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洢臉紅到耳根,怒瞪道,“蒼瀾淵,你注意點形象!”在手下們麵前就如此好女色,他威信何在?


    “有什麽要緊,”蒼瀾淵一向治軍有道,戰場上誰敢不服,可這種事情上,他從不假正經,“他們要求麽,再親一個。”說罷又要親。


    “走開!”木清洢哪能再叫他得逞,一把揣起冰蟾蜍,“嗖”一下,跑了個沒影。


    “太子妃好身手!”眾人大聲喝彩,“殿下快追呀!”


    蒼瀾淵眉一挑,豪情萬丈,“這裏交給你們善後,本宮這就去追!”


    “殿下放心,一切有我們!”眾人哈哈大笑,對主子的敬仰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


    雖說拜月教人集體自焚,不能將之拿迴去問罪,但地宮已毀,所有人也都已除掉,自此沒了這一隱患,也算是皆大歡喜了,他們當然會高興!


    傾城中,雪無雙一身白衣勝雪,鬢邊插了一朵小小的白花,麵無表情地站在牆頭,麵向拜月教的方向,無聲垂淚。


    青藤,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會哭,但我會好好活著,我要替你報仇,你在天之靈一定好好看著,我怎樣將仇人碎屍萬段,祭你在天之靈!


    拜月教被連根拔起,再不能出來作亂,衛王謀反一事也被揭出,京城這前凝重肅穆的氣氛也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子民們莫不高興非常,終於又可以正常生活了。


    至於雲州那邊,有路天茗處理善後,也不至於有太大的亂子,那些先前跟著青藤鬧事的子民畢竟是受人蠱惑,除了受到嚴厲訓誡,將之前從官府、富商家中搶到的東西如數歸還之外,並未受到其他為難,也算是得了個教訓,以後莫再隨意受人欺騙,也就是了。


    至於衛王蒼鴻曦,造反是死罪,也沒有可以寬恕的理由,孝元帝毫不猶豫地將其處以淩遲之刑,家中女眷、婢女奴仆也都入宮中為奴為婢,以示懲戒。至於他的兒子蒼瀾燁,因為年紀小,不曾參與叛亂,無罪,交由宮中一名無子的妃嬪撫養,希望他能好好長大,平安度過一生,也就不錯了。


    此事能夠順利解決,除去拜月教,太子蒼瀾淵自然是功不可沒,朝野上下對其讚不絕口,不用說,他的威望更是大增,風頭越來越盛,放眼朝中,誰與爭鋒!


    迴到東宮之後,木清洢還有些赧然,“父皇真是會替我臉上抹金。”她逃婚之事,雖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還是有不少風言風語傳出,但今日在昭陽殿上,孝元帝卻說之前是派她先一步去查拜月教之事,目的自然是替她遮掩之前的越禮之處,可算是用心良苦。


    “不然怎樣,說你逃婚啊,”蒼瀾淵眼裏有輕鬆的笑意,“父皇行事一向思慮周全,何況拜月教才除,二皇叔之事也是風波未平,這種情況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到蒼鴻曦,木清洢歎息一聲,“有時候我真是無法理解這種人的想法,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結果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有什麽意思。”


    “人各有誌,”蒼瀾淵倒是很平靜,“二皇叔一直有心魔,早晚會發作,所以眾親王雖心有戚戚,卻並不意外。”


    木清洢點頭,那倒也是。忽又想起當時在殿上三皇子蒼瀾淩的表情,她嘲諷地笑道,“不過此番你風頭大盛,三皇子越發顯得不起眼,你沒看那會兒,他臉都綠了,少不得又得找靖凝皇後商議謀劃一番吧。”


    “不可亂說,”蒼瀾淵臉色一沉,“三弟跟母後是親生母子,彼此當然要親近些,也不稀奇。”


    木清洢知道個中牽連甚廣,也不多言,似乎想到了什麽。


    “生氣了?”蒼瀾淵暗忖自己剛才的口氣有點重了,過去捏起她的下巴,“我對你兇,還不是為你好,別這麽小家子氣。”


    “你才小家子氣,我哪有生氣!”木清洢下巴一擰,躲開他的手,“我在想事情,別打擾我。”


    “想我嗎?”蒼瀾淵輕笑,“是不是我想的事情,你也想,嗯?”說罷慢慢低頭,就要親下去。


    “別鬧啦,”木清洢飛紅了臉,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發情”,“我是在想你所中之毒的事,也該好生治一治了,快坐下,我替你把脈!”說罷閃身到一邊,努力平複著碰碰跳的心。


    她知道蒼瀾淵對自己一片真心,經曆了拜月教之事,她對他也已不再如最初那麽抵觸和排斥,但真要將自己全身心地交出去,她還是不敢去想,萬一到最後受騙、受傷害的還是自己,在這大容王朝,何處又是她容身之地?


    蒼瀾淵無奈地抿唇,丫頭還是不能敞開心懷來接受他,不過她已不再逃,這就相當不錯,至於其他的事,來日方長,慢慢來。


    “清洢!”門外有驚喜的聲音響起,木清漓一步闖了進來,還不忘行禮,“參見太子殿下!……清洢,你真是愛胡鬧,居然……”


    “哥哥,”木清洢一把捂住他的嘴,“這事兒過去了,別再提了好不好?你是不是看你妹妹我沒挨罵挨打,心裏不舒坦,嗯?”


    木清漓寵溺地白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拉下來,正色道,“清洢,你已經是太子妃,要謹言慎行,雖說我是你哥哥,你也不可動手動腳,聽到沒有?”


    木清洢啞然:她剛才不過是順手之下的動作,怎麽就成了動手動腳了?迂腐!“得了,我知道,我要替瀾淵診脈,你別打擾我。”


    這可是頭等大事,木清漓自然不再多說,站到了一邊。虧得他一直在擔心,皇上一定會因為妹妹逃婚之事龍顏大怒,他正想著要怎麽才能讓皇上責罰他,放過妹妹呢。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有太子殿下從中調停,妹妹才免去一場責罰,有太子相護,他就不用擔心妹妹的安危。


    木清洢拿過藥箱打開,拿出小藥帎,開始替蒼瀾淵診脈。因為之前就已經替他診過很多次,對他體內之毒,她現在已經能夠百分之百肯定,沉聲道,“瀾淵,你體內並不是毒,而是蛇蠱。”


    “蛇蠱?”蒼瀾淵對蠱了解雖並不怎樣精深,卻也知道那種東西會讓人生不如死,想到自己體內就有那種肮髒的東西,他臉色有些發白,“你是說有人給我下蠱?”


    “是,”木清洢收迴手,忽地苦笑,“蠱術由來已久,自有其章法。我雖意外得到冰蟾蜍,但它能解天下至毒,唯獨解不了蠱毒,是天大的諷刺吧?”枉她那時候還口出狂言,說一切有她什麽的,現在看來,言過其實了。


    “這有什麽,”蒼瀾淵不以為意,“世事無絕對,你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我倒是很奇怪,我身邊的人對我都從無二心,會是什麽人給我下了蠱?”


    “未必,”木清洢眼神忽地銳利,“你忘了一個人。”


    蒼瀾淵微一怔,腦中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張臉,脫口而出,“羽冰?”


    “就是她,”木清洢打個響指,“她醫術甚好,而且對你又是一往情深,求之不得,心生妒意,在你體內下針這種事她都做得出來,為什麽不會給你下蠱?”


    蒼瀾淵皺眉,“可我從未聽說過她會用蠱,何況若真是她,當初我要趕她走,她為何不以此事要挾我留下她?”


    “因為這蛇蠱長成,需要一段時間,”木清洢其實也隻是猜測,並不能肯定,“而且我猜想,羽冰對蛇蠱的控製可能並不熟練,換句話說,她很可能是從別人那裏學來……”


    蒼瀾淵眼眸一亮,顯然是想到了什麽。


    木清洢正思慮問題,沒注意到他的反應,接著又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解蛇蠱,非蛇王膽不可,而據我所知,這世上唯一一條蛇王,如今就在蛇穀,聽說穀主還是個年輕的美貌女子,你可知道嗎?”


    木清漓眼神變了變,欲言又止。


    倒是蒼瀾淵答的痛快,“我當然知道,因為蛇穀穀主葉青竹,是我師妹。”


    “啊?”木清洢相當意外,“師妹?師父究竟收了多少個徒弟啊?”左一個師妹,右一個師兄的,還有完沒有完了?


    蒼瀾淵淡然一笑,“在你之前,就我跟師妹兩個,不過師妹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師父多次勸誡,她都不肯聽,師父已將她逐出師門。”


    原來如此。木清洢心裏瞬間沒底,“我原本還想著,你們既然師出同門,那蛇王膽雖舉世難求,葉姑娘也應該會割愛才對,不過現在看起來,你們之間似乎……沒多少情分可言了?”


    蒼瀾淵沉默,顯然此事另有隱情。


    木清漓有些懊惱,“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


    “清漓,”蒼瀾淵目光一冷,“事情已經過去,還提它做什麽?”


    木清漓心中一凜,主子甚少用這般態度對他,自然是生了真氣的緣故,他哪裏敢多說,“是,屬下多嘴。”


    “我明白了!”木清洢忽地想到什麽,叫道,“瀾淵,給你下蛇蠱之人,一定是葉姑娘!她知道羽冰對你癡心,才教會她用蛇蠱對付你,這麽說起來,羽冰少不得現在就在蛇穀!”


    蒼瀾淵默然:這丫頭好豐富的想像力。


    “不對,”木清洢皺眉,百思不解,“葉姑娘明知道你是太子,怎麽可能那麽大膽,幫著別人對付你,她就不怕事情敗露,替自己引來殺身之禍?……啊,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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