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南從小沒幹過家務,到是後來去國外念書後吃不慣外麵的飯菜,自己才開始學著試試,再後來就是跟暮晚結了婚,他盡職盡責的扮演好丈夫,時不時的在周末弄一大桌菜出來,倒把他的廚藝練就了不少。


    “這個豆子要怎麽吃?”顧淮南把摘好的豆子拿盤裝好,將豆角殼裝進垃圾桶裏,端著盤子進廚房問,“煮飯裏嗎?”


    “炒肉末。”暮晚一邊切著肉,言簡意賅。


    “我來切吧,”顧淮南將盤子放到案板上,往前走了兩步說,“我白吃這麽些天了,炒倆菜看看手生沒。”


    嘖,這是要投桃報李?


    有人主動接了她的活,暮晚倒樂得清閑,當即便把刀放到了案板上,伸手擰開水龍頭洗了把手,連圍裙也摘下了,一句話沒說的走出了廚房。


    顧淮南對她不太理人的態度也不怎麽在意,接過她手裏的圍裙自己係上,洗了手開始切肉。


    “豆子一會兒過水煮一下,”暮晚走到門口時還是不放心的迴頭道,“不然一會兒炒不熟。”


    “成。”顧淮南一邊切肉一邊說。


    這種感覺挺不錯,顧淮南站在門口看他忙活,案台太矮了,顧淮南的背微微彎著,看著有些吃力。


    暮晚在那些被塵封多年的情緒一股腦的湧上來之前轉過臉走了出去,順勢還帶上了廚房的門。


    暮晚一時間沒事可做,樂天不在家,屋子裏就顯得異常安靜,隻隱隱聽見廚房傳來刀切在案板上的聲音,悶悶的。


    她將自己摔在沙發上,拿遙控器開了電視,家裏的電視對於她來說基本是擺設,她平時工作忙,迴到家後又是做飯又是伺候樂天,壓根兒沒功夫看電視劇,放假吧樂天又抱著看卡通節目,倒把她以前喜歡看電視劇的樂趣給剝奪了。


    來迴換了好幾個台,這會兒時間還早,太陽都還沒有完全下山,每個台都趕著要播新聞聯播了,暮晚把台轉到電影頻道,然後盯著電視機發呆。


    顧淮南幾年沒下過廚了,看著案板上的東西都有些生疏了,切菜還行,就搭配上……


    正琢磨著怎麽配,廚房的門猛的被拉開了,暮晚臉上沒什麽表情,手裏舉手他的手機,“你有電話。”


    手機還在響,顧淮南隻掃了一眼,“放那兒吧。”


    “不接?”暮晚有些意外。


    “做飯呢……”顧淮南說。


    “還是接吧。”暮晚執著的舉著電話。


    顧淮南愣了一下,手機鈴聲停止了,他正準備說‘看吧,都掛了’,話還沒出口,鈴聲又響了起來。


    他隻得隨便在圍裙上擦了擦走,伸手拿過手機看了看屏幕,然後抬眼看向門口的暮晚,暮晚留給他一個背影,他沒能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電話還在響,顧淮南隻得接了起來。


    “在哪兒呢?”徐嘉穎問。


    “外麵吃飯。”顧淮南盯著案板上已經切好的菜說。


    “應酬?”徐嘉穎聲音清亮,聽起來心情還不錯。


    “差不多吧,”顧淮南說,“你跟裴欽吃完飯了?”


    “嗯,他買單去了,”徐嘉穎說,“一會兒得去趟他公司,不過要從他們家公司拿錢有些困難,印信在裴伯伯手裏,公司財務不會撥款。”


    顧淮南挑了挑眉,他還以為裴欽為了幫徐嘉穎度過這次難關會跟他爸爸較勁呢。


    “他那個投資公司不就是做這行的麽,經常跟銀行打交道,程序什麽的比我們自己去要快很多。”徐嘉穎說,“他給朋友去了電話,一會兒加個班弄一下。”


    “那迴頭跟他約個時間,”顧淮南說,“我得請他吃頓飯才行。”


    “你請什麽呀,”徐嘉穎嬌憨的笑道,“人家是幫我又不是幫你。”


    “話可不能這麽說,”顧淮南道,“這個項目可是咱們兩家合作的,他幫了你不也算是幫了我嗎。”


    徐嘉穎立顯不快,“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你想聽什麽?”顧淮南問。


    “真是……算了,”徐嘉穎略顯不快的道,“裴欽過來了,款項明天一早能到,我是直接給你還是……”


    “上你們徐氏財務,徐嘉霖是你們徐氏的負責人,給我算什麽呀。”


    顧淮南掛斷電話後兩手撐在案板上,久久未能平複心情。


    他這會兒心跳得很快,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喜悅,就是莫名的激動,雖然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難免有些高興過頭了。


    他捏著手機往客廳走,邊走邊扯過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衝正驚愕的瞪著他的暮晚道,“菜你炒吧,我下樓一趟。”


    不等暮晚點頭就拉開門匆匆跑出去了,暮晚瞪著他一閃而過的背影,想提醒他腰上還圍著碎花圍裙呢,想想又閉緊了嘴,他這麽匆匆的跑下去難不成是因為徐家穎找上來了?


    暮晚停止自己一切不合時宜的猜想,從廚房的門後掛勾上取了另一條圍裙圍上,然後開始配菜過油爆炒。


    顧淮南往樓下一通跑後才在門衛大爺異樣的注視下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快速解下腰上與之格格不入的碎花兒圍裙,然後一股腦兒的攥在手裏匆匆出了小區。


    這片兒居民區是去年下半年剛修好的,那個時候決定做這人項目後就看中了這片兒,環境不錯,馬路邊有條河,河邊種了不少柳樹,這個季節全都抽了新枝垂於岸邊。


    夕陽的餘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像哪家孩子不小心灑下的一把把亮片。


    顧淮南沿著河岸往前走,他記得出小區後右轉不到五百米的位置有家大超市。延途已經有不少老頭兒老太太或年輕小夥牽著狗出來遛彎兒了,顧淮南極力掩下心底那抹興奮,低垂著頭往超市的方向快步走去。


    暮晚最後一個菜準備起鍋的時候響起了門鈴聲,她快速將灶上的火關了,把鏟子往鍋裏一扔匆匆出了廚房。


    顧淮南微喘著站在門口,外套和……碎花圍裙被他單手拎著,另一隻手提著一個盒子,暮晚沒細看,顧淮南一邊往裏走一邊說,“忘帶鑰匙了。”


    這話說的,跟自家似的。


    暮晚撇嘴,沒再多問他怎麽又去而複返了。


    不過心下還是挺高興的,高興今晚炒了好幾個菜,如果顧淮南走了她可能得吃兩天的剩菜。


    即便這個拉自我安慰過於空泛,暮晚還是堅定的覺得事實就是如此,她轉身往廚房走,鍋裏的菜有些沾了鍋,毛豆的皮都有些糊了。


    顧淮南跟在她後頭進了廚房,手裏拎著倆高腳杯,暮晚起鍋的時候掃了他一眼,他忙解釋,“怕家裏沒有,就順便買了。”


    暮晚皺了皺眉,“我已經戒了。”


    顧淮南手上運作頓了一下,繼續衝洗著杯子沒再說話。


    新家比之前老小區大了些,多了一個房間不說還多出個飯廳來,暮晚其實一早就知道,按拆遷安置來算的話,這個房子明顯不可能是她應得的。


    不過顧淮南從把鑰匙給她之初就一口咬定這就是拆遷所得,她也不再追問,那時候想得簡單,就當是她跟他那場婚姻結束後她應得的,現在想來,連這個理由也站不住腳了。


    暮晚給自己盛了半碗湯,顧淮南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再有任何動作,歎了口氣接過勺給自己盛了半碗。


    他喝了兩口湯,將擦幹的酒杯放到中間,又從提迴來的袋子裏拿出紅酒,“戒了也喝一杯吧,純當慶祝。”


    暮晚的視線掃過他拿著酒瓶的手,紅色的液體一點點漾進玻璃酒杯中。在錢櫃上班那幾個月,讓她對酒有了一個更深層次的認識,一般的酒聞聞味道都能知道純度和品牌。


    所以,當顧淮南往杯子裏倒酒時,酒香漫延至鼻息間的一刹那,暮晚愣住了。


    不用看也知道,這酒她熟悉得很,顧淮南又前最愛的calonsegur。


    顧淮南將酒杯置於她手邊,暮晚透過紅色的液體仿佛在觀望流逝的過去。


    除卻在錢櫃,她最後一次喝calonsegur還是在四年前,那時也是慶祝來著,慶祝顧淮南的公司順利競標下顧氏旗下的一個項目。


    而時隔多年,酒沒變,人也還是當初的人,心境卻變得大不如從前了。


    “慶祝?”暮晚久久沒有動作,好半晌後在抬手輕握酒杯,手指輕輕轉動了兩下,杯裏的酒隨著她手上的動作來迴漾著,像一支唯美而傷感的華爾茲。


    “慶祝什麽?”暮晚輕輕笑了笑,眼裏卻半點兒笑意也沒有,“喝這酒前能不能事先透露一下,明兒一早不會又有警官來帶我走吧?”


    顧淮南聽了這話,臉色一沉,舉著酒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這種不算好的迴憶兩人之間有很多,而且沒法抹去也不可能讓人不提起,就算沒人提,自己偶爾也會想到,暮晚就是這樣,隻怕早就是心裏的刺了。


    而暮晚卻在這個時候把那根尖而利的刺重新橫在了兩人中間,顧淮南接完電話的好心情隨之被一盆涼水潑了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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