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卻比四月早了整整一個月!現在正是春天迴cháo之時,不但cháo濕,晴朗的天氣也少,敵人要探明東海島上的形勢,也同樣是不易的,他們竟然敢貿然前來,依仗的是什麽?現在看起來,是人多。


    妖刀問道:“關海山能調來多少人?”


    楚不返道:“最多五百水兵。”這個數字他早已衡量過,之前通知關海山的時候,他們之間也達成了默契。訓練出來有海上戰鬥能力的隊伍,隻有千餘人,支援東海的話,五百已經是極限。畢竟保衛邊防還是需要人手進行平日的巡防,也要應對意外的情況。


    這時楚不及已經安排好其他事情,匆匆趕來,見大家都在,便急急問到:“大哥,你看今天這個情形是怎麽迴事?”


    幾人望向楚不返,他沉吟片刻道:“刺探,恫嚇。”


    遠昊點頭道:“最近島上並未發現有人隱入刺探的跡象,敵人對東海的情況未必清楚,今天圍而不近,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來的敵船四麵遊弋包圍,數量很多,怕是傾巢而出,是為了恫嚇,顯示威力。”說完便停住不語。


    楚不返接過他沒說完的話道:“隻怕今日一過,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島上的許多情況。”


    的確如此,警鍾鳴響之後,島上所有船隻都已下水齊聚西麵岸邊,島上人少,不宜分散行動,所以船隻多為大船,大小算來不過三十餘首,在岸上一字排開,數目一目了然,敵人對島上的人口,也基本有數了。


    遠昊道:“對方來得太快,船隻人數都在我們兩倍之上,恐怕要重新詳細部署了。”


    楚不返道:“正是。敵人人數在千人以上,所用船隻偏小,是因為海盜不能從正途在各地購買船隻,所以用的是普通的尖頭小船,但是這些小船行動快,人員分散,易於保存實力。島上的船都是大船,是為了平日海上遇到襲擊,能集中兵力擊退敵人,但是不適宜海上與眾多小船過度糾纏,也不適宜尾隨追擊。”


    遠昊年少時就有出仕的意向,博覽群書,對兵法了如指掌,妖刀身為土匪頭子,對行軍布置,遇敵作戰有深切體會,也深諳其中奧妙,所以在福州兵馬大營,才會指點兵卒們實用的白刃操縱。寶瑞機靈聰敏,聞聲之意,三人雖然都沒有在海上行兵的經驗,卻都明白楚不返的意思。


    楚不返攤開島圖,幾人又開始細細研究商討。前陣子他們商討過的許多方法,現下都要推翻重來了。


    遠昊指著島圖東麵標記的山崖道:“這裏應該仍是安全的。”


    楚不返點頭:“是。敵人此次前來刺探,四麵包圍,是想形成夾擊之勢,最後離開之時,也是聚集在東麵後分散的。西麵從沿海大陸行來,水域雖然寬廣,卻較安全,因為附近沒有島嶼,而且離大陸較近,容易引起沿海城鎮的注意,也容易引來援助,所以沒有海盜的藏身之所。東麵、北麵和南麵,離敵人藏身的的地方,應該更為接近。敵人不會放過這三麵的近路。但這山崖是天塹,瑞兒炸掉山石後更為陡峭,敵人今日必定看得很清楚,如今引起我們的警覺,就更不會費勁試圖從東麵攀爬襲擊了。”


    說完望向楚不及,是要看看自己這個弟弟怎麽接下去。


    楚不及對著大哥審視的目光,也不緊張,手指放在島圖上,從北到南畫了個大圈,說:“盡管不必顧慮東麵,但是北麵和西麵、南麵,這個半原的包圍圈,如果敵人全麵進犯,人數分散,我們防禦起來也是非常吃力的。”


    見幾人默不做聲待他繼續,楚不及先指著北麵說:“這裏有小串珍珠刀二十七個,大cháo浸漫以後,仍有二十四個,敵人若從這裏上島,不怕遇到我們的正麵抵抗。白天還好一些,如果是夜襲,我們設伏防範也不容易。這一點情形南麵是一樣的。但是北麵更要緊的是有林子的遮掩,夜襲形成的危險比南麵要大得多。西麵海岸開闊,視野寬敞,敵我之間形勢一目了然,不能突襲,隻能硬闖,我們也無法設伏,隻能正麵抵禦。”


    沉吟片刻又道:“如果我是敵人,安排夜襲,我會安排一半人馬從西麵登岸明闖,其中小部分人由南麵協助,吸引注意力,另一半人則從北麵摸入,藉助林子掩藏殺進來。這時抵抗兵力大多在正麵迎敵,多聚集在西麵海岸處,由北麵切入,抵抗兵力便無暇顧及。”


    幾人均點頭表示認同。


    小楚看見大哥肯定的目光,受到極大的鼓舞,便接著道:“島上四百餘人,加上關總兵調來的水兵,最多千人左右,以千人對千人,在開闊的島岸作戰,即使是一對一,混戰之時也難以形成有效的防禦,總會被擊破的,隻要有一處被擊破,就危險多了。現在對方恐怕又不止千人。”


    他望向大哥:“所以集中兵力抵禦才最有效,要集中兵力,就必須使對方進犯的範圍盡量縮小,可是......”


    可是,用什麽方法迫使敵人自行縮小進犯的路線和範圍?


    其實剛才小楚所說的那些話,大家都已經心中有數,隻是由他嘴裏說出來而已。作為楚家人,認清楚形勢分析出來,是他必須修習的功課。大家最關心的,是這個“可是”。但是他們心中轉念過千百次,都還沒有得到最有把握的答案。


    幾人在儀式堂不斷地爭執,一人提出一個想法,另一人又指出其中缺陷將其推翻,午飯也是混亂吃的,寶瑞寅時便被驚醒,睡眠嚴重不足,難免體力不支,最後累極,索性在一旁的躺椅上睡了。一睡起來已是傍晚,睜眼發現身上蓋了被褥,還在議事堂裏,隻是旁邊豎了個屏風,大概是有外人在堂裏。


    她整理好衣裳出來,果然發現有客人。正在向楚不返恭敬地說話,對遠昊和妖刀也顯得恭敬熟絡的樣子。寶瑞見他著戎裝,猜測他是從福州來的水軍。一早楚不返譴人往福州報訊求援,形勢緊急,算算時間,增援的水兵這會也應該到了,這人衣著看起來應該是軍官。


    幾人見她醒來,都望向她。


    那軍官見她也立即行禮道:“在下福州兵馬大營所轄水兵營,都虞侯李慶賡見過夫人。”


    寶瑞打量了他一會,覺得對他沒什麽印象,但是這人稱她夫人,顯是在福州見過她的樣子。她微微一笑,都虞侯算是都指揮使的副職,這人也軍銜也不算小了。也不客氣還禮,隻是笑道:“竟然是李都虞侯帶水軍前來。”


    李慶賡應道:“在下是楚家家主親自操練帶出的水兵,又得遠昊先生和沐先生幾次指點,所以這次請命前來。”


    寶瑞微笑點頭,這就難怪他看起來和遠昊他們熟悉了。於是便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說話。


    原來這位都虞侯剛才是在向楚不返他們匯報此次帶來的人員物資。寶瑞覺得無趣,就沒有細聽,見兩個孩子也在,就讓他們牽著堂裏堂外走動,隱約聽到五百人,船十五艘等數字。寶瑞心想,果然和阿楚說的差不離,無奈地撇了撇嘴。


    剛走到堂外,她突然掙開孩子的手,急奔到李慶賡麵前,揪住他的胸前衣襟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她身材嬌小,隻能抓得到對方胸前的位置,不能揪起對方的衣領,否則估計就是逼視了。但是仍然把李慶賡嚇了一跳,其他人對她的粗魯已經習慣,隻是哭笑不得,這畢竟是個陌生人啊。


    李慶賡見沒人解救他,也不敢掙脫,隻好吶吶地重複道:“大帳......”


    “不是這個,之前!”


    “糧食......”


    寶瑞急了,喝道:“再之前!”


    “箭矢......”


    寶瑞雞啄米似的點頭。李慶賡急忙道:“箭矢3000支。”話音一落寶瑞就鬆開了雞爪,李慶賡愛長噓了口氣。


    寶瑞歡喜地左跳右跳,沒了形象,嘴裏喊道:“箭矢!箭矢!我怎麽沒想到!”


    箭矢怎麽就讓她這麽高興了,宋兵善用弓弩,水兵帶來箭矢沒什麽奇怪的,島上也有自製的箭矢。


    楚不及疑惑道:“寶姐姐,箭矢有什麽希奇的,咱們島上也有啊。”


    寶瑞嗔他一眼,又拿眼珠子瞪瞪阿楚:“對啊,島上也有,你們怎麽不早說?!”


    楚不及苦笑道:“寶姐姐天天跑船塢,旁邊就是庫房,都不知道進去幾迴了,還看不見囤在那裏的箭矢?”


    寶瑞覺得這人真是笨極了:“我是看見了,可你們今天怎麽不提醒我?”


    楚不及不敢說話,這寶姐姐連這些大哥們都應付不了,他就不去捋虎鬚了,可是今天為什麽要提醒她箭矢呢?


    寶瑞見他這個樣子,又見其他人同樣不明所以,便衝著他問道:“我問箭矢she人的那頭是什麽形狀?”


    小楚被逼得都要成結巴了,手也跟著比劃:“尖、尖的。”手在空中畫個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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