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番外三:成長紀事


    我叫程詩語,依據風一吹就倒的,病西施十三叔說,我的名字源自於阿瑪寄托在我身上的美好企望。詩,是因為額娘小時候的詩詞歌賦沒有學好,所以為了彌補這個缺憾,所以在我的名字裏加了一個‘詩’;語,是據說已故的親爺爺曾經讚賞額娘是大清國第一名嘴,口才之好,無人能出其右,所以,希望我的口才也能像額娘一樣好。


    不過,胖胖的,最疼我的舅爺爺卻偷偷告訴我另一個版本。依照當時取名的情況,比如淡淡、比如詩意來看,當時額娘想的‘詩語’應該是‘失語’,啞口無言的意思。也就是說,額娘怕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怕我在口才上超過她,所以才拍板定了這個名字。


    雖然我相信舅爺爺是不會騙我的,不過,十三叔也沒有道理騙我啊。可是,迴頭想想,好像額娘的確和其他的娘親不一樣呢。她從來都不會抱我,隻會玩我,就像在逗小貓小狗!比如幫人家梳個衝天小辮,然後還拿來鏡子讓人家認識什麽叫做洋蔥頭!那個時候,我才三歲,自那以後,阿瑪嚴禁額娘碰我一根頭發。


    (一個小女孩坐在花園的大石頭上,嘟著嘴巴,雙眉緊蹙,認真思考。她身後一個小丫環撐著傘,幫小姐阻擋炎熱的陽光。)至於搖籃曲,從來沒有聽她唱過,不過脆脆姨(小翠)說,在我很小的時候,額娘曾經試唱了兩句,由於跑調得太厲害,把我唱哭了以後,她自動放棄了。因此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我,才避免了一場未老先衰,因為睡眠不足而提早長皺紋的浩劫。為此,阿瑪還特意問過舅爺爺,當初是誰教額娘樂理的,太不負責任了。


    ===》小詩語思考的分割線《===


    胤禛路過花園,一眼就看到自家女兒沒有淑女樣地盤腿坐在大石上沉思。四爺微挑了一下眉,走到女兒麵前,咳嗽了一聲。程詩語一驚,忙放下小腿,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皺褶,擺出一付小淑女的樣子,“阿瑪吉祥。”很中規中矩地施了一個禮。


    “在想什麽?”


    “今天舅爺爺有告訴我……阿瑪,你說誰說的是真的?”頭好酸,說了那麽多的話,程詩語有些後悔,剛剛應該直接站在石頭上的,看看大石頭,小詩語眨了眨,伸出小手,拉了拉胤禛的衣擺:“阿瑪累了,阿瑪請坐。”


    胤禛一甩褂子,坐上了石頭,然後把小女兒抱到自己膝頭:“你認為誰說的是真的?”


    先蹭蹭,舅爺爺太胖,一坐上去就覺得往裏陷;十三叔看上去就弱不禁風的樣子,每次詩語坐上去都是小心翼翼的,怕坐壞了;三哥的肌肉又太硬,坐上去硬邦邦的;小詩語還是最喜歡坐在阿瑪懷裏,,肌肉有彈性,坐在他懷裏暖暖的,軟硬適中。


    小詩語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頭皮,搖了搖頭,一抬手,發現有根頭發嵌在了指甲縫裏。唔,又掉頭發了!詩語的小臉皺在了一起,又抬頭看了看阿瑪那光亮的半圓,她的小臉皺得更緊了,不要,我不要像阿瑪一樣,因為用腦過度,頭發掉光光!可是為什麽阿瑪偏偏一定要人家自己想呢?難道說是因為阿瑪自己頭發少,所以也要人家陪他一起醜醜的?可額娘說,阿瑪是男人,男人頭發光光的不但不會不好看,還可以節省蠟燭,因為反光作用,可女孩子頭發光光的,會嫁不出去,還不能吃肉肉,小詩語徹底陷入深黑色氣泡四溢的糾結中。


    正這時,眼尖的某個小家夥,看見遠處脆脆姨(小翠)拿著一個熟悉的小木桶,應該是裝冰奶的!立刻,刺溜一聲,從阿瑪的膝上滑下,什麽問題,什麽糾結,什麽禮數都不重要了,撩起裙裾,邁動小腿開始狂奔。上次,上次就是因為自己晚到了,她那無良的額娘把所有的冰奶都吃光光,而且還理直氣壯地說是先到先得,所以,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絕不能猶豫不決,出手要快。所以小詩語把這些話記得特別牢,禮數不能當飯吃。為此,舅爺爺曾經氣得胡子都飛了起來,說額娘是教壞小孩,額娘卻說這是生存法則之一。不過那個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吃、到、冰、奶。


    佟淑蘭看到雙頰紅彤彤,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衝進門後,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埋頭自己的碗中。看到大圓桌上空空如也,程詩語的眼眶濕了,難道自己又晚了?不過,不能哭,額娘說哭或許是一種情緒發泄的手段,但情緒的發泄有許多種方法,哭卻是其中一種很差勁的方法,因為它隻會令愛她,疼她的人一起傷心、難過,親者痛仇者快而已。雖然她是完全聽不懂什麽意思,隻知道,自己的眼淚對額娘不起作用就是了,不過,詩語記得很清楚,當時阿瑪聽了額娘的這番話,臉變得很怪異,好奇怪哦。於是,小詩語再把額娘的話複述給了舅爺爺聽,舅爺爺的臉頰也抽了抽,真的很神奇;繼續試驗,她又跑到十三叔的院子裏將額娘的‘哭論’再講了一遍,十三叔的嘴巴張了張,沒說出一個字,倒是十三嬸搖頭笑了笑,“早就知道四嫂不是普通人了,不該奇怪呢。”


    終於有人願意幫她解惑了,求知欲很強的小詩語忙扒上:“這話有什麽奇怪的嗎?為什麽大家的表情都好奇怪哦。”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姑娘家最常用的手段,可正如你額娘說的,如果說沒有人在意,那這些手段又使給誰看?隻會徒惹人厭煩罷了。”


    還是不懂,不過至少小詩語記牢了這些話,看來額娘說的話是很有道理的。自己的眼淚雖然對額娘沒有作用,但對其他人還是可行的。果然,小翠一見到小女孩要哭不哭的可憐樣,心疼到骨子裏了,忙從一邊茶幾上的木桶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冰奶放到小小姐麵前。霧氣消散,某顆小腦袋也立刻埋到了冰奶中。


    等碗見底,又用小香舌將碗裏上上下下舔了個遍後,程詩語這才死心地抬首。“額娘。”


    “啥?”


    “十三叔說我的名字裏有‘詩’,是因為額娘的詩詞歌賦太差,要我不能跟你一樣;舅爺爺說我的名字取諧音‘失語’,是啞口無言的意思,是額娘怕我口才太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所以?”


    “所以,額娘啊,誰說的是真的?”小詩語趴到桌上,眨巴著她那無辜的大眼睛。


    連個眼光都懶得給,“這算什麽問題?”


    “……?”小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麽。


    “無論誰說的是真的,或者說兩人說的都是真的,又或都是假的,你的名字還是叫程詩語,是不可能改的。所以,這已經不成為問題,而是事實了。而追究不可改變的事實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還不如先想想它值不值得你為此煩惱到掉頭發,卻一無所獲。”


    不值得。得出這個結論無需花費一秒鍾的時間。


    站在廳門外的胤禛嘴角上揚,看來隆科多奢望小詩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期望,任重而道遠。


    第一百零七章番外四:教育問題


    關於程詩語的教育問題,胤禛是非常認真對待的。


    詩詞歌賦按朝代的不同,各個人輪流教(胤禛、胤祥、兆佳氏、隆科多)。


    淑那禮儀,胤禛拜托了十三弟妹,雖然有些汗顏,不過為了那兒的將來,全宅上下一致認為,有鑒於淑蘭在那兒身上強大的影響力已經有所體現,由兆佳氏教導小詩語淑那禮儀是完全明智的舉措。而且,某個那人完全沒有普通母親該有的激烈抗辯,反而是一付鬆了口氣的樣子。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佟淑蘭都不認為自己適合為人師表,更何況還是孔子的那些古代禮儀,她從來都沒有碰過的東西。她倒覺得自己適合替人解惑,平等的,朋友間互相交流學習的關係。


    書法詩語的阿瑪,胤禛親自教導,見字如見人。同時,對於書畫的鑒賞等,也由胤禛兼任,誰叫人家在當皇帝的時候搞過什麽設計創新,硬是弄到了一個有品位的皇帝,這麽一個別稱。


    武功,這一門課是佟佳氏淑蘭,這個額娘強烈建議的,別的不重要,馬術和輕功,這兩門逃命的功夫一定要學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得到默許之後,武術這門課的師傅就暫時先任命給了朱蘭泰和魯泰兩人。


    至於數學、地理等理科,就隆科多的意思,女孩子學這個沒有多大的用處,知道一點就可以了。戴岱大總管本來也想毛遂自薦的,隻可惜,隆科多的言論受到了來自自家侄女兒的強烈抨擊。


    “數學怎麽可以不學好!被人騙了,還替人數錢,還是小事情,人財兩空,才是大事件!一文錢可是會逼死英雄漢的。雖然咱們的詩語不是英雄,不過大伯,你總要替她以後想想啊,要是她的運氣和她額娘我一樣好,找到了一個像她阿瑪一樣的老公,我也不擔心,怕就怕,她阿瑪一時被蛤蜊糊了眼,找了一個不講理的女婿,到時候就算有輕功,會馬術也枉然啊,有道是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


    隆科多喉嚨口有點幹:“我說侄女兒,你也不必這麽咒自己的女兒不幸福吧。說不定就嫁了一個像侄女婿那麽好的夫婿呢,你夫婿的眼光伯父我還是相信的。”


    “伯伯,我們都什麽年紀了,人不服老不行。”


    佟淑蘭的話,引起廳裏不少人的黑線。


    “老眼昏花在所難免。她嫁得好,我這個做額娘的當然也開心啊。我這也是防患於未然,做最壞的打算麽。所以,代數、幾何什麽的可以一知半解,記賬、理財方麵的一定要精通。”


    看到這架勢,戴岱把到嘴邊的話,又直接咽了迴去,他還是老老實實當總管算了。


    “還有醫理也至關重要。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自保。且不出遊時的萬一出了意外,可以辨別食用植物或草藥救命,單嫁人後,這後宅的手段,也不可不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得不點頭,在座的對於後宅女人的爭鬥可都是深有體會的。


    “還有文……”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某個女人開始滔滔不絕。


    廳裏的大人們都開始同情起小詩語,連皇子學得都沒有這個小女孩多啊,要真學全了,恐怕世上也就沒人敢娶這樣的女人為妻了,在詩語沒有把額娘要她學的東西都學全之前,幫她找一個好夫婿至關重要,隆科多暗自記下,要通知在外經商的弘時,現在就可以關心起小詩語的夫婿候選人了!


    至於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名言,大廳裏的人,都很聰明地絕口不提。


    就此,小詩語的學習生涯開始,除了吃飯,睡覺之外,一整天的時間都被填得滿滿的。別看宅子裏的人把小詩語捧在手掌心裏怕碰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曬了,要到學習的時候,這些師傅們還真的是非常嚴格,不講情麵。因此,始作俑者的淑蘭被不知情的小詩語當成最好,最值得親近和崇拜的人。


    因為無論何時詩語找額娘,佟淑蘭都放下手裏的書,幫她解惑,或者說是接受挑戰更為確切。這也成了全宅上下最喜歡看的節目之一。不言而喻,這背後的慫恿者是為老不尊的隆科多。例如,某日,胤祥向詩語解釋蘇軾的《於潛僧綠筠軒》時,解釋了‘俗’乃庸俗,不雅,缺乏修養的意思,是貶義詞,因此,程詩語立誌不當‘俗人’。隆科多聽了大加讚揚,直接導致某個小人誌得意滿,然後慘遭某位老娘吐糟。


    “咱們的大小姐從今往後不準備吃飯了?那家裏也可以省下些米糧,多救濟些災民。”


    小詩語一聽這話,忙從舅爺爺身上滑下,嚴陣以待,“我不當‘俗人’和不吃飯有什麽關係?”


    “‘俗’字拆開了不就是‘人’和‘穀’,人吃五穀便成了‘俗’,既然你不想當‘俗人’那也就是不打算吃五穀了,不是嗎?”


    程詩語眉頭深鎖,考慮了半晌,很慎重地點頭:“沒關係,不吃五穀,還可以吃水果,蔬菜,雞鴨魚肉,很多東西的。”


    “等等,‘俗人’相對於‘出家人’來說就是塵世中人,世俗中人,如果你不想當‘俗人’也可以表示你打算出家,不能吃肉。”佟淑蘭在女兒臉前晃著食指,“現在是你長身體的時候,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即不吃五穀,又不吃肉,絕對會營養不良,然後長不高,皮膚也幹幹的,不漂亮……”


    還沒等某位不良母親說完,小詩語已經臉色發白,堅定了自己當一名俗女的信念。同時一個疑惑產生:“那‘俗’到底是貶義還是褒義的?”


    “乖,這才是動了腦子。記住一點,凡事都要講條件。有很多的事情,用詞在特定的情況,或是特定的時間段裏或許是正確的,但在另一個情況下就是錯誤的。就講這個‘俗’字,在蘇軾的這首詩裏,是貶義的。但在我舉的例子當中就不是貶義詞了。”


    因此凡事都要講條件,這句話刻入小詩語的腦海,時刻不忘,以後她做什麽事情都開始講條件了。


    不過每天一個時辰的玩樂時間裏,佟淑蘭這個額娘是詩語尋找的不二人選。程詩語聽十三嬸說,她額娘玩的功力,舉大清,人人皆知,還曾經以此打敗朝鮮公主,替她的阿瑪爭迴了顏麵!所以,這樣的資源怎麽可以浪費呢?果然,除了聞名已久的紙牌,棋類等玩法,佟淑蘭疊紙鶴,做海東青(現在的紙飛機),鬥田雞。這些足以讓小詩語在比她大了不少的侄子侄女(弘時的兒女們)之中稱王稱霸。為此,隆科多每每搖頭歎息,“這些可都是男孩子玩的遊戲,一個女孩子玩,成何體統。”


    “體統,禮儀是做給人看的。沒外人在的時候,總要讓這些體統、禮儀休息休息,不然多累人呢。”說著,佟淑蘭不以為然地進書房看書去了。


    還沒等淑蘭的後腳跟跨出廳房門檻兒,隆科多已經急不可耐地要詩語教自己疊田雞,要開鬥了。使得小小年紀的程詩語都不得不搖頭,難怪舅爺爺寄希望於她這個外孫女兒了,就她看來,舅爺爺在額娘麵前,還真的是一點還手能力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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