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不會動我。”我想了想,又說,“至少現在不會,他留著我還有用。”


    蔣蔚然皺起眉,雙手環胸,身上帶著濃濃的痞氣。


    自我知道鍾楚楚的孩子不是他的之後,心裏就落下一塊大石頭。


    堵在我心裏大半年的石頭,就在那一瞬間粉碎。


    “不行,我不想你走。”蔣蔚然像個大男孩開始撒嬌,“不然,我就不戒!”


    他指的,自然是宋斯年給他喂的東西。


    永遠都是這樣認真的眼神。


    他看著我:“我是說真的,小荼蘼,既然老天爺都這麽安排了,我也不想管那麽多,愛誰誰,我就是不放你走了!雷虎過來我打虎,江汓過來我殺人!”


    我鼻子酸了一下,然後一直算下去。


    就在我快哭出來的前一秒,蔣蔚然把我拉進他懷裏。


    “乖乖乖,別哭了,老子就這麽沒用,老惹你哭!”


    “不是的……”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答應了雷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不然他不僅不會放過我,而且還會為難蔣蔚然。


    “知道我為什麽來?”他問我。


    我搖頭。


    “雷虎的位置,我想要。”蔣蔚然的語氣難得成熟,“我沒有大出息,隻能走這條路!”


    我連骨帶皮都冷了。


    他要混社會麽?


    當混混?


    “你不用勸我,小荼蘼!你不清楚我家裏的事,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幹淨的人,隻是有你的時候,我挺收斂。但……我有我想做的事,你不用擔心太多,好好跟著我就行,成嗎?”


    我沒有辦法答應他,卻又找不到理由拒絕。


    到最後,蔣蔚然鬆開我,拍了拍手。


    胖子待著好幾個小兄弟走進來,一人手裏拿著一束荼蘼花。


    “大嫂,請你留下來!”


    “大嫂,我們需要你!”


    “大嫂,然哥稀罕你!”


    我:“……”


    破涕為笑。


    他們把荼蘼花都放在這房間裏,每束花大概都有好幾十枝。


    這房間瞬間彌漫起荼蘼花的香味。


    “你們別貧嘴行麽?”我又哭又笑,“給你們一個任務!”


    “嫂子你說!”


    “大嫂吩咐!”


    我愣了愣:“你們,幫然哥把那玩意兒戒了吧!”


    他有些憔悴。


    小朋友幾個麵麵相覷,不敢吭聲。


    “沒事沒事……”蔣蔚然把手往我肩上一摟,“有你了,我磕什麽藥啊!你就是我的藥!包治百病!”


    一群小孩兒都咬著牙憋笑。


    我一把推開他,難為情。


    ————


    雷虎叫人過來接我的時候,蔣蔚然帶著胖子他們出去辦事了。


    而我和鍾楚楚在一起帶孩子。


    小寶貝剛三個月大,除了哭和笑就是吃和睡。


    我看不出他像誰,但眼睛圓溜溜的,特別討喜。


    “楚楚姐,外麵有人過來找嫂子,說是雷虎的人!”


    我剛起身,鍾楚楚把我拉住。


    她衝我搖頭:“沒事,你看著崽崽,我去。”


    鍾楚楚說著就往外走,我想了幾秒,讓阿姨把小搖籃裏的崽崽照顧著,往前跑了幾步,追上鍾楚楚。


    “我也過去。”


    畢竟這是我自己捅的簍子,怎麽能縮著讓別人處理。


    可是,見到虎哥派來的人之後,我才知道什麽是牛高馬大。


    他們可跟平常那些小弟不一樣,他們沒有這麽粗獷。


    眼前的這些,看著可不是善茬。


    “有事嗎?”鍾楚楚的語氣很平靜,盡管隻是明知故問。


    “虎哥讓我們來接人。”


    “什麽人?”鍾楚楚很從容。


    那些人看鍾楚楚沒有要放人的意思,就拿出一個盒子。


    這盒子我再熟悉不過,這平常便是平常裝藥的藥盒。


    我明白這意思,無非就是警告我,他可以讓我再次毀容。


    “虎哥說了,人帶不迴去,就把東西留下。”那人放話。


    同時,他們取出刀子,目光朝我看來。


    “別動!”鍾楚楚擋在我麵前,“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是蔣蔚然的人!就算你們不看在蔣蔚然的麵子上,也要知道,她姓江。”


    一下子抬出兩個人來,我以為他們會知難而退,但終究還是低估他們了。


    最後我們這邊的人和他們僵持不下,但沒有懸念,他們要能打得多,也有氣勢得多。


    他們都是二十七八歲,而我們這邊都是十七八歲到二十出頭。


    所以,他們明白我們差的是什麽,我們卻沒有他們有的。


    “行了,我跟你們走,我去見虎哥!”我雖然答應蔣蔚然留下,但我必須收拾爛攤子。


    虎哥的人對視兩眼,也總算罷手。


    老老實實跟著他們迴到虎哥的地方,我雖然沒有臉見他,但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雷虎就坐在後院的石凳上,他喜歡喝酒,卻很少抽煙。


    他就坐在那裏,兩邊的頭發稀疏。


    “江小姐,你現在很風光啊!一群小子叫你大嫂!是不是春風得意?”


    我不好奇他為什麽知道這事兒,我隻想知道他會怎麽處置我。


    果然,雷虎的手指碰了碰麵具:“我告訴你,你答應我的事可以做不到,但你不能不做!林菀還在江汓手上,我不用你去換她,還有什麽別的法子!再過幾天,說不定江汓就會迴g市,到時候我看你怎麽幫我弄林菀迴來!”


    林菀林菀……


    雷虎這麽在意林菀?


    “可是江汓油鹽不進,我有什麽辦法!”我也納悶,為什麽江汓獨獨對林菀感興趣。


    他怎麽會喜歡這種小太妹。


    “你等我,我來想辦法,給我三天時間,我會讓他放了林菀!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雷虎摸了摸下巴:“你說!”


    “我幫你找迴林菀,那麽要報仇的事就推後!至少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雷虎答應,揚言說三天之後如果沒見到林菀,就讓我生死難安。


    ……


    離開虎哥那裏之後,我跟鍾楚楚說了一聲,說我有事必須離開三天。


    但沒有明說是去找江汓。


    打車到了我的出租屋門口之後,我給阿城打了電話。


    我已經知道,當時被白岩弄壞的門,是阿城給我換上又把鑰匙給門衛讓他轉交的。


    因為,蔣蔚然說他完全不知道這事兒。


    我何德何能讓這麽多人關注我的一舉一動。


    “阿城,我找江汓!我一定要看到他!”深吸一口氣,“你告訴他,別躲著我,不然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到!”


    “江小姐,先生一直在等你。”


    阿城的迴答讓我頓時沒了鬥誌,因為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知道我早晚會去找他。


    他什麽都知道。


    “好。說地址。”


    結果,我還沒翻出鑰匙,門就從裏麵開了。


    門是阿城開的,江汓在裏麵。


    此情此景很熟悉,江汓曾經在這裏養傷,住過一小段日子。


    現在他完好無損,卻以主人的姿態出現在這裏。


    “江總,我有事求你……”我盡量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


    江汓抬眼:“求我?”


    我走進去:“我知道我做了錯的決定,做了錯的事,甚至跟錯了人。但是……”


    剛好,阿城出去了,把門關緊。


    江汓自顧自地倒酒,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


    他身上隻有襯衫,袖口挽起,露出好看的手骨。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我難以忍受,沒有辦法……”


    我知道解釋無用,但我必須說清楚。


    “你不知道我遭遇了什麽。”我想起那些事,心裏就一陣陣後怕。


    害死人的,不是當時的心跳加速。


    而是後怕。


    “喝點?”江汓把一隻杯子遞給我。


    我點頭,坐到他身邊的位置。


    “坐這裏。”


    我起身,坐到他腿上。


    這一次,我隻是側坐著,接過他手裏的杯子,隻喝了一小口,便一直晃著。


    雷虎請的那個人教我這點本事,我現在全忘了。


    酒杯怎麽晃動才嫵媚,身體怎麽扭動才性感誘人。


    話,應該怎麽說,用什麽語氣,才能抓得住人心。


    笑,應該怎麽來,用多大的弧度,才能讓男人的視線寸步不離。


    現在通通忘了。


    我壓根就不是學這個的材料。


    笨手笨腳,沒有風情,隻有愚。


    “江先生,就因為你走了,我……”


    江汓的腿輕輕抖了抖,我的聲音也跟著顫。


    “我知道,我刻意躲著你,所以你生氣了。也不讓我問阿城你的身體狀況。可是……是因為……因為……”


    我鼓起勇氣,卻說不出來。


    他的手就這樣放在我臉上,而他的眼睛很冷:“因為你,被姓林的……”


    “別說了……”我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按在他肩上,“你知道了就不用再說。”


    他視線始終在我臉上。


    “所以,我和雷虎達成協議。”我把杯子裏剩下的酒都喝點,“你不是覺得我沒本事麽?我總能搬救兵來殺你吧?”


    “可以!”江汓眼眸始終沒變,“上次他沒本事弄死我,以後不可能還有機會取我命,小蘼,你連搬救兵,都找不準人。”


    我微愣半秒,把酒杯給江汓:“再來一杯!”


    如我所願,江汓給了我第二杯酒。


    “我知道你因為那事,不想再管我死活,可是……可是你……你把林菀還給雷虎吧,行嗎?你為什麽要……”


    “這就是你的看法?”江汓摸著我的臉,“我隻知道,雷虎給你找的醫生學藝不精,手術過程中想徹底毀了你的臉,是我用槍指著她的腦袋,才順利完成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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