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怎麽就輕易讓他們走。


    “誰都不準走!”雷虎明年過嘴角往下拉著,如果不是因為臉被麵具遮擋了一半,恐怕我們能看到一張猙獰的臉。


    我嬉笑起來:“不走,真去監獄?”


    落井下石不是我做事的風格,但現在看到林菀,我總覺得當時我把她放給傅瑤是放虎歸山。


    雷虎仍然護著林菀:“這次是誤會,江小姐要得寸進尺嗎?”


    剛好,江汓揉了揉鼻梁骨,掀起眼皮,充斥著狠厲的眼神朝我飄過來。


    再一次被雷虎鎖定。


    蔣蔚然從服務人員手中奪過那包藥走到雷虎麵前。


    “那不然我替我姐姐討迴公道?”他手指捏著那包藥,“我說,算了!我不追究!不然,你希望這包東西出現在哪裏?警察局?”


    蔣蔚然很冷靜,也很篤定。


    他不想追究林菀的責任,盡管我不明白理由。


    碰巧,我和江汓對視了一眼,毫無征兆。


    這一刹那,火光四濺。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我的表情也應該還算精彩。


    鍾楚楚適時拉住我:“走,去後麵休息!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


    溫泉的後麵有一處休息室,是簡單的竹屋。竹屋一向冬暖夏涼。


    我不想繼續待在這個是非之地,點頭準備跟鍾楚楚走。


    可是,服務生把我們攔住,不讓我們走。


    “讓開!”鍾楚楚嘴上是南瓜色的唇膏,看起來氣色不算好,但經久耐看。


    蔣蔚然抓住我的手,卻又在我轉頭的同時把手鬆開了。


    “你過去等我,不要擔心,不會有事!”


    原來他是要說這個。


    我點頭。


    雷虎還是不想放我們過去,現在我總算知道,什麽叫心肝寶貝。


    “讓她們去!”江汓開了金口。


    雷虎和江汓盡管有過節,但至少在今天,他們應該站在同一條陣線。


    商人重利,但他們重的是自己。


    所以,我和鍾楚楚走出後門,到後麵的竹屋裏去。


    依稀聽到外麵有動靜,但我不敢妄加揣測,倒是鍾楚楚閑散下來,讓服務生送來一套茶具,悠閑地開始煮茶。


    我心重浮躁,沒有她風雅。


    “你知道然然為什麽不追究?”


    我靠在竹椅上吸氣唿氣:“傅瑤是他姐。”


    “錯。”鍾楚楚是個機靈人,“他要不這麽做,雷虎和江汓不會讓你走出這座山。”


    g市真小,泡個溫泉都能泡成這樣。


    胖子陳家堯推門進來,頭發全是濕的。


    “哦,完事兒了,傅瑤那女人,簡直是惡鬼投胎!怎麽能有這麽厲害的女人!”陳家堯端起鍾楚楚泡的水一飲而盡,“拿藥,是她自己讓林菀弄杯子裏的,項鏈也是她讓林菀……”


    我和鍾楚楚對視一眼,隻聽到他繼續說:“她是吃定了然哥拿她沒辦法,就算事情敗露,然哥也不會怪她。誰讓……然哥是被她一手帶大的。”


    “擺明了她是在碰運氣,坑到你了,你就進監獄,下毒可不是什麽好的罪名!”


    我現在才開始後怕,心裏一陣一陣揪得難受。


    我這點小聰明,跟傅瑤比還差得老遠。


    “現在他們怎樣?”鍾楚楚把茶水遞給我一杯。


    半口茶喝下去,胃裏熱起來。


    身在屋內,不知外麵天地。


    但願蔣蔚然不會被那兩個老江湖為難。


    “剛才我送傅瑤去醫院,你是不知道,醫生給她洗胃的時候,那叫一個嫌棄。”


    鬧了半天,是陳家堯帶明傅瑤去的醫院。


    蔣蔚然足夠緊張他姐。


    我放下杯子:“我去洗手間!”


    現在隻想清靜。


    沉寂了那麽多年,突然麵對這麽多事情,就算我再強大,也架不住接二連三的兵敗如山倒。


    況且,他們都是山,我是小卒。


    我並沒有去洗手間,而是繞到後麵的走廊,在走廊盡頭,靠在牆上。


    有的人心裏壓抑習慣抽煙,有的人壓抑習慣喝酒。


    我偏偏煙酒不愛。


    所以,我隻能靠新鮮空氣,隻能靠自我調節。


    但偏偏,有人不讓我安靜。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的時候,我不敢抬頭。


    “抬頭!”他知道我知道他來了。


    我想起丟失的東西:“我正要找你,我的槍,我的手串,是你拿走了麽?”


    江汓薄唇微張,他一字字咬得並不清晰。


    他說:“你重要的東西,就是這些?”


    “對,還有那三把鑰匙!”我咽了咽唾沫,“還給我!”


    不明白為什麽江汓的神色緩和不少,但眼神仍然嚴肅而認真,似有幾個世紀那樣漫長的時間,我們沒有見過麵。


    他朝我伸手:“過來我抱,有沒有重?”


    我身後是牆,沒有退路。


    “瘦了。”我直接迴答他。


    可是他朝前走來,手按在我腰上:“空口無憑,抱一下才知道。”


    還沒征得我點頭,他放在我腰上的手便一用力,另一隻手迅速放在我腳彎下麵,往上一抬,把我抱起。


    因為人的慣性,也因為我我對他的習慣。


    所以,我摟住了他的脖子。


    熟悉的味道和感覺,鋪天蓋地的眼酸。


    “輕了。”他很快把我放下。


    當真隻是看看我有沒有長胖?雙腳沾地才真的有了一點真實感。


    他說我輕了。


    “不應該過得很好?”他譏諷,見不得我半點把柄。


    當初是我自己做的選擇,現在差點被人誣陷,丟盡了臉。


    我嘴硬:“就是過得很好,所以才有閑工夫減重。”


    “減重?”江汓食指碰到我胸口,指尖稍稍用力,“再減就沒了。”


    這混蛋!


    “抱歉,我該過去了,不然他們得到處找我!那些東西,你要是喜歡,就先放你那裏吧,但我還是希望你盡快還給我。”


    江汓說:“重五斤再找我拿東西!”


    “你霸道!”我躲開他的手指,“是你讓我走的,現在又管我!”


    “管你……”江汓收了手,“不管你,你會過得好?”


    “小荼蘼!原來你在這裏,找你半天了!”蔣蔚然從走廊那頭走過來,臉上帶著笑,頭發被抓得有些亂,跟剛才不一樣。


    他自動忽視了江汓,牽起我的手就往迴走。


    江汓卻一把抓住我的另一隻胳膊。


    蔣蔚然要用力一些,帶著年輕氣盛,帶著不服輸。


    “江總,請你放開我女朋友。”蔣蔚然拉著我往前走。


    我以為江汓會用力,但是他沒有,他放手了。


    我把手從蔣蔚然手中抽出來。


    “我自己走!”


    蔣蔚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拉疼你了麽?”


    我搖頭,他的確比江汓要用力。


    “走吧?”他央求道。


    正要迴應,眼前一花,江汓一拳揍在蔣蔚然臉上。


    蔣蔚然踉蹌幾下,也反應過來,轉身往江汓身上撲。


    可他不是江汓的對手。


    江汓的完全沒留情,每一下都打在蔣蔚然身上。


    “你們夠了!打什麽!加起來都年過半百了,能不能別老動粗!”我過去拉江汓,可完全拉不動,又拉蔣蔚然。


    我隻希望他們兩個不要受傷。


    三天兩頭身上有傷,再怎麽樣的人也受不住。


    可是不知道他們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開,然後江汓移交踹在蔣蔚然身上。


    蔣蔚然打架是很厲害,但江汓打架帶腦子。


    “行了!我走!你們別打了,我走!”


    我邊說邊往走廊外麵走。


    就聽到有誰一拳打在了牆上。


    我沒有迴頭。


    正沒走幾步,手被人抓住。


    蔣蔚然拉著我,走得搖搖晃晃,一路走出了走廊。


    我不敢推開他,怕他摔在地上。


    我也不敢迴頭看,怕看到江汓的眼神。


    迴了竹屋,蔣蔚然嘴角都在流血。


    我替他擦幹淨。


    鍾楚楚端了茶給他。


    胖子埋怨地瞪了我一眼,沒說話。


    “疼嗎?”我半蹲在他麵前,“你也是,明明知道江汓是個瘋子,你還跟他較勁做什麽!”


    蔣蔚然摸著我的頭發:“沒事啊,妞,不算什麽!我喜歡的東西我自然要爭取不是麽?”


    無可厚非,我沒有跟他辯論。


    江汓受傷麽?


    我站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他應該沒事吧,那麽大個人了……


    但思考幾秒,我還是出去了。


    走到走廊口的時候,一股煙味飄散過來。


    我並不陌生這味道。


    往裏麵一看,果然是江汓靠在牆邊抽煙。


    他的側臉有些落寞,外套就搭在肩上,袖口挽起哦,一副顯然模樣。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片頭過來,下一秒,便把手裏的煙頭扔了。


    “沒事吧?你……”


    他應該沒受傷。


    “有事。”他的迴答很幹脆,又點起一支煙,“過來,離我近點。”


    我依言過去,離他尚有一步的距離,便被他拉過去按在牆上。


    “我怕你疼,剛才沒有用力拉你,你走得倒幹脆。”江汓的頭偏著,“是不是我不用力,你就不知道疼,你就得寸進尺,你就要走?”


    我完全沒弄明白他在說什麽,他離得那麽近,我不敢看他。


    可是,他一下咬在我鼻子上。


    不重,很輕。


    但是我鼻子都酸了。


    “你……你耍流氓!”


    江汓嗤笑:“對你,應該狠心一點。”


    “你還不狠心麽?”


    他說:“從來沒對你狠心過,小蘼,你才是狠心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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