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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鼓掌:“這才該是虻山上靈的能為,很不錯,功法純熟,施術巧妙,隻是一招便滅了厲魂魙靈!”


    鎮山君長嘯方畢,正自威風凜凜的昂立於前,用神光溢彩的雙眸看了白狐一眼,心裏拿不準這是對方真心的恭維還是暗含哂笑的譏諷,他一直和這班後進的異靈不對付,難免多心。


    白狐早從鎮山君身上氣華的閃動看穿了他的心思,卻隻淡笑著並不說破,像個沒事人一般轉頭對絕嘯道:“這下子,你是得跟從山君一齊攻城了吧?”


    晶白色影幕倏然無存,絕嘯故作義正言辭之狀,向鎮山君拱了拱手:“隨時聽候山君差遣。”


    “接下來,主將上靈是準備一鼓作氣,再行進攻?”白狐又問鎮山君。


    “是的,我得重整旗鼓,讓那些自取死路的凡夫感覺到虻山天軍真正的力量!”鎮山君釋放的罡氣好像在身前平添了一層無形的護罩,距離身體半尺之內,氣蘊流華,空中飄落的雪花稍一觸及,便已消解融化。


    鎮山君把手放在了左胸虎頭之上,這迴不是輕輕的推按,而是攥著虎頭狠狠的向內一扭,口中大喝:“天軍聖光部集結!”


    山林像是忽然活了過來,一陣陣打著旋兒的怪風使山林簌簌而動,黑光在風中時隱時現,積雪翻飛,碎石迸散,不一時,怪風引著眾多黑光,如流星趕月般激射而出,就在鎮山君麵前,匯聚而下,齊刷刷現出身形。


    山林旁開闊的平地瞬間被黑壓壓的人影填滿,重甲武士露出嘴邊的獠牙,在金睛獸上沉聲嘶吼;頂盔貫甲的步卒則舉著手中的武器,一下又一下的將兵刃器柄頓在地麵,隆隆的似是響起一陣悶雷。他們就是前番攻城受挫的天軍妖兵們,可此時再次現身,比之先前的赫赫軍勢。更多了一種詭幻迷蒙的景象,便是周遭散發出來的威壓,也激靈靈的透著糝到骨子裏的陰冷。


    見此情狀,絕嘯也在自己左肩甲上的吞口金獸上一按一扭。四下裏人影晃飛,穿風駕雲,同樣是穿著甲胄的步卒,一個個站在絕嘯身後,風岐向前一躬:“天軍前鋒。盡集於此,聽候將軍調令!”


    天軍營共分為聖空、聖光、聖風、聖山四部,每部各設統領,此次攻打洛陽的主力,便是遴選四部中聖光一部的精銳而成,包括絕嘯帶領的五百先鋒與鎮山君所轄的四千大軍,此際兩方合兵,總數也接近了四千左右。


    “接下來的事你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吾王陛下隻是讓我監督一下你們對妖力控製的實施力度,我很欣慰的是。無論遇上怎樣的艱難,你們都很好的執行了這一條命令。那麽,你們也就不需要我在一旁多嘴了,怪討嫌的是不是?”白狐開著玩笑,氣度瀟灑的把兩手背在身後。


    絕嘯看過來的眼神深沉而帶著感激,鎮山君卻是如釋重負,他確實討厭這些異靈的聒噪,尤其這個白狐,總是一副成竹在胸仿佛一切盡在指掌之中的微笑,令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對。


    “天軍聽命!”鎮山君就像根本沒有聽見白狐的玩笑。威嚴的向麵前嚴整的軍陣下令,“獸騎在前,步軍緊跟,一過城頭便即向城中進逼。不必再拘泥於城頭的廝拚,你們現在可以飛,可以隱身,可以施展各種你們修煉了千年以上的術法,這一次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用你們真正的實力抹去剛才的恥辱。讓那些凡夫後悔與我們為敵!”


    “吼!”群妖齊齊呐喊的聲音震得地麵都在發抖。


    ※※※


    孟津渡口變得一片消寂,隻有遠方妖風舞動的嘯音隱隱傳來,白狐在雪地裏輕鬆的走著,步履落在積雪上,竟是悄無聲息,隻不過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天又快黑了,應該是已經到了日入傍晚的時分,時間過的真快。白狐相信,在這一次妖軍全力盡出的進攻下,洛陽城的守備根本無法阻擋,即便有那幾個伏魔之士也不成,雖然之前他們以寡擊眾的戰鬥表現的相當優異,但他們畢竟人數太少,也沒有真正值得重視的高手。況且,攻取洛陽對這四千餘眾的天軍妖兵來說,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一次例行公事,他們真正的使命是在占領洛陽城之後。


    白狐的耳朵動了動,地麵下似乎傳來細微的聲響,不遠處還能看見黃河的水麵泛著粼光,飄散著一層寒氣,雪花就在寒氣中蕭蕭而下。他轉頭迴望,心中竟湧起一陣莫名的激動。這是妖族曆史上規模空前而又是最偉大的一次泅渡潛伏,至少在表麵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即便是法力高深的伏魔之士也一樣察覺不到。


    一道似有似無的黑色氣流在風雪中欺近,並在白狐身後悄然落下,轉眼間化作了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一身不合時風的峨冠博帶,用頗為古雅的姿勢向白狐行了個揖手禮。


    “發現了?”白狐好像早就知道了這個人的靠近,輕描淡寫的一聲問話,便連頭也沒有迴。


    “果然不錯,他們都在那裏。”高瘦的男子似乎總有一種掩藏不住的清高倨傲,卻又努力做出不亢不卑的表情,但他還是不自禁的在白狐麵前微微彎下了腰。


    “我知道你的脾性,和我們大多數的同族不一樣,你這種脾性其實也可以算是異靈的一種,隻可惜並不受大夥兒的待見,與其如此,你還不如索性拿出你的傲氣來。”白狐迴過頭,看在年輕男人臉上,笑的時候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年輕男人掠過一絲窘態,旋即直起了腰,卻沒有接著這個話題:“先生的推斷沒有錯。”


    “事成之後,吾王的賞格都由你領,那麽,你知道要為我做的是什麽吧?”白狐歪著脖子,將頭微微仰起,笑容大含深意。


    “先生是多情種子,在下心慕神往,自然有成人之美。”高瘦男子的聲音很小。


    白狐暢然大笑,這個慕螢,知情識意。倒還真不是流俗之妖,看來把他要了來做自己的手下可真是要對了,他的法力雖然不是很高,但夠聰明機靈。虻山就缺這樣的人才,可堪栽培。


    “好,我們這便去。”


    “這便去?不管這裏了?在下才見山君大軍氣勢洶洶,殺奔洛陽而去,我們……我們不必接應麽?”


    “這是軍中事。我們卻隻是參事,管管雜務便好,原不必過多幹涉,把指揮作戰的權力完全交給天軍的將領們罷。況且我們要去做的,也是為騏驥吾王分憂的大事。”白狐對慕螢眨了眨眼,“你帶路,我們一起走,得趕在大戰開始前,先把這樁事給了了。”


    慕螢卻還有些猶豫:“就……就先生與在下兩個?”


    “怎麽?對付兩個漏網之魚,又有我在。還怕什麽?”


    “現在有一個新的問題……”慕螢皺起眉頭,“……先生說的那個不值一提的胖子……”


    “他確實應該在那裏,你見著了?他又如何?”


    “他現在……不一樣了。”慕螢斟酌了半天用詞,才擠出這一句。


    ※※※


    城頭再不聞人息,想來是因為傷亡慘重,凡人士兵主動放棄了駐守,對於這個發現,鎮山君一點也不意外。他現在希望的是,這些凡人軍士逃跑的不夠快,尤其是那幾個伏魔之士。能夠追上的話,他要把他們的頭顱生生的擰下,掛在洛陽的城門邊,作為對世人凡夫的警告;還有他們精壯的筋骨肌肉。嚼在嘴裏一定可以讓白天受挫的忿鬱平複不少;對,還有他們的皮,完全可以剝下來做成天軍的旌幟纛旗,迎著寒冬朔風招展飄揚,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進攻的編製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絕嘯是天軍副將。現在則由他親率金睛獸騎打頭陣,相信這位法力不在虻山四靈之下的高手,足以摧枯拉朽的橫掃戰陣,前提是如果還有人類的防備力量的話。


    鎮山君則帶著步卒緊緊跟在獸騎之後,看起來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用最快速度滲透入城中,一個時辰之內,必須保證整個洛陽城都在天軍的掌控之下,妖力已經釋放,如此數量龐大的妖氣必然使那些伏魔道的家夥們有了察覺,天亮以前,就得做好所有應對來犯之敵的準備。


    是的,他們的任務將是在洛陽城,與聞訊來援的伏魔道,甚或人間軍旅做一場震驚天下的對決,那時候才是對虻山天軍這四千餘將士的真正考驗。


    金睛獸騎現在都匯成了黑風繚繞的氣團,而在飛過城頭的時候,似乎是由於對白天征戰铩羽而歸的餘怒未消,獸騎們發泄似的運起搬山倒海的術法,數百道蘊含巨大力道的光波砸落,堅厚的城牆便像發生了一場爆炸,分開好大一個缺口,碎裂的磚石夾雜著本已被雪覆冰裹的僵硬肢體向四周拋灑而落,獸騎黑風唿嘯而過,好一陣震天動地的歡唿嚎叫。


    從城牆缺口潮水般而過的後續妖軍步卒,有的奮足狂奔,有的躍身於空,帶著囂淩的勁風,密密麻麻的向城池內裏湧入。


    “追上白天那些凡夫!一個也別放過,他們跑不了多遠!”鎮山君怒吼,聲音在城池上空飄蕩,入暮的洛陽城籠罩在一片昏黑之中,看不到任何燈火之光,更使他相信,凡人的軍士和那幾個伏魔之士已經預先逃走了。


    妖軍的推進極其迅速,空無一人的第二道城門根本就是平趟而過,一場沒有懸念的勝利,在他們終於可以釋放妖力之後。鎮山君訕訕的想到,早這樣又何至於付出先前幾百同族傷亡的代價,倒差點折了銳氣。


    ……


    進攻的太順利了,當先的絕嘯也在泛著嘀咕,他的驍勇善戰在進攻中看來也沒有了施展的必要,也不大可能奪得頭功了,沒有戰鬥的進攻,能算功勞嗎?


    隱隱約約,有人在大聲喊叫,那隻是一個短促的音節,絕嘯覺得好像是一個開口音,當他醒悟過來這是放字的語調之時,便有數道銀光迎麵激射而至。


    騎士迅速的操控金睛獸,卻還是有銀光與躲閃不及的金睛獸相撞,鮮血飛濺,金睛獸哀號著掉落,絕嘯看清楚了,這一道道銀光卻是一柄柄巨大的弧形利刃,顯然,這是由機括射出的,凡人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力道,竟令不懼尋常刀劍的金睛獸都遭到了損傷。他看見一片錯落的屋舍建築之間有一道低矮的土牆,那裏有人影晃動,傳來兵刃和衣甲的反光。


    人類的軍隊並沒有走,他們放棄了城關的防守,卻在城裏巷陌中嚴陣以待,他們還準備做徒勞的抵抗。


    “殺!”絕嘯來了精神,愚蠢的人類,難道看不出,這一次的進攻與昨夜和白天的進攻是截然不同的嗎?不管怎麽說,現在遭遇的抵抗也令他有了一種貓捉老鼠的快意。


    黑風帶著第一批金睛獸騎向土牆處飛速降落,騎士們手中的兵刃已經蓄積起妖力閃爍的光華。


    尖利的弩箭蓬密的射出,卻再沒有了效力,金睛獸騎忽而顯身,忽而隱沒,不可思議的從弩箭的間隔縫隙中穿梭而過,獸背上的騎士已經快看到了土牆後人類軍士愕然張望的臉。


    用定身術會更有效,但在殺戮他們的時候就會少了很多樂趣,獸騎軍們打著這個主意,好幾個已經張開手掌,他們想用掌下強勁的吸力把那些凡人軍士抓在手裏,一邊撕裂他們的身體,一邊聽他們淒厲的慘叫。


    然而,比他們的行動更快的,是土牆邊猛然噴射而出的火舌,衝在最前的幾名騎士捂著臉從獸背上摔落,後麵的獸騎卻立刻反應,一陣強風陡然升起,反卷著火焰倒要向土牆之後燒來。


    絕嘯忽然察覺到了一陣寒意,這不是風雪的冰涼,而是更為徹骨的凍氣,獸騎軍才運用的狂風之術好像在一瞬間被這種凍氣凝固,便是將落未落的獸騎大隊也好像被生生冰封在半空中。


    “老族能戰!”古怪的口音聲中,一個形貌雄壯的胡人大漢從土牆後跳起,手中一條散發出白色光氣的長索靈蛇般纏上了第一個獸騎兵的脖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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