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脫了赤裸著上身,有些狂躁地扯了扯身上的繃帶,似乎準備自己換藥的樣子。


    蘇涼笙進退不得,她好像應該矜持地退出去才對,比如邊捂臉邊哭喊著流氓。然而身體是誠實的,她跑上來按住九天的手:“你瘋了?還是你有自虐症?”


    好吧!她認了!她真的很討厭這些有的沒的教條,碰一下又不會懷孕,男女大防有必要那麽嚴格嗎?大不了到時候再跟季青墨解釋咯,蘇涼笙問心無愧。


    嗯……大概問心無愧吧。蘇涼笙的表情有些破碎啊!


    九天見蘇涼笙進來,便讓她接手了自己的身體,趴在床上嘟囔著:“寒鴉最近那麽忙,應該不會有空管我了,有了情人就不要兄弟。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有情有義的人,已經不多了。”


    蘇涼笙看著九天的後背,肩寬腰窄,肌肉均勻,紋理性感,傷口正在化膿……


    觸目驚心啊。他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跡。


    蘇涼笙舒了一口氣,讓自己輕鬆一些,眸色一沉,深唿吸,將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痛。”


    “何必那麽委婉,分明就是很痛!”九天簡直是痛心疾首啊,他又不是不知道開痂除膿是什麽經曆。


    蘇涼笙掃了九天一眼,活該!有傷還那麽跳脫!匕首落在九天的後背,利落地用刀刃挑開血痂。


    對付這種傷口,隻能這麽辦,不然隻會引發更大的化膿,到時候隻會更痛!


    九天悶哼一聲,下手倒是極其狠啊!麵對這種傷口,能夠麵不改色地處理,真是……這個女的簡直不是人!堅韌沉穩,膽識簡直比男子還要大。


    蘇涼笙遞了一塊手帕給九天:“擦汗或者咬著。”


    九天默默接過,是要好好地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了。


    蘇涼笙細心地用紗布將膿水沾染出來。她本就是考古學的專家,心靈手巧的必然,動作溫柔是必須。


    九天察覺到了,倒真是稀奇,這麽一個姑娘,卻依舊有著細致的內裏。好吧,收迴她簡直不是人的斷論:“你做的比寒鴉還好。”


    至少人是溫柔的,寒鴉簡直……看他不順眼,各種往死裏虐!


    寒鴉很無辜的躺槍了。其實寒鴉隻是覺得,對付季青墨這種人,溫柔了反而沒有效果,他是欠虐的。


    “寒鴉是大夫,我可不敢跟他比啊。”蘇涼笙俯下身子,用紗布輕輕按著傷口的周圍,將膿血擠出來。嘴角牽起微微的笑意,正常人被誇了都會高興啊。


    九天可以察覺到蘇涼笙的俯身,說話的氣息輕微地噴灑在他的背上,癢癢的。


    “別離我那麽近。”九天不動聲色地說。


    蘇涼笙不明所指:“啊?”


    九天心好累啊,她到底懂不懂,男人的腰是很敏感的地方,她拿著紗布亂按也就算了,可是氣息和發絲都落了下來,那就不對了。


    如果不是因為深知,蘇涼笙不會勾引他。九天會把這視為赤裸裸地勾引!


    “沒事了。”九天把臉埋進枕頭裏,反正很快就過去了。


    也無須挑明說。


    將膿水去掉,終於看到傷口裏擠出來的血色正常了,蘇涼笙準備好藥膏,用手指沾了些許,輕輕地塗抹在九天的傷口上。


    她的心思細膩,極其容易就會進入一個特定的工作環境,比如……直接把眼前的人當成千年古屍來處理。


    這是她的專業技能。


    但是,對付九天,似乎有點不奏效啊。


    蘇涼笙就是無法專心,雖然一路下來,也沒有出錯,但是蘇涼笙就是能夠感覺到的,她似乎有些……羞怯啊。


    我擦……難道換了一個身體,連自我感覺都無法控製了嗎?


    指尖觸及的皮膚是滾燙的,似乎要讓她的臉都燒了起來。


    就算是因為男色的關係,他麽的這後背也是慘不忍睹的好嗎?


    蘇涼笙突然想到,也許在幾日之前,花兮花也是這麽幫九天處理傷口的,然後……就徹底冷靜了下來。


    花兮花這種古代妹子都沒有在意了,她蘇涼笙在意個毛線。


    咦?她跟花兮花哪裏有的比啊,花兮花是喜歡九天的……吧。當然願意幫九天處理傷口。


    那麽問題又來了,她蘇涼笙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就算九天病死了也輪不到蘇涼笙來關心啊!


    論大夫人選,寒鴉首當其衝。


    論喜歡的人,花兮花衝鋒陷陣。


    所以,跟蘇涼笙有什麽關係!


    到底有什麽關係!


    “蘇涼笙,不要分心。”九天壓抑的聲音傳來,痛死個人了!


    蘇涼笙下意識地反駁:“我哪有分心?”


    “如果沒有,不要戳我傷口!”九天抬了抬腰,挪了一個位置,才避免蘇涼笙的指尖戳下來。


    蘇涼笙輕咳一聲:“反正,你身上那麽多傷口了,再嚴重一點也無所謂吧。”


    九天:“……”全世界都不會心疼他就對了!突然好想母妃,好想先皇,好想皇祖母……


    蘇涼笙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動作卻是更加溫柔了:“好嘛,對不起啦。”


    畢竟……戳人傷口,很沒品!要積極認錯!盡量改錯!該不了就不要勉強。


    好不容易抹藥完畢。蘇涼笙拿起紗布,戳了戳九天:“坐起來,我要包紮傷口。”


    九天遲疑了一下,隨手卷了被子,盤膝坐好,被子正好蓋住腰部以下。


    蘇涼笙拿起紗布,準備思考一下,這麽多傷口要怎麽包紮。包紮成木乃伊應該可行……忍不住便勾起了嘴角。


    九天真的覺得蘇涼笙此刻的笑容,會讓他想多啊。迷之笑容,然後直直地盯著他赤裸的上身。


    蘇涼笙應該哈沒有了解男人到那種地步吧。九天一邊想著,一邊緊了緊身下的被子。


    蘇涼笙傾身上前幫九天包紮傷口,當然注意到了九天細微的動作:“你很冷嗎?”


    九天覺得蘇涼笙的指尖微涼,卻讓他覺得更熱了:“嗯,很熱。”


    還能說什麽!


    “我是說很冷。”九天淡定地改口。


    蘇涼笙伸手去探了一下九天的溫度:“體溫正常,應該沒有因為化膿發炎而產生發熱現象。可是這三伏天,你說你冷……我就不理解了。”


    “我樂意冷,你別管。”九天麵不改色地低頭看著被子上的花紋。


    蘇涼笙聳聳肩,她不管那麽多,又不是九天的誰。冷死他丫的,都跟蘇涼笙沒有關係。


    紗布一圈一圈地纏繞著傷痕累累的身軀。似乎能夠擁抱著這個身軀,開出治愈的花兒來。


    紗布從後腰纏到前麵來,蘇涼笙在包紮的時候,難免會碰到九天的身體。


    而且靠得比較近。


    一時間,兩人都是無話,尷尬的氣氛蔓延開來。


    但是兩個人都是淡定之人,風雨不動是常事。


    蘇涼笙突然伸手蹭了一下九天的胸膛,有些嫌棄地在被子上抹了抹:“都流汗了,還說冷!把被子拿開,找把葵扇過來,扇扇風,如果汗水混入了傷口,會引發感染。”


    九天:“……”天亡我也!


    “我不!”九天很明確地提出自己的抗議。


    蘇涼笙有些無語,怎麽覺得這語氣就像小孩子一樣:“真不擔心熱死自己啊?還是你真的傷了腦袋啊?”


    九天默默地緊了緊被子:“不擔心,聽說出汗好得快。”


    “你懂不懂醫理啊。你這是外傷,內出汗有毛線用啊!趕緊把身上的被子給我扯了。”


    “我就不!”


    蘇涼笙覺得,她根九天一定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神經病!”蘇涼笙清楚,九天不是什麽傻子,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蘇涼笙忍不住要開腦洞了。唯一一個能夠想出來的合理解釋,他想要隱藏什麽。


    難道他還在被窩裏藏了一個小美女?


    也不知為何,蘇涼笙想起了九天剛才的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因為那時沒有懂,所以琢磨幾下,放在心裏——不要靠我那麽近。


    一陣無語之後。


    蘇涼笙的臉就更加紅了,她好像……咳咳咳,觸發了男性的敏感位置。她不是故意的!


    九天看著蘇涼笙的表情,總覺得又紅上了幾番。不過,九天還是堅持認為,蘇涼笙並沒有懂的。


    要是懂了,九天覺得很尷尬啊。


    蘇涼笙快速地九天包紮起來,然後立刻遁走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於是,當天晚上,蘇涼笙失眠了。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最近的情緒波動略大啊,是因為接觸到人多了麽?


    想著想著,蘇涼笙睡著了。


    說好的失眠呢?


    第二天早上。


    一陣嚎叫從顧青山的屋子裏傳出來,九天下意識地想去看熱鬧。


    然後,被碰巧經過的蘇涼笙看到了。


    蘇涼笙規勸:“你還是躺迴去好好休息吧。”


    “不!”


    “給老娘躺迴去,不然給你下曼陀羅!”軟的不行,蘇涼笙直接來硬的,咆哮!


    九天默默地鑽迴房間裏,然後默默地蓋上被子,然後認真地琢磨,為什麽又要聽蘇涼笙的?


    蘇涼笙又打不過她。


    蘇涼笙見九天似乎很乖啊,便默默地走了,她要去看一看,這麽絕望的叫聲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又有什麽故事。


    九天陰沉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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