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順著樂天手指的方向睜了睜眼,駕駛座的車門大開著,旁邊站著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黑色的大衣襯得他的臉在黑夜裏顯得異長白皙,暮晚不悅的掃過他沒什麽表情的臉,張了張嘴準備質問的時候副駕駛的門被人推開了。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雙白皙修長的腿,襯著那雙藍色的恨天高顯得腳小巧而精致,暮晚對看女人的腿沒什麽興趣,直接越到了那人臉上,然後,原本就稱不上多愉悅的表情就更加難看了。


    “你剛是在叫我?”被小孩兒指著叫變態叔叔的顧淮南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稱唿不怎麽滿意,指著自己鼻尖不太確定的問。


    “嗯,”樂天從暮晚的衣擺下伸出腦袋,嗡聲嗡氣的點頭,“就是你。”


    顧淮難大概是頭一槽被人在大街上說變態,也有可能是頭一遭被一個小孩兒叫叔叔的時候把前綴給換成了變態,所以原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這會兒更難看了。


    他冷冷的掃了樂天一眼被視線定格在暮晚身上,“你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


    “我怎麽教育孩子跟顧先生你沒什麽關係吧?”暮晚冷冷的迴視他,嘴上沒有半點兒要輸的意思。


    徐嘉穎看了看顧淮南的臉色忙繞過車頭走到他邊上,扯了扯嘴角衝暮晚笑了笑,“暮小姐真巧啊,這是……”她掃了眼她手裏提著的袋子,“逛街呢?”


    暮晚沒搭理她,拉著樂天轉過身準備往相反的方向走。


    徐嘉穎卻好像聊上了癮,見暮晚要走又說道:“這小孩兒真可愛,暮小姐有福氣了。”


    暮晚聞言愣了愣,徐嘉穎這話說得真叫好,明裏暗裏的罵她呢。


    暮晚掃過她漾著笑容的臉覺得無比惡心,這種人前一個樣兒人後一個樣兒的人暮晚見多了,可像徐嘉穎這般讓她全身都不舒服的還挺少見。


    “沒有徐小姐興致好,”暮晚掃過風雪中那兩條光裸的腿笑了笑,“今天是洋人過的節,聽說徐小姐最近在拍新戲,那我就借著這節祝徐小姐身體健康吧。”


    徐嘉穎愣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暮晚是在說前一個問題,而且那句身體健康怎麽聽怎麽都有種詛咒的意味在裏麵,徐嘉穎當即變了變臉色。


    “我哪有暮小姐興致好呀,”在暮晚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徐嘉穎又道:“平安夜還帶著孩子在無半點人煙的馬路上遛彎兒,可惜我這兩年星途不錯,淮南一直也想要個孩子來著……”


    “你不是人嗎?”暮晚沒等她說完笑眯眯的打斷她,指了指偶爾有一輛車急馳而過的清冷馬路,“如果徐小姐不當自己是人的話那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你……”徐嘉穎似乎被她這話氣得不輕,指著她半晌沒說出話來。


    “噢對了,”暮晚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我有個朋友好像跟徐小姐一個劇組,聽她說最近可是倍受徐小姐關愛呀,”暮晚故意把‘倍受’倆字拉得老長,“我這人呢沒什麽別的愛好,就喜歡沒事兒替朋友出出頭,你也知道,我剛放出來不久,裏麵接觸的人估計徐小姐這輩子連看都不想看一眼,你大可想想其實我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暮晚頓了頓才又說道:“我朋友對於跟徐小姐您搭戲很是困擾,她一個四五線的小演員您這種級別的就不要過多關照了,她腕兒小承受不住,我呢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如果徐小姐還是一意孤行的話,我也不怕再進去一次的。”


    “你威脅我?”徐嘉穎這次估計氣得比上句還狠,胸脯抖得跟吹氣球似的,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如果不是顧淮南跟個雕塑似的站一邊兒要維持自己形象,暮晚覺得她早脫了鞋衝過來了。


    “我一沒權二沒勢的拿什麽去威脅您呐,”暮晚看似隨意的笑著,眼神卻冷得發涼,“徐小姐多慮了,我也知道徐小姐為什麽對我朋友‘關照有佳’,我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您要實在閑得慌盡可來關照我,我受得起。”


    “你幹什麽了?”


    一直沒說話的顧淮南突然擰著眉開了口,聲音有些發冷,盯著徐嘉穎的眼神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沒,沒幹什麽呀。”


    “媽媽,我困。”


    時間像被誰撥動了指針似的突然靜止了,寧靜的街上偶爾一輛飛馳而過的車帶走一片喧囂,暮晚彎腰抱起他在他背上拍了拍,“咱們這就迴家。”


    “媽媽?”比起顧淮南的淡定徐嘉穎顯然驚訝得多,眼睛瞪得遛圓,指著樂天好半晌才開口,“你兒子?”


    “怎麽,我有兒子是什麽很讓人吃驚的事情麽?”暮晚對於徐嘉穎驚訝的表情有些無語,“你們一個兩個跟看猴似的,怎麽,我一個女人還不能有孩子了?”


    徐嘉穎站那兒沒動,表情變幻莫測,卻是再也沒有跟暮晚接著杠的意思。


    “送你們一程?”趨於沉默的顧淮南敲了敲車身衝暮晚揚了揚眉,“這個點兒又下著雪不怎麽好打車呢。”


    徐嘉穎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在聽到顧淮南說出這話後跟雷劈了似的難看,眉頭皺著扯了扯他胳膊,“咱們不順……”


    “好啊,”暮晚沒等她把那個‘路’吐出來搶先一步說道:“雖然做不成夫妻好歹也算舊相識嘛,我暮晚也不是那麽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她在徐嘉穎驚愕的表情下抱著樂天徑直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在徐嘉穎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呯’的一聲關上了車門,然後輕輕按下半截車窗衝徐嘉穎笑著揚了揚手機,“既然徐小姐不順路我幫你叫個順路的車好了,我別的什麽朋友沒有,開出租的朋友倒挺多。”


    徐嘉穎頂著張被雷劈得慘不忍睹的臉狠狠瞪了她一眼轉頭去拉顧淮南的胳膊,“淮南……她怎麽這樣啊,我們不是說……”


    顧淮南掃了眼對街,“那邊有個咖啡店,你進去坐會兒,我叫人來接你。”


    “不是,今晚……”


    顧淮南扯開她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今晚太晚了,改天我會去拜訪徐叔叔的。”


    “哎!”


    徐嘉穎那聲喊被顧淮南無情的隔絕在了車窗外,車子在徐嘉穎憤怒的吼聲中絕塵而去。


    哎,過癮!暮晚捏著樂天帽子上的毛線球玩兒著,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來。


    “有沒有覺得很舒坦,很解氣?”車駛出一段距離後顧淮南扭了扭頭問。


    暮晚嘴角的笑立馬收了個幹淨,“解氣?我有什麽好解氣的?”暮晚把玩兒著毛線球的手改成了抓著樂天暖烘烘的小手,“不過還挺舒坦。”


    顧淮南沒再說話,隻是在後視鏡裏瞟了她一眼,前麵是個三岔路口,“你現在……住哪兒?”


    “左轉前麵路口拐了彎兒就放我們下去吧,”暮晚看似很隨意的掃了眼窗外,這會兒雪下大了不少,暮晚眼前突然閃過徐嘉穎光著兩條腿站雪地裏冷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也沒真想讓你送。”


    “所以還是解氣了。”顧淮南說。


    “嗯?”暮晚一時有些發愣,愣了半秒後才發現問題又被他給繞了迴來,她勾了勾嘴角讓樂天靠在好快身上,“你要這麽說就是唄,不過我的這個解氣可並不是你撇下她送了我。”


    顧淮南沒出聲,眼神掃過後視鏡裏暮晚一臉無謂的表情。


    “顧淮南,這麽跟你說吧,”暮晚抬眼從鏡子裏直視他,“我沒必要為這點兒小事兒就偷著樂了,我跟你之間,沒什麽好讓我覺得愉快的,哪怕你今天腦子抽風幹了這麽件蠢事。”


    “恨我?”


    “是,”暮晚一點兒沒隱瞞的點了頭,聲音裏帶著之前話音裏所沒有的認真,“換作是你,不恨嗎?”


    “恨得好。”顧淮南移開視線踩了下刹車,車子平穩的停在了紅燈前的斑馬線外。


    “嗯?”暮晚一時沒明白過來,總覺得今晚的顧淮南跟她從出獄後出見過的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樣。


    關麵綠燈了,顧淮南沒再問她住哪兒,直接一腳油門踩了出去,暮晚能從兩邊快速往後掠過的街景分辨出速度很快。


    就這個速度暮晚想要下車估計是不太可能了,而且從顧淮南抽著風當著未婚妻的麵兒說要送她一個前妻暮晚就感覺他腦子估計是被老北風給刮成智障了。


    不過也好,這天寒地凍的有免費車坐她也樂意,除卻開車的人她不怎麽待見之外。


    樂天靠在她身上不一會兒就發出了細微一鼾聲,車裏暖氣很足,暮晚輕輕把他脖子上的大圍巾解下來放到了一邊,又摸了摸他緊緊攥著的手心有沒有冒汗。


    顧淮南從後視鏡裏看著這溫馨而又溫情的一幕,眉頭輕輕皺了皺,臉上原本的無所謂被蒙上了一層寒氣。


    許是車裏暖氣太舒服,又或者是過了平時睡覺的時間,暮晚抱著樂天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


    脖勁間傳來一陣酸麻,暮晚皺著眉動了動,那種像細一顆顆細針從手臂一路紮到脖勁的感覺實在談不上美妙,暮晚就在這種極不美妙下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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