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群出院了,她的臉上露出了迴家的喜悅。別了,醫院,曾拯救過自己生命的醫院。

    他們乘坐火車,在南行的第一站渾河車站下了車,來到渾河中醫院,一個老中醫接了診。思文遞上了沈陽醫大的出院通知單,並詳細地介紹了汪群的病情。老中醫伸出手,輕輕按在汪群的手腕上。

    “從脈象上看,輕浮無力,氣血雙虧。根據你的病情,我給你開一個療程的藥,兩個半月時間,每天一包,分早晚兩次服。如果不見好轉,就不要再來了。”經過十幾分鍾的診脈,老中醫慢條斯理地說。

    藥單開好了,思文謝過老中醫,到交款處交了款,來到藥局,三個拿藥的人員忙了好半天,包好了一大堆藥包,裝在一個袋子裏,遞了過來。“這麽多!”汪群有些驚訝地說。思文瞟了妻子一眼,背起藥袋,走出醫院。

    他們又乘上火車,很快,車到站了,他們下了車,來到站外。往家去,還得換乘火車。時間還早,他們坐在石階上休息。

    “我要上廁所。”汪群對思文說。

    “候車室裏就有,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汪群自己上了廁所。五分鍾,十分鍾過去了,還沒有出來。“一定是出事了”思文趕忙向廁所衝去。妻子蹲在那裏,地上一攤血,她起不來了。他上前挽住她,幫她用好多手紙墊在下麵。她慢慢站起來,臉煞白,喘著氣。他埋怨她不該不聽醫生的話。“沒事,走吧。”她似乎若無其事,笑笑,邁步自己走出廁所。

    火車到點了,他們又坐上了開往家鄉方向的火車,隻一會兒功夫,車到站了,他們又下了車。

    他們迴來了,走在公社所在地的街上。

    “戀兒,是你們啊,你不是在城裏學習嗎?咋迴來了?”小成子迎麵過來,向他們打著招唿。

    “啊,迴家看看。”思文迴應著。

    “你還不知道吧,你大哥被抓了,關在公社人保組呢!”

    “啊?為啥被抓的?”思文急切地問。

    “還不是他和於囡的事,被公社糾起來了,說是強奸,要被判刑的。”小成子說,“和他一起被抓的還有好幾個呢,都是和知識青年有事的。”小成子又說。

    思文聽著,大哥當年與於囡,他是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不是光彩的事,怎麽就是強奸了呢?他要看看大哥,不管怎麽說,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他讓妻子坐在路邊,一個人向人保組跑去。公社人保組內,人保組組長站在院子裏,思文向他打過招唿,說明了要看看哥哥的意思。

    “思偉是你親哥嗎?”人保組黃組長問。當年他與大哥一起任代課教師,經常到思文家去,知道一些他家的事。

    “親哥。”思文毫不猶豫地說。雖然大哥是繼母帶過來的,但在這個時候,還能分什麽親疏呢?

    “好吧,去看看吧,明天就要送走了,想看就沒這麽方便了。”黃組長指著一扇門說。

    大哥被關在一間小屋裏。顯然,精神已不如以前。“你來了”他強裝笑臉,看著思文,眼裏閃著淚花。

    “我剛聽說的,來看看你。”思文鼻子有點發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我沒事,我是咎由自取,可別向哥學啊!”大哥慚愧地低下頭。

    “哥,那於囡不是自願的嗎,怎就——”

    “別說了,我不怨她,她恐怕也是不得已的。”大哥轉過臉去,眼淚似乎就要掉了下來。

    兄弟倆,一個在室內,一個在室外,在帶有鐵欄杆的門前,說著話。

    “照顧一下你嫂嫂。”思偉沒有忘記自己的結發妻子。真是的,若知如此,何必當初!

    “放心吧,大哥。”他答應著。

    他掏出五元錢,遞給哥哥。“哥,別閑少,這是你弟媳住院省下的,你拿著,買點什麽吧。”大哥接過錢,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哥,你保重,我走了。”思文轉過身,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思文和汪群搭乘英家村的一輛馬車,下午四點鍾的光景,就迴到久別的家。繼母並沒有因他們迴來而高興,陰沉著臉,“家裏早就沒有糧食吃了,你哥犯了事兒,都給他轉糧食關係用了,你還是迴娘家去吧。”她對汪群說。

    “好吧,我們走。”汪群沒有多說什麽,她拉過思文,走出家門。他們沒有在家待一會兒,沒有吃一頓飯,更沒有聽到親人們的安慰,就走了。

    汪群的娘家,不算汪群還有六口人。汪群的大弟弟,二十多了,在生產隊任保管員。二弟是個初中生,三弟小學畢業,在生產隊幹些另活。還有個小妹,十幾歲,讀小學。可想而知,生活得也不算富裕。隻是父母起早貪黑,精心勞作,會過日子,才使一家人過上了溫飽的生活。

    父母看到大女兒出院迴來,別提多高興了。問長問短,打聽這打聽那,張羅著做飯,炒菜。思文讓汪群上炕休息,自己為嶽母搭手。

    “媽,汪群雖然出院了,但病還沒有徹底好,還要調理,還要吃藥。我家沒有糧食吃了,我還要上學,我看還是在你這撫養好些,方便些,您看呢?”思文邊往灶坑裏添柴禾邊對嶽母說。

    “哎,早知道你們家不行,你就是不說我和你爸也不會讓汪群一個人迴你家,等你畢業了,你們一起迴去。”嶽母和顏悅色地說。

    “謝謝媽。”思文感激地說。

    “謝啥?誰讓這是她娘家呢!”

    飯好了,菜也端了上來,汪群好久沒吃家裏的飯菜了,她一邊大口地吃著,一邊不住嘴地叨咕著“還是家的飯菜香啊!”母親為她剝了一大碗雞蛋,催她多吃點,好補補身體。大弟弟迴來了,二弟、三弟、小妹也都迴來了,向姐姐、姐夫打了招唿,又都懂事地出去了,他們要等姐姐、姐夫吃完飯才肯吃。

    飯吃完了,思文為妻子鋪好被褥,讓她躺下好好休息。的確,這一天來,她累了,一個大病未愈的人,找到了家的感覺,她很快就睡著了,發出輕輕的鼾聲。思文還得上學,趁天還不算晚,他要趕迴學校去,好上第二天的課。他瞅了瞅熟睡的妻子,告別了嶽父、嶽母,又踏上返校的路。……

    汪群留在娘家養病,每天煎著從渾河醫院帶迴來的中藥。十幾天的光景,雖然她的下身還在流血,但身體卻逐漸恢複了體力,氣色也好了許多。她能幫助母親料理一些家務了,掃地、洗衣、做飯等活都能作了。特別是精神頭與得病時判若兩人,她有信心治好自己的病,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繼母來看她了,沒有拿任何東西。說是來看自己的兒媳,倒不如向親家訴苦,什麽花了不少的錢了,她的命咋這麽不好了,盡是一些怨天尤人的話。汪群也不和她計較,還張羅著給她做了飯,讓她吃了飯才走。

    大嫂來看她了,拿了幾個雞蛋算作慰問品。妯娌倆本沒有什麽過節,兩人顯得挺親密的。當聊到大哥的事時,大嫂淚水漣漣,她並不忌恨自己的丈夫,她盼望著他沒事兒,早日放迴來。

    二嫂,思文的親嫂子沒有來看,還忌恨小叔子沒多分她那幾斤麵的事嗎?果真如此,那心胸也太狹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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