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了自己?


    別毀了自己!


    她真當我傻麽?


    可是我已經沒有迴頭路了,雷虎不會讓我輕易退出。


    尤其是現在,林菀還在江汓手上。


    雷虎就更不可能放了我。


    搖搖晃晃走出洗手間,感覺重心都失穩了。


    江汓比我想象中要穩得多,他知道雷虎是計,也不動聲色,不翻臉,不迎合。


    他真的棄我不顧?


    可是他為什麽顧?


    迴到包房被虎哥灌了好多酒,劈頭蓋臉一陣臭罵。


    罵我沒用,連江汓都搞定不了。


    我一個勁道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活成了現在的樣子。


    雷虎領著人出去了,我在包間裏緩了好大一會兒,直到服務生來收拾房間,我才站起來,抹了把臉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碰見一個故人。


    他還和以前一樣胖,走路樂嗬嗬的,人也能耐。


    高考那幾天,也多虧了他天天接送我。


    可之前也因為蔣蔚然和我鬧掰了。


    隻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沒看見我。


    攔了車,報了出租屋的地址。


    我每天什麽都沒做,卻把自己搞得浪費搞得累。


    “姑娘,後麵有一輛機車一直跟著你!”出租車司機語氣有些奇怪。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然後閉眼睡覺,沒搭話。


    我記得白岩說過,夢境越深,痛覺越弱。


    可他說得不對,夢越深,痛也越深。


    下車之後,我剛翻出鑰匙,胖子就拉住我。


    “請問你是?”我揚起眉毛。


    “我是胖子!”他很用力,“你跟我走一趟。”


    “我不認識你!”我不想再跟蔣蔚然身邊的人有任何牽扯。


    “帶你去找然哥!”


    我低頭,然後抬頭:“我不認識!”


    “他病了。”


    我推開他:“跟我沒關係。”


    說要就往單元樓裏跑,可是還沒跑到門口,就聽到胖子喊了一聲……


    “嫂子!”


    頓時挪不動步。


    不是稀罕這聲嫂子,而是久別重逢的聲音。


    “他不稀罕我去,你叫我去了也沒用!”


    我留下這麽一句話,直接進了電梯。


    可是,剛開門,胖子追上來,拔掉我的鑰匙:“然哥就喊著你名字了!”


    接下來他又說了什麽我也聽不清了,隻知道我固執地要開門,可是他非不讓。


    折騰了好久,我突然火大了。


    “你知道什麽呀,啊,你沒見我熱臉往他那什麽上麵貼的時候!他不稀罕我,不稀罕!他現在有女人有兒子!”


    胖子咬牙好久,鬆了手。


    “他一直沒戒掉那玩意兒。”


    我腦子裏飛進去一直蜜蜂,嗡嗡不停。


    “所以呢?”


    “所以他就因為你,被那破玩意兒折騰一年多了!”


    我說不出話來。


    隻是傻笑,隻是笑。


    “所以,因為這事兒,他不想見我?他恨我?埋怨我?恩!應該的!謝謝你啊!我迴家了!你迴去吧!不送!”


    我又開始把鑰匙往門孔裏放。


    胖子按住我的肩膀:“你聽清楚了,然哥沒有不理你,他為你做的你特麽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


    在他和鍾楚楚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我就徹底不想知道了。


    我不想和他還有任何關係。


    “江荼蘼,你要是還有點良心……”


    “良心是什麽?”我開了門,躋身進去,把門一關,終於把胖子關在外麵。


    現在都淩晨了。


    我一迴到這裏,就有種劈頭蓋臉的孤寂感。


    砰砰砰……


    胖子還在拚命砸門,我給門衛打了電話讓他上來處理。


    我不知道怎麽了,大概是不想麵對蔣蔚然,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我自己犯下的罪行。


    終究是我對不起他。


    可是在胖子麵前,我絕對不願意承認。


    敲門聲停了,我聽到胖子在外麵叫罵。


    蔣蔚然現在,真的還……


    沒戒掉那東西?


    宋斯年不是說,那玩意兒沒什麽嗎?


    騙子!


    我打開門,胖子已經走了,又拿出手機給鍾楚楚打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


    見到蔣蔚然的時候,他特別狼狽,就坐在地上,衣衫不整。


    然後,滿地酒瓶。


    他喝酒了。


    “蔣蔚然!”


    他猛地抬頭,雙眼猩紅。


    “誰讓你來的?”他吼了一聲,看向鍾楚楚,“誰特麽讓你把她帶來的!啊!”


    脖子上的青筋都出來了。


    我蹲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蔣蔚然,對不起。”


    “滾!滾出去!”他一把將我推開,“滾!別逼我叫人把你弄出去!”


    “你們先出去!”我跟鍾楚楚和胖子說道。


    他們依言出去了。


    蔣蔚然還在吼叫,還在推我。


    我直接將他抱住,一口咬在他耳朵上,直到他的耳朵都出血了。


    直到我嘴裏嚐到那一絲血腥。


    他沒動了,迴手,抱住我。


    “小荼蘼……抱抱……抱抱……”蔣蔚然把我抱得死死的,“好想你……”


    我剛才繃著沒哭,現在一下子就哭了。


    小荼蘼三個字我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


    他沒變,他沒變。


    他隻是,沒有勇氣再見我,因為他沒好,他沒挺過來。


    我什麽都明白了。


    “蔣蔚然,你傻不傻?你真以為自己是鐵做的麽?一直跟我較勁?”


    蔣蔚然沒說話,把頭埋在我胸口,雙手就死死地抱著我。


    把我衣服都抓皺了。


    “疼嗎?”他突然想起什麽,伸手摸到我臉上,“是不是很疼?是不是?”


    他眼睛還紅著,手摸在我眼角的疤上。


    “小荼蘼……”他又抓著我的手,往他心口上按,“你知不知道,我聽了這事兒都瘋了,把林菀那女的……要不是鍾楚楚攔著我,我能要了她的命!這是你的臉,你的臉啊!”


    我的手感受著他一下一下的心跳。


    唯一的感受是,完了。


    我和他,我們兩個,都沒辦法真正狠下心來。


    蔣蔚然盯著我,眼裏的大海波濤洶湧。


    “沒事,都過去了。”我安慰他。


    明明是我自己受了傷,反倒過來安慰別人。


    他鼻尖有些紅:“妞……”


    “你說你何苦呢?咱做朋友就做朋友,非裝什麽冷漠?恩?不想讓我看到你的醜樣子?可是我都看到了。”


    “不是。”他手在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珍品,“不是,姓宋的……”


    我明白了,宋斯年的傑作。


    一定是他威脅蔣蔚然了。


    所以,他才避開我。


    “好了別說了!”我抿嘴笑著,“以後別這樣了,都當爸爸的人了不是麽?”


    蔣蔚然看向別處,沒吱聲。


    他頂多二十吧……


    就做爸爸了。


    “小荼蘼……”


    “恩?”


    “之前,對你的態度……我也很心疼。”他眨巴著眼睛,就是一大男孩兒,“這麽久了,你不在我身邊,但是在我心裏。”


    我愣著,沒吱聲。


    “我撐不住了,真的。”蔣蔚然抱緊我,身上還有酒氣,“我聽了你那些事兒,我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已經淚眼朦朧。


    “你別掉眼淚。你知道嗎,我一看到你淚眼朦朧的樣子,就想把全世界都給你,就覺得所有的委屈都你一個人受了。”


    我仍然沒說話,不知道說什麽。


    我隻覺得,完蛋了。


    我和他都崩了這麽久了,但都沒繃住。


    前功盡棄了。


    我們不合適在一起玩鬧,但偏偏最渴望跟對方說笑。


    “妞,每一次聽到你的事兒,我都想第一時間來找你,但我忍住了,因為我搭理你一次,會萬劫不複一次。”


    這些話,我聽得心裏酸澀。


    我深唿吸好幾次:“戒了吧,把那東西戒了吧,就當是為了你兒子。”


    ……


    鍾楚楚他們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把屋裏收拾好了。


    酒瓶子弄好了。


    蔣蔚然還在發高燒,我讓鍾楚楚給他擦一擦身子,她卻讓一個小弟過來。


    折騰到天亮,我在另一個房間開了房睡。


    雖然天亮才睡,但睡得特別踏實。


    再醒過來是第二天天亮,六七點。


    睜開眼就看到蔣蔚然靠在牆邊看著我。


    見我睜眼,他走過來。


    “嚇壞了?”


    “沒。”


    他抿嘴,坐在床邊。


    “你……退燒了?”我有些擔心。


    他笑,露出酒窩:“昨天下午就退燒了!”


    “發燒還喝酒,活該!”


    然後,我們對視著,兩個人都安靜了。


    “前天,我二十歲。”蔣蔚然開了口,“鍾楚楚說,她遇到你了……”


    “所以你就……”


    蔣蔚然點頭:“妞,這就是宿命。不管我們怎麽逃避,沒轍,真的。”


    我嘴笨,一到這種時候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蔣蔚然說:“搬過來吧,住一起。”


    “不行!”我脫口而出,“你……你和楚楚……”


    “孩子不是然然的!”鍾楚楚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門口走進來,“這孩子,是王局的!”


    我瞪大眼睛,特別錯愕。


    “可是……”


    算算日子,其實……


    也對。


    “那……你……你們……”


    “其他事你別管,然然讓你搬過來你就搬過來。別磨嘰。”鍾楚楚說著把一杯溫水放在我床頭,然後出去了。


    我還有些懵。


    “昨天你過來,雷虎的人也跟過來了!”蔣蔚然看著窗外,“你一個人住不安全。”


    不是我矯情,也不是我吃鍋望盆。


    但我第一個想到的確實是江汓。


    你看,人的本能便是這樣。


    永遠,得隴望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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