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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老閹貨,卻是要從公主當事的時候說起了。”碎月引著池棠和韓離小心翼翼的邁過了一條昏黑的小溝塹,口中話語絲毫沒有停頓。“在裂淵鬼國誕生之前,萬千年以降,受玄晶之力吸附而來的魂魄在這裏越積越多,可如果有一天魂靈積聚的數量超過了玄晶容納的極限,那麽死靈將從這裏紛湧而出,成為世界新的主宰,到那時候,白晝墜入永夜,生世化為死界,而無論是人還是妖,畢竟都是生靈,相信對於生靈來說,這可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值得慶幸的是,在達到極限前,永興公主和朱玥將軍就已經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人,他們承繼著囊神的意旨,行使著安魂撫靈的使命。所謂安魂撫靈,也就是讓這些未墮輪迴的遊魂擁有一個漸漸消泯,安息永寂的歸宿。”


    這算是對裂淵王職責的一個補充說明,盡管池棠覺得碎月的這番論述有些偏離了先前的話題,但他還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用心聆聽。


    “哦呀呀呀,原諒某人的囉嗦,可是某人卻必須先說明這一點,然後說起那個老閹貨時,或許更順理成章些。好吧,言歸正傳,就在公主安魂撫靈的過程中,她卻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魂靈,那是個不甘消泯,意念極強的魂靈,甚至在與冥靈玄晶接觸之時,都能閃耀出奪目的光彩,這在好像比天上星星都要多的魂靈群中,顯得是那麽的異乎尋常。所以,公主起了好奇之心,用玄晶的力量使這個魂靈恢複成了生前的模樣,她的打算是,讓這個非同尋常的魂靈成為她的屬下,畢竟安魂撫靈的工作太過龐大,她需要足夠數量的助手,而這些助手也正是從那些不凡的魂靈中挑選。嘿嘿,某人前麵說過。在溫校尉與玄晶的接觸之後,在那雲層上是出現了一叢人影吧?是的,裂淵鬼國在當時並不僅僅是公主與朱玥將軍兩個,事實上。那支漢帝國和親隊列中大部分人,都以這種方式,實現了一種和廣泛意義上截然不同的複活,這是拜溫校尉的心境所賜吧。雖說他們不像公主和朱玥那樣被賦予了囊神神力,可畢竟也多少受到些影響。所以他們成為了這個裂淵鬼國的臣屬,隻不過昨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和大人相見罷了。”


    池棠對此倒不意外,先不說昨晚那支影影綽綽的鬼兵儀仗拱衛隨行,他也從沒有認為,這般雄偉的城池中,就僅僅隻有裂淵王和護國四大鬼衛幾個,然而他還是忍不住的好奇問道:“那麽,不知整個裂淵國之中,究竟有多少臣屬?”


    碎月倒是毫不隱瞞:“哦呀呀呀。說出來讓大人吃一驚呢,意念最強的魂靈,應該算是鬼國的官員,這樣的數量大約是五百多個,而可由玄晶之力恢複靈知並願意受裂淵王驅策的精強魂靈,則都被充為鬼國的軍隊,這樣的數量現在是十萬上下,並且這些數字將隨著時日的遷移越來越多。”


    裂淵國竟然有十萬大軍?饒是池棠心裏預先有了些準備,此際也不禁大有咋舌之感,韓離素來沉穩的麵上則掠過一絲驚詫。


    “哦呀呀呀。兩者很好區分的啦,那些意念最強的魂靈看起來,就和裂淵王大人一樣,好像是有血有肉的生人一般。不跟你說,你決計看不出來他們其實都已是靈魄之身;至於那些軍隊嘛,還是朦朦朧朧的虛幻情形,一看就知道是魂靈咧。不過一旦打起仗來,這些軍隊可是非常可怕的。”


    當然可怕,池棠隻要想一想這十萬之眾的幻影大軍出現在戰場上。正常的凡人對敵,刀砍斧劈不著,無從下手,根本隻能束手待斃,即便是應戰擅長法術的妖魔,鬼軍幻影飄渺,防不勝防,隻怕也是摧枯拉朽之局。對了,靈風不是說過,在裂淵鬼國創立之初,虻山妖魔曾發起過對鬼國的征討麽?然而虻山最終也沒能奈何鬼國,想來便是出於此故了。


    想不到碎月在聽了池棠這問題之後,卻大笑著搖頭:“確實有過這麽一仗,不過卻不是大人想的那樣。那時候鬼國創立也沒多久,通境之中也不過千數有靈知的魂靈,便連這鬼國大軍也沒有成形呢。那是公主帶著我們這支部族在靈壁颶風前和他們略交了手,虻山未盡全力,再說我們部落也不弱那,一戰之下,哪方都沒占到上風。讓某人想想,啊,對咧,當時虻山來犯的主將就是那個千裏生,他倒精細,很快就感覺到,隻要有冥靈玄晶在鬼國中存在,那麽他就決計無法取得勝利,所以他與我們簽下了和約,兩界共處於世,再不相犯。”


    “再不相犯?即便坐視妖魔做大,欲行吞滅人間世界?裂淵王也曾為人身,又為虻山所害,他卻打算就此袖手旁觀了嗎?”池棠有些不滿,現在鬼國既然已經有這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不率先發起對虻山的征伐,讓妖魔的野心謀劃胎死腹中呢?心下隱隱對伏魔道盟好之事打起鼓來。


    “哦呀呀呀,請相信,無論是永興公主,還是裂淵王大人,又或者是虓大師,他們對於虻山的妖魔絕沒有任何姑息的想法,可是他們都清楚自己實力欠缺之處,所以簽下這與虻山的和約,也算是長久之計。”


    “虻山不過八萬,貴**力卻已是十萬之眾;而虻山三俊僅存千裏生一個,餘者茹丹妖姬、四靈之輩也不過爾爾罷了,我不信以裂淵王和四大國衛之能,會比不過他們,一旦交戰,豈非穩操勝券?”池棠口氣強硬,卻非自高自大,即便是他身在長安,藝業未臻大成之際,在麵對虻山四靈這樣的妖魔時就已然是遊刃有餘了,現在卻已和四大鬼衛之一的叉毛交過了手,以他的評判,四大鬼衛的修為實是勝過了虻山四靈一籌,而朱玥目下身為裂淵國主,更在四大鬼衛之上,該當不在千裏生之下,這般比較下來,鬼國決計沒有輸給虻山的道理,這番話倒也不是無稽之談。


    碎月再次微笑搖頭。大大的腦袋一晃一晃的甚是滑稽:“哦呀呀呀,事情可不是神鴉大人想的那麽簡單。其實……裂淵國的力量隻存在於裂淵國境內,一旦遠離了冥靈玄晶之力覆蓋的範圍,僅僅是白天的烈陽都可以令魂靈煙消雲散。還談什麽作戰呢?”


    池棠默然,碎月的言語中剛一提及冥靈玄晶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心下略感失望之餘,卻又對那冥靈玄晶愈加的好奇了。


    “所以。隻要我們盤踞在這片土地上,虻山的妖魔就對我們無計可施,但反過來說,我們也對他們鞭長莫及,裂淵王大人對此早就一清二楚了,不過大人應該不用失望,裂淵王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幫助著人間世界,難道不是麽?不然神狼大人為什麽會在闃水?不然二位大人又何以能身在此地?”


    碎月笑眯眯的看著池棠漸漸釋然的表情,也注意到韓離多少還是有些茫然,忽的又欠了欠身:“哦呀呀呀。某人一不小心,又說遠了,還是說原來的話題,那個老閹貨。前麵是說到那個非同尋常的魂靈了吧?公主有心讓他做屬下的那個,他應該算是裂淵國第一個從魂靈中遴選出來的臣屬。當他現出本來麵目的時候,其實真的一點也不出眾,和他靈魄的不凡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黑黑的皮膚,矮矮的個子,小小的眼睛,最關鍵的是……他沒有成年男人的那種胡子。順便說一下,讓魂靈現出人身的時候,采取的是他身體狀況最好時節的樣貌,也就是說。基本上都是這個魂靈為人時方當盛年的模樣,並不是他死時的形象。按說盛年時的男人至少也都應該有胡須的吧?但是他卻沒有,所以某人在那時候就覺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個子長得怪怪的。”


    “被閹割後的男人是不長胡子的,他就是那老閹貨?”池棠立刻接口問道,說到胡子的話題,他和韓離都忍不住在頜下一摸。好在兩人雖然並不蓄須,但頜下胡茬細微的觸感還是讓他們免除了尷尬。


    碎月沒有在意池棠和韓離的舉動:“是的,就是他,可當時,包括公主和朱玥將軍在內,我們沒有一個人會知道他居然在一現身之時,就開始了居心叵測的謀劃。他表現得出奇的恭順,很多禮儀甚至是在漢帝國深宮中才有的,這一點,無疑更容易博得出自漢帝國的永興公主的好感,他說他生前是流落在塞外草原上的漢家宦官,被可惡的匈奴人殘殺,心懷故國之情,幽怨至今,這就更令永興公主起了同病相憐之情了,又看他行事幹練,許多鬼國情事初一聽聞,便能獻上奇謀良策,可謂是個少見的大才,所以很快就對他委以重任,包括從眾多魂靈中挑選意念強烈者,以為鬼國屬官的職責。啊,真是個善於偽裝的人那,直到公主離開之後不久,我們才發現了他種種不軌行為的蛛絲馬跡,也正是這些不軌行為暴露了他的真麵目。要說,他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竟然利用挑選鬼官的機會,自行揣摩出來一套錘煉魂魄的方法,叫作煉魂之術,和鬼國憑借玄晶化出人身不同,這是個將那種滿懷著對人世恨意的囂戾魂魄和他製造出來的軀體合而為一的邪惡法術,對於這種囂戾魂魄,我們稱之為孽魂,也是裂淵國著意安撫疏導的主要魂靈,他卻盡挑這些孽魂下手,保留這些孽魂對人世間的仇恨,並以煉魂之術加強他們的鬼力,成為隻知殘孽好殺的兇鬼惡靈。不知不覺間,竟然培育出百多隻孽魂厲鬼,終於有一天,厲鬼們由於受生靈氣息的吸引,開始不顧一切的向某人的部落發起了攻擊。某人說過,我們的部落不弱,都是修煉千年以上的妖靈,這場攻擊有驚無險的被控製了,並且最終推查出他才是禍害之源。那時候已是裂淵王朱玥大人主事,他不像公主那麽仁慈,立刻抓住了他,在裂淵王小小的逼供手段之下,我們都得知了真相---他才是最為仇視人世的囂戾孤魂,他從一開始就報定了毀滅人間的決心,在鬼國中的種種偽裝,隻是他在欲行圖謀前的虛與委蛇而已,嘿嘿,是這個詞吧?某人學習漢話可下了好大的工夫呢。後來他說出了他的本名,某人是不知道這個人咧,但是裂淵王卻一下子憤怒起來,好像這個人本來就很有名,然後裂淵王當機立斷,決定用最快的方式,把這個人的魂魄徹底消泯。對了,老閹貨這個稱唿,就是裂淵王當時第一個提起的,我們也算是沿用了裂淵王大人的說法咧。可惜的是,這老閹貨謀劃的很深遠,他似乎早就預計到了自己暴露的一天,就在裂淵王將要行刑的時候,他居然變了身,一頭散亂的白發,一雙深幽枯黯好像骷髏的眼睛,連他一直隨身的那隻鷂鷹也突然變成了三個腦袋。後來,我們才知道,他首先錘煉的,就是自己的魂魄,並且準備好了這個軀殼,在我們反應過來之前,他就逃離了裂淵鬼國。”


    “逃的這麽輕易?”池棠不敢相信。


    “哦呀呀呀,當然沒有聽起來那麽簡單,隻是時間上很不巧,那是黎明拂曉的時候,裂淵國的大部分魂靈在這個時候都是隱去身形的,而他的孽魂厲鬼之身卻無懼已經透入瑩沙城中的晨曦之光,這一點令裂淵王和眾多鬼軍措手不及。其實我們的部落同樣在白天進行了長達千裏的追擊,遺憾的是,部落中的妖靈並不是他的對手。這應該算是裂淵國創立五百年來,最大的一次失敗了。直到很多年以後,我們從虓大師口中才得知,在遙遠的中州,一個仇恨人世的孽魂選擇了九頭蛇的巢穴作為立身之地,並且用煉魂之術吸納了大批在戰亂中枉死不泯的兇靈,創立了血泉鬼族,而這個孽魂則自稱為鬼族的宰相,並用他身邊的那隻三首鷂鷹作為控製整個鬼族的密探。於是,我們就知道了,鬼相就是他,他就是鬼相。”


    血泉鬼族竟然是由裂淵鬼國的叛徒所創立的,池棠又愕然愣怔了,腦中梳理了好半晌,才忽然想起了什麽:“裂淵王知道這個鬼相以前的名字?還叫他老閹貨?大國衛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哦呀呀呀,當然記得,他的名字和他的樣子一樣古怪,叫什麽……中行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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