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維和司機不約而同看向反方向，一搭沒一搭聊著。</p>
不確定他們倆能吻多久。</p>
方維一副老神在在拍了拍司機肩膀：“年輕人就是這樣，咱們倆多擔待。”</p>
司機，“理解理解。”</p>
過了會，她差點喘不過氣時，張賀年才把人鬆開，微微拉開點距離，定定看她：“到了給我電話。”</p>
秦棠點頭。</p>
張賀年摸了摸她的頭，“上車吧，我去叫司機。”</p>
秦棠上後座，看著他走過去喊來司機，還跟司機說了幾句話，車身一晃，司機上了車，她側過頭看站在車邊的人，他眯了下眼，目光相對，盯著她看著。</p>
垂在身體一側的手緊緊攥著，她啞然，胸口仿佛被刀子絞弄。</p>
“開車吧。”張賀年跟司機說的。</p>
秦棠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彼此還在對視，她欲言又止，很想再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卻又發不出聲音，喉嚨被塞了棉花似得。</p>
車子啟動，秦棠趴在車窗旁邊看他點了根煙，重重地吸了一口，臉頰微陷，他還在看她，眉眼很黑，煙霧繚繞，緩緩散開，畫麵仿佛慢了下來。</p>
直至拐了個彎，再也看不到他人了。</p>
秦棠迴過頭，無聲淚流，拿出手機，眼淚一滴又一滴砸在手機屏幕上，視線被淚水打濕模糊，她低頭還是發了一條短信出去。</p>
……</p>
張賀年送走秦棠，站在原地抽了好幾根煙，沒有立刻走開，還看著秦棠離開的方向，又給州城的老爺子打了通電話，跟老爺子說了一聲。</p>
老爺子輕哼：“行了，知道了。”</p>
“爺爺，幫我看著人，別讓她有什麽意外，麻煩了。”張賀年難得跟老爺子嚴肅正經。</p>
“知道了，人在我這能出什麽事。”</p>
老爺子聲如洪鍾。</p>
張賀年可以稍稍放下心。</p>
“舍不得了？要不現在叫迴來還來得及。”方維故意欠欠的，報複他剛剛和秦棠發的狗糧，“大不了讓她委屈一點，待在我這也行，我多安排人照顧她。”</p>
張賀年吐了口煙圈，“不，去州城有老爺子看。”</p>
尤其是防備張夫人。</p>
張夫人可能也想不到他會把秦棠送去州城。</p>
張賀年收迴視線，“我走了。”</p>
方維，“我跟你一塊迴市裏吧，我這也沒事了。”</p>
……</p>
張夫人房間裏禮佛，王叔推門進來，在張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張夫人唇角一勾：“還算聽話，知道不能忤逆我的命令，你去安排車，把她接迴來，盡快安排出國，別再耽誤了。”</p>
“是，但是州城那邊……秦棠說了，張賀年聯係了老爺子，萬一人沒到老爺子那邊，老爺子和賀年說了，那就不好辦了。”</p>
張夫人歎了口氣，“能怎麽辦，我親自給老爺子打通電話，想辦法連老爺子一塊瞞著。”</p>
“等秦棠出了國，一切塵埃落定，即便賀年知道，也無濟於事，他又不可能出國去把人帶迴來，何況，他也不知道秦棠的下落。”</p>
張夫人一頓，又說：“何況我已經聯係過他們部隊，他短期內顧不上這邊，眼下是最好的機會，抓緊時間。”</p>
王叔，“明白，我現在去接秦棠。”</p>
張夫人卻說：“對了，把秦學叫過去，免得她對桉城還有什麽留念，一次性斬斷她那些不該有的念頭。”</p>
王叔眼睛一亮，“我知道該怎麽做了。”</p>
……</p>
下午，早上還晴空萬裏，燥熱務必，到了下午三點多開始下大雨。</p>
原本被曬得空氣扭曲的路麵仿佛煮沸的開水，熱得人心煩意亂。</p>
秦棠帶的東西並不多，就幾套換洗衣服，張賀年轉給她錢，讓她到了州城那邊缺什麽再置辦，不用帶那麽多東西，反正都能買。</p>
秦棠反複看著張賀年的微信，腦子迴憶他說過的每句話，越想，心裏越是煎熬。</p>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p>
然而開了弓沒有迴頭箭。</p>
她和張賀年注定是不可能的。</p>
除非她可以自私點，不顧現實所有一切，更不顧張賀年的前程，經得住道德的拷問，良心的譴責。</p>
可她不能，也做不到。</p>
車子在收費關卡被截停，司機納悶出什麽事了，秦棠卻很平靜，她知道，張夫人的人來了。</p>
很快，好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過來敲車門，司機很謹慎，沒有立刻開門，沒忘記安撫秦棠：“秦小姐，你等會別出聲，我來解決。”</p>
秦棠閉了閉眼，死死攥著掌心，仿佛察覺不到疼痛，說：“把車門打開吧。”</p>
“什麽？”</p>
“他們找我來的，你把車門打開，他們不會為難你。”秦棠聲音微顫，“這事跟你沒關係，不好意思，嚇到你了。”</p>
司機將信將疑打開車鎖，秦棠便打開車門下了車。</p>
外麵的熱浪滾滾，撲麵而來，驅散渾身的冷意。</p>
王叔走過來，客客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秦小姐。”</p>
秦棠有一陣恍惚，血液倒迴，她抬頭看了看下著雨的天，遠處一大片烏雲，壓城而來。</p>
……</p>
一個小時候，桉城機場。</p>
王叔將一疊資料給了秦棠：“你的證件護照和入學資料全部在這裏，這是夫人給的卡，不用擔心不夠錢，夫人會定期匯款，國外也有人會接應你，直至你能夠獨立生活為止。”</p>
“對了，你母親在北山療養院過得很好，有專人看護，夫人說過，隻要你乖乖聽話，不要迴來，便不會有人在你母親麵前胡說八道。”</p>
“賀年在晉升的關鍵時期，他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世家千金，以後前途無可限量，他會有更好的未來，你也不用太擔心他過得不好。”</p>
秦棠低著頭，緊緊抓著王叔遞過來的文件袋，她死死咬著唇，明明想過任何和張賀年分開的可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他分開。</p>
是有不甘，但王叔說得對，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是年紀、身份，都是不可能的。</p>
秦棠沉默著，挺著脊背。</p>
王叔看了看時間，“對了，你要出國，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夫人怕你想家，特地讓秦先生過來送你一程。”</p>
秦棠驚錯愕瞪大眼睛。</p>
秦父從一旁走過來，雙眼閃爍著怒火，臉色鐵青，很明顯已經憤怒到極點，二話不說，走到秦棠跟前，抬起手重重給了她一巴掌。</p>
秦棠被打懵了，耳朵一瞬間嗡嗡作響，差點沒站穩，趔趄了一下。</p>
王叔在旁邊攔著，“秦先生，有話好好說，可別動手，何況機場這麽多人呢。”</p>
秦父看在王叔是張夫人那邊人的份上，壓抑著怒火，“王叔，您先讓開，我要好好教育這個不孝女！居然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把我的臉都丟盡了！”</p>
“我以後怎麽還有臉麵對張家，麵對徵月，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養她！就該讓她和她媽一塊滾出去！是死是活我都管不著！”</p>
秦棠眼神空洞，表情無助和絕望，沒有一句辯解，任由秦父憤怒發泄，肆意罵她。</p>
“不要臉的東西！就知道勾搭男人！你沒男人會活不下去嗎？”</p>
秦父都知道了。</p>
秦棠低著頭，脊背在秦父的指責謾罵裏慢慢彎下來，她沒掉眼淚，隻覺得麻木，還有耳鳴。</p>
故意不去聽秦父的那些指責，但秦父的聲音擲地有聲，拚了命往她耳膜裏鑽，腦子裏迴蕩的全是他罵的那些話。</p>
“當初就不該讓你去什麽北城，你倒好，去北城不是去實習，是去勾男人！你勾別的人就算了，你居然敢……”</p>
秦父伸手指著她，怪她給自己丟人，怪她勾搭的人是張賀年，他的一世英名全讓她給毀了。</p>
王叔在旁邊攔了幾下不管用，幹脆不攔著了，讓秦父發泄，他拿出手機撥通張夫人的號碼，又拿出另一支手機錄了現場視頻。</p>
秦父是個暴脾氣，又上前給了秦棠一巴掌，這下秦棠摔在地上，手掌撐地，骨頭撞到堅硬的地麵，疼得她隻有吸氣的份。</p>
王叔見情況不對，給旁邊的收下使了眼色，手下趕緊上前攔著。</p>
“好了，秦小姐是涉世未深，一時衝動犯錯，我們做長輩的，應該理性引導，別讓她一錯再錯，秦先生，您再打再罵也無濟於事，搞不好把人打傷了怎麽辦？”</p>
王叔又當起和事佬，攔著秦父，拉著秦父到一旁說話。</p>
“機場人這麽多看著呢，別動手了，看在您是張家女婿的份上，夫人這不都幫你解決好了，您就別動怒了，夫人再生氣都沒動手。”</p>
秦學麵對王叔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王叔說的對，唉，是我一時糊塗，情緒上頭，還好有夫人這次幫忙，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做了這麽丟人的事！秦家的臉都給她丟光了！”</p>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就我們幾個，現在還有件難題。”</p>
“什麽難題？”</p>
“就是賀年那邊不好交代。”王叔故意歎了口氣，唉了一聲，“實不相瞞，為了這事，夫人操碎了心，賀年一向反骨，您也是知道，家裏越讓他做什麽，他越不做。”</p>
“比如這次和秦棠的事不就是這樣，他呢，就是為了跟家裏唱反調，才被秦棠勾引到手，男人嘛，都好麵子，護不住自己的女人，臉麵無光。”</p>
“就連夫人怎麽勸賀年都無濟於事，心想著送秦棠出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現在賀年還不知道，萬一賀年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掀起什麽大事來。”</p>
秦父立刻明白王叔的意思，“我知道了，如果瞞不住賀年，就說秦棠是我安排出國的，我是秦棠父親，張賀年再怎麽著也沒辦法。”</p>
“不愧是秦先生，就是麻煩秦先生。”</p>
秦父深深歎了口氣，“應該是我麻煩張家，尤其是夫人，要不是夫人出手，哪能順利低調解決。”</p>
王叔：“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了，登機時間快到了，我先送秦小姐登機。”</p>
“好，辛苦了。”</p>
王叔走到一旁問有些狼狽的秦棠，說：“秦小姐，走吧。”</p>
秦棠麻木跟在王叔身後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迴頭看了一眼秦父，那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秦父嫌棄別過臉，看都不想看她一眼。</p>
秦棠自嘲一笑，收迴視線，猶如行屍走肉。</p>
步伐沉重，她低下脖子，眼淚無聲滴落。</p>
……</p>
張賀年開車迴部隊路上，接到部隊電話，臨時有任務要出差，為期一周，他接完電話，心髒沒由來的一抽，窒息一般，心驚肉跳，一層寒意從脊背湧上來，好像要出什麽事一樣。</p>
方維坐在副駕抽煙，看出他的異樣，問了一嘴：“怎麽了？不舒服？”</p>
“不是。”張賀年若有所思，秦棠才走兩個小時不到，沒那麽快到州城，天黑壓壓的，下的仿佛是開水雨，又悶又燙，讓人喘不過氣來。</p>
他不喜歡桉城，即便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p>
秦棠小時候說喜歡下雪的地方，所以他去了北城，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可以帶她迴北城定居，以後在那邊生活。</p>
在那之前，等找個機會去見家長，見蔣老師。</p>
張賀年也不知道怎麽了，胡思亂想著，很多想法從腦袋裏竄出來。</p>
方維不太放心：“賀年，你真沒事吧？”</p>
“沒事。”張賀年迴過神，嘴角一勾，“可能開始想媳婦了。”</p>
“有病。”方維沒好氣翻了個白眼，“以前不知道你那麽膩歪，談個戀愛看看把你談成什麽樣了，媽的，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臭談戀愛的。”</p>
“還媳婦，媳婦個屁，人家秦棠同意了嗎？我說你們是兩公婆時，她可是一臉的不樂意。”</p>
“你什麽時候說的？”</p>
“就剛剛啊，我說你壞話，她維護你，讓我別那麽說，你看看你們倆，我真服了。”</p>
方維的怨氣衝天。</p>
張賀年嘴角越來越彎，“你也去找個能維護你的。”</p>
“滾，老子隻是不想談！又不是找不到！”</p>
玩笑過後，張賀年臉色沉下來，扶著方向盤的手掌不自覺收緊，手背青筋突起，始終不放心，拿出手機撥通秦棠的號碼。</p>
電話接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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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維一副老神在在拍了拍司機肩膀：“年輕人就是這樣，咱們倆多擔待。”</p>
司機，“理解理解。”</p>
過了會，她差點喘不過氣時，張賀年才把人鬆開，微微拉開點距離，定定看她：“到了給我電話。”</p>
秦棠點頭。</p>
張賀年摸了摸她的頭，“上車吧，我去叫司機。”</p>
秦棠上後座，看著他走過去喊來司機，還跟司機說了幾句話，車身一晃，司機上了車，她側過頭看站在車邊的人，他眯了下眼，目光相對，盯著她看著。</p>
垂在身體一側的手緊緊攥著，她啞然，胸口仿佛被刀子絞弄。</p>
“開車吧。”張賀年跟司機說的。</p>
秦棠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彼此還在對視，她欲言又止，很想再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卻又發不出聲音，喉嚨被塞了棉花似得。</p>
車子啟動，秦棠趴在車窗旁邊看他點了根煙，重重地吸了一口，臉頰微陷，他還在看她，眉眼很黑，煙霧繚繞，緩緩散開，畫麵仿佛慢了下來。</p>
直至拐了個彎，再也看不到他人了。</p>
秦棠迴過頭，無聲淚流，拿出手機，眼淚一滴又一滴砸在手機屏幕上，視線被淚水打濕模糊，她低頭還是發了一條短信出去。</p>
……</p>
張賀年送走秦棠，站在原地抽了好幾根煙，沒有立刻走開，還看著秦棠離開的方向，又給州城的老爺子打了通電話，跟老爺子說了一聲。</p>
老爺子輕哼：“行了，知道了。”</p>
“爺爺，幫我看著人，別讓她有什麽意外，麻煩了。”張賀年難得跟老爺子嚴肅正經。</p>
“知道了，人在我這能出什麽事。”</p>
老爺子聲如洪鍾。</p>
張賀年可以稍稍放下心。</p>
“舍不得了？要不現在叫迴來還來得及。”方維故意欠欠的，報複他剛剛和秦棠發的狗糧，“大不了讓她委屈一點，待在我這也行，我多安排人照顧她。”</p>
張賀年吐了口煙圈，“不，去州城有老爺子看。”</p>
尤其是防備張夫人。</p>
張夫人可能也想不到他會把秦棠送去州城。</p>
張賀年收迴視線，“我走了。”</p>
方維，“我跟你一塊迴市裏吧，我這也沒事了。”</p>
……</p>
張夫人房間裏禮佛，王叔推門進來，在張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張夫人唇角一勾：“還算聽話，知道不能忤逆我的命令，你去安排車，把她接迴來，盡快安排出國，別再耽誤了。”</p>
“是，但是州城那邊……秦棠說了，張賀年聯係了老爺子，萬一人沒到老爺子那邊，老爺子和賀年說了，那就不好辦了。”</p>
張夫人歎了口氣，“能怎麽辦，我親自給老爺子打通電話，想辦法連老爺子一塊瞞著。”</p>
“等秦棠出了國，一切塵埃落定，即便賀年知道，也無濟於事，他又不可能出國去把人帶迴來，何況，他也不知道秦棠的下落。”</p>
張夫人一頓，又說：“何況我已經聯係過他們部隊，他短期內顧不上這邊，眼下是最好的機會，抓緊時間。”</p>
王叔，“明白，我現在去接秦棠。”</p>
張夫人卻說：“對了，把秦學叫過去，免得她對桉城還有什麽留念，一次性斬斷她那些不該有的念頭。”</p>
王叔眼睛一亮，“我知道該怎麽做了。”</p>
……</p>
下午，早上還晴空萬裏，燥熱務必，到了下午三點多開始下大雨。</p>
原本被曬得空氣扭曲的路麵仿佛煮沸的開水，熱得人心煩意亂。</p>
秦棠帶的東西並不多，就幾套換洗衣服，張賀年轉給她錢，讓她到了州城那邊缺什麽再置辦，不用帶那麽多東西，反正都能買。</p>
秦棠反複看著張賀年的微信，腦子迴憶他說過的每句話，越想，心裏越是煎熬。</p>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p>
然而開了弓沒有迴頭箭。</p>
她和張賀年注定是不可能的。</p>
除非她可以自私點，不顧現實所有一切，更不顧張賀年的前程，經得住道德的拷問，良心的譴責。</p>
可她不能，也做不到。</p>
車子在收費關卡被截停，司機納悶出什麽事了，秦棠卻很平靜，她知道，張夫人的人來了。</p>
很快，好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過來敲車門，司機很謹慎，沒有立刻開門，沒忘記安撫秦棠：“秦小姐，你等會別出聲，我來解決。”</p>
秦棠閉了閉眼，死死攥著掌心，仿佛察覺不到疼痛，說：“把車門打開吧。”</p>
“什麽？”</p>
“他們找我來的，你把車門打開，他們不會為難你。”秦棠聲音微顫，“這事跟你沒關係，不好意思，嚇到你了。”</p>
司機將信將疑打開車鎖，秦棠便打開車門下了車。</p>
外麵的熱浪滾滾，撲麵而來，驅散渾身的冷意。</p>
王叔走過來，客客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吧，秦小姐。”</p>
秦棠有一陣恍惚，血液倒迴，她抬頭看了看下著雨的天，遠處一大片烏雲，壓城而來。</p>
……</p>
一個小時候，桉城機場。</p>
王叔將一疊資料給了秦棠：“你的證件護照和入學資料全部在這裏，這是夫人給的卡，不用擔心不夠錢，夫人會定期匯款，國外也有人會接應你，直至你能夠獨立生活為止。”</p>
“對了，你母親在北山療養院過得很好，有專人看護，夫人說過，隻要你乖乖聽話，不要迴來，便不會有人在你母親麵前胡說八道。”</p>
“賀年在晉升的關鍵時期，他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世家千金，以後前途無可限量，他會有更好的未來，你也不用太擔心他過得不好。”</p>
秦棠低著頭，緊緊抓著王叔遞過來的文件袋，她死死咬著唇，明明想過任何和張賀年分開的可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他分開。</p>
是有不甘，但王叔說得對，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是年紀、身份，都是不可能的。</p>
秦棠沉默著，挺著脊背。</p>
王叔看了看時間，“對了，你要出國，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夫人怕你想家，特地讓秦先生過來送你一程。”</p>
秦棠驚錯愕瞪大眼睛。</p>
秦父從一旁走過來，雙眼閃爍著怒火，臉色鐵青，很明顯已經憤怒到極點，二話不說，走到秦棠跟前，抬起手重重給了她一巴掌。</p>
秦棠被打懵了，耳朵一瞬間嗡嗡作響，差點沒站穩，趔趄了一下。</p>
王叔在旁邊攔著，“秦先生，有話好好說，可別動手，何況機場這麽多人呢。”</p>
秦父看在王叔是張夫人那邊人的份上，壓抑著怒火，“王叔，您先讓開，我要好好教育這個不孝女！居然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把我的臉都丟盡了！”</p>
“我以後怎麽還有臉麵對張家，麵對徵月，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養她！就該讓她和她媽一塊滾出去！是死是活我都管不著！”</p>
秦棠眼神空洞，表情無助和絕望，沒有一句辯解，任由秦父憤怒發泄，肆意罵她。</p>
“不要臉的東西！就知道勾搭男人！你沒男人會活不下去嗎？”</p>
秦父都知道了。</p>
秦棠低著頭，脊背在秦父的指責謾罵裏慢慢彎下來，她沒掉眼淚，隻覺得麻木，還有耳鳴。</p>
故意不去聽秦父的那些指責，但秦父的聲音擲地有聲，拚了命往她耳膜裏鑽，腦子裏迴蕩的全是他罵的那些話。</p>
“當初就不該讓你去什麽北城，你倒好，去北城不是去實習，是去勾男人！你勾別的人就算了，你居然敢……”</p>
秦父伸手指著她，怪她給自己丟人，怪她勾搭的人是張賀年，他的一世英名全讓她給毀了。</p>
王叔在旁邊攔了幾下不管用，幹脆不攔著了，讓秦父發泄，他拿出手機撥通張夫人的號碼，又拿出另一支手機錄了現場視頻。</p>
秦父是個暴脾氣，又上前給了秦棠一巴掌，這下秦棠摔在地上，手掌撐地，骨頭撞到堅硬的地麵，疼得她隻有吸氣的份。</p>
王叔見情況不對，給旁邊的收下使了眼色，手下趕緊上前攔著。</p>
“好了，秦小姐是涉世未深，一時衝動犯錯，我們做長輩的，應該理性引導，別讓她一錯再錯，秦先生，您再打再罵也無濟於事，搞不好把人打傷了怎麽辦？”</p>
王叔又當起和事佬，攔著秦父，拉著秦父到一旁說話。</p>
“機場人這麽多看著呢，別動手了，看在您是張家女婿的份上，夫人這不都幫你解決好了，您就別動怒了，夫人再生氣都沒動手。”</p>
秦學麵對王叔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王叔說的對，唉，是我一時糊塗，情緒上頭，還好有夫人這次幫忙，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做了這麽丟人的事！秦家的臉都給她丟光了！”</p>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就我們幾個，現在還有件難題。”</p>
“什麽難題？”</p>
“就是賀年那邊不好交代。”王叔故意歎了口氣，唉了一聲，“實不相瞞，為了這事，夫人操碎了心，賀年一向反骨，您也是知道，家裏越讓他做什麽，他越不做。”</p>
“比如這次和秦棠的事不就是這樣，他呢，就是為了跟家裏唱反調，才被秦棠勾引到手，男人嘛，都好麵子，護不住自己的女人，臉麵無光。”</p>
“就連夫人怎麽勸賀年都無濟於事，心想著送秦棠出國，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現在賀年還不知道，萬一賀年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掀起什麽大事來。”</p>
秦父立刻明白王叔的意思，“我知道了，如果瞞不住賀年，就說秦棠是我安排出國的，我是秦棠父親，張賀年再怎麽著也沒辦法。”</p>
“不愧是秦先生，就是麻煩秦先生。”</p>
秦父深深歎了口氣，“應該是我麻煩張家，尤其是夫人，要不是夫人出手，哪能順利低調解決。”</p>
王叔：“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了，登機時間快到了，我先送秦小姐登機。”</p>
“好，辛苦了。”</p>
王叔走到一旁問有些狼狽的秦棠，說：“秦小姐，走吧。”</p>
秦棠麻木跟在王叔身後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迴頭看了一眼秦父，那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秦父嫌棄別過臉，看都不想看她一眼。</p>
秦棠自嘲一笑，收迴視線，猶如行屍走肉。</p>
步伐沉重，她低下脖子，眼淚無聲滴落。</p>
……</p>
張賀年開車迴部隊路上，接到部隊電話，臨時有任務要出差，為期一周，他接完電話，心髒沒由來的一抽，窒息一般，心驚肉跳，一層寒意從脊背湧上來，好像要出什麽事一樣。</p>
方維坐在副駕抽煙，看出他的異樣，問了一嘴：“怎麽了？不舒服？”</p>
“不是。”張賀年若有所思，秦棠才走兩個小時不到，沒那麽快到州城，天黑壓壓的，下的仿佛是開水雨，又悶又燙，讓人喘不過氣來。</p>
他不喜歡桉城，即便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p>
秦棠小時候說喜歡下雪的地方，所以他去了北城，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可以帶她迴北城定居，以後在那邊生活。</p>
在那之前，等找個機會去見家長，見蔣老師。</p>
張賀年也不知道怎麽了，胡思亂想著，很多想法從腦袋裏竄出來。</p>
方維不太放心：“賀年，你真沒事吧？”</p>
“沒事。”張賀年迴過神，嘴角一勾，“可能開始想媳婦了。”</p>
“有病。”方維沒好氣翻了個白眼，“以前不知道你那麽膩歪，談個戀愛看看把你談成什麽樣了，媽的，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臭談戀愛的。”</p>
“還媳婦，媳婦個屁，人家秦棠同意了嗎？我說你們是兩公婆時，她可是一臉的不樂意。”</p>
“你什麽時候說的？”</p>
“就剛剛啊，我說你壞話，她維護你，讓我別那麽說，你看看你們倆，我真服了。”</p>
方維的怨氣衝天。</p>
張賀年嘴角越來越彎，“你也去找個能維護你的。”</p>
“滾，老子隻是不想談！又不是找不到！”</p>
玩笑過後，張賀年臉色沉下來，扶著方向盤的手掌不自覺收緊，手背青筋突起，始終不放心，拿出手機撥通秦棠的號碼。</p>
電話接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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