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的午後,天空中籠罩著厚厚地烏雲,雨水卻遲遲沒有落下來,就連山林裏蟲子都開始煩躁起來,突兀出現的震動由遠到近,一共二十人騎著高大地黑馬從山道上飛馳而過。


    他們身上披著燃燒軍團的製式暗紅色風衣,風衣下配著他們每人最拿手的武器,他們所騎的黑馬是第二研究所用魔法培育出來的異種,隻有這**才能滿足他們這支隊伍高強度追捕的要求。


    隊伍在山口停下,赫穀·何塞用他那赫穀家族式的蔚藍色眼睛審視下方建在山穀裏的小鎮,和其他隊員所穿的黑色作戰服不一樣的是,他暗紅色地披風下是一件英靈殿的製式白衫,袖口紋著英靈殿的標誌。他的身上也沒有攜帶武器,隻有一本書和一支羽毛筆,他是作為英靈殿的隨行人員加入這支隊伍的,而非作戰人員。


    隊伍裏的其他十九人都是從鐵堡前線抽調的最精銳地施法者,每人都曾在戰場上擊殺過巨龍,隊長萊茵斯坦·帕維奇更是有著獨自擊殺七頭巨龍的光輝戰績,把這些人聚集在這支隊伍裏隻是因為他們所追捕的對象是比巨龍更危險的存在。


    這是一個偏僻落後地山鎮,城鎮的風貌還停留在幾十年前,從地方行政記錄上看,小鎮從屬於東邊的一座三線城市,鎮民由人類和莫洛人組成,沒有魔靈,沒有值得注意的人,鎮子與世隔絕,和外界的聯係僅有一條山道,是理想的囚籠。


    不過籠罩在小鎮上空的那片烏雲令何塞感覺到這事不是那麽好解決的,他們一行人被召集到鐵幕外最大的城市精靈之川,花了三個月終於追上了這片從都城飄出的烏雲,越靠近這片烏雲,他心裏就越沒有底。


    在接下這個任務之前他仔細研究過大長老交給他的全部資料,山嶽之主的小兒子亞·魯迪和財政大臣的兒子死在了事故當晚,甚至沒留下屍體,唯一的目擊者是事故當晚和他們一起偷溜出去的四名其他權貴家的孩子,在他們的證詞中是一名偽裝成人類的魔靈小孩在魔化之後殺了他們,證詞中有很多疑點和不明之處,但這些孩子畢竟都是權貴之子,他不能對他們用讀心術。


    何塞親自到事故現場觀察過,那一片街區完全變成了廢墟,場麵堪比被巨龍轟炸過一樣,廢墟上到處都殘留著狂暴的魔力,不過幸好該街區的居民很少,加上事故當晚大部分居民都前往勝利廣場參加慶典,隻有兩名魔靈重傷,九名輕傷,沒有死亡。


    從廢墟上的血液中辨析到的陌生魔靈血液不屬於帝國任何一支高等魔靈,對英靈殿當晚監測到的數據分析現,引事故的人的魔力甚至遠遠強於丹默生大長老,隻有封存在英靈殿裏的那份二十年前的數據才能與之相比。


    帕維奇翻身下馬,他身材高大,比兩個何塞加在一起還要壯碩,濃密的絡腮胡和他灰白的頭連在一起,他的右眼上戴著一塊黑色的眼罩,眼罩下是一道從額頭一直延伸到喉嚨的傷疤,很難想象他究竟是怎樣從這樣重地傷勢中活下來的,僅剩的左眼裏,褐色地瞳孔在墨色地晶狀體裏難以分辨,他看著山下的那座小鎮,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何塞上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在鐵堡,那時候他正準備獵殺一頭巨龍。


    他轉過身麵朝他的隊員們,像龍吼一樣的沙啞地聲音從他咧開地大嘴裏傳出,“都給我下馬準備,十分鍾自由活動,獵殺開始了!”


    何塞對這個在鐵堡被稱為“野獸”的男人評價不高,他野蠻、嗜血、衝動、粗俗、蠻橫,行事風格缺乏理性,按照蓉若的說法,這種人連腦子裏都是肌肉。何塞看過他同來襲的巨龍交戰,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戰術,他完全是衝到巨龍的麵前和巨龍麵對麵的肉搏,然後拖著自己破破爛爛地身體站在巨龍的屍體上向別人炫耀他的戰功,在何塞看來,他完全有能力在戰友的配合下無傷拿下那條龍。何塞分析認為這大概和他的出身有關。


    萊茵斯坦·帕維奇,出生於一個普通魔靈家庭,父親原本是都城供能局的一個小職員,但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染上了賭博的毛病,欠下了一大筆賭債之後被供能局開除,隨後終日借酒消愁,靠救濟金度日,他的母親因為忍受不了而最終離家出走,妻子的離去並沒有喚醒老萊茵斯坦,他反而賭得更厲害了,終於有一天他的屍體在一家賭場門口被現,死因是酒精中毒。糟糕的家庭狀況讓帕維奇成為了都城街頭的一個小混混,終日在貧民窟敲詐勒索,父親死後他做了一個令人沒想到的決定,他走進了角鬥場成為了一名角鬥士,帝國的救濟金可以保障一個魔靈的基本生活所需,沒有魔靈會想去當一名丟身份的角鬥士,但帕維奇不一樣,他這樣做並不完全是為了生計,更多的時候,他樂在其中,卷宗記載,帕維奇進入角鬥場的第一天就挑戰了最強壯的角鬥士,他被對方打得很慘,肋骨斷了三根,多處骨折,但就是這樣他在倒地後居然還狂笑著抓著對方的腿,把自己的血抹到了對方的身上,對方最終因承受不了帕維奇的瘋狂而認輸。在這之後,這個以瘋狂和嗜血著稱的角鬥士在都城角鬥場裏的崛起變得勢不可擋,不論對手有多少人或是多麽強大,他永遠都是角鬥場上最後站著的那個人,直到二十幾年前,三個名不見經傳的來自於江城的人類角鬥士來到了都城,帕維奇第一次在角鬥場裏倒下了,倒在了互相攙扶的三個人類麵前,他的麵門被劈了一刀,據說連頭骨都露出來了,沒有人知道帕維奇是怎麽在這樣重地傷勢下活下來的,在這次失敗之後,帕維奇就從都城消失了,當他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駐守在鐵堡的燃燒軍團士兵。


    帕維奇的悲慘過去並沒有引起何塞的同情,被自己的過去左右隻能說明他的無能,在何塞看來,不懂得約束自己的帕維奇是一個糟糕的士兵,不過縱使如此,出於完成丹默生大長老交代的任務考慮,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大塊頭中年男人。


    他翻身下馬,大部走向正在大口吞食幹糧的帕維奇,後者麵朝山穀裏的小鎮坐在一塊石頭上麵,看不出他有任何緊張感,“萊茵斯坦,那片烏雲下麵的人,將是自‘禪道鳴’以後最接近王座的人,你最好…”


    何塞還沒說完就現自己被帕維奇拉著衣領提了起來,吃到一半的行軍幹糧被扔到地上,他的獨眼死死盯著何塞的眼睛,臉上的傷疤微微顫動,“你覺得我的實力不行,是麽?”看著他的眼睛裏的兇光,何塞很快意識到是什麽讓這隻野獸炸了毛,他想起來在角鬥場上擊敗了帕維奇的那三個人類在擊敗了帕維奇之後也離開了角鬥場,從大眾的視野中消失,幾年之後,當他們再度出現時,他們已經成為了強大的施法者,被人們成為“禪道鳴”。


    隊伍裏的其他隊員都停下了手頭的事,緊張的看著衝突的兩人,不過作為當事人的何塞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冰冷地看著帕維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是的,從你過往的行事風格上看,你的衝動很可能會導致這次行動的失敗。”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冰冷。


    實際上,何塞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的世界裏隻有對錯,除此之外他永遠也不懂得時宜,不會察言觀色。因為他這樣的性格導致他在都城得罪了很多人,丹默生隻好把他從都城調到鐵堡前線。


    “用不著你操心!”帕維奇鬆開抓住何塞衣領的手,惡狠狠地瞪了何塞一眼,後者卻像什麽事都沒有生過一樣,在原地整理自己被弄亂的衣服。


    帕維奇走到石塊邊,撿起地上的幹糧,一腳踏著石塊,眺望山穀裏的城鎮,“有沒有什麽要顧及的地方。”


    何塞整理完衣襟,從行囊裏拿出那本厚厚地黑皮書和羽毛筆開始記錄,對於帕維奇的問題,他都沒有抬頭,“顧及什麽?”


    “這樣的天氣,山裏很容易爆泥石流,不是麽,尤其是這樣的建在山穀裏的鎮子。”帕維奇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何塞聽完皺起了眉頭,把頭從黑皮書裏抬起,他明白帕維奇的意思,利用泥石流把這座山鎮變成一座天然的囚籠從戰術上講是一個完全合理的選擇,雖然鎮民的死傷將會比較嚴重,但在何塞看來,以這種數量的犧牲換取擊敗目標那種級別的施法者是完全合理的行為,沒有任何錯誤,但出於某些個人原因,他還是提出了反對意見,“大長老吩咐,把和目標在一起的那個女性人類活著帶迴去。”


    帕維奇偏過頭掃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我在燃燒軍團接到的命令是格殺勿論。”


    “這是大長老的命令。”何塞冷冷地看著他。


    帕維奇臉上的笑意凝住了,他眼角微微抽搐,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女性人類是誰?”


    “葉暮雨。”何塞迴答。


    “葉暮雨!那個葉家的人!?”帕維奇身上的憤怒毫無遮掩地湧了出來,“我們什麽時候淪落到要按照人類的意誌來行事了!”


    何塞合上黑皮書,冷冷的看著他,“是的,就是那個葉家,另外,如果你說的那個人類是葉知秋的話,作為都城最高法院的陪審團一員,在某些特定環境下你的確需要聽他的,而且不出意外地話,不用過多久,他就會成為絡希王子的老師。”


    帕維奇冷哼了一句,“居然讓自己的兒子去認一個人類做老師,看來蒼穹之主也是越來越不行了啊!”


    “你剛才的話已經涉嫌侮辱皇室成員,我會如實上報的。”何塞轉身走向自己的黑馬最後一次整理自己的行囊,留下眼角微微抽搐的帕維奇站在原地,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嘴裏念叨著,“混賬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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