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被帶走了,這一場宴會終於到了尾聲,皇上帶著八皇子迴了皇宮。


    誰都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四皇子不是最有希望的人,怎麽一轉眼進了大牢?


    八皇子這是被皇上看重了嗎?


    所有心裏的一杆秤都跟著晃了晃,六皇子站在距離四皇子府還有一條街的地方,默默發了會兒呆,趕在皇上鑾駕出來前,迅速滾上馬車逃走。


    皇宮裏,皇上低眸看著跪在地上的八皇子,他看的很仔細,連一根頭發絲都不願意放過,這個兒子實在是太陌生了,他不了解他,意味著他不能很好的掌控他。


    八皇子跪的很老實,皇上沒出聲,他也就一動不動。


    “今晚的事,你有什麽可說的?”皇上問道。


    “啟稟父皇,兒臣多謝父皇。”八皇子向皇上磕了三個頭,每一個都很實誠。


    “哦,為什麽謝朕?”皇上很受用,這個兒子不傻嘛。


    “兒臣謝過父皇搭救,那女子就隻是四個府上姬妾。”八皇子道。


    天聖京城,首善之地,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奸細?


    皇上心情更好了,果然這小子還算是有腦子,也實誠,沒有趁機想著把四皇子拉下水。


    “朕現在想知道,如果朕今天不去,你應該怎麽辦?”皇上起了興致。


    從皇宮開始,到這天下四夷,始終都是弱肉強食,有本事活下來的就留下,沒本事的別人也救不了。


    尤其是這是皇宮,多少人都想著念著的至高至尊至榮之地。


    八皇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按住自己的左腿:“父皇當時如果不出現,兒臣會掐斷自己的腿骨,一個斷腿之人應該不是去花園幽會。”


    不是幽會,那就是被人可以栽贓陷害。


    所以,八皇子才會一直坐在地上沒有起身。


    “兒臣再次謝過父皇,令兒臣躲過斷腿之苦。”八皇子恭恭敬敬又行了一個禮。


    “斷腿,也是個辦法,不過你堂堂皇子遇事難道就隻有自殘這一條路可以走?”皇上還是不能輕易的就放過八皇子,皇家的人如果想要活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防範於未然。


    四皇子在這上麵做得倒是不錯,趕在太子之位廢立前,居然能這麽及時的解決對手,這一點值得肯定,隻是用得法子實在是下賤又愚蠢。


    八皇子這一次沉默的更久,直到皇上咳嗽了一聲,才道:“父皇,兒子你能夠成長為人亦然很感激上蒼。”


    皇上被這話弄得心裏有點酸,他確實是沒怎麽關注過八皇子,甚至連看都沒看過兩眼,如果不是今天,他或許都不太記得八皇子長什麽樣子。


    八皇子的生母早亡,他就像是一個孤兒在皇宮裏長大,人情冷暖早就見識過,也沒有師父願意教導他,能夠熬到成年出宮建府已經是很不容易。


    今天晚上那樣的情況,八皇子能夠把自己給摘出去就不錯了。


    “朕再問你,如果你有人手,你今天又會怎麽辦?”當皇帝的其實都不怎麽喜歡如果,因為這世上根本沒有如果。


    今天皇上的問題很多,八皇子漸漸覺得皇上對他沒有那麽冷漠了,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抽檢作業的嚴肅長輩。


    “如果兒臣有人手,今天或許會猶豫不去四哥府上,最後兒臣還是迴去。”八皇子說的坦蕩。


    “這是為什麽?”皇上好奇了,這要去又不去的,聽起來像是繞口令。


    “四皇兄一定會對兒臣下手,這世上哪裏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兒臣不能總是躲著,既然已經知道四皇兄會做什麽,兒子應該會將計就計,不然等到之後,還不知道有什麽等著兒子。”四皇子道。


    皇上笑了,這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


    “兒臣應該會在西皇子府前院放一把火,讓四哥自顧不暇,就沒機會對付兒臣了。”八皇子這一手禍水東引用得不錯,畢竟今天去四皇子府的都不是簡單人物。


    一旦發生大火,即使眾人都是聚集在皇子府後院,不可能危及眾人性命,也會有不少人受到驚嚇。


    大火過後,四皇子就要忙著登門道歉,表達一下主人的歉意,自然顧不上八皇子。


    登門道歉,即使是皇子也不能空著手,權貴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


    四皇子恐怕要大出血,甚至八皇子府上也少不了一份大禮。


    “治標不治本。”皇上輕嗤一聲,心裏卻不像麵子上這麽不滿。“知道沒有千日防賊還不算太笨。”


    皇上又考校了幾個問題,太子那邊派人過來請八皇子。


    八皇子先是愕然,後又驚喜:“太子哥願意見我了?”


    皇上也被他八皇子有點孩子氣的笑容愣了一下:“是,你去吧。”


    他的兒子好不容易出了兩個關係好的,真是不容易。


    皇上今天的心情終於不再那麽陰鬱,在書房做了一會兒,做了一個決定:“讓皇城司查查老八。”


    韓指揮使應下,立刻退了出去,這天聖要地龍翻身了。


    太子宮中,八皇子激動地行禮,行到一半,太子沒出聲,他心裏咯噔了一聲,以往隻要是兄弟二人私下裏見麵,太子根本不會讓他行禮,總會直接叫起,或者親自過來扶。


    這一次究竟是怎麽了?所有的想法也不過是瞬間,八皇子恭恭敬敬的把大禮行了。


    “太子哥,你的起色看起來很好。”


    太子靠在一個搖椅上,那搖椅鋪了厚重的毛皮,躺在上麵看書很是舒適。


    “嗯。”太子讓伺候的人都退下,隻剩下八皇子,“今天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老四已經得了他該有的下場,老六看著膽小,其實心不壞,阿尋隻要你不招惹他,他絕對不會主動找你麻煩。”


    八皇子被弄得一頭霧水。


    “我現在就想問問,你是不是真的一定要爭那把椅子?”太子問道,他想給八皇子一個機會,一個能夠獲得安寧富貴生活的機會。


    “太子哥一直都是這麽直接。”八皇子苦笑,“可惜這個皇宮裏沒有那麽多人有資格直接說話。”整個皇宮有資格說話這麽直,根本不用拐彎抹角的,估計也就隻有還皇上和太子。


    “皇宮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也是臣弟的家,但是臣弟除了在太子哥這兒,從來就不知道輕鬆為何物,不,準確說,在太子哥這兒,臣弟也不敢放輕鬆,因為臣弟害怕,害怕會惹怒父皇最疼愛的太子,害怕太子會忽然有一天厭惡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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