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集資蓋住宅樓,思文報了名,定了一戶。夫妻倆早商量好了,得搬到縣城去。一來,民辦教師轉公辦多少年了才轉了那幾個,汪群工齡短,文化水平也不算高,靠考試轉正希望渺茫,到縣裏去做點啥不行,何苦一棵樹吊死人呢!二來,兒子曉峰上了初中一年,農村的教學質量怎麽也比不上城裏,況且高中還得到城裏讀,家早點搬來,給兒子就讀也創造一些方便。

    樓房施工進度好快,剛交十月,主體便完工,工程就剩下室內部分。縣直機關黨委負責房屋分配,雖然不是福利分房,屬於自己購買的商品房,但樓層問題不是隨便選的。原則是按進機關時間的早晚挑選樓層。思文進機關時間短,待叫到他名字時,已被挑選一多半了。還好,他早就選中的六層的把南山牆的那間沒人預訂。他毫不猶豫地定下了別人誰都不願意要的那間。事前也有好心人給他參謀過,告訴過他,不要選高樓層,那是頂樓,樓頂要是漏水可是糟心的事兒。高樓層自來水也上不去,還得自己安水泵抽水,多麻煩。但是他有他的打算,那間麵積大,三室一廳。由於高層把山,價格比好樓層便宜幾萬元呢。如果用買這層的錢買好樓層的話,隻夠買小戶型。想到父親年邁,不下幾年就得接他過來,住哪?必須給他準備單獨一室才行。好,誰不願意,要是有個十萬八萬的,還用說了,好樓層的大戶型不也有嘛。哎!這是沒辦法的辦法,誰讓自己一沒權二沒錢了,將就著吧,以後有錢再換吧。

    房款湊齊了,自己積攢的三萬元,又和嶽父借了一萬元,局裏補助了一萬元。前幾年,局裏倒是解決了幾戶住房,自取消單位福利分房後,這次是第一次專門以補助的名義為他解決的。與他一起進機關的有三位,別人都沒有得到補助,就補助他一個人。是局長按他工作的態度,工作的重要性和人品,也為了局長的許願。那次市局要過他,被他擋住了沒給,縣紀檢委要過他當秘書去,也沒給。當領導的誰不願意即肯幹又得心應手的人呢?那兩次過後,局長曾表示過,“思文,你跟我好好幹吧,房子問題早晚我會給你解決的。”所以,這次是表達一下領導的心意,暖暖人心而已。局長說,“思文啊,錢雖不多,代表了局裏的一片誠心啊!”思文表示感謝,“是,那是,不少,不少,可解決了我的大問題了。多謝局長,多謝局長。”

    思文要搬家了。別人都把新房裝修以後再搬,思文覺得不必要裝修。新樓他都去過多次了,那刮過大白的雪白的牆,安裝得好好的防盜房門、室內的木製門、鋁合金隔斷,衛生間的浴盆、坐便一應俱全,還裝什麽修,比在農村居住的房屋不知強多少倍。況且裝修還要一筆不小的費用,現在所有積蓄都花掉了,孩子還小,今後花錢的地方少不了,能節省就節省點吧。她的想法妻子很讚同,多少年來他們對問題的認識基本一致。學校放寒假的第三天,思文便求車拉上了自己在業餘時間做的三張木床、一個碗櫃和一個液化氣櫃。為了節省錢,他多少個星期天不休息,起早貪晚,日夜趕製。樣式、結實程度不比買的遜色。別忘了,思文可是個半拉木匠啊!還有舊沙發、舊辦公桌,結婚時自己製作的炕櫃。還有盆盆罐罐、勺勺碗碗,衣物被褥等過日子用的物品。“破家值萬貫”,哪樣也舍不得扔下。一雙兒女曉峰、曉莉和前來幫搬家的汪群的弟弟、妹妹、弟媳、妹夫們乘公共汽車提前上了路,自己和妻子坐在駕駛樓裏,隨車同行。當然,鄰居們也來送行了,雖然互相之間沒有什麽交往,而且居住的時間又不長,但畢竟互相認識,家搬遷縣裏,說明是到好地方去了,免不了投來讚許的目光和送上幾句恭維的話。這次是思文第三次搬家。第一次是從那個貧窮的家投奔妻子的娘家,那種心情可想而知,寄人籬下的滋味久久縈繞於懷。第二次是為了解決自己的通勤問題,妻子承擔了一份辛苦。這次是往縣城搬,是和前兩次截然不同的搬,為了孩子,為了妻子,為了這個幸福、和諧的家。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坐公汽的人和搬家車便不約而同地到了縣城的新家。局裏不少的人,早就站在樓下等候。車子剛停下,便七手八腳地幫著卸車,有的開始往樓上搬東西。

    “我說思文啊,咋這大缸也拉來了呢?住摟房哪用得著這玩意兒!”局長也來幫忙了,他指指從車上卸下的能裝三擔水的大缸說。

    “我就說不用拉這玩意兒,可她偏不聽。”思文指指妻子,有點埋怨地說。”

    “咱也不懂啊,打算冬天醃酸菜用的。”汪群笑笑,不好意思地說。

    局長聽了直搖頭,忙指揮小青年讓他們往樓上搬。

    “主任啊,這舊炕櫃怎也拉來了呢,你家都成古董店了!”一小青年開玩笑地對思文說。

    思文聽了隻是笑了笑,也不言語。可不是嘛,別人家都打了壁櫃,哪用得著這玩意兒。

    六樓,可夠高的,一個人空手上樓也會氣喘籲籲。真難為這些同誌們,一樣樣,一件件,上上下下,一趟一趟,直累得個個汗流浹背。

    一大車東西總算都搬上去了。寬敞的三室一廳被安排得滿滿的。南屋安排一張雙人床,一個炕櫃擺在門後的牆垛處,是夫妻倆人的臥室。北屋的東西兩側靠牆各安排一張單人床,靠門後依然擺放了舊炕櫃,這是女兒和兒子的臥室。這兩屋的床還是較時尚的,可這炕櫃一擺,真有點寒磣,樓房擺它確實不太適宜。一進門的客廳擺放了一個長條舊沙發,一個辦公桌,桌上放了一個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也顯得不倫不類。整個居室從臥室到客廳,顯得格外的土氣,非常的不協調。

    還是那句話,好誰不願意,自己不是為了省點錢嘛!住樓房怎地了,就得打壁櫥啊,這舊炕櫃、舊沙發、舊辦公桌、舊電視就得扔了啊,就得擺闊、顯洋氣呀,那不也得看條件嘛!讓人笑話就笑話吧,日子還得自己過,沒錢可是什麽也辦不了。

    室內簡單收拾了一下後,思文便招唿局裏的人和隨同來的親人們到樓下的小飯館吃飯。吃飯時與思文要好的同誌便問思文啥時“燎鍋底兒”,意思就是說請上親朋好友,擺上幾桌酒席,收收來往什麽的。“別人都這麽辦,你也別不好意思,上別人那兒你不也花錢了嘛!”可思文不這麽認為。辦什麽呀,隻不過搬家而已,還勞大家幹啥?過日子都挺緊的,這來往還有頭哇!再說,自己僅僅是個平民百姓,哪像人家鎮長了、局長了什麽的事由大,辦迴事情能收個幾萬子。咱要是辦也隻能是給飯店趕往!他早就與妻子商量過了,妻子被他說服了,統一了思想,就這麽簡簡單單的挺好,把家搬來了才是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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