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幸福不是幻想,隻是我沒有勇氣去麵對現實,在我的世界裏,眼淚已經成詩,被封閉的心髒,如何才能被愛融化來祭奠潔白色黑暗。

    像是一種習慣,想念以成為了每天的思念。我們總會自私的去擁有,卻大方的失去。承諾,是鮮血染紅雨後彩虹的顏色,也是一生無際的等待。

    窗外一片喧囂,像夏末夜裏歌唱的蟬,心裏一片荒蕪,隻有他們知道擺脫孤獨的方法,火山的爆發,轟鳴的火雨,整個世間的荒蕪,最後一隻遷徙到南方的鳥飛過頭頂時,雨變成了雪。9月在17個小時後即將結束。

    下著暴雨的中午,末依和小雨坐在校園的咖啡廳裏討論服裝展的畫稿。學校幽靜的小路上,一個白色的耐克運動裝,帶著鴨舌帽,騎著白色山地自行車的男生,在拐彎的時候車子一下打滑,擊起一層水花,像滑行在海麵的帆船。男生從車子上摔了下來,白色的外套,像被顏色渲染上的畫布。小雨笑了笑,那個男生是小柒。末依卻一臉的緊張。

    “幹嘛老盯著人家辰小柒看呀,暗戀人家啊。”小雨的玩笑總是開得不大不小,就像倒水時濺在手上的溫水,不燙卻也著實打濕了手臂。突然末依停止了手上正在設計的服裝圖紙,用筆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靜謐的咖啡廳裏,可以聽見清脆的響聲。

    末依一下子站起來,拉開椅子,拿起地上的雨傘準備走出去,抬頭的時候她看見一個傘打在軒琦的頭上,是個女生。穿著經典的黑白配,t恤、超短裙、lv背包、大大的墨鏡。像海洋中的美人魚,海底華麗王宮中永遠都是高貴公主。百花中的牡丹,所有蜜蜂的寵兒。她是個讓你不忍心說不的女生。

    女生小心翼翼的給小柒擦著臉上的雨水,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末依的心如同被暴風雨洗禮過的哀傷。

    “哦,我的天啊,他們是什麽關係,不會……這個色鬼,居然拋棄了我家依依。”

    末依看了一眼小雨沒有說話,隻是沉默了。

    “我可憐的依依啊……”

    “閉嘴了……”

    “……”

    末依跟失魂了似的,看著消失在小路上的小柒和女生,右手淩亂的尋找杯子的把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心隱隱做痛。

    校園的廣播裏傳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請學生會主席及各部部長趕快到校團委開會。小雨埋怨了一下,站起來,慌忙收拾桌上淩亂的設計稿,和末依打著傘消失在咖啡廳。窗外依然下著大雨,雨水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割劃著淚滴。

    2個小時的會末依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看著小雨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會議報告就頭疼,整個人像在看天書。

    一結束末依就到處找小柒,結果在門口的收費站看見了軒琦,和一大對男生在一起,“你怎麽在這?看見小柒了嗎?”

    “在賺錢呢?班級所有的廢品,我請你吃冰淇淋,找他幹什麽。”

    “可是,我要找小柒!”

    軒琦壞壞地看了看末依,“這個問題很難辦,好吧給你個機會,你請我喝水果茶……我就告訴你。”

    大概是天熱的關係吧,學校門口的露天咖啡廳擠滿了人。瘦弱的末依直接被淹沒在人群中,

    用了好大力氣才擠到軒琦身邊,接過軒琦遞過來的水果茶她想都沒想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然後猛的吐了軒琦一身,如同不小心喝了相同顏色的水,可其中一杯卻是白醋。“不放糖怎麽喝啊。”軒琦眨了眨眼,“喝這個要放糖,我不知道誒。”

    末依一巴掌打在軒琦身上,“靠,不是吧你耍我。”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

    “那你把你的給我喝一口吧!”末依一把搶過軒琦的水果茶,輕輕地吸了一口,“你死定了為什麽你的有糖。你敢耍我……”剛準備撲過去打軒琦時,被後麵的人使勁撞了一下,末依失去重心,整個人摔在地上。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們,那個畫麵像飛往青春的相機,在某個尷尬的瞬間定格住羞澀的記憶,卻成為了思念過去的鑰匙。

    末依瞬間覺得缺氧得厲害,像在一個很熱很熱的悶罐裏,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裏,軒琦牽著末依的手就跑。

    過馬路的時候,末依看見對麵咖啡廳裏學小柒與那個陌生的女生對坐著,開心的吃著牛排,小柒把一盤切好的遞給女生。

    “你看什麽呢?”末依慌亂的轉過身子,怕軒琦看見什麽。“沒,沒什麽。”

    那個瞬間她發現自己是那麽的虛偽,她在怕什麽,擔心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廣場的噴水池前,軒琦突兀的抱起末依,直接從噴泉中穿過,冰冷的水浸泡著她的心,麻木已經讓她忘記了為什麽痛。末依似乎還在想著什麽時,軒琦就把她放在了公園的椅子上,末依莫名其妙的看著軒琦,“為什麽啊。把我放在著……”

    軒琦氣喘籲籲的迴答著,“把你曬幹啊……”末依看了看天空,一片晴朗,心裏卻下著淅瀝瀝的雨。

    “你在吃醋?”

    末依睜大了眼睛看著軒琦,

    “那個女生,是小柒的妹妹,是他繼父的孩子……”

    末依一下子跳了起來,微笑再次綻放。“真的嗎?”

    “是,她從法國來看小柒的,放心吧,我們家柒柒隻愛你一個……”

    她抬起頭,不知為何心裏一片淅瀝,她多麽希望小柒不愛自己。

    童年的夢想,像斷了線的風箏,消失人海裏麵。我們不天使,也沒有翅膀,我們隻是那些消耗生命,醉生夢死的惡魔。

    已經十月了,校園裏開滿了菊花,大片大片的荒蕪之地被鮮花掩蓋著。沒有人發現那是墨菊,是用來祭奠死人的那種。

    下午的美術課是去畫室上的。

    學校的畫室在圖書館的那棟樓上,瓦上的青苔更加茂盛了,可能是大片的樹葉遮住陽光的關係。

    學校規定中午學生都必須留在學校,休息在宿舍。末依起來的時候是下午2:30,洗臉刷牙,換好衣服後,已經遲到了20分鍾。幸好這一下午都是美術課,半個月才有一次,粗心的她走到畫室門口才發現自己穿的是拖鞋。

    提著重重的工具箱輕輕地推開門,沙沙的聲音傳出來,是很多支鉛筆在畫紙上摩擦出了聲響,像磨動的齒輪。地上有一層很淡的黑色粉末,應該是鉛筆在畫紙上摩擦後掉在地上的,如同魔法地毯一樣,從上麵走過,會卷起一陣黑色的青煙。

    末依在角落裏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剛把畫板支起來老師就來了。老師是一個留美的女畫家。

    剛開始畫不久,末依聽到楊軒琦在後麵叫著自己的名字,她轉過頭,隻見楊軒琦左手拿著一支筆,右手做著削鉛筆的動作。

    末依伸手把畫具箱裏的削筆刀遞給了辰小柒,摸到他的手,好涼,像死屍一樣,手上還有微微的汗水。

    可能是太緊張了,辰小柒沒有接過刀,刀掉在了地上,紮在了末依的腳上。

    “啊……”末依輕唿了一聲。所有同學都盯著她的腳。

    有些疼痛,她忘記了她隻穿著一雙拖鞋,然後她覺得鞋裏濕漉漉的。

    辰小柒心裏有點兒慌亂,跑到末依身邊。

    末依的白襪子瞬間被紅色渲染開來,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然後結成晶。黑色的鉛灰微微飄在空中,惹得辰小柒咳嗽了一下。

    他想迅速地抱起她衝到醫務室,可是他不能,因為末依是全校最優秀的學生,他不能讓這件事成為其他人飯後的閑話。

    他和末依離得很近,畫板遮住了他緊握著她的手,很緊。

    末依在女同學的陪伴下去醫務室包紮了。

    課後,當所有人都離開學校的時候,小雨扶著末依,在門口撞見了辰小柒和楊軒琦。

    黃昏開始降臨。辰小柒揉揉紅腫的眼睛,他的視網膜上是被夕陽和綠樹包住的校園。

    “包紮好了嗎?”沒有微笑,一張冷酷的臉。

    “沒事了!”

    “美女,要不我送你迴家吧。”楊軒琦拍了拍車子的後車座。

    辰小柒迴過頭來眼神冷冰冰地像要殺人。楊軒琦嚇得縮迴了手,“嘿嘿”地笑了兩下,然後騎在車子上,準備離開校園。辰小柒的表情有點兒懊惱,半天沒有說話。楊軒琦還是笑得很猖狂。

    一群飛鳥劃過天空的時候發出了驚人的叫聲。

    他們離開校園的時候已經7點了。

    雲朵燒紅了一整片天空,各種各樣形狀的火燒雲,在迎接真正秋天的到來。黑夜遲遲沒有降臨,月亮孤獨地掛在淺藍色的天壁上和夏天說再見。那一刻,像世界末日一樣地出現。誰也不知道,夏天遲遲不願離開的原因,因為他眷戀著陽光。

    晚上末依剛剛躺下,辰小柒就打來了電話。

    “依依嗎,我小柒,對不起!”

    “沒睡嗎?”

    “恩,放心不下你。”

    “我沒事了,真的。”

    電話那邊沉寂了好久。

    “依依,我可以喜歡你嗎?”

    她沒有說話,掛掉電話後一個人躲在黑夜裏哭泣。

    她想說,小柒,我真的喜歡你,可是我不能,我沒有權利愛你,醫生說我活不過20歲。我愛你,永遠都在心裏。

    秋天在一個雨過天晴的早晨,倉促地和人們照了個麵。大片大片的樹葉落在地上,黃色席卷了整個山頭。

    穿過sky高中,便來到後麵的那個農場。

    鞋子踩在路麵上的時候,會聽見空虛的落葉絲絲碎裂的聲音。飛鳥像遊魚般緩慢地穿行過層層高大的樹木,掠過喧囂孤寂的城市,鑽進雲朵裏。

    秋天在一群往南遷徙的大雁中到來了。

    末依每次見到辰小柒更加尷尬了,兩個人隻會盯著對方看,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你的作業沒交吧,我幫你帶過去。”

    “謝謝。”

    辰小柒看著末依朝自己點頭,她脆弱的背影像印在紙上的影子,將紙揉成一團,便可丟棄在垃圾桶裏,這讓他有些疼惜。

    楊軒琦拍拍辰小柒的肩膀說“怎麽了,小兩口吵架了?”

    辰小柒點點頭,說“嗯,最近一直都是。”

    迴過神來,他才突然感覺自己上當了,而楊軒琦露出牙齒哈哈大笑了兩聲。

    楊軒琦一直都覺得小柒是見不得光的,似乎一半時間活在黑暗的世界裏,他的心裏不會容下除了他媽媽以外的任何女人,末依是什麽時候飛近他的心裏的沒人知道,像一把射出去的箭,有去無迴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裏。自從來到這個學校以後,辰小柒開朗得多了,似乎脫胎換骨了一樣。

    楊軒琦想著想著用手摸了摸下巴,“嗬嗬”地傻笑了兩下。前麵的辰小柒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了句“有病啊!”

    楊軒琦眉頭一皺。

    “相……思……病……”

    辰小柒卷起袖子,撲過過去,一把抓住楊軒琦。塵土飛揚。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末依以為自己是最後一個離開學校的,因為馬上冬季運動會了,作為班長的她,整整忙到了晚上6點半太陽已經隻剩下半邊臉的時候才走出教室。

    末依不斷把從肩膀上滑下來的書包又甩到肩膀上去,推著單車懶洋洋地穿過操場,時不時迴過頭看看跟在自己身後那個麵無表情的男生——辰小柒。

    已經走出校園很久了,身後的辰小柒卻不見了,如同掉隊的大雁。

    大概等了10分鍾,辰小柒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目光冰冷麵無表情,聽著mp4出現在末依麵前,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膏像。

    “上廁所去了……繼續往前走。”

    末依氣得說不出話來,快速地蹬車子,想瞬間將他甩掉,心裏不停地詛咒著“該死的辰小柒,小心被車撞死。”

    穿過馬路的時候,聽見很急的刹車聲,迴頭的時候看見辰小柒坐在地上,末依扔下自行車,連忙跑過去,“上帝啊,你怎麽那麽聽話啊。”

    還沒弄清楚事實,末依就和司機大吵起來。

    辰小柒一把抱過末依,把她摟在懷裏,詫異地看著她。

    “我是不小心摔倒的……”

    末依看了看他的褲子,白色的耐克運動褲上有一個大大的洞,鮮血滲透周圍的部分,大片的血瞬間流了下來。她連忙向那個司機道歉,然後走掉了。

    辰小柒一瘸一拐地跟在末依後麵,把褲子挽上去,用末依買給他的餐巾紙摁住傷口,不讓它繼續流血。

    “喂,走那麽快幹什麽,投胎啊,等會兒我。”

    末依的臉紅得不敢抬高。

    在街角處的藥店裏,末依買了一盒氧化鈉注射液和一卷紗布。

    微弱的路燈將兩人的背影模糊地印在身後的垃圾桶上,像一副掉漆的彩噴畫。

    辰小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書包放在地上。末依停好單車,單腿跪在他麵前,拿酒精棉球擦著那片流下來已經凝固的血和傷口。

    她很安靜沒有說話,一邊擦,還輕輕地用嘴吹。很突然地她看見他膝蓋側麵有一條長10厘米的疤痕,像蜈蚣一樣安靜地爬在膝蓋上。

    她低著頭,頭發遮住了她落在地上的淚。

    看著末依摸著那條傷疤,辰小柒想起因為那條傷疤所發生的傷心往事。

    那是1994年11月的上海

    每當天漸漸地暗下來時,都會有一個叫小柒的男生穿著足球衣,短褲,釘子鞋,滿頭大汗的對著教學樓大喊著,“末依,末依……我們迴家吧,我們迴家吧……”然後末依會迅速掠過地上的書包一口氣跑下樓,追趕著小柒,“等等我,等等我……小柒,你等等我。”

    小柒會一麵踢著足球,一麵迴頭看看末依,“末依你好慢,你好慢啊,走在最後麵的人會被鬼抓住,她會喊著,末依,末依,我是貞子……”

    接著小柒會做一個很恐怖的表情,末依會立刻停下來,一動不動的蹲在那,不說話的看著小柒。然後小柒抱著足球倒迴去,背起地上的末依,拎著書包跑出學校,因為速度太快,結果在街角轉彎處兩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小柒突然感覺鑽心的疼痛,他看了看自己的腿上,正好被地上微笑的玻璃劃破,整個腿像被割斷的靜脈瘋狂的噴出血液。嚇的末依眼淚更是拚命的流,如同掛在眼睛上的自來水。飛流直下的瀑布。還大喊著,“都是依依不好,都是依依不好……”可小柒用自己的手絹死死的係在傷口上,依然背著末依,因為末依的膝蓋也受了傷迴到利莎之家。

    劇烈的疼痛,把他從似昏睡的狀態中驚醒。

    末依一邊抽泣著,一邊給他擦傷口。

    “輕點兒我說,啊……”

    “很疼嗎?我說辰小柒。”

    “疼……”

    他把聲音放得很低,委屈得像個孩子。

    “你是男生,男生也會撒嬌嗎?你沒長眼睛啊,居然……居然……”

    他隻是在那兒“嗬嗬”地笑。

    “我還認為你是冰做的呢,原來不是啊?”

    “我受傷還不是為了你,我怕你一個女孩子迴家被人欺負所以才保護你的,好心沒好報。你送我迴家吧,反正我不能走路了。”

    “真的嗎?”她把聲音放低。

    他偷偷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在暗淡的街上,一個女孩騎著自行車,男孩坐在後麵,他抱緊女孩的腰,輕輕地靠在她的背上,像一對親密的戀人。女孩希望路永遠也沒有盡頭;男孩希望車子永遠也不要停,能一輩子靠在女孩的背上。

    “柒柒,為什麽這麽晚才迴家啊……”

    “這是個秘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此岸花開彼岸無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楊七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楊七詩並收藏此岸花開彼岸無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