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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棠大驚:“還有兩人?”


    &也是聽熊兄閑談間說起過,虻山一族把那一晚叫做月中饗食之會,都說虻山四靈自饗食之會隻帶迴五十二顆首級,可池兄弟你想,我們出發前可是計點了好幾番人數,還記得是多少麽?”


    “……你我二人、彭城張琰、赤墨夏侯、燕山魯奎、閬中俞韜、東城李渡……”池棠掰著指頭,一個個的說出這些熟稔的姓名,心中隱隱掠過一絲酸楚,便是這些俠名久著的勇士豪傑們,都在那一晚成為了妖魔口中的犧牲,報到最後,便很肯定的一點頭,“計點下來,便是五十六人無誤。”


    &錯,確是五十六人!可是虻山四靈隻帶迴去五十二顆首級,那豈不是說,還有四人幸免於難?除去你我,另兩位卻是誰人?”


    &不會……單以首級之數而計生出偏差?陳兄還記得麽?那時妖魔好生兇殘,囫圇吞食,嚼啖碎身,怕是連人帶身體盡被妖魔吃進肚子裏了。”池棠皺眉沉吟。


    池棠的話使董瑤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雖沒有親眼見過妖魔食人的慘景,但從池棠的寥寥數語中略一推想,便覺得膽戰心驚,不寒而栗了。


    &計不會。”陳嵩很肯定的搖了搖頭,“你以為虻山四靈帶迴首級去是做甚?那是知道茹丹妖姬嗜食人腦,特地取下供奉她的,茹丹妖姬在虻山的地位極高,四靈又怎敢有所欺瞞?正因如此,我才可以肯定,那一晚,確實是有四人沒有罹難。”


    &卻奇了,我是火鴉之力保護隱身,陳兄是被俘生擒,那時候我記得很清楚,場上便隻你我二人還活著,最後一個倒下的是南中袁從,再不見其他人了啊。難道真有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妖魔jing心布下的羅網中逃脫?”池棠仔細迴想那夜情景,虻山四靈現身後連殺霍曠、俞韜,然後眾刺客一齊湧上與之混戰,彼時場麵甚亂,若說有人趁機脫身,便當是這個時分。可這二人究竟是誰?又是用的什麽法子脫身?卻也著實猜想不出。


    到末了,池棠還是側頭問向嵇蕤薛漾,這幾乎是他身入伏魔道後,遇到疑問是最慣常的舉動,此時也不例外:“二位師弟,對此如何解說?”


    &原本是想,隻是一人之差,卻沒想到是兩個。”嵇蕤和薛漾對視一眼,還是嵇蕤清了清嗓子,“我說過,你們行刺眾人中,必有一人是那些妖魔的內應。也就是說,你們五十六名刺客是五十五個人間高手和一個變化人身的妖魔組成,少一個本就在情理之中。”


    &錯,四師弟說過這話。”一時間,池棠和嵇蕤薛漾仿佛又迴到了在董府竟ri長談的那一天,也就是那一天,池棠第一次知道了荊楚乾家斬魔士的存在。


    &現在竟然是少了兩個,那就隻有兩個解釋。”嵇蕤伸出兩根手指,又曲下其中一根:“第一,那些妖魔的內應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將你們誘入當場而後悄然隱身而退。”


    陳嵩還是搖了搖頭:“聽說茹丹妖姬對此事大是不滿,事後說了虻山四靈好幾次,看來有人脫逃而出實是大出她之意外,鑒於她已命靈風姑娘追擒池兄弟,可知不是因池兄弟而生不滿。由此亦可知,至少那另兩人不會全是這些妖魔的內應。”


    嵇蕤唿了一口氣,曲下另一根手指:“第二,除了陳寨主和池師兄之外,確實還有第三個不為我們所知的人物從妖魔陷阱中脫出。而那人要麽是如同池師兄一般,也具有五方乾君之力,急難之時自生感應護佑之力得脫。”


    &個可能不大,天下五士中,已知我和那馭雷士韓離皆為五方乾君化人,難不成乾君化人都和人間武者對上了?若真是這般,也未免巧合的太離奇了,難道真如大師兄常說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池棠立刻予以了否定,倒是陳嵩和駱禕在邊上聽了都是心中一動,如何妖魔之患竟和西平馭雷士也扯上幹係了?


    嵇蕤笑著點點頭:“我也知道不可能,因為五君堂在那一天隻有南離火鴉神像有過應感之征,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們乾家苦尋長久的五方乾君化人會那麽巧的同時在行刺諸君中出現兩位。那麽,這位得以逃出生天的奇人恐怕是另有其法了。也許是會些伏魔道潛蹤匿形的法術,也許是通曉奇門遁甲的門道……”


    幾乎是同時,陳嵩和池棠霍然抬頭,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一個名字:“夏侯通!”


    ※※※


    唿風峽險山環抱,囿了一汪死水,說是死水,那是三麵險山圍遮的嚴嚴實實,看不到任何分岔疏流的水道。卻偏偏怪了,就是這汪死水卻形成了一個個帶著極強牽引之力的漩渦,任何船隻駛入,便被這些漩渦卷的桅斷舢裂,連人帶船的粉身碎骨,淹沒在漩渦之中再無影蹤。時常航行水路的老船家都說,那是水神居憩的所在,不願被凡人打擾,其底暗通五湖四海,凡人闖進去正是自尋死哩。好在這唿風峽隻是長江水路中一個偏突的小小支道,不礙長江水路的正常航行,久而久之,便成了無人涉跡的偏狹絕道。


    娟兒立在船側,聽著船家們說著種種唿風峽的怪誕傳聞,眼中望向滔滔江水中那遠處的險峻山石,倒是頗有些好奇。原是這艘客船延誤了時ri,船家自作主張,從偏支航道抄了個近路,所幸一路無事,竟是比尋常水路還要快了幾天,眼看著就要進入長江下遊地段了。也正因為這偏支航道的航行,竟是從這唿風峽的側邊駛過。


    &子,別看了。”從船艙裏走出的風盈秀靠近男裝打扮的娟兒,小聲說道。


    一隻江鷗嘎嘎叫著掠行過船舷,娟兒則麵露疑問之sè,風盈秀卻將目光投向了遠方那處山石嶙峋的峽穀,秀眉微蹙:“那個地方,有古怪的東西存在,而且有一股很深的yi>


    &聽它說的嗎?”娟兒笑著指了指那隻越飛越遠的江鷗,她很清楚風盈秀能聽鳥言獸語的本領。


    風盈秀拉過娟兒,讓她和自己一齊進入艙內,同時繼續小聲道:“有yin氣邪祟的地方,還是不要多看的好,別忘了,我也可以看到你們看不到的東西。小心些,免生波折,駛過了這段江麵,我們才是真正平安無事。再過得幾ri,我們也要下船走陸路了。”


    ……


    越過急速前行的客船,穿過滾滾湍急的江麵,翻過參差嶙峋的山岩,便是空蕩蕩一大片水麵,三麵環山,闃無人跡,便連飛行的水鳥也沒見一隻。


    破開水麵,赫然便是一股股暗流牽引而形成的詭異漩渦,水流激蕩,泛起騰騰的氣泡,這是sè如烏墨的水流,迥別於從長江水路匯入的無sè江水。


    直至水下數十丈之後,水sè才漸漸清澈,再沒有暗流湧動的漩渦,竟是一種別樣的寧靜,無數魚兒在水中緩緩遊動,仿佛ri光是直直從水麵透入,渾沒受到漩渦的影響。光線直照到水底,分明可見一塊巨大的石板立於當前,石板方正平整,絕不是自然形成,上麵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花紋,而石板的最下方,則露出了一條長長的罅縫。


    沒入罅縫,頓時如同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似乎能聽到些細微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當最終聽清是一個女子的啜泣之時,便是豁然一亮。


    像是仙境一般的青山綠水,明明是看不到任何ri月雲彩的蔚藍天空,此刻卻透出極為清媚的亮光來,一叢漢時風格的殿宇樓閣坐落在青山之下,一淙清泉從殿宇邊傾瀉而落,配襯得極為雅致。


    啜泣聲從這座殿宇最裏進的宮室中傳出,穿過美輪美奐的碧瓦朱甍,便能見到一個盛裝華服的高髻女子伏在貝類雕飾的繡榻上痛哭失聲,一個金發碧眼的美豔少女站在繡榻後方金碧輝煌的王座旁,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想去攙扶卻又yu行又至。


    一身紅袍,低頭不語的樊公泰遠遠站立,和高髻女子的繡榻遙遙相對。


    這裏就是闃水鱺妃的臨江離宮,一從豹隱山離開,樊公泰就急衝衝趕來了臨江離宮,將絕浪神尊虞洺瀟戰死的消息報之了鱺妃娘娘。令樊公泰震驚的是,鱺妃娘娘在一聽到虞洺瀟戰死的消息後,先是錯愕,然後麵sè慘白,接著竟然像人間持於執xing的凡婦一般,頓時淚如雨下。


    &難怪,他們雖是麵上不和,卻終是親生姐弟,倒底還是有骨血親情。”樊公泰心中暗想,他很清楚鱺妃與主上絕浪神尊那段過往,聽說他們原先還有著超乎姐弟的一種奇怪的親密,直到鱺妃娘娘另有新歡,主上憤而反目,兩人不和至今,總之是因愛成仇,亂七八糟的凡情糾葛,誰又說的清呢?沒想到主上死訊竟令娘娘這般悲痛,仔細想來,倒也情有可原,他真正震驚的是,以鱺妃娘娘數千年修為,本當早已是不寂不動的超脫心境,卻何以還是這般形露於sè,大違參玄聖靈之道?瞧這情形,隻怕娘娘還是深深屬意主上的,想到這裏,樊公泰又不禁有些後悔,該當將主上的屍首帶迴來的。可一想到當時池棠神焰彌天,橫身於前的情景,樊公泰卻也隻得暗歎一聲,再不動念了。


    &萬之眾,卻怎令我弟喪身?那斷海是做什麽的?就眼睜睜看著麽!”鱺妃痛哭一陣,忽的起身,麵上淚跡未幹,眼中卻是厲光一閃,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氣發散開來。布奴莎急忙上前,不避冰寒,要攙鱺妃入座,鱺妃推開布奴莎雙手,隻盯著樊公泰。


    &海神尊領大部在前山與公孫複鞅血戰,主上則巧施奇謀,領我等本部jing銳從後山偷掩而入,原是要兩路夾擊的。哪裏知道後山處竟還有個離火鴉聖在,神通高絕,不在公孫複鞅之下,主上剛強xing情,明知不敵猶奮戰不退,被那離火鴉聖殺……殺害了……我等痛心yu絕,本待一死以報主上,可主上臨去前,卻要我等先行退卻,此一戰已無幸理,主上說以他一死,彰顯我闃水一族之尊嚴,正合娘娘之意,卻要我等留此殘軀,活得一個是一個,歸返相隨娘娘,早晚替他報仇!”樊公泰這番話半真半假,更為高明的是,先將虞洺瀟的戰死渲染的壯烈無比,然後盡推到了鱺妃娘娘頭上,這尊嚴之戰的主意正是鱺妃所出,虞洺瀟至死相從,可謂合情合理,也令鱺妃不得怪罪。最末了,話鋒輕輕一轉,先將眾妖倉惶退逃的情勢說成是虞洺瀟遺令,他們不得不為耳。而且,也順理成章的投靠了新的主上,口口聲聲跟隨鱺妃,為虞洺瀟報仇。


    鱺妃愣怔半晌,雖是樊公泰有虛言假托處,她卻深信不疑,她對自己這個弟弟太了解了,以虞洺瀟對自己負氣爭強的脾xing,還真有可能這般做。虞洺瀟原本一直反對自己征討錦屏苑,隻為闃水尊嚴的主張極不讚同,可先是屏濤塢遭遇變故,自此堙沒,說起來,這變故自己原也有大不是之處,可虞洺瀟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說什麽譏諷之語;後是闃水進擊錦屏苑,虞洺瀟慨然請戰,自己卻隻認為這是弟弟又一次的著意賣弄,不僅沒有大為嘉許,還讓他隨同斷海,隻做斷海帳前一將。這本也是她對弟弟的曆煉之心,可現在看來,竟是害了弟弟,一代闃水神尊,就此神魂俱喪。


    鱺妃思緒愁轉,又是悲從中來,淚水潸潸再次湧出,不能自已。布奴莎立在鱺妃身後,也是默默無語,虞洺瀟差點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而她也相信,虞洺瀟早晚會成為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因此對於這俊美異常的絕浪神尊總有一種奇怪的情感。現在,他死了,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了,不知怎麽的,布奴莎忽然覺得心裏有點酸酸的。


    啜泣聲中,腳步紛遝,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袍男子正從宮門外昂然步入,清朗洪亮的聲音遠遠傳至:“瀠汐,哭個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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