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風外側,莫問雙足齊膝陷入水麵,下身齊腰被堅冰覆蓋,上身青芒刺目,正在奮力掙紮,可身子仍舊一寸寸的朝水中沉去。

    “王上!”狐璿正要上前幫忙,卻突聽莫問一聲沉喝:“不可,這裏是玄水!”一聲低唿,寧雪按住狐璿,清澈的眸子滿是詫異,弱水,玄水,黃泉,世間三大異水。

    弱水三千,入者必溺;黃泉蝕骨,觸者必亡。

    此二者一為九天之水,不見凡塵,一為九幽之水,不容世間。唯有玄水為人世之水,生於深海之內,沉於海底之間。據言,千萬頃海水千百載方能凝成一滴,乃是水中精華,煉器煉藥皆有神效,對於那些修行水行的修士,更是無價重寶。

    玄水極重,一滴可達千斤,且無孔不入,即便是無隙的鋼板也能滲融其間,玄水吸附極強,對活物更甚,若是滲入肌膚,溶入體內,除了將其煉化,別無他法可排出。

    金蓮旋轉,華光璀璨,刺破黑暗,將海麵映襯的一片烏墨色,玄水極少時與平常之水並無他樣,但若是積聚一定數量,玄光自生,渾然一片烏墨,一絲光也滲透不入。

    看著這片烏墨色的海水,根本分不清那是玄水,那是海水。寧雪心中既是驚異又是震撼:玄水形成原本便是極難,生成之刻便墜於海底縫隙,滲入海沙岩石之中,極難尋覓,即便是冰宮這數千載間,所收集到得也不過千餘滴,可這一片海域間,雖非全是玄水,可罡風圈外兩尺之內皆是玄水,這其中玄水究竟幾何根本無法估量!心中震驚轉瞬平靜,素顏清淡,寧雪飛身而起,浮空金蓮一顫,蓮蕊微顫,蓮瓣曲折,紛紛而落,交織出道道金色軌跡。

    “嗚嗚!”連串哀鳴聲中,白鯨顫抖倒遊,碧色瞳孔滿是畏懼,金紋道道交織,悄然無聲,狐璿身子一顫,腦如刀絞,好像要被割成碎片,一頭栽倒在白鯨背上,麵上毫無血色,目光離開金芒,頭內劇痛亦消,可她卻不敢抬頭。

    雙足好似灌滿鉛水,又被鋼水澆築幹結,即便是神力無雙如莫問者,也是拔之不動。玄水性微溫潤,永不冰潔,但於北海之間,千萬年冰寒,玄水也變得刺骨冰寒,莫問雖是以苦苦抵禦,但也隻能勉強避免上半身為冰層封住,雖是竭力施展神通將自己封凝於虛空之中,但下身傳來墜力卻依舊令他一寸寸下沉。感到雙腳傳來越來越重的墜力,莫問心中凜然:過猶不及,玄水對於修士而言,自是無價重寶,可煉化卻是極難,雖是是一滴,即便是他也需半日。玄水為世間視為奇珍,皆以為無害,可對於一些絕頂高手卻知不然:玄水可溶萬物!數量少時自是不顯,可此地玄水之多,不可計量,一旦不小心墜入其間,萬頃玄水倒灌壓下,即便不被瞬間壓死,也會為玄水融化,不留一絲殘渣!

    莫問喝止狐璿,正要施展“怒熊戰天”,不想神念突然一陣悸動,神識險些崩散,一驚之下,青華一亂,身子又落一尺,莫問急忙定住身子,抬頭望去,瓣瓣蓮花織出道道紋路,金華刺目,好似萬千刀刃劈入,莫問神念又是一陣波動,心中一震,急忙收殮心神,看著那不遠處清麗絕倫的女子,倒抽了口涼氣,兩日前於北海中,寧雪未盡全力,隻以金蓮威壓便令太一道眾人铩羽而歸,莫問便知這朵金蓮來曆非凡,不想此刻寧雪全力施展,僅是交織出來的軌跡便可隔空傷人神識,這金蓮究竟是什麽來曆,竟似不差道祖重寶!

    蓮瓣紛墜,金華切入,“嗯!”寧雪清麗麵容現出一絲愕然,道道金華交錯,蓮瓣落處,玄水表麵現出一個個凹槽,寸寸加深,但到了三尺深度,玄水停止凹陷,寧雪突覺一股沛不可擋的巨力傳來,麵上不由一變,輕叱一聲,金華凝聚,金蓮轉動,“錚!”清音震霄,凹槽內蓮瓣華光一盛,將玄水抵住。

    看著那潔如羊脂的麵上嫣紅浮現,莫問了然,金蓮固然為無上重寶,但寧雪修為卻不足以將之發揮最大功效。“若是劉鸞在此,不知以她青蓮是否能破開玄水。”莫問心底突然生出此等念頭,可旋即失笑,劉鸞青蓮實為禁忌之寶,便連虛空也可粉碎,更何況是這區區玄水。念頭紛雜,身子又是一沉,全身冰寒,血液幾乎凝固,莫問驚醒,看著幾乎已經全沒水中的下半身,搖了搖頭將雜念驅除,深吸一口氣,正要以“怒熊戰天”奮力一搏,可突然覺得懷中一熱,一股熱流由胸前汩汩滲入,流便全身,驅散寒意。

    寧雪看著莫問青華流轉,下身冰層亦是消融,身子徐徐由玄水中浮起,不由愕然,隨即緩過神來,金蓮華光如霧氣,蓮瓣翩然舞動,離開玄水,重新聚合。

    狐璿看著皺眉不語的莫問,忍不住問道:“王上,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莫問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卷薄娟,青華氤氳流轉,道:“並非我之能,是這張卷軸。”狐璿聽得一頭霧水,可寧雪卻是明白,但麵上卻也掩不住驚異:“熊王尊上,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也不大明白,剛才是這張卷軸將我從玄水帶出。”莫問打開卷軸,不想一道刺目青華湧現,莫問隻覺手中一緊,卷軸淩空飛起,不由一詫,抬頭望去,隻見那半尺絲娟淩空鋪展,倏爾橫空千萬丈,青華如練,舞動九霄。寧雪望著瞬間蔓延數百裏,遮蔽天空,照徹海麵的長卷,也是露出愕然神色,在冰宮秘境之中,她便仔細觀察過這卷薄娟,其上刻寫上古文字,不知是什麽材質,入手清潤,較平常絲絹略輕,可除此之外,無靈力,亦無神異之處,可為何能存於無空罡風中。。。

    “咦,那怎麽全是空白!”狐璿驚詫出聲,莫問寧雪聞言,心中聞言皆是一震,仔細打量,青霞舞動與薄娟同色,一齊向四周延展,可那薄娟之上的確無蝌蚪般遊動的文字,相視一眼,兩人心中了然:他們先入為主,雖是修為高於狐璿,但卻不曾想到薄娟上的文字會消失,自是沒有發覺。

    “傳說之中聖人之所以重新勘定文字,是因為遠古流傳下來文字是由古之神靈所創造,蘊涵大道之意,非常人所能理解掌握。”莫問沉聲肅容。

    “年代太過久遠,當時之事已無稽可考,但我曾聽師尊言,龍族中仍舊存在極少古龍族文字,極難被掌握,但若是掌握,定有非凡之能。”寧雪輕聲出言。

    兩人相視,看出對方眸子驚異與駭然,一旁狐璿聽得卻是雲山霧海,但也知兩人所言與自己無關,雖是滿心好奇,但也不發一言。

    “嗡!”一聲黃鍾大呂聲響震徹天地,莫問族人抬頭上望,隻見不知何時薄絹已停止伸延,籠罩三百裏。青霞如水,其中好似有千百蝌蚪遊動。又是一聲震天巨響,長卷旋轉帶動青霞化為滾滾渦雲,甩出千百逾丈大小的蝌蚪,正是那太古文字。

    愕然之中,古字淩空飛旋,以虛空為紙,而又重新排列。看著那雜亂無序猶在歸位的太古文字,莫問頭中“轟”的一聲,隻覺好似要被壓成齏粉,哇的嘔出一口鮮血,栽倒在白鯨背上。寧雪麵上一驚,可轉眼間卻見一道清影急掠前去,“王上,您怎麽了。”察覺莫問雖是真氣神念岔亂,但並無大礙,不由鬆了口氣,望向狐璿,又看了莫問一眼,露出一抹笑意,突然覺得靈覺一陣沉重,寧雪心中一動,素手一展,青蓮飛出,薄紗煙籠。

    “王上,您沒事吧?”莫問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眼前關切的女孩麵容,心中一暖,拭去唇邊血跡,道,“謝姑娘關心,莫問並無大礙。”

    “那王上方才您究竟怎麽了,為何您會吐血跌倒?”狐璿盯著莫問,“是不是您舊傷未愈,還是玄水的緣故?”

    “好大的勢!”莫問搖頭,抬頭望天,雖是已有防備,有寧雪以青蓮照護,但那一股威勢仍是如昆侖當頭壓下,麵色一白,現出驚悸之色。

    “勢?”寧雪微微皺眉,抬頭上望,虛空為紙,千百古字蝌蚪浮動,晶瑩如玉,序列將成,好似一篇文章,可她並未覺出有著什麽驚人之勢,莫問究竟看出了些什麽?狐璿更是一頭霧水。

    “並非‘人勢’,是‘陣勢’。”看出兩女疑惑,莫問低聲道。“陣勢?”狐璿疑惑低語,寧雪也是緊蹙起眉頭,有關陣法古籍她閱覽不少,深知其中玄奧之處比之悟道證道分毫不少,各大修行門派無分正邪立派之所,皆布有護陣殺陣以禦強敵,如太康的“九島環陣”,東萊的“天海無極”,太上的“北鬥陣”。。。她身為冰宮少主,自然學過布陣破陣之法,但卻不曾知曉有“陣勢”一說。

    “方今天下布陣以器眼為先,連通地脈以為根基,納山川江河以為陣圖,器具相連,渾然一體,自成一方世界。一經發動,下取地脈靈力,上吞九天之氣,上至九天天罡,下至九幽地煞皆可引納,太康東萊等大門大派,更加可怖,哪怕是禦氣境界修士隻要能承擔反噬,引發大陣足以斬滅化虛高手。但,終究是落了下乘。”莫問聲音肅然,狐璿心中卻是一緊:自古以來不論人妖皆是極為重視傳承,而自正邪之爭後,人族修士更將自己門派傳承視看的更重,不容詆毀。熊王於少宮主前言此言,未免有些過分!

    寧雪並不生怒,麵上微微詫異:“王上何意出此言?”莫問目光緊盯那淩空舞動的蝌蚪文字,不答反問:“少宮主可知陣法之道究竟出現何時?”

    “不知,見記載中,最早卻是道祖定天之戰。”“的確,”莫問喟然一歎,收迴目光,望向寧雪,道,“當年以一教之力卻幾乎力抗天下,改變天下氣運,逆轉天道,不可不說是陣法之力,雖是戰敗,道承幾近失傳,但陣法一道卻流傳下了,直至今世。”一絲苦笑浮現麵上,“也正是因為當年道祖陣法殺伐之威,終成今日誤區。”寧雪聞言也是默然。狐璿此刻卻也明白:正因為當年道祖道祖陣法,舉世矚目,後世眾人皆以之為原型勘研創新,或許陣法樣式未能不同,但究精髓終是一脈相隨。

    “那原本陣法究竟是何等模樣,為何道祖陣法卻落了下乘?”狐璿雖是妖族,可人族道祖名垂萬古,即便是她極為了解熊王莫問,但此刻聽聞莫問之言,亦覺得有些狂妄。

    “勢!”莫問抬頭,“其實遠在太古甚至遠古之時,便已有陣法,但一如那是文字,皆是由神靈臨摹道韻創造刻寫,可謂是大道的印記,本非常人所能掌握。至於陣法,則是遠古神靈所臨摹的自然之勢,山有山勢,或奇偉,或雄壯,或沉穩;水有水勢,或歡悅,或靜謐,或狂暴。。。因其所處不同,其勢亦各不相同,若需布陣,無需選地,隻需觀山川江河自然之勢,因勢利導,順勢而為。。。”莫問沉吟片刻,右手虛點,狐璿聽得一頭霧水,見莫問此舉,更是費解,寧雪隱隱能覺察些什麽,但也說不出。“這是‘泉之勢’。”海麵翻沸,白鯨一聲長鳴,已被一股徑達十餘丈的水柱托起海麵三丈。

    “這?”狐璿愣愣看著海麵,說不出話來,沒有絲毫靈力波動,亦沒有神念攪動,更無人操縱。寧雪麵上也是動容,看著莫問:“‘泉之勢’亦為水之勢,敢問熊王尊上這是否與世長存。”“若是明悟深處,水勢相生相補,自然可以,對於古之陣法,我雖僥幸得到一角殘陣,但至今為止也隻不過了解一些皮毛,即便是‘勢’之一道,也隻是一知半解,自保亦不足。”莫問苦笑,指向天際,“寧雪姑娘,那根本不止太古文字那般簡單,其中蘊涵大勢!方才大勢方展,在下險些被壓得靈識崩散。”兩女這才明白為何方才莫問吐血跌倒,而她們兩人未曾習得觀勢之法,對“陣勢”之一道並不敏感,那怕是寧雪靈覺非凡,但也隻是感到一縷氣息,雖是一縷氣息,已足以令她心生悸動。三人抬頭上望,除了莫問神色著迷,兩女卻是看不出什麽門道。突然莫問身子又是一震,兩女一驚,隻聽清音驟鳴,如絲如竹,可細細辨認。又皆不是,大音唱響,古字垂懸下落,直沒入海中。

    青華氤氳,古字連片,雖是金蓮隔絕世界,可三人隻覺一股古樸蒼茫氣息滲入心靈,似在訴說些什麽。白鯨一聲輕鳴,泉柱消失。“王上,那‘勢’究竟是有何用?”

    “古陣博大精深,我隻不過是略懂皮毛,何況這以‘古字’排列也未必便是古陣,隻是其中蘊涵大勢,至於功用,在下實在不知。”莫問一聲歎息。

    “嗚!”一聲銳利嘶鳴聲中,玄水翻沸,朝天倒卷,十丈,二十丈,五十丈。。。化為一道墨色環形水牆,上窮天際,聚入長卷,似九天銀河垂落。海浪前傾,去勢若飛,濤聲如雷,滾滾刺耳。看著滾滾飛逝的海麵,即便是莫問也不由有些眼花,又望了一眼那旋轉如天的長卷,一聲苦笑:“偃師,好大的手筆。”寧雪看著眼前情景,不由默然,心底亦分不清是疑惑多還是震撼多。狐璿透過玄水,看著那原本由無色罡風漸漸變成紛雜,或赤或橙或青或金或黑,分化五層,色澤鮮明,飛入長卷,瞠目結舌。

    “一件堪比道祖重器的秘寶。”玄水畢,罡風歸,長卷聚斂化為一卷薄娟落入莫問手中,天海歸寂。狐璿心底欣喜萬分,正要向莫問道喜,卻見他看著手中卷軸,愣愣出神,麵上疏無喜色。寧雪神色雖是與平時無異,可眉間卻也是凝重,終是輕聲道:“熊王尊上,不必想太多,偃師未必真如我們想象地那般舉世無敵,也未必沒有顧忌。”

    “少宮主所言是極,偃師行事雖然難以捉摸,但極有分寸,想來不至於做出喪心病狂之事。”莫問出言,隻是眉間並沒有舒展開來,“罡風玄水既除,我們還是登島一觀。”

    “是前方嗎?”逍遙子看著怒浪如山的海麵,眉頭緊皺。

    “的確,方才異象幾乎驚動半個北海,錯不了。”

    “莫問究竟想幹什麽,如此聲張。”飄渺真人搖了搖頭,“若不是跟了一路,我還真猜不出是他。”莫問修為高絕,但曆來行事卻是極為低調。

    “未必是他,”太上門人蕭漠漠然道,眾人聞言,齊是迴望向他,“妖帝偃師。”“不錯,妖帝行事詭譎囂狂,既然是他的安排,鬧出如此動靜也非怪事。”

    “不可大意!”蕭漠開口,“北海廣袤,自古神秘難測,遠在太古之時便是兇獸橫行之地,即便是當年道祖也為多涉足。這風息之地更是不見記載,即便是冰宮和北海妖族,了解也是不多,絕非善地,諸位還是小心為好。”他一路之上言語極少,此刻出言示,眾人不敢不信。

    “奇怪,怎麽越來越熱了?”傳言之中風息之地一年皆春,奇珍靈藥遍地,宛如仙境,登島前行,奇花繁盛,異草如氤,低矮灌木上紅壓壓得黑沉沉的綴滿了拇指蓋大小的果實,但無論是奇花,異草,抑或是灌木果實,哪怕是閱曆如莫問,學識淵博如寧雪,竟也認不出一株。

    外麵海麵雖是一片黑暗,可島上卻自成天地,光線柔和,芬芳濃鬱,盡是絢麗多姿之景,莫問三人一路急行,又遭到罡風玄水等一係列變故,心神早是繃得緊緊,見此異色,不由鬆懈下來,但不過數息,修為最弱的狐璿先覺頭暈不適,引得莫問兩人注意,寧雪把脈,悚然發覺竟是中毒,知是島上有毒,急忙打開青蓮,隔絕外界,為狐璿驅毒,但不過片刻,也覺頭暈欲嘔,莫問也是出現症狀,相較之下,倒是狐璿反應最輕,三人一時凜然,各自運功驅毒。三人中毒毒性雖是不烈,但確如附骨之蛆極難拔出,且修為越高越難拔除。花費近一個時辰,莫問寧雪仍覺頭腦朦朧,反倒是狐璿幾無症狀。莫問知自己一路急行雖將暗中跟蹤之人暫時擺脫,但北海之上先是迷路,後又與太一道結怨,惹下不小風波,雖得到寧雪狐璿相助,但莫問也不敢輕言比之追兵快到何處,想來時間已是不多,當下便要與狐璿寧雪兩女分開,寧雪知他顧慮,隻言奉師尊之命跟隨,不可離開,而一旁狐璿雖是不言,但神色也是一片堅持,莫問也不放心讓她孤身一人離開,無奈之下,隻得繼續前進。為防中毒,寧雪打開青蓮,將三人籠罩其中,禦空而行。

    風息之地雖是島地,五十餘裏方圓,可三人置身其中開始尚且不覺,但行不過一刻,這才發覺那原本看似不過十餘裏的之外的巨峰好像依舊在十餘裏之外,三人相視無言,想到方才中毒亦不知曉,心中更是凜然。寧雪全力施展,青蓮破空如電,行了近一個時辰,眼前景色數番更變,花草灌木絕跡,露出赤紅色的岩土,行程幾近千裏,可那巨峰始終似在十裏開外!

    寧雪麵色現出疲色,莫問知她身上毒未解,而青蓮極損真元重寶,急忙阻止寧雪,三人落地,仔細探查一番,四周赤紅浩袤空蕩,前方巨峰橫空,後方亦看不到邊際,腳下岩土發熱,而空中並無毒,三人皆是鬆了口氣,停歇片刻便繼續趕路,說也奇怪,三人禦風而行,比上方才慢上不少,但那橫空巨峰卻是漸漸接近,四周溫度也是越來越高,到了峰下,更是熱的出奇,狐璿抹了把香汗,忍不住出聲抱怨,“莫問,偃師究竟讓你來‘風息之地’做什麽?”

    巨峰橫空,整個峰體渾然無隙,亦無棱角,光潔好似斧劈刀削一般。

    莫問額頭見汗,仰望雲間不見峰頂,頭腦更覺暈沉,按了按太陽穴,壓下心中煩躁,道:“偃師之言讓我按照卷軸之上文字於風息之地誦讀,具體之事我也不知。”

    “那你也不問個清楚便趕來?”狐璿清脆聲音中滿是不滿。莫問聽的沒來由的更是一陣煩悶,正要開口解釋,卻見寧雪又祭出青蓮,清音陣陣,垂下萬千青華將三人籠罩。

    莫問隻覺一股清涼湧上心頭,煩躁俱消,看了一眼一旁麵色緋紅,滿是歉然的狐璿,寬慰道:“此地古怪,炎勁入心,並非姑娘之過。莫問反要謝姑娘提醒。”又朝著寧雪道謝,取出薄娟,打開。可並不等莫問觀察,青光綻放,薄娟旋轉脫手,穿過青蓮,橫空舒展,瞬息之間,將巨峰圍住,清光燦燦,照亮天際!

    腳下突然傳來劇震,莫問三人身子一晃,東倒西歪,繼而一聲驚天動地轟鳴聲驟響,雖有青蓮隔絕外界,可三人腦中“嗡”的一聲,眼前發黑,氣血如炸,身子好像要被震裂開來,狐璿更是噴出一口鮮血,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轟鳴聲不過數息,便以迴複平靜,可三人耳邊依舊是隆隆嗡鳴。

    長卷倏展倏卷,片刻之間,已迴原樣,落入莫問手中,可那高聳入雲的巨峰卻是消失不見,現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巨洞。

    洞口千丈,邊沿如削,光華平整,紅光彤彤,好似赤玉。方才迴複,看著洞口處紅光彤彤,閃爍不息,狐璿心中好奇,走上前去,可卻被莫問一把拽過手臂,“王上,怎麽?”

    莫問搖了搖頭:“這洞來的有些古怪,小心為上。”說著,由地上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紅色岩塊,“嗯!”莫問身子微微一彎,寧雪眉間露出詫異,收起青蓮,“的確好沉!”狐璿拾起一塊與莫問手中同等石塊,可開始之時竟未能拿動,拾起之後大致估量竟有千斤,駭然脫口,轉頭看向莫問,隻見他將石塊扔向洞口,可石塊並未下墜,反倒急速朝天上飛去,轉眼不見!

    “無空罡風。”莫問聲音有些發澀,寧雪也怔了怔,狐璿則是一臉不信,扯下一角衣服也朝洞口扔去,但在距離洞開一丈處,倏地化為齏粉。狐璿一時頭角見汗,暗中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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