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幸福地死去,

    在最為幸福的瞬間,

    在最想存活的瞬間,

    我,想死……

    “玨兒……”他沙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悲鳴,宛如古井深潭般幽邃的銀眸靜靜凝視著懷中的佳人,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秀美絕倫的容顏,低聲問道:“告訴我,我……可以死嗎?”

    她沒有迴答,閉著眼,身子軟癱,早已沒了氣息。

    “睡了嗎?”他柔聲問道,沉痛地微笑,將懷中那嬌柔的身軀護得更加密實。

    “睡吧,睡了才能保持體力……”

    若不是他抱著她輕輕搖晃著,以他身上積了層因長久僵坐而厚重的冰雪看來,他們早已渾然天成地融入了雪景之中。

    好溫柔、好淒涼的聲音!

    出於本能地,白蘭玨試著靠近他,可是每靠近一步,他的身影就遠了些……

    他的笑容黯淡下來,染上一絲苦澀,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見。“玨兒,還記得嗎?我曾說過,在我有生之日陪伴我的隻有孤清和寂寞,直到遇上你,我一生之中最深愛的人,你在我最孤獨的時候出現,給我從未嚐過的溫柔、體貼,給我最親切的愛,可是……為什麽事情會突然演變成這樣?我才剛得到幸福啊!為什麽在我剛開始珍惜生命的時候,你卻離我而去?難道整顆心的付出,對你來說,還不夠嗎?”

    他望著毫無聲息的佳人,不知該要怎麽做,才能換迴她的愛?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背棄你的諾言?”他的眼中流下熱淚,覺得那排山倒海的哀痛似要將他吞沒,可是懷中的人卻已感覺不到他的後悔,讓他更心如刀割。

    顫抖的指尖,細細撫過她的臉,劃過她的眉、她的眼,而後埋首在她頸間啞聲低喃。

    “是你說的,縱然全世界都遺棄了我,你也會留在我身邊。”

    白蘭玨輕按著胸口,感覺心好似要炸開般的疼痛,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自臉頰滑下。

    他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她的夢中?

    她又是誰?為何會死在他的懷中?

    為了一探究竟,白蘭玨快步向他們跑去,可他們的身影卻越來越遠,遠到幾乎看不見。

    別走!讓我看清楚你的臉,讓我看清楚你深愛著的人……

    終於,他抬頭了,向她這邊望了過來,白蘭玨頓時僵愣在原地,一瞬間連時間都仿佛凝固了,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絕色男子,說不出一句話,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早就知道他是誰,卻叫不出他的名字。

    他笑了,摯情憐愛的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絲對她深深的歉意。“睡吧,等你醒來時,一切都會消失的。”

    他……他是什麽意思?

    白蘭玨驀地慌亂起來,努力想要發出聲音,卻像啞巴般徒勞無聲,眼淚掉得更兇了。

    他滿載著深情的雙眼,深深地、久久地凝視了她一會兒,突然手伸到眼前,眨眼之間,他戳瞎了雙眼,登時血流如注,觸目驚心的血液噴灑一地。

    “不要——”白蘭玨大叫一聲,哭著醒來,她彈坐起身,摸向自己的臉頰,早已濕成一片,心痛的感覺一波強過一波,她努力想讓自己從夢境那股極度的悲傷與眷戀當中抽離,卻力不從心,隻能虛弱地呢喃。“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我會作這種怪夢?”為什麽她對夢中人如此熟悉?

    她喘口氣抹了把臉,翻身下床,站在鏡前看著自己,發現兩圈黑輪靜掛在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龐上,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一定是小說看多了,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但其實……她真正不解的是自己,她居然對夢中的男人深感眷戀,竟期盼他是想象中的真實,更期盼夢裏的劇情會再度上演。

    思及此,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好痛、好痛……

    不行,她不能再一次讓他在自己麵前自殘,那場畫麵好詭異,噴灑而出的血液仿佛是自她的身體裏流出,仿佛她才是他深愛著的人。

    啊……她在想什麽啊?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頭,希望自己能夠清醒一點。

    天……她是不是昏頭了?竟然無法從夢境迴到現實,還幻想他愛的人是自己!

    別再想了,那隻是夢,不是嗎?

    虛幻的人怎可能跟她有任何牽扯,隻是,她發現就算拚命說服自己那不是真的,卻又輕而易舉地將他烙印在胸臆,徹底感受到他的身影像鬼魅般徘徊在眼前。

    正如現在,打從一進公司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裏的白蘭玨,兩眼呆滯地望著電腦屏幕上保護程式裏,那一隻跑來跑去的斑點狗。

    因為過於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她完全沒有聽見腳步聲,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何時推門走了進來。

    聶思雨關上門,放緩腳步,向著處於遊魂天外天的人走去,五跟手指頭在她的麵前晃了晃。

    “蘭玨?”

    “啊?”猛然清醒過來的白蘭玨,愣愣地眨了眨眼。“什麽事?”

    “這是你要的報表。”

    “喔。”白蘭玨抹了抹臉,隨即打起精神。

    “蘭玨,你是不是有心事?”聶思雨一手撫著下顎,詢問準備埋頭苦幹的人。此時一抹饒富興味的眸子徐緩抬起,怔怔瞅著聶思雨。

    自從父母死於空難、自己接任公司以來,她跟聶思雨由於性格投緣的緣故,成了交情匪淺的死黨,而她哥聶少海又是自己的男朋友,有了這層關係,她們便從死黨晉升為無話不談的莫逆之交。

    “思雨。”白蘭玨舒服地靠著椅背,雙手環胸笑咪咪地問。“你工作不做,是不是一整天都在觀察我?”她發現她今天總愛往她的辦公室跑,不坐著忙自己的事,老是在她麵前晃來晃去!

    “呃……是你表現的太反常了。”心虛頓時出現在聶思雨的臉上,要不是這個工作起來像是拚命三娘的小上司樣子很反常,就像出門前忘了把心帶來,她也不會這麽頻繁的來打擾了。

    “我隻是沒睡飽而已。”白蘭玨隨口敷衍過去,拿起桌上的報表,頓時揚高了一邊的眉毛。“咦?這份報表不是我昨天看過的嗎?”

    “是、是啊。”聶思雨知道大難即將臨頭了。

    “那你還拿來給我……”話說到一半,白蘭玨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皺著眉頭問。“我何時說要報表了?”

    “就、就……就是剛剛啊!”聶思雨結結巴巴的道,還一臉“我沒說謊”的表情,讓白蘭玨黑了半邊臉。

    臭思雨,你知不知道,你隻要一說謊就會變得結巴!

    “是嗎?”白蘭玨白了她一眼,盯著她的眸子透著警告。“我的記性還沒那麽差!”言下之意:想騙她比登天還難!

    聶思雨心頭一驚,偷眼看了她一眼——嘖,臉色還真難看!

    好吧,她就老實招供好了,畢竟她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是千萬不能得罪的。

    “從進公司以後你就一直發呆,我擔心你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我哥那個牛脾氣我是知道的,就算做錯事也不會承認自己有錯,我不希望你們在婚前因為一點小矛盾而鬧得不開心,所以想探聽原因好充當和事老為你們解除誤會嘍!”聶思雨先是平靜地陳述,接著挨至她的身邊擠擠眼,並以手肘蹭著她。“怎樣,我猜得對嗎?”

    白蘭玨給她一記白眼。“不對。”她知道少海的脾氣不好,而這正是他的優點所在,那是因為他太在乎她,是吃醋的表現!隻要她不跟哪個男人過於親近,他對她還是很溫柔的。

    聶思雨一拍額頭。“難道是婚前症候群?”她怪叫著推論,並且奉上建議。“反正婚期將近了,你不如提前請婚假平定一下心神,公司的事有我們這幫下屬替你頂著,何況……你又是老總,誰敢有異議!”

    “我還小總呢!”白蘭玨直接拿起手邊的文件夾敲在她的頭頂上。“距離我結婚的日子還有一個月,不要那麽急著當我的小姑子,ok?”

    聶思語兩手捂著頭,出聲抗議。“拜托!是我哥急著當你的老公好不好?再說,你如果跟我哥結婚,我就得喊你大嫂,雖然輩分相同,但稱唿總比你矮了一截,我會急才怪!”

    白蘭玨又是抄起文件夾再敲一記。“臭思雨,撮合的是你,反對的也是你,難道你希望我們分手不成?我看,你是找k了!”

    “哎呦!兇嫂子,你可真狠心,我還是快快逃命去!喔,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下班時間已過去一小時,全公司隻剩下你一個人在監守崗位,而我哥約你七點在續緣餐廳吃飯,看來你是不遲到不行嘍!”連續被敲了兩次後,聶思雨邊說邊往後退,並趕在她發作前先跑再說。

    “你怎麽不早點提醒我?”對著一溜煙逃難去的背影火大地吼了一聲後,白蘭玨抬手看了看表,匆匆忙忙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接著拎起皮包一骨碌地衝出辦公室準備赴約會。

    *  *  *

    雅致的餐廳裏,聶少海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向對街的白蘭玨招了招手,她迴已微笑,連忙在綠燈亮起時快速通過斑馬線,一逕疾走的她不慎被迎麵而來的路人撞了一下,險些摔倒。

    白蘭玨急忙穩住身子,當她抬起頭時,發現與她相撞的是一位身著僧袍的老和尚,她歉意的一笑。“對不起,大師,沒有撞傷您吧?”

    悟靜大師雙手合十,作揖道:“阿彌陀佛,該是貧僧向施主道歉才是。”

    “沒關係,我也有錯,我不該這麽慌張的過馬路。”白蘭玨無所謂地笑了笑,向聶少海擺了個要他安心的手勢,迴眸對悟靜大師說。“對不起,大師,我還有事,不能陪您多聊了。”

    “施主,請留步!”在即將擦身而過之前,悟靜大師突然喊住她,一雙眸子帶著難解的信息。

    側首看了他一眼後,略感訝異的白蘭玨轉過身子,不解地問:“大師,還有什麽事嗎?”

    “施主,可否讓貧僧為你算上一卦?”

    白蘭玨明眸一轉,帶點洞悉的目光,低頭從皮包中拿出錢夾,自裏麵掏出一張紙鈔遞給他。

    “大師,這個給您。”她微微一笑。“我的命運我自己做主。”

    她是講求科學的人,以事實為依據來判斷事情,更何況她已經遲到了,不能再因算命的事而讓少海等。

    然而遞出的紙鈔,過了好一會,始終沒被人收下。

    看著他自始自終都沒變過的神情,她微微皺了皺眉,尷尬得不知道該不該把被拒收的紙鈔收迴來,就在她思考的時候,悟靜大師終於又開口了。

    “施主,貧僧想給你算命不是為了化緣,而是想幫你把前世的糾纏給解開,不然你會很痛苦的。”

    在聽了他的話後,白蘭玨歎了口氣,緩緩收迴拿著紙鈔的手,再抬眼時,她的眸中盛滿矛盾,想著要不要說實話,可是實話一向傷人,會讓場麵變得難堪。

    她思索了一下。“謝謝大師,恕我直言,我不是信佛之人,在我眼裏,科學才是主導我看事情的主因。”她斟酌字眼,說出口的話咬字清晰又明確,為的,就是要讓他明白她不是迷信之人。“所以,大師的好意我隻能心領了。”

    “唉……命哪由得你信不信啊……”悟靜大師歎息似地輕語。“你如果不把它解開,為此痛苦的人,太多了,在這其中,有你、有我,也有你身邊的人……還有個作繭自縛的夢中人。”

    白蘭玨聞言心一驚,張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他怎麽知道她夢裏的秘密?

    正想開口詢問時,突然一道充滿怒氣的聲音咆哮而來——

    “臭和尚,你少在這兒胡言亂語,化緣就化緣,說那麽多廢話幹嘛?想妖言惑眾嗎?告訴你,這是個講科學、講法製的世界,你如果再說些亂七八糟的瘋話來扭曲別人的世界,小心我叫警察來抓你!”

    悟靜大師看著聶少海,不被所懼地說:“這位施主,請聽貧僧一句話,當你手中抓住一件東西不放時,你隻能擁有這件東西,如果你肯放手,你就有機會選擇別的,你的心若死執自己的心念,不肯放下,那麽你的幸福也隻能達到某種程度而已。”

    聶少海頓時氣惱一吼。“我不是你的弟子,用不著你來教誨!你要學救苦救難的精神,就得先學會以事實說服人!”

    “唉……”悟靜大師輕歎一聲。“永遠扭曲別人善意的人……無藥可救。”

    “什麽?!你敢說我無藥可救?臭和尚,我現在就讓你先學會什麽叫受苦受難!”

    白蘭玨連忙抱住聶少海盛滿怒意的身子,不讓他揮舞的拳頭打到悟靜大師,輕斥道:“少海,不準你對大師無理!”

    “哼!要我對他有禮貌,除非先把我打倒!”聶少海看他文風不動、表情不懼的樣子,更是氣惱地咆哮。“蘭玨,你放手,讓我教訓教訓這個臭和尚,不然他會不知道什麽叫害怕,繼續說瘋話來害人!”

    此時,周圍圍滿了看戲的路人,對著悟靜大師指指點點,但他卻一無所覺地看著聶少海,又說道:“施主,該放手的時候就不要強求,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秘密總會有泄露的一天。”

    “你,你個臭和尚……”聶少海簡直氣急敗壞,大吼出聲。“蘭玨,你快放手,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他,才能解我心頭之氣!”

    眼看手指就要被掰開,白蘭玨急急地對悟靜大師央求著。“大師,請您快些離開,他是個牛脾氣,一發起瘋來誰也不阻止不了,您也不希望兩敗俱傷的事發生吧?”她可不想少海因打人而做牢!

    “施主,貧僧法號悟靜,是雪山空禪寺的住持,如果你有解不開的心事,就請到這裏來找我。”悟靜大師對她作了個揖。“阿彌陀佛,話已至此,貧僧告辭。”說完,轉身離開。

    “你個臭和尚,你給我迴來,我女朋友有沒有心事幹你屁事!媽的!聽到沒?不準走,有種我們單挑!”聶少海萬分氣憤地對著他的背影罵嚷著,一點都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你夠了你!”再也忍受不了的白蘭玨伸手一推,拉警報般地拉大嗓門,希望能在臉丟盡前把他的理智嚷迴來。“你還要不要吃飯?如果不要我們就分道揚鑣,我可不想陪你在這兒丟臉!”

    看來,她要介紹幾個心理醫生給脾氣一年比一年嚴重的這家夥不可,不然他真的會變成“出口成髒”的詩人!

    “要。”心底有一百個不願意的聶少海,望著她那雙備感威脅的眼眸,迴答的很不情願。

    白蘭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揪著他的衣領走進了餐廳,此時圍觀的人群因為主角的離開也漸漸的散去,除了幾名嘲笑聶少海是“妻管嚴”“懼內症”的長舌婦外,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看著麵前皆是挑食的自己最愛吃的食物,以及盤中那色、香、味俱全的龍蝦,不知怎地,白蘭玨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覺得很礙眼……

    “你生理期來了嗎?”聶少海小心翼翼地問著正跟龍蝦奮戰的人,看她把龍蝦戳來戳去的,還敲得盤子嘭嘭直響,他知道,他把她給惹火了!

    “是更年期被你氣出來了!”拿著刀叉的手氣憤地指了他一下,又仍掉刀叉,白蘭玨兩手攏著胸,將下巴抬高了三十度角怒瞪著他。

    “你……呃……”聶少海小心地瞄瞄她。“蘭玨,你不能全怪我啊!那個臭和尚給他錢都不要,明擺著是來搭訕的,難道你還真當他神通廣大不成?”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男人向她搭訕,即使是老和尚也不行!

    “請不要侮辱我的智慧,我跟你一樣,都是信科學的人!”

    “那你幹嘛還要生我的氣?”

    “少海,不是我說你,你真應該改改你的臭脾氣,人家也隻不過好心想為我算命而已,卻被你懷疑成搭訕,不僅動口,還想動手,你這樣簡直太沒教養了!”

    “蘭玨,我……”聶少海試著想解釋,卻立即被她的聲音打斷。

    “你不用解釋什麽,事情都過去了,我隻是希望你今後做事不要太莽撞,做什麽事情前先用腦子想一想。”

    聞言,聶少海認真地舉起三根手指,向她發誓。“蘭玨,隻要你不離開我,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改、可以做,就算讓我脫光光躺在床上等你臨幸都行!”

    “討厭!”白蘭玨臉一紅,嬌嗔一聲。

    “因為……我愛你嘛!”也不管地點適不適合、又有多少人正在現場目擊,聶少海仍然勇敢的、大聲的再一次對她訴說心底的愛意。

    “呀!你、你……”白蘭玨滿臉通紅地狠瞪了他一眼,低頭躲避四下投來的關注目光。

    他是怎麽迴事?是嫌他們還不夠醒目是不是?聲音這麽大,他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愛情故事是不是?

    *  *  *

    車子在筆直的大道上行駛著,聶少海分神看了一眼正醉心於內心世界的人。

    從餐廳出來坐上車開始,白蘭玨就一直維持這種嚴肅與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在想什麽?”聶少海問道。

    然而,白蘭玨仍然一無所覺地望著窗外,看她還是一副遊魂的狀態,聶少海再次出聲咳了咳,在還是得不到半點的迴應後,他以指敲敲對方的腦殼。

    “哈羅,有人在家嗎?”

    白蘭玨怔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手被他抱在溫熱的大掌中,心底竟有一絲排斥,手被他輕吻了一下,她……竟覺得有些無法忍受。

    “你在失神。”

    白蘭玨壓下心底升起的異樣感覺,不著痕跡地抽迴自己的手,歉意一笑。“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心不在焉。”

    聶少海看了一眼失去溫度的手,微皺了一下眉,隨即又恢複了笑容。

    “蘭玨,不要在意那個和尚的話,前世今生、因果輪迴隻是古人留下的引人入勝的迷信傳說,正是因為有他們這種迷信職業者的人存在,迷信才會牢固地植根於人類的想象中,故事傳播的越是廣泛,聽到的便越是真實,所以,你就當他說瘋話好了。”

    隻是,事情真像他說的這麽簡單嗎?如果是這樣,她也不會困惑到現在了。

    “少海……”想了很久後,白蘭玨才說出悶了她一整天的心事。“我今天在公司一整天都心事不寧,全因昨晚作了個很奇怪的夢,那個夢好真實,真實的讓我害怕!而大師又說受傷害的還有我的夢中人,你說奇不奇怪?”

    “你夢見什麽了?”聶少海很好奇。

    “我……”白蘭玨的心小小的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算了,還是不說了,免得破壞心情。”

    不知怎地,隻要迴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心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痛一下。

    “蘭玨,我想聽。”

    “可是……那個夢很悲,聽後心情會變差的。”

    “不會,我很堅持。”

    他語氣裏的堅決讓白蘭玨無奈,在他那雙擺明了不說不放人的眼瞳下,她撇了撇嘴角,實在是不願迴想那令心極度難受的一幕。

    花了點時間聽完她講述發生在夢裏的故事後,車子也駛進高級住宅區,停在她家的大門前,根據她的生活習慣,自性推斷了她為何會作這種怪夢的聶少海,笑著問她。“你是不是又熬夜看小說了?”

    白蘭玨忙不迭地更正他的話。“是看了,但沒有熬夜。”

    “所以,你作這樣的夢也就不奇怪了,人在睡眠狀態下表麵上看是在休息,但實際上大腦仍在工作,在白天經曆的事情和想到的事情重新進行分類歸位和清除。在這個過程中,不同的事情和想法會串在一起,重新組合,形成夢境,因此你的夢是隨著你的思想而來,是被你自己操控的。”

    “是嗎?”雖然他說得很有道理,但白蘭玨知道,那不是個普通的夢!

    “如果你害怕,我可以留下來陪你。”

    白蘭玨微微一笑。“不用了,天晚了,你還是快迴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你害怕的話就給我打個電話。”聶少海叮嚀著,說完還不忘警告她一句。“不準看書看到很晚,早點睡,知道沒?”

    “好啦,我知道啦,你再不走天都黑盡了。”

    “那我走嘍!”聶少海按動車窗的按扭後,對她擺了擺手。“byebye!”

    “開車迴家小心一點喔!”在車窗還沒有關完之前,白蘭玨叮囑他,他點頭笑了笑,便開車離去。

    白蘭玨目送車影直到消失,她的心靈陷入莫名的空虛,漾著一圈圈異樣的漣漪,眼底,起了一絲複雜的變化。

    她……是愛他的,不是嗎?為什麽剛才她竟討厭他的碰觸?為什麽之前卻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呢?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細微的變化?她真難以理解一個夢中人竟能讓她的心性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今晚,她還會夢到他嗎?

    驀地,驚覺自己的思緒又偏離了正常軌道,她不禁搖了搖頭,甩掉不該有的情緒,低罵自己的期待及不該有的念頭。

    可是,光想著那雙滿載著愁緒且深情的銀眸,她就忍不住為之難過、為之動容。

    天!她到底是怎麽了?都快嫁人了,心怎麽還這麽不安分?

    她在心底斥責自己,待嫁之女,又怎可三心二意?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希望自己能夠清醒一點,深深的一個深唿吸,轉身進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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