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吐槽我的人,是劉承宇。


    被劉承宇吐槽,我不懵逼。我懵逼的是,小段竟然和劉承宇在一塊啊,劉承宇還敢搶她手機去接聽,這一年中到底發生了啥事,讓劉承宇和小段這兩個僅僅有一麵之緣,似乎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能湊到一塊去了?


    輕微的鬱悶症發作,我兇巴巴說:“你才傻逼,你幹嘛拿小段的手機,給她說,我要跟她說!”


    卻跟我杠上了,劉承宇很是無賴:“靠,我憑什麽聽你的。你說說你,這麽大個人,怎麽就能憑空始終了一年多。你怕你離婚了我追你,你招架不住啊,連電話都換掉。電話換掉就換掉,你就不能給我發一下你的新號碼!你這人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


    愣了一下,我哭笑不得:“劉承宇,我跟你沒多熟好吧,你別說得好像咱們是幾百年的老友記似的。”


    要是麵對麵,我估計劉承宇已經用無數白眼活埋我了。


    隔著電話線,他很是憤恨:“不熟?”


    簡直無力吐槽無言以對,我話鋒一轉,說:“你跟小段說,我過去找她,就這樣。”


    很幹脆的,我掛了電話。


    補了點淡妝,我換了一身跟深圳人民相差不大的衣服,這才慢騰騰地出門。


    到了春滿園,我正要給小段打電話來著,就看到她和劉純挽著手走出來,至於劉承宇,跟在他們身後。


    小段很快就看到了我,她直接掙脫開劉純的手,徑直朝我奔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搖晃著:“臥槽啊啊啊,總算見到你了!”


    我也是不上道,相對於小段的熱切,我反而問:“你怎麽跟劉承宇這種人混在一起?”


    迴望了站在不遠處抽煙的兩個男人一眼,小段轉過臉來,說:“就你從友漫離職不久,在吳總的安排下,我轉部門了。現在我在做合作項目那一塊,在工作中跟劉承宇有接觸。隻有他今天為什麽在這裏,主要是他在春滿園有熟人,他過來幫我拿優惠折扣。”


    停頓一陣,小段忽然壓低聲音,一副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樣子:“伍一,劉承宇單身。”


    我胸悶到不行:“關我什麽事?”


    白了我一眼,小段:“你傻啊。劉承宇對你有意思啊!這一年多以來,整天纏著我問你的消息,問東問西。我要不是怕你怪我事多,我早給你們保媒了。這一年多,我跟他接觸蠻多,我觀察過了,是個靠譜過日子的主。還有一個,我不是抱著惡毒的心眼,我就事論事,劉承宇是個孤兒,你要真跟他成了,以後一毛錢婆媳的問題都不會有,這多好的買賣啊!”


    又捅了我一下,小段說:“聽我的,給個機會看看。劉承宇做飯特別好吃,甩你幾條街。你要真跟他成了。他肯定能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我一臉黑線:“你差不多就行了。”


    小段這才打住,把我給拽到了那兩個男人麵前去。


    從嘴裏麵吐出一個煙圈,劉承宇瞥了我一眼,很埋汰的語氣:“怎麽的,舍得迴來深圳了?”


    我真的認為我和劉承宇不熟!


    有些別扭,我往後退了一步,幹笑著,淡然而敷衍地說:“還好。”


    卻狠狠瞪了我一眼,劉承宇狠狠地將那半截煙丟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兩下:“好的是你。老子好個屁!老子好不容易等你離了婚,正打算屁顛屁顛湊上去獻殷勤,看看能不能及時給你來個雪中送炭什麽的,你卻一聲不響,人不見了!”


    我更尷尬了,輕咳著繼續用幹笑來掩飾:“玩笑開得差不多就好,別過頭哈。”


    真的是越來越上道,小段徑直穿插站在我和劉承宇中間,她直接岔開話題:“都杵在這裏幹嘛,前麵五十米有個咖啡廳,不如一起下午茶?”


    穿久了登山鞋徒步鞋,現在為了配合大深圳這繁華靡靡的形象,我穿著高跟鞋出來,站得也算是累,就差舉雙腳讚成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一年不見,之前天真無邪的小段,也學會耍心機耍心眼的坑我了!


    這不,我們剛剛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落座點好吃喝的東西,小段就拽著劉純,衝著我樂嗬嗬地說:“伍一啊,我和劉純要去隔壁商場買點婚禮上要用的玩意東西,我這些大包小包的拎著不方便,就先放在這裏,你喝喝茶,順道幫我看一會。”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和眨眼睛,小段拖著劉純,一溜煙跑不見了。


    明白小段這是直接擺了我一道,讓我跟劉承宇這丫呆在這裏喝喝茶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刷點火花兒出來。


    一臉黑線,我瞅了瞅坐在對麵的劉承宇:“不然你留在這裏幫忙看東西?”


    卻堅決搖頭,劉承宇:“我沒有幫人看東西的習慣。”


    停頓數秒,劉承宇不動聲色,說:“那幾包東西,好像是小段娘家寄過來的,也不知道是啥,但小段看得可勁緊,估計很重要。”


    我差點吐了一口老血,那東西很重要還放在咖啡廳自己跑了去,當我傻逼嗎!


    鬱悶,我說:“不然放你車尾箱裏麵?”


    沒有接我的話茬,劉承宇的目光,全然灼熱地落在我的臉上,盯著看了數十秒,他緩緩唿了一口氣,說:“你瘦了挺多。”


    這時,我已經定下心來,想著坐一會就坐一會,看東西就看東西吧,反正這裏要空調有空調要氣氛有氣氛,多愜意是不是。


    但我卻沒有什麽心情跟劉承宇拉家常,麵對著他這句話,我敷衍而含糊:“還好。”


    繼續瞅著我,劉承宇沉寂一陣,語氣竟然有些惆悵:“是不是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給你留下太惡劣的形象,所以不管我怎麽不要臉地跟你裝熟跟你搭訕,你都一萬個不樂意理我,是不是?”


    一下子被劉承宇的話拽著往時光裏麵走,一路倒退,迴憶翻湧,一個措不及防,我徹底記起在酒店那一晚,我在算是心甘情願的情況下對陳圖的再次委身,嘴角不禁一澀。隨即端起一旁的咖啡輕抿一口,我泰然自若:“不是。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眼簾卻輕斂,眼眉皺起,劉承宇將目光落在他麵前那一塊提拉米蘇上麵,他忽然滿含意味地說:“我能跟你說的,隻有對不起。我對你做的那件惡劣的事,在白雲嶂事件後,它一度成為了我的心病。可是我無怨無悔,因為我有自己想要堅守著的東西。”


    原本我不想再把以前的事揪出來鞭屍,可不得不說,劉承宇這個關子賣得好啊,我簡直要給他101分,多出來的那一分,我完全不怕助長他的驕傲,畢竟他這麽三言兩語,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實在忍不住啊臥槽,我冷不丁問:“其實,你當初為什麽要幫著陳競來害我?陳競到底能給你什麽好處!?”


    突兀的,劉承宇端起麵前的咖啡,像是喝酒那麽幹脆利落地豪飲完,又重重地把咖啡杯頓在茶幾上,他的嘴角突兀露出些少自嘲:“你真想知道原因啊?”


    我白他一眼:“廢話。”


    聳了聳肩,劉承宇似乎是深深唿吸了一口氣,他冷不丁一句:“我提起陳圖你別不高興。”


    我板滯,無言以對:“….”


    卻依然讓自嘲的神色成為他臉上的主打情緒,劉承宇更跳躍:“你還記得你和陳圖第一次見家長,也就是陳正生日,陳家在華僑城洲際大酒店聚餐吃飯那次都請了哪些外人麽?”


    我繼續板滯幾秒,隨即說:“你,李芊芊,盧周,江麗容。”


    嘴角挑了挑,劉承宇語氣突兀變淡:“李芊芊也好,那個什麽盧周江麗容也罷,他們出現在陳家的家宴上,似乎都符合邏輯。那麽伍一,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我愣住:“你和梁建芳的交情好。”


    之後,我猛然想起什麽似的,小心翼翼:“之前從白雲嶂下來後,你正在被搶救來著,醫生說需要找你的家屬簽字,梁建芳說你是孤兒,她和你交情好,她可以代簽。”


    循著我這番話,劉承宇的眼眸忽然黯淡下去,他似乎有些呢喃:“嗬嗬,我和梁建芳的交情好啊,原來我跟她的交情好啊,真是驚喜。”


    察覺到劉承宇的情緒有些異樣,我懵逼幾秒,頓時覺得自己失言,隻得輕聲喊他:“劉承宇,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猛然的抬起頭來,劉承宇滿臉的悵然和繁複交織,他突兀盯著我的眼眸,語氣激昂,夾雜著另外一些不忿的情緒,幾乎是一字一頓,說:“我不是孤兒!”


    我徹底怔住,數十秒後,才無盡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是我不懂聊天,你別見怪。”


    麵前的劉承宇,他卻像一個原本充滿了氣體膨脹的氣球一樣,被人用針狠狠地戳破,他的氣勢很快癟下去,就像是他剛才不曾有任何激昂一樣,他的眼簾低垂,眼眸裏麵演繹著灰燼般的黯淡,緩緩的,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吐出幾個字:“我是梁建芳的私生子。”


    轟的一聲,有什麽在我的腦海裏麵爆破一樣,我差點被炸得人仰馬翻,嘴巴禁不住崩成一個o狀,難以置信地看著劉承宇,不敢相信地問:“你說什麽?”


    卻是望著我,滿臉的寂寥,劉承宇一張嘴,似乎就能造出一個荒漠:“我是說,我,劉承宇,是梁建芳的私生子。沒錯,在你麵前的這個人,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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