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卻還是往後退,隻聽‘嚓’的一聲,襴衫衣袖竟硬生生的被撕了下來,露出裏麵淡櫻色的中衣。宋琬猝不及防的被力道甩了老遠,身形一歪,就向後倒去。

    孟階眼眸微眯,大手在四方桌上一撐,躍過穿灰色道袍的男子,一伸手便將宋琬攬在了臂彎裏。

    宋琬恍惚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胰子香味,下一刻便驟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緊緊地攥住孟階的胳臂,帶著一些驚慌,囁嚅著喊了一句,“階公子。”

    孟階輕輕地點了點頭,將宋琬護在身後,才一臉平靜的看向穿道袍的男子。那男子卻甚是驚詫,瞪著眼在孟階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有些不敢相信,麵前這個清瘦的書生竟有這般敏捷的身手。

    男子生出了一些膽怯,別過孟階清冷的雙目,狠狠的道,“識相的就快點給爺讓開,大爺我可從來都不手下留情的。”

    孟階挑了挑眉頭,卻淡淡的笑了。男子沒由來的生出了一身冷汗,剛要伸拳,卻見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隻聽‘哢擦’一聲,胳臂上傳來一陣疼痛。男子倒吸了一口冷氣,上後退了兩步,左臂卻是再怎麽都使不上力氣了。他低頭一看,隻見衣袖裏一條胳膊向下墜著。劇烈的疼意立即襲滿全身,男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抓著胳臂‘嗷嗷’直叫。

    另一個穿道袍的男子驚唿道,“三弟。”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麵前的四方桌,執起木筷便向孟階身上扔來。孟階卻很鎮定,踢了旁邊的四方桌立在麵前,隻見一根根木筷碰到木桌發出‘鐺鐺’的聲音,全都滑落在地上。

    這個男子就是被稱作‘二哥’的人,他大吼著踩著四方桌撲上前來,孟階拉著宋琬一閃。‘二哥’來不及刹住,直接往窗欞上撲了過去,‘哐當’一聲,半閉的窗欞嘩啦落地,‘二哥’撞得眼冒金星,無力的靠著牆角蹲坐了下來。

    臉上有一塊刀疤的男子卻在左窗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許久,才緩緩的走了過來,他皮膚黝黑,雙目陰沉可怖,臉上的一塊刀疤順著左眼瞼劃到了右耳根,極是兇神惡煞。

    一看便知,這個才是狠角色。剛剛那兩位實在是有頭無腦的莽夫。

    宋琬手心微濕,攥了攥孟階的胳臂,有些替他擔心。孟階卻以為宋琬害怕,迴頭看了她一眼,小聲的道,“有我在,沒事的。”一邊安慰著一邊握緊了宋琬的小手。

    孟階的聲音清冷,卻很是另人

    安心。宋琬一瞬不瞬的盯著孟階,一顆多年波瀾不驚的心竟微微悸動了起來。

    ‘刀疤’男子走上前來,看著孟階的目光中少了幾分兇狠。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孟階,“可是孟公子?”

    孟階抬頭看了一眼‘刀疤’男子,神情冷峭,說道,“多年不見,寇將軍竟做起了這樣子見不得人的買賣。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宋琬聞言一驚,抬頭看向‘刀疤’男子,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才認出來這位‘刀疤’男子就是宣靖朝威名赫赫的‘明威將軍’寇懷。

    宋琬蹙了蹙眉頭。她記得寇懷是英國公唐照手下的一名戰將,編製在京畿巡夜的金吾衛中,後來卻成了孟階的手下。他軍功赫赫,名極一時,被神宗授以世襲明威將軍。

    寇懷他現在該是戍守在京畿,怎麽落草為寇,幹起地痞的活計了呢?宋琬極是疑惑,卻聽寇懷出聲言道,“我記得孟公子不好女色,怎的今日為了一個女子大打出手?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說完大笑了幾聲,抬手一請,“孟公子,坐。”

    宋琬這才發覺自己還抓著孟階的手,她連忙鬆開,退後幾步,攙起來漸漸緩過來疼痛的宋珩。孟階看了宋琬一眼,淡淡道,“不必害怕,這位是寇懷寇將軍。他做事一向坦坦蕩蕩,光明磊落。”

    寇懷笑道,“孟公子,你可別嘲弄我了。老兄我臉皮雖厚,還是要臉的。人家姑娘家哪裏就肯信我這地痞流氓了。”說完看向宋琬,抱拳道,“姑娘,讓你受驚了。”寇懷生就一副兇相,就是笑時,也是看著陰森森的,令人發怵。

    宋琬知道他的為人,並沒有多膽怯,俯身作了一揖,淡淡迴道,“寇將軍言重了。”

    明月扶著長凳站起來,揉了揉磕在桌角上的腰身,攙著宋琬擔心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見宋琬點頭,明月才放下心來。朝寇懷瞪著眼睛道,“堂堂寇大將軍,竟然夥同賊寇做出如此傷天害理、喪盡天良之事,還要臉做什麽!”

    寇懷被明月罵的一怔,隻覺得氣血直往上湧,黝黑的臉卻看不出來絲毫紅意,他撓著頭道,卻不知道怎麽解釋是好。

    他難道要說自己一時閑得慌,便衣出來巡遊遇到了兩個賊寇,便起了耍弄之意,還和人拜了把子稱兄道弟。他原本就隻是想看看這等賊寇能做出何等之事,沒想到一頓霸王餐還沒吃了,就遇到一個熟人。

    這熟人還不是別人,卻是他的救命恩人。七年前他因戍守不力放走

    了一個窮兇惡極的逃犯,按軍規本該斬首,要不是孟階幫他找到了犯人,他早就人頭落地,奔赴黃泉了。

    他雖多年不見孟階,但一眼就認出來了。孟階曾在衛所待過半年,天賦異稟,功夫學得很快,他是極佩服的。但現在孟階卻是書生的打扮,他便起了個念頭,試一試孟階的身手。

    於是那兩個賊寇在調戲宋琬的時候,他並沒有出手製止。

    那個‘二哥’和‘三弟’皆是一臉震驚,一個揉著頭,一個扶著胳膊,也顧不得疼痛哀嚎了,雙雙跪在寇懷的麵前,不停地磕頭道,“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官爺大駕光臨。還請官爺看在咱們拜過把子的份上,饒小的們一條狗命。”

    明月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是一家人,你們既然是狗,那寇大將軍又是什麽?”

    跪在地上的兩個賊寇相視一眼,立刻噤聲。紅玉從馬車裏拿了件披風過來,給宋琬攏在了身上。宋琬拉了明月一下,輕聲道,“你和紅玉一起出去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裏?”

    寇懷連忙從懷裏掏出一瓶傷藥遞到明月麵前,撓著頭說道“這是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還請姑娘收下。”

    明月冷‘哼’了一聲,從寇懷手裏奪過藥瓶,拉著紅玉出了客棧去了馬車上。

    宋珩摸了摸被打著的傷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上微微沁出了一些汗意,宋琬擔心的皺了皺眉頭,問道,“哥哥,你怎麽了?”

    宋珩連忙擺著手道,“沒事,沒事。”勉強朝宋琬扯出一抹笑意。宋琬還是擔心,和宋珩道,“哥哥,你去看看你的傷口如何了。”說著拉著宋珩出了客棧。

    寇懷又歉意一番,看著宋珩宋琬出去。才陰狠狠的看向地板上跪著的二人,“你們二人,還有什麽話要說嗎?”聲音極其冷冽。

    那二人不停地磕頭,顫顫巍巍的求饒道,“官爺,饒命啊。”

    隻聽窗外重重腳步聲,客棧裏突然跑進來四五個身穿練鵲文綠袍的官兵,看到寇懷都齊刷刷的拱手抱拳,“都頭。”

    來順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原來來順看情況不對,偷偷爬出去找官兵去了。

    寇懷看了一眼身後的官兵,點點頭道,“將二人拘起來,等我迴去再做處置。”

    官兵不敢多問,立即將渾身顫抖的二人拖了出去。孟階卻突然道,“等一下。”

    寇懷疑惑的看向孟階,“怎麽了?”

    官

    兵又將二人拖了迴來。那二人以為孟階要救他們,臉上都帶了一些喜色,跪在孟階麵前道,“公子,您就發發慈悲,饒小的們一命吧。小的們家中還有八十的老母需要照顧。”

    孟階挑了挑眉,冷聲道,“剛剛是誰出手傷了那位公子?”孟階說的是宋珩。

    那個喚作‘二哥’的立馬指著他旁邊的男子道,“是他,是他,不是我。”

    喚作‘三弟’的男子驚恐的看向孟階,顫抖著道,“是——是小的。”

    孟階抬頭看了一眼灰袍男子,淡淡的問道,“哪隻手打的?”

    ‘三弟’哆嗦著道,“兩——兩隻手都——都打了。”

    孟階低頭看了一眼四方桌,道,“手伸出來。”

    ‘三弟’不解,抬頭看著孟階,顫顫巍巍的將手伸到了桌子上。孟階從筷筒裏拿出一根木筷,突然攥在手心裏往下一拍。

    隻聽一聲慘叫,血水四濺,滴在茶盅裏暈散開來,空氣中立即彌漫了一股血腥味。

    寇懷低頭一看,隻見木筷穿透了‘三弟’的左手。正是剛剛撕掉宋琬襴衫衣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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