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十二月下旬。

    戶外溫度持續下降,可屋子裏麵卻暖烘烘的。

    連隊裏,買收音機的家庭也越來越多了。

    每天一大早,就擰開來收聽新聞和天氣預報。而家裏沒有收音機的,就聽外麵的大喇叭轉播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和地方台的新聞播報。

    在黎元元的印象中,隻要天氣預報中出現“西伯寒流從拉爾山口吹過來了”,就一定會大風降溫,寒冷無比。

    那時候,田爸爸就會跑到房子後麵,把後窗戶上的草簾子拉下來,用土坯一層一層壓好,防止大風把草簾子刮跑了。還在後窗戶裏麵,加一層毛氈子,用木條封住四邊,就像掛了一張氈簾子,搞得小屋裏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見。

    她的寫作計劃也受到了影響。

    隻有連隊裏來電時,才能趴在桌子上寫一會兒。好在田爸爸已經把台燈買迴來了,是一盞翠綠色的竹子熊貓台燈,一拉開關,竹節上的燈泡就亮了,方便得很。

    一個月裏,總有幾次大風降溫。

    後來,就連小偉波都在嘀咕著,“怎麽不派人去把那個山口堵住?這樣大風就刮不過來了……”

    偉軍一聽,接口說道:“哎呦,聽說那個山口大得很,去幾十萬人也不一定夠用……”,偉民哥哥聽了哈哈大笑,說:“那個山口在邊境外麵,不是我們國家的,即便想堵也堵不住……”

    黎元元聽到三個小哥哥孩子氣的討論,抿著嘴笑了。

    在大風降溫天氣下,連隊裏的職工們也會停下戶外勞作,要麽在禮堂裏集中學習,要麽在畜牧場積肥打雜,或者在室內搞半天大掃除。

    總之,不會閑著。

    而學生們還是裹得嚴嚴實實的,繼續去學校裏上課。

    黎元元心說,北方人過冬天叫“貓冬”,可對團場的人來說,真是一刻也閑不住。大會照開不誤,班照常上,就連孩子們也有自己的戶外活動。

    就拿上學路上來說吧,排堿渠裏結冰之後,有調皮的男孩子不想走路,就下渠溜冰。

    可排堿渠裏有幹枯的蘆葦,結冰時就連蘆葦都給凍住了,冰麵上就不是那麽平整,常常被絆住,也就溜得不那麽順暢。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一群一群的孩子下去溜冰。

    有一天放學迴家,黎元元也忍不住了,就隨著田偉波和姚龍港一起下了

    渠。

    她沿著冰麵,“哧溜哧溜”滑了兩下,的確比走路快。

    正高興呢,腳一打滑,就摔了一個屁股墩。

    “嘻嘻……”惹得兩位小哥哥笑得不行,趕緊把她從冰麵上拉了起來。幸虧棉衣棉褲比較厚實,屁股也不覺得疼。

    黎元元心想,自己的平衡能力就是差,在運動方麵這輩子就別再想了。

    冬天,學校裏玩的花樣也不少。

    男生們在教室裏,除了圍著過道來迴跑動,就是集中到後麵的那塊空地上,分成兩組玩“鬥雞”遊戲。

    這種遊戲是單腿獨立,用手抱著另一條腿,扳成三角形,膝蓋朝外麵去頂對方,若對方受力不過雙腳著地,就算輸了。

    這種遊戲蹦來蹦去的,能在冬天裏暖和身子,不過也有倒地的危險性。好在一個二個都穿得厚實,即便摔倒了也不會擦破皮。

    太陽升起來了,也有跑到戶外打陀螺的、滾鐵環的,看著一點都不怕冷。

    而女生們更喜歡在地上用粉筆畫上方格子,“嘩啦嘩啦”地踢盒盒。還喜歡在室內或戶外背風的地方踢毽子,也有在座位上翻繩子的。

    踢毽子,要想玩得好,鞋子很重要。

    穿著棉鞋踢毽子,是最合適不過的。那些踢得好的女生,一口氣能踢一二百個,毽子都落不下來。最後,往往是力氣接不上了,才嘻嘻笑著坐下來休息。

    踢得老練的女生,還能玩出許多花樣來。

    比如,兩手的中指紮在一起,圍成一個小圓環,讓毽子從中間穿過來穿過去的。還有玩“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兩隻腳換著踢,腿還折來折去的,最後打一個高高的跳跳,還能雙手或單手接住。

    而黎元元經過一番苦練,終於學會了打跳跳。

    不過一次隻能跳一個,還接不住。想像喬莎莎那樣,能連續打跳跳,中間不帶換步的,還遠遠做不到。

    天氣冷,各班級的體育課卻繼續上著。

    一年級的小學生們,除了在操場上原地踏步,做廣播體操,就是圍著操場跑步。偶爾也扔扔手榴.彈、練練跳遠什麽的。

    黎元元聽鄧蕭哥哥說,元旦前後,學校裏還會舉辦一場冬季運動會。

    到時候,才熱鬧呢。

    什麽拔河比賽,滾鐵環,踢毽子,抽陀螺,花樣很多,都是適合冬季的運動項目。以鍛煉身體為主,競

    技性稍弱。

    不過,很好玩。

    比秋季運動會有意思多了。

    鄧蕭哥哥這一說,黎元元也不禁向往起來。

    論身體素質和運動協調能力,七八十年的孩子比後世的孩子要強很多。因為孩子們的運動量大,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學校裏,基本上都在活動,一刻都停不下來。

    看看,像她這樣的不愛動的,都受到影響,也跟著運動起來了。

    這天下午放學後,鄧蕭背著書包剛一到家,郵遞員就上門了。

    “鄧蕭在嗎?有匯款單!”郵遞員在門外大聲喊道。

    鄧蕭一聽,趕緊拉開門,把郵遞員讓進屋裏。他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了兩枚印章,在登記薄上蓋章簽字,領取匯款單。

    這兩枚印章,一枚是田園的,一枚是他自己的。

    因為給編輯部留的地址是他家,收件人也寫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要用到兩枚印章。元元就把自己的印章,先交給他來保管,好在上麵簽字蓋章。

    見哥哥送走了郵遞員,鄧原和鄧虹也圍了過來。好奇地問道:“二哥,你怎麽有匯款單啊?是從哪裏郵寄過來的?有多少錢啊?”

    可鄧蕭一臉神秘,就是不說。無論弟弟妹妹怎麽追問,就是不肯開口。他想,元元都發話了,要保守秘密,他可不能當叛徒。

    黃昏時分,鄧醫生和肖醫生也迴來了。

    他們在屋裏燒了一大鍋鹹稀飯,裏麵放了白菜葉、豆腐塊、海帶片、胡蘿卜絲,這樣連湯帶飯全有了,最後再把切成碎末的午餐肉,灑在鍋裏,攪拌一下。

    然後盛在碗裏,就著豆醬、小鹹菜,還有餾好的白饅頭吃了起來。

    冬天裏,不能再吃食堂了。

    飯菜還沒端迴家,就涼透了。到家裏後還得再迴迴鍋,味道可想而知。

    這個鹹稀飯,還是跟著田班長家學的。

    做法很簡單,一鍋下來,飯菜都有了,還有營養。吃起來熱乎乎的,暖胃,對身體也很好。幾個孩子也愛吃,都誇爸爸媽媽做飯進步了。

    飯後,聽虹虹說鄧蕭收到了一張匯款單。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

    一問,鄧蕭就笑嘻嘻地說:“保密!”

    這孩子,不吭不哈的,從哪裏搞來的匯款單?鄧醫生一再追問,可鄧蕭就是搖著頭,嬉

    皮笑臉地說著:“爸爸,再過幾天就知道了!”

    後來,肖玉華火了。

    一把揪住鄧蕭的耳朵,把他提摟到裏間,關起門來連聲追問,還說要去找郵遞員打聽一下。鄧蕭見實在是瞞不住了,況且去場部郵電所領取匯款,爸爸媽媽早晚都會知道,於是就吐了口。

    “媽媽,這是元元寫的作文要發表了,人家編輯部給匯來的稿費……”鄧蕭沒敢說是小說。心裏想著,反正作文和兒童小說也差不了多少。

    “你這孩子,這不是好事嗎?幹麽還要掖著藏著?”肖玉華感到哭笑不得,趕緊給孩子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揪疼了沒有?

    “媽媽,元元說要保密,你這邊隻準給爸爸說一聲,其他人都不能說哦……”鄧蕭一臉認真地說道。

    “好,媽媽答應你,以後這些事情可不能再瞞著大人了!”肖玉華捋了捋兒子的額發,笑著說道。

    “嗯,媽媽,我向您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鄧蕭老老實實地說道。心裏卻想著,該說的一定會說,可涉及到元元的秘密,那就不能隨便亂說。

    晚上,鄧醫生聽說後,先是一笑。

    接著又想起了元元的不明來曆。

    這樣聰明的小女孩,還真是少見。他記得元元有一塊墨玉,還有初來時那身奇怪的打扮,感覺多少有點神秘。

    不過,這個小姑娘很可愛。

    即便神秘一點,也沒什麽吧?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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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捉了一遍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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