橫亙在洛水旁側的必經之路。這裏留下了二十名莽族壯士和四十位士兵駐守,並由沈勁親自坐鎮,阿勒閔和荔菲紇夕也留在了這裏,沈勁不放心把他們置身於外。


    阿夏帶著其餘的莽族壯士正在匆匆趕向位於內城市集處的第四道壁壘,跟他們一起的還有所有的乾家弟子,這裏都是伏魔之士,也算是彌補人數上的不足,隻是乾家弟子白天耗力過巨,正好讓他們經過這段時間來恢複,沒讓他們參與到前三道壁壘的防守中。


    沿著貫穿洛陽城的這條直線,顏蠔在東門前布置著第五道壁壘,張岫和程一帆帶著剩下的所有士兵以及墨家劍士們,開掘地道,澆冰築牆,幾個形貌頗為怪異的人影正仔細的將一具具墨守器械安放在位,那驢臉小妖赫然在列,隻是他不時抬頭望向西邊深曠的黑暗處,臉上分明帶著驚懼緊張的表情。這裏是最後的防線,一旦這五道壁壘都被妖軍占據,那也就說明洛陽城淪陷了。


    飄閃的妖風在空中肆虐,第三道壁壘的護壁也已升起,妖魔的進攻並不是循序漸進,不過縱深而入的妖軍在第三道壁壘之前同樣遭到了頑強的阻擊。


    飛逝而過的銀光是墨家飛弋的弧刃彎刀,繚繞的火舌是壁壘後火油管的噴射,慘烈的搏殺在三道壁壘之前全麵展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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