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的清查盤點和稱重,右藏庫內的黃金和白銀全部都完成了清點盤查和稱重。


    負責清點數量和統計的小吏走過來向蘇揚稟報:“寺正,全部清查完畢,白銀數量和重量與賬冊相同,但黃金有大量以假亂真的情形!經統計,與右藏庫的賬冊進行對比,黃金缺了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蘇揚和淳於仙仙等人倒抽一口涼氣。


    要知道整個右藏庫才一百五十多個庫丁,就算全部參與盜取了庫存黃金的犯罪活動,這得多長時間才能全部完成以假亂真?


    “是的!”


    不久,魏真宰從大理寺迴到了右藏庫。


    蘇揚迎上去問道:“魏兄,審訊的情形如何?”


    魏真宰看了看蘇揚、褚世忠和其他人,說道:“都招供了,包括嶽雲東在內的一半以上的右藏庫官吏都有堅守自盜的犯罪行徑,庫丁一百五十六人,參與盜取庫房財物的就有九十八人,以穆有道為首!”


    “根據嶽雲東和庫丁們交代,穆有道上麵有大人物,但他們不知道穆有道的背後是何人,他們從兩年多錢就開始了堅守自盜的行為,三個月前鍾守瑜開始四處投敵告密信之後,這幫人就預感到事情有可能被朝廷察覺的危險,於是就開始了從外麵把鍍金的鉛條裝進豬下水塞進身體內帶進庫房,填補被他們監守自盜的窟窿,但鍾守瑜四處投告密信的行為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慌和害怕,穆有道為了穩定人心,不知道從哪兒找人把鍾守瑜給殺了!”


    蘇揚心裏默默計算,嘴裏說:“此前被查出來的庫丁交代說他們每次帶一根金條出去,按照這麽算的話,一百人最少需要三個多月才能把二十萬兩黃金帶出去,時間和數量上基本是吻合的!”


    褚世忠長出一口氣,“這案子查到這個地步就差不多已經水落石出了,實在令人想不到,這案子會有如此多的曲折,某也真是佩服那些人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盜取財物,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魏真宰說:“參與堅守知道的右藏庫官吏和庫丁都審訊都差不多了,某認為此案在追迴可以追迴的部分財務之後就可以結案了,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褚世忠看向蘇揚:“蘇寺正認為可以結案了嗎?”


    蘇揚點了點頭:“某認為可以結案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某還沒搞清楚!”


    “何事?”魏真宰和褚世忠同時問。


    蘇揚道:“哪些假金條是從哪兒來的!二十萬兩的假黃金,換算一下,就是一萬兩千五百根,如此龐大數量的假金條,如果沒有一個專門的造假作坊怎麽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來?”


    魏真宰一拍腦門,“沒錯,這個造假作坊肯定還不小!隻是穆有道已經死了,隻怕沒有人知道這個造假作坊在哪兒了!”


    蘇揚摸了摸下巴,“某想去大理寺獄看看嶽雲東,或許這人會知道一些什麽也不一定,他畢竟是除了穆有道之外,在堅守自盜案所有參與者中官職最高的人,如果連他都不知道······”


    大理寺獄監牢內過道上的油燈燒得不時發出劈啪聲,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監牢內的平靜。


    隨著鐵鏈碰撞聲響起,監區鐵門被打開,一些官吏和獄卒走進了監牢過道內,四個獄卒在前麵開路,他們在一間牢房門口停下。


    一個監獄問事用鑰匙打開了牢門,四個獄吏進入監牢把囚犯嶽雲東押了出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間幹淨的牢房,這牢房裏座椅板凳俱全,還有鐵鏈鐐銬、火盆、皮鞭。


    蘇揚走在一張桌子的後麵,桌子前麵放著一條板凳,當嶽雲東被獄卒們押金來之後,他獄卒們讓嶽雲東坐在案桌麵前。


    蘇揚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看著嶽雲東。


    嶽雲東在板凳上坐下,見蘇揚一直盯著他,忍不住道:“蘇寺正,這案子已經一清二楚了,所有秘密都被你們查出來了,蘇寺正卻還來監牢見某,這讓某很好奇,某隻怕還沒有這麽大的麵子吧?”


    蘇揚道:“有一件事情某還要查清楚,那些假金條是哪兒來的,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


    嶽雲東聽完不由搖頭:“這個某還真不知道!”


    “你以為本官會信嗎?”蘇揚冷著臉。


    嶽雲東語氣中帶著苦澀:“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寺正認為某還有隱瞞的必要麽?某是真不知道!”


    “你怎可能不知道?那些假金條總不會憑空變出來吧?”


    嶽雲東一愣,“那倒不是,我等每天都是去興安坊七裏五十三號取的假金條,至於那些假金條是從哪兒來的,某真不清楚!”


    蘇揚當即對霍撼山招了招,“帶兵去興安坊七裏五十三號抓人,把所有人抓來!等那些人都被抓來之後,你負責審訊,本官要你在最快的時間之內給出某想知道的大案!”


    “諾!”


    蘇揚、褚世忠、魏真宰、淳於仙仙、韓悅、郭知運等人在大理寺內等著,幾個兵士用扁擔挑著飯食過來,眾人隨便吃了一些,晚飯算是應付過去。


    不到一個時辰,有一家六口被抓了進來,經過尉遲真審訊才知道,這六人是一家六口,興安坊七裏五十三號是他們的房子,但他們卻不在那裏,房子租給了坊正的小舅子。


    尉遲真立即派人去抓捕興安坊坊正的小舅子,這一抓,順藤摸瓜之下,一夜之間,四十八人被逮捕,還有一間造假作坊被查封。


    尉遲真正要對這四十八人當中的三人進行審問,這時蘇揚走了進來。


    “寺正!”


    蘇揚點了點頭,對尉遲真打了一個眼色,兩人走出審案大堂來到外麵走廊上。


    “尉遲兄,這些人的身份,恐怕······如果由你繼續審訊下去,你勢必會卷入一件非常複雜的事件當中,以某的本意,是不想讓你卷入其中的,因為非常危險,如果你知道了真相,恐怕你的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尉遲真隱隱感覺到了什麽,無非就是朝堂之爭,但他稍作思考之後就語氣堅定的說:“寺正,卑職首先是一個朝廷命官,無論將要發生何事,某履行職責是排在第一位的!”


    蘇揚沉吟片刻,歎道:“好吧,你既然執意如此,某也不好把你排除在這案子的審訊之外,這案子還是由你來審訊,或許由你來審訊,也許能從另外的角度審視所有涉案人員!”


    “多謝寺正!”


    尉遲真當即升堂審案,隨著審訊越來越深入,他心中受到的震動越來越大,而飛鳳樓這個組織也浮出了水麵,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功勳之後,他從來沒有想到大唐境內竟然會出現飛鳳樓這樣的存在,而且背後還是牽涉到皇宮之中某幾個人。


    天亮時分,審訊結束,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尉遲真被飛鳳樓的膽大妄為驚呆了。


    當他從審訊大堂走到外麵的走廊上吹著涼風時,蘇揚走到了他的身邊:“尉遲兄,你覺得這些人應當如何判決?”


    尉遲真深吸一口氣,他轉過身來向蘇揚拱手作揖,“寺正,某不知道飛鳳樓的主人到底在想什麽,他到底想作甚,但飛鳳樓的行為明顯是在腐蝕大唐王朝的根基,就算她有天大的理由,這個理由也是站不住腳的!”


    蘇揚看著夜色星空,麵無表情道:“無非是為了權力二字!”


    尉遲真還真是個性情中人,“哼,就算讓她執掌了天下,大唐的根子也開始腐爛了,大唐王朝或許會從她的手裏開始走向強盛的頂峰,但巔峰過後必定是衰敗,無法挽迴的衰敗!飛鳳樓不能再存在下去,這些人必須死!”


    蘇揚抱起了胳膊,“既然這些人是尉遲兄審訊的,那就由尉遲兄判決吧,如何?”


    “哈哈哈······殺幾十個蠹蟲而已,尉遲又有何懼?就算有朝一日,某或許會被清算,但某絕不後悔!”尉遲真豪情萬丈。


    “壯哉!”蘇揚讚歎,“世間若是多幾個尉遲兄這樣的大唐脊梁,何愁天下不寧?”


    幾天之後,被查出來的四十八個飛鳳樓暗探和刺客全部被尉遲真判處斬刑。


    大明宮,仙居殿。


    收到消息的元婕妤跌坐在軟塌上,“好狠,姓蘇的好狠呐,這一次幾乎把我飛鳳樓連根拔起了!”


    跪在地上的宮女道:“婕妤,如果讓蘇揚繼續這麽查下去,就算我們僅剩的十幾人也會被他給查出來,到時候隻怕我們也會暴露在他是視線之內,到那時······”


    元婕妤坐起身子,她起身道:“我知道了,此事我會處置,你去吧!”


    “諾!”


    不久,元婕妤來到了皇後寢宮,服飾在皇後身邊的才人上官婉兒上前行禮:“元婕妤!”


    “婉兒啊,皇後娘娘可在?”


    “在的,待奴婢去通報一聲!”


    上官婉兒進去之後很快就走了出來把元婕妤引進了寢宮。


    元婕妤一五一十的把飛鳳樓的處境向武媚娘匯報了一下。


    “這麽說飛鳳樓是徹底完了?”武媚娘神色淡然的問道。


    元婕妤一愣,她沒想到皇後是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是、是的!”


    “你可以走了!”


    “皇後?”元婕妤不明白武媚娘的意思。


    “本宮讓你出去!”武媚娘厲聲大喝。


    “是,是,是!”元婕妤根本不敢解釋,連忙起身弓著背退出了寢宮。


    武媚娘陰冷著臉看著元婕妤的身影消失在寢宮外,忍不住暴怒:“不中用的東西,給你如此多的人手,如此大的權勢,可你倒好,苦心經營二十餘年的飛鳳樓在不到兩個月的工夫就被人一口氣給鏟除幹淨,簡直是無能、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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