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困在胖團身體裏的周鷺簡直心急如焚,宋月笙臨走前的那通電話好像緊箍咒一般拷在了她的腦袋上。

    她焦心地邁著爪子在客廳裏來迴晃蕩,心裏反複疑問,究竟是不是病床上的“周鷺”醒了?

    如果醒了,那現在“周鷺”的身體,很大可能是被真的“胖團”占據了。

    一條狗在她身體裏會做什麽?萬一咬人、萬一尿床怎麽辦……還有宋月笙,他會不會察出端倪來,要是被媒體捉到風聲,又該怎麽辦?

    周鷺頭疼地枕在瓷磚地上,她吐著舌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覺得這能算是她從業以來碰到的最為嚴峻的危機了,而且這個危機還不是單靠人力就能解決的事情。

    她怎麽就醒了呢。周鷺苦惱地想,不是顱腦損傷出血,傷勢很嚴重嗎?都怪那些新聞記者誇大其詞,害她沒有把怎麽盡快迴身體的辦法提上日程,結果現在搞得這麽被動。

    周鷺垂著腦袋,吸了吸鼻子,在客廳裏漫無目的地來迴走動。她走到樓梯口,一級級地爬上階梯,借著消耗體力的當口也運動一下自己的腦子。

    周鷺自己的記憶基本終止在了從屋頂上摔下的時候,那之後,她確實是大部分時間都處在昏迷裏。等再醒來時,她就從影後變成了胖團。

    所以,最為關鍵的地方,其實還是那一摔。

    可她也不止受過一次傷,怎麽偏偏這次和一條狗靈魂互換了,難道是因為這次傷勢最重?

    周鷺喘著氣爬上二樓,她低頭看了看粉嫩嫩的肉爪子,心裏那點不靠譜的猜想再次冒了出來——要去跳樓嗎?

    她將腦袋伸出二樓走廊的欄杆,感覺自己大概是快瘋了,不然為何每天都要徘徊在找死的邊緣中。

    周鷺縮迴小狗頭,決心在找死前利用胖團的身體再做最後一件事——她要揭開二樓陽台那間房的秘密。

    這迴宋月笙出門出得急,並沒有給房間上鎖,門悄悄地開了一點細微的小縫,被眼尖的狗崽子一下捕捉到了。

    她上前用爪子推了一把門,門很快應推而開。

    周鷺揚著腦袋,走進去四處張望。

    房間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裝修擺設和別的房間區別也不大,隻是這間房的色調被宋月笙設計地格外溫暖一點,地上還擺著他用的順手作畫工具。

    這算,他平常用來打消時光的藝術間?

    周鷺看著畫筆,覺得自己在這事兒上再次多疑了。

    她聞著房裏充斥的鬆花油味,來來迴迴看了好幾遍也沒發現什麽秘密。除了一個被紅布遮住的畫架以外,房裏的一切都顯得簡潔明了,一眼就可望穿。

    來都來了,周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她用乳牙咬住布,直接將整個幕布都揭了下來。

    畫架上擺著宋月笙不久前剛剛完成的新畫作——女孩的側臉。

    周鷺睜大小狗眼,慢慢走上前端詳著這細心描繪的一筆一畫。女孩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瞳,立體分明的五官和帶點小麥色的皮膚使她在娛樂圈辨識度很高。如果周鷺沒有眼拙認錯,畫上的人,是……她嗎?

    周鷺的爪子好像僵在了原地,她大張著嘴,凝望著畫時是一副標準的傻狗樣。她歪了歪頭,又從不同角度看起畫來。

    宋月笙不讓她進房門,是怕她發現畫?但她在宋月笙眼裏隻是一隻柯基啊,被柯基看到又會怎樣。

    周鷺用爪子撓撓耳朵,心裏有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宋月笙年少成名,俊秀又多金,是多少女孩趨之若鶩的對象。周鷺雖然是影後,也稱得上漂亮,但是一向有自知之明,她從未覺得自己會是風流的小宋爺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她表麵隨和寬容,心中卻有棱有角,桀驁不馴。就像最開始跟宋月笙的那幾個月,旁邊的小姐妹問起他們倆的發展經過時,周鷺提到他的代名詞永遠都是“宋總”或者“大佬”。

    她待人有分寸,待己也一樣。

    即便她曾生出過隱忍的好感,在還沒發展成割舍不掉的感情前,周鷺也極有眼見地把它扼殺在了搖籃裏,沒有任由它們肆意增長。

    然而,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卻不斷在衝擊周鷺的世界觀,讓她忽然覺得,也許可以試著信任一下宋月笙?

    周鷺望了望畫板上的油畫,用嘴叼起畫布,決定還是先把這個罪證掩蓋起來。

    “胖團。”樓下傳來了宋月笙的聲音。周鷺一慌,先鬆了嘴,她手忙腳亂地跑出去,扭頭見宋月笙已經上了樓梯,忙不迭地一溜小跑到別的房裏躲著。

    宋月笙上到二樓去就看到他明令禁止小狗崽進入的房間門被打開,透過光線,裏麵的畫布一角掩映地清清楚楚。

    宋月笙迅速加大步伐,見畫板上的油畫還完整地待在上麵,而不是被咬碎時,他才唿了口長氣。

    宋月笙左右張望一

    圈,又叫了聲:“胖團。”

    房間裏前前後後都見不到狗影,宋月笙把地上的畫布撿起,重新蓋到畫上,抬腳進到另一間房。

    宋月笙猜到了小狗崽八成是怕受懲罰才不敢見他,他邊找邊拖長語調道:“現在出來不會挨打,再和我玩躲迷藏可就不一定了。”

    可惜,胖團依舊沒有忽然躥出來。

    他在二樓的房裏一間間找。找到了自己的臥房時,宋月笙發現今早才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散落在床腳,而被子盡頭,有一雙粉紅色的尖耳朵,還露在外頭?

    宋月笙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受不起任何驚嚇了,他快速掀開被子,果然看到一個肥胖的身軀藏在裏麵。不知是被子太暖還是床太軟,小狗崽歪著頭,居然美滋滋地窩在裏頭睡得香甜。

    宋月笙真是又氣又好笑。先是覺得這家夥簡直無法無天了,可見到它隆起的粉肚皮時,又生出了幾分不忍心來。

    這麽短的腿,本事倒是不小,床都能爬上了。宋月笙想起自己在雷聲時大言不慚說的話,心道幸好沒讓鄧黎和趙傳譯看到這幕,不然他們嘴裏不知道會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事。

    宋月笙把被子給它重新蓋上,自己則坐到了書桌旁給小張打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宋月笙喝了口茶,用鋼筆記下一個“汪”字。

    “幫我查查,娛樂圈裏有沒有正火的姓汪的人,演員、編劇、導演都查一下。”宋月笙轉著筆,末了補充一句,“最好是和周鷺有過交集的。”

    小張道“明白了”,宋月笙才掛掉電話。

    剛貼好的創口貼因為寫字翹起一個角,宋月笙幹脆把它整個都撕開,手上的那兩個牙印再次暴露在他的視線中。他摸了摸坑坑窪窪的印子,終於想起這給他熟悉感的攻擊方式來自於誰了。

    不就是床上那位嗎?

    他轉頭去看,隻見胖團已經蘇醒過來,正四爪伸直,打著哈欠伸懶腰。

    宋月笙從座位上起來,踱步到床邊去:“挺會享受啊。”

    周鷺抬抬眼皮,她用爪爪扒拉著被子,從被子縫隙裏偷偷看他。

    周鷺是一時情急躲上的床,多虧床邊有個可以蹬腳的地。或許是最近睡久了瓷磚,她一躺上床就忘乎所以。還不等宋月笙找到她,自己先行睡著了。

    醒過來時,周鷺剛好聽到宋月笙和人打電話,說什麽“調查姓汪的”,最後還提了她一嘴。

    周

    鷺先在腦海裏迴憶了一遍自己的社交圈,確定沒有熟識的汪姓人士時,才思考起來宋月笙調查這個是做什麽用。

    他看上去一身疲憊,是已經從醫院迴來的狀態。他見過了醒來的“周鷺”,難道發現什麽異常了嗎?

    周鷺僵著身子,眼珠子上下打量宋月笙的全身。

    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察覺出異常,還是不希望。

    宋月笙的臉色帶著點憔悴,他見胖團完全沒有要下床的意識,不由拍了拍床邊,他挑眉道:“把這兒當你的窩了?誰教你上床睡覺的啊。”

    周鷺躥出被子,昂著前爪往宋月笙懷裏撲去。

    宋月笙揉揉它毛茸茸的小狗頭,順勢把它從床上帶了下來。

    “以後不許往床上爬,知不知道?”宋月笙拎著它的一對狗耳朵,想起鄧黎的話,他不由調笑道,“小胖團,要是有天你能變成人,我說不定會考慮一下。人獸還是算了吧,我怕無福消受。”

    呸!正經不過三句的家夥,你以為我是要獻身啊?

    周鷺斜著小狗眼,動動自己軟乎乎的耳朵,她瞧了瞧宋月笙。

    宋月笙蹲下身,打了它彈來彈去的屁股一巴掌:“你今天又不聽話是不是?明明告訴過你,不許進帶陽台的房,怎麽那麽不乖。”

    周鷺扭頭舔著自己後背上的毛,微微“嗷嗚”一聲。

    進都進了,要打就打吧,反正我也死而無憾了。

    周鷺舔完毛,又扭頭來看他,宋月笙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的頭,她也是這才發現宋月笙的手背上竟多了兩個牙印。那印口很深,被咬的地方也極其尷尬。

    這是怎麽迴事,宋月笙外麵有狗了?還是說……這印子,是被“周鷺”咬的。

    周鷺滿臉是血地吃起爪爪。要真是病床上的“周鷺”咬了宋月笙一口,憑他那精明的商業頭腦,真的會一點疑心都不起嗎?

    想到這裏,她眼角小幅地輕微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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