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般的鬢角……

    這女子本就是世間尤物,秦宜祿為了討好曹操,更搶了呂布之妻嚴氏的簪環釵裙,仔仔細細給她裝扮一番——頭頂著褒姒戴過的鳳翅金簪,身披著妲己曾穿的百花錦襖,腰挽著西施的碧紗裙,手撚著鉤弋夫人的香羅帕,腮抹著驪姬的勾魂脂粉,足蹬著趙飛燕盤上舞過的繡緞鴛鴦鞋。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真真一位紅妝女王!

    杜氏見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半大老頭,料定這廝就是曹操。見他直勾勾望著自己,又羞愧又尷尬,不好失了禮儀,隻得起身婀娜幾步,深深道了個萬福,卻垂下頭什麽也不說。

    曹操甚為唾棄秦宜祿的為人,將其妻妾視為淫蕩肮髒之物,不過是感到好奇,想看看這個令無數男子魂牽夢繞的婆娘是個什麽模樣,等見過之後仍舊賜予關羽。哪知一眼望過去,忽覺心神蕩漾渾身愜意,竟把一切拋諸腦後了。他搶步到案前抓起油燈,扳住杜氏的下頜仔細觀瞧——燈下觀美人,越觀越嬌豔。可不知為什麽,杜氏娥眉微蹙,二目空洞,竟有無奈哀婉之意,可這癡態更增了幾分嬌媚。

    曹操瞪大了眼睛半張著嘴,口水險些滴下來,可當真是秀色可餐!愣了好一會兒才覺失態,輕輕放下油燈,想起李延年進妹之歌,喃喃吟起:“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吟罷伸雙手攙她落榻,歎息道,“似你這般絕色靚麗之人,竟托身秦宜祿那等卑劣小人之手,又被呂布霸占欺侮,真真是紅顏薄命。”

    杜氏低著頭不發一語——她對前夫那副醜惡嘴臉甚是厭惡,卻不甚痛恨那兒女情長的呂奉先。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王司徒雖是一代良臣,卻也忒絕情了,竟舍得把你許給秦宜祿那條賴狗,這也是明珠投暗呢!”說話間曹操已不老實地握住她的芊芊玉指,但覺玉筍若脂,觸手滑嫩,越發心猿意馬。杜氏想掙開,卻覺曹操的手指恰似五把鋼鉤牢不可脫,而且就勢掀起衣袖,在她如雪般的臂腕上反複摩挲。她心頭頓時一涼——我這桃花臉黃連心真真命苦,又遇上個登徒子!

    曹操本性風流好色,這幾個月身在軍旅,早忘了女人是什麽滋味,本是饑不擇食的時候,卻偏生遇到這珍饈之物!早忘了秦宜祿的醃臢,把三公的體麵丟了個幹幹淨淨,對關羽的許諾更是扔到龜茲國去了。一招得手步步緊逼,攬過杜氏的纖腰,撅著胡子就要親嘴。

    “啊!”杜氏奮雙臂推開男人,護在胸前

    急切切道,“奴家乃是有兒子的人了,明公萬請自重!”

    曹操哪管得“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但覺她語出宮商吐氣若蘭,惹得渾身說不出的燥熱難當,索性鬆鬆衣帶,乜斜眼睛盯著她。杜氏感覺這老家夥的眼睛仿佛是叮進肉的臭蟲,知他是當朝三公開罪不起,忙再次重申:“奴家是有兒子的人,請明公自重。”語氣卻和緩了不少。

    “哦?”曹操扭頭朝呆立一旁的婆子招了招手,“把孩子抱來叫我瞧瞧。”

    婆子怵生生湊到近前,曹操掀開繈褓,但見這一孺子白白胖胖相貌可愛,正努著小嘴睡覺呢,不由得心生喜愛,伸手在他的小臉蛋上輕輕捏了一把。杜氏擔心兒子,忙道:“小兒阿蘇剛剛兩歲,懇請明公讓他睡吧。”

    “阿蘇……大名又喚作什麽?”

    “大名叫秦朗。”

    曹操心下生疑——秦宜祿的骨肉能有這般漂亮的相貌?這孺子該不會是呂……可能是心理作怪,他越看越覺相像,猛然張手欲扼住這孩兒咽喉!

    杜氏全神貫注盯著曹操,她這輩子已吃盡了男人的苦,早已心灰意冷,若不是顧念這個說不清姓秦還是姓呂的兒子,早就尋條繩子上吊了。兒子是她唯一的支柱,曹操若要掐死這孩子,杜氏也就管不得他有多大勢力多高身份了,撒開潑跟這老家夥玩命!哪知曹操注視良久,竟慢慢把手縮了迴去,示意婆子抱孩子退開,怪笑道:“這孩兒倒也可人疼,不過那秦宜祿已棄你另娶,這骨肉也不要了。你們孤兒寡母將來如何度日?”

    杜氏默不做聲。

    曹操忽張雙臂又來個溫香軟玉抱滿懷,蹭著她的雲鬢道:“老夫在朝為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若從了我,迴到許都半生有靠衣食無憂,再沒人敢欺負你們母子……”話未說完已將她按倒在榻上,慌手慌腳寬衣解帶。

    “不、不……”杜氏無力地掙紮著,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哪裏推得開這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三掙兩掙之間,已被他剝得精光,無奈地垂下淚水,“唉……由你便了,但要求你依我一事。”

    曹操撅著胡子在酥胸間亂啃,牛喘道:“莫說一件,就是十件又有何難?”

    杜氏抽泣道:“呂布既已身死,膝下隻有一女,嚴氏夫人又待我如同姊妹,懇請明公寬待她母女。”

    “這有何難?元兇已死家眷勿問,接入許都供給錢糧,全看在娘子你的麵子上。”說話間曹操猴急般脫去她鳳靴羅襪,將玉筍軟

    鉤攥在手裏……繈褓裏的孩子被吵驚醒了,扯著脖子一個勁地哭。婆子也驚得麵如土色,萬沒想到當朝一品竟幹出這種事來。榻邊連條幔帳都沒有,這等事看在眼裏豈不羞臊?隆冬時節又在軍營之中,她也不能抱著孩子在外麵凍一宿,隻好紮到帳子犄角,任耳畔繚繞著牛喘啼鬧,低頭哄著受驚的小秦朗……

    寢帳內偷雞摸狗甚是熱鬧,四外卻連一個衛兵都沒有——郭嘉早就把兵移防到了營門口,就連許褚都給攔下了。在唿嘯的寒風裏站了小半個時辰,見遠處寢帳的簾子依舊低垂著,想必“大事已然成就”,郭嘉又是欣羨又覺滑稽,吩咐身邊衛兵換班守衛,與許褚聊了兩句便要迴帳休息。

    忽見黑暗中奔來一個人影,口中嚷道:“大喜大喜!”竟是秦宜祿去而複返,“軍中又有喜事,在下要速速稟報曹公知曉。”

    郭嘉冷笑道:“秦縣令,即便軍中有什麽捷報,似乎也輪不到你去跟主公說吧?”

    這話甚是有理,秦宜祿得任銍縣縣令,實是心有不甘,剛在前頭聽到一件喜訊,馬上搶在王必前麵跑了來,要借此機會再獻獻媚,厚著臉皮求曹操給他換差事,見郭嘉一語道破,趕緊賠笑道:“郭祭酒,咱們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您就通融通融吧!”

    “哼!”郭嘉白了他一眼,“到底有什麽喜訊,先叫我聽聽。”

    “那張遼從東海連夜奔迴,自縛雙臂投至軍中!”

    “張遼投降了?!”郭嘉聞聽喜不自勝,“妙哉,此人一降徐州之事易定矣。”

    “曹公神威天下無敵,張遼匹夫哪敢螳臂當車?”秦宜祿還不忘了馬屁,“列位就讓我進去報個信吧。”

    “這恐怕不大方便吧……”郭嘉瞧他這副邀功取寵的模樣,打心眼裏厭惡,又想起白天曹操騎馬時他阻攔自己匯報軍務的話,便學著他的口氣道:“秦縣令,你急什麽?軍務雖急,也不在乎這片刻之功。主公這會兒正騎得高興呢!”

    “哈哈哈……”左右親兵聞聽此言哪還忍得住,一個個仰天大笑。許褚一跺掌中長矛,劈頭蓋臉罵道:“姓秦的王八,軍中報事不是你的差事,快給我滾!不走我紮你個透心涼!”

    秦宜祿嚇得抱頭鼠竄,沒料到又獻老婆又賠笑臉,使盡諂媚功夫隻換來個受氣的縣令,真是大大折本。待他灰頭土臉迴到自己帳篷,想罵幾句出出氣,又尋思奴才就得有奴才樣,對曹操該頂禮膜拜豈能背後詛咒?隻暗地裏把郭嘉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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