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萸上次說的男二男三,女兒女三不是新人物,在前麵幾乎都出場了。

    女兒女三閣老一個人便解決了,女主隻需要美美的就行。萸是親媽。

    ——

    十六日,宋琬和孟階便坐上馬車去了昌平懷柔。在路上趕了兩日,終於在天黑之前進了城。孟階見天色已晚,便找了了個客棧住下了。

    二日一早,眾人才又收拾了行李趕路。沈家早得了信,派了管事和管事婆子來接。自從沈雨柔去世後,沈家和宋家就很少往來了。宋琬記得小時候曾和舅舅沈謙見過幾次麵,現如今也想不起他長什麽模樣了。

    趙氏親自去了垂花門去接,她一臉笑盈盈的拉著宋琬道,“自從收到信,你舅舅就整日裏盼著你們能來。今兒可是來了,你舅舅去了衙內,一會子就迴來了。”

    趙氏穿著綠沉色的妝花褙子,圓髻上簪了翡翠的頭飾。她雙目柔和,微含笑意,眼角有淡淡的皺紋,卻是一副從容平和的模樣。宋琬不由想到了沈雨柔。若是母親活到了這個年紀,也是這般模樣吧。

    前世沈謙死後,沈府便落敗了。沈子煜在朝堂上蟄伏數年,從一個小小的正六品侍講,爬到工部尚書的位置。後又入閣,是為東閣大學士。沈家的門楣才得以延續下來。

    趙氏卻在那次風波中,遁入空門。沈子煜前後請了她數次,趙氏都沒有再迴來。直到宣靖三十七年圓寂,她才給沈子煜捎信說,死後和沈謙合葬。

    在花廳裏說了一會閑話,趙氏才帶著宋琬去了沈雨柔曾經住的小院。小院裏經年沒有住人,卻並不荒蕪。幾個小丫頭一麵灑掃一麵說笑,看到趙氏領著宋琬和孟階過來,慌忙俯身作揖。

    廡廊下擺著幾盆青翠欲滴的墨蘭,有的結了花骨朵。宋琬聽宋家的老婆子們說過,沈雨柔生前極愛蘭草。花房裏曾種植了許多,她走後再沒有人打理,沒過半年全都枯死了。

    沒想到沈府裏竟還有蘭草。宋琬含笑問,“舅母,你也喜歡蘭草嗎?”蘭草比較難養,尤其是貴重的品種。若不是喜愛之人,怕是沒有那個功夫打理。

    “你母親當年嫁到青州的時候,沒能把這些蘭草全帶走。舅母看著它們枯萎了實在可惜,便請了種花的丫頭過來侍弄。”趙氏笑著指了指無廊下的墨蘭,又說,“花房裏還有春蘭、建蘭、文心蘭和蕙蘭,都是些較為名貴的品種。它們耐不得寒,舅母便沒讓小丫頭們

    搬出來。你若是喜歡,不妨去花房裏看看。”

    花房裏有地龍,很是暖和。推門進去,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撲鼻而來。門窗打得很寬敞,靠西牆的地方擺了一個花架子,上麵放了一盆盆的蘭草。幾盆春蘭已經開花了,淡黃色的小花在一片翠綠中甚是顯眼。

    從花房出來,趙氏又領著宋琬去了廂房。小丫鬟打起簾籠,等著主子們進去了,她才放了下來。正房三間,一明兩暗,都是打通的。窗下案上還設著筆硯,書架上磊著滿滿的書,像是有人在這裏住著似得。

    可筆硯全是洗的幹幹淨淨的,沒有一些墨跡。筆杆放的久了,也有些裂紋。

    宋琬正疑惑著,就聽外麵有小丫頭跑過來稟報,“老爺迴來了,請夫人帶著表小姐過去呢。”

    趙氏忙又笑道,“琬姐兒,咱們一起過去吧。”

    沈謙剛從宮中迴來,還沒有換下一身官服。他看到宋琬朝他走過來,仿佛看到了沈雨柔的影子,眼睛一陣發澀。宋琬走上前,正要和沈謙行跪禮,就被他一把拉住了。

    沈謙激動地握著宋琬的手,眼眶通紅。他強忍著眼睛的澀意,說,“琬丫頭,你就是琬丫頭。”

    宋琬點頭,含著眼淚叫了一聲,“舅舅。”她卻是再忍不住了,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

    趙氏也有些動容,她走過來勸道,“你們舅甥倆好不容易才見一次麵,本是喜慶的事,怎麽反倒哭起來了。”她一麵說著一麵從衣襟上抽出錦帕,給宋琬擦拭了一番淚痕。

    孟階站在宋琬的身後,也走上前來,拱手和沈謙行了一禮,“舅父。”

    沈謙扭頭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才看向孟階。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裏不由閃過一絲驚豔,拍著孟階的肩膀道,“好小子,琬兒比她母親的眼光強多了。”

    當年,沈謙並不是很滿意宋淵和沈雨柔的這樁婚事。宋淵在他手底下幹了兩年的校書,是什麽樣的人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才幹是有,能力不足。沈雨柔卻是和宋淵看對了眼。他見宋淵還算老實厚樸,萬般無奈之下才點了頭。

    可如今看來,不止他妹妹看錯了眼,他更是看錯了。宋家好歹是書香傳家,祖上做官也從來都是清清白白。誰能知道,宋淵會和奸臣謝光沆瀣一氣。

    沈謙問了孟階許多有關製藝上的學問,孟階都一一迴了,他聽了不住的點頭讚賞。後來沈謙又聽說孟階師從夏冕,更是讚不絕口。

    “放眼舉朝上下

    ,也唯有老夏這等人物堪稱人傑。他的學問自不必多說,你好好跟著他,絕對有出息。”

    又說了一陣子閑話,就聽外麵有人來拜訪沈謙。趙氏便讓她身邊的大丫鬟名喚佩荷的帶著宋琬和孟階先迴小院休息了。

    宋琬在路上問了佩荷,“我見廂房的書架上還擺著許多書,可是還住著什麽人?”

    佩荷掩唇笑道,“表小姐,你不知道嗎。那些書都是你母親的,自她走後,老爺還是讓底下的人照舊收拾著。裏麵的擺設一點都沒動,全是大小姐出嫁前的樣子。”

    怪不得筆硯都是幹幹淨淨的。宋琬鼻頭一陣酸澀,差點沒落下淚來。佩荷將宋琬領到廂房,又囑咐了一番,“表小姐盡管在這裏住著,若是有哪裏不妥,就給奴婢說一聲。你和表姑爺一路勞累,先歇息片刻,等到傳膳的時候,奴婢再來叫你。”

    佩荷說完便退出去了,吩咐小院的丫鬟婆子道,“好生伺候著表小姐和表姑爺。”

    宋琬看著屋子裏的擺設,眼眶一陣通紅。她走到窗台前,小心翼翼的執起筆硯,眼淚便撲簌簌落下來。

    孟階便先讓侍立在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先出去了,他輕柔的將宋琬攬到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頭,並沒有出聲安慰。

    宋琬哭了好一陣子才止住了,她抽著鼻子道,“我出生才幾天,母親就過世了,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好不容易夢到她一次,可從來都看不清。孟階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念母親。”

    孟階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我知道。”他記得有一天晚上,宋琬睡著睡著突然哭了起來,嘴裏還喃喃喊著,‘母親不要走’。

    宋琬抹去眼淚,紅著眼看向孟階,“你說我怎麽長得不像母親呢?”從小到大,宋琬聽人說過最多的話就是,‘琬小姐和她父親長得真像’。

    孟階突然很嚴肅的說,“誰說你長得不像,我看你就很像嶽母大人。”

    “哪裏像?”宋琬撇了撇嘴,“你見過我母親?”

    孟階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我雖沒見過嶽母大人,卻見了舅父。舅父他雖上了年紀,但也能看出他年輕時候的眉眼和你一模一樣。我想嶽母大人也是如此。”

    宋琬掙開孟階的懷抱,又走到書架前看了一番。有《四書五經》,也有《女則》、《女訓》。但更多的是詩集,易安居士的《漱玉詞》、《漱玉集》,還有李青蓮的手稿。其中也有《西廂記》、《牡丹亭》之類的戲文

    。

    怪不得眾人都道沈雨柔是才女,就是宋琬重迴一世,她也沒有讀過這麽多的書。在書架最上麵一層,宋琬還看到了幾本從民間抄錄的話本子。

    孟階笑笑說,“這一點倒是挺像嶽母大人的,還青出於藍了呢。”

    宋琬嗔了他一眼,又從書架上拿起一卷詩稿。詩稿是用宣紙謄寫的,因過了太久,紙頁已隱隱泛黃。

    她小心翼翼的翻開一頁,見上麵寫了三個梅花小楷——隱蘭集。下麵又有落款,是隱蘭居士。

    沈雨柔的號便是隱蘭。她的字很是娟秀。運筆簡潔凝練,看起來極生動明快。

    孟階看了一眼便讚賞道,“嶽母大人這字體可是趕你千萬倍。”

    宋琬笑著接過話道,“你再拍母親的馬屁她也聽不到了。”宋琬又翻看了幾頁,才放下詩稿,“我真想把這個小屋的所有東西都搬迴去,就是不知道舅舅同不同意。”

    趕了兩日的馬車,宋琬是真的累了。她一沾著枕頭便睡著了,孟階憐惜的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也在一旁躺下了。

    過了午正,沈謙親自來了小院一趟。明月和喜兒躡手躡腳的進來,孟階便醒了。他朝二人點了點頭,揮手讓她們先出去了。

    孟階理了理衣服,出去見了沈謙。他微微躬身,和沈謙抱拳行禮,“舅父。”

    沈謙指了指內室的方向,“琬兒還睡著呢?”

    孟階點了點頭,“這一路趕車,她可能累壞了。”

    沈謙笑道,“有你這般疼著她,我這個做舅舅的也可以放心了。”他又微微歎氣,“我正好和你有話說,去我書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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