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林珊去禦史台報到任職。

    禦史台在中國古代是監察機構,相當於現在的紀檢委,也被稱為言官,負責奏事和巡檢,有監督和建議的作用。

    按理說,這應該也算個肥差,但問題是林珊運氣不好,剛上任一天,就接到通知說朝廷要派人來禦史台巡查工作,頓時,整個禦史台都忙做一團。

    要知道,那禦史台本來就是個監察機構,裏頭的人全靠一張嘴,平日裏誰要是得罪禦史台的人,他們能把白得都說成黑的,死得都能說成活的,所以朝上大小官員一般是不敢得罪禦史台的人的。

    就是因為這樣,養得那群禦史們個個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生活作風問題多多。如今上頭忽然說要派人下來巡查,還不讓那些老家們緊張死,於是,誰去接待成了問題。

    再說林珊,她也真夠倒黴的,好好當她的駙馬啥事沒有,卻因為一次抄家,不僅沒撈到油水,還被皇帝一紙詔書派到禦史台去當什麽狗屁禦史,她一個現代人連古代字都隻能看懂一半,還當官呢。

    就在她鬱悶不已的時候,忽然有幾個禦史台裏的長老級人物找她談話,說希望她能負責朝廷巡查的接待事宜。

    林珊眼前一亮,接待嗎?總比讓她對著一大堆看不懂的字發呆好吧!於是她欣然接下了這個讓所有人都覺得棘手的任務,頓時,林珊在禦史台的人氣蹭蹭直上,所有人見了她都恭敬地喊一聲:“宋大人好。”

    林珊頓時飄飄然了,不就是準備上頭領導檢查嗎,能有啥困難?想她以前在學校裏可是混過學生會的,最重要的是排場,有排場領導才覺得風光,風光了才好說話,好說話就好應付,好應付就萬事ok啦!

    就這樣,林珊指揮著手下一群人,又是排陣型,又是喊口號的,還去禦史台附近的酒樓訂了一桌超豪華接風宴,隻等上頭的人出現就行了。

    就在林珊洋洋自得,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朝廷派的人來了,對方一進門,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林珊就知道自己這次完蛋了。

    我嘞個去!我毛沒人跟我說上頭派的人是太子啊?t____t

    接著說杜灝,本隻是例行公事地巡查一下禦史台的工作而已,結果前腳才邁進門檻,後腳就聽到震耳欲聾地歌聲在耳邊炸響。

    門口左右兩邊,一字排開一群官員,大唱:“我們歡迎你啊,歡迎歡迎歡迎你哇,咳咳歡迎你哇,熱烈歡迎不要走哇,該巡查時就巡查哇,熱熱烈烈歡迎你哇,嗨呀依兒呀 唉嗨唉嗨依兒呀……”一首改編版的《好漢歌》,搭配林珊異想天開的歡迎動作,立刻雷翻了一群人,跟在杜灝身後一起來巡查的官員全都傻了眼,就連一向淡定的顧左都一時沒說上話,站在那裏嘴角直抽。

    林珊站在歡迎隊伍的最前頭,替自己抹了一把汗,抬頭偷偷瞄了眼杜灝的表情,隻見他短暫的錯愕過後,表情隨即平靜下來,目光向四周掃了一遍,很快便落到了林珊身上,兩人的的目光對視,林珊迅速心垂下眼。

    情況,很不妙!

    還是先認錯吧!就在林珊正準備上前,說那句“殿下,臣知錯了!”的口頭禪,卻忽然聽見杜灝平靜地說了句:“不錯,去裏麵看看。”

    林珊剛要說出口的話噎在了喉嚨裏,差點沒嗆著:我說太子,原來你好這一口啊!

    “宋大人不打算領本王進去看看?”

    略帶調笑的聲音,讓林珊心虛,戰戰兢兢地應聲,帶著杜灝朝裏麵走去,一麵走著,一麵又不由得揣測杜灝的心思。

    說起來,她也不是不懂察言觀色,像那個杜明月的心思,她就摸得透,抓得牢。可偏偏這杜灝,著實讓人難以捉摸,明明身為太子,卻不在宮裏好好呆著享福,偏偏愛事事親力親為,很多行為也令人費解。

    就說上迴抄家的事吧,按理說自己應該是得罪了他的呀,為啥他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地?猜不透,實在是太猜不透了!

    林珊想得頭疼,做事也心不在焉,一不小心絆到了高高的門檻,一頭栽倒地上,摔了個人仰馬翻。

    哎呦喂!林珊趴在地上,摸著撞疼了的屁股,直哼唧。

    “宋大人沒事吧?”上頭傳來杜灝的詢問聲。

    還算你有點良心,如果把我扶起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林珊默默想著,擺手道:“沒事,沒事……”

    “沒事就好。顧左,走,我們再去那裏看看。”杜灝說罷,領著一群人,頭也不迴地走了。

    留下林珊一個人坐在地上,錯愕過後,她氣得捶地:兄弟姐妹們,這是報複!紅果果的報複啊!杜灝,你給我等著,算上上迴的金如意,老娘我總有一天會報複迴來的!咱們走著瞧!

    太子一向奉行節儉,全國上下皆知,因此,林珊開始準備的那頓接風宴自然也就泡湯了,等杜灝一群人的巡查一結束,林珊就收拾了下東西,準備迴宮了。

    雖然在禦史府任職,但由於駙馬的身份,他並不住在禦史府,而是有專門的馬車接送。在這一點上,林珊還算欣慰,雖然當禦史沒什麽好處,但至少還有輛專車,也好歹讓她享受一下領導級別的待遇。

    卻沒想到,一出門,發現馬車不見了。

    這……這是怎麽迴事?林珊囧了,繞著禦史府大門走了一圈,別說是馬車,連個馬蹄子印都找不到。我擦!不用這樣吧?迴宮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啊,難不成讓人走得去?上午摔得我屁股還疼呢!

    就在林珊欲哭無淚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馬車聲,待他一迴頭,就見一輛外形頗為華貴地馬車在她旁邊停了下來,車上的簾布被掀起,三皇子杜景那張惹人討厭的臉從簾布後麵探了出來,一雙桃花眼看著林珊似笑非笑。

    “宋賢弟要迴宮嗎?可要為兄載你一程?”

    這情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知道,這杜景又要搞鬼了。

    林珊歎了口氣,不由得好奇,究竟是什麽樣扭曲的靈魂,會讓一個皇子連侍衛的金刀都要搶,連駙馬的馬車都要算計?縱橫古今,你就是那一朵奇葩啊!

    那一瞬間,林珊忽然很想會一會這朵奇葩。

    於是,她點頭笑道:“三皇子,勞煩了!”

    這杜三皇子的座駕豪華程度放到現代來,那就是一輛勞斯萊斯!

    馬車裏頭金絲銀線比比皆是,座位上鋪了一整張軟羊毛墊子,杜景就側臥在那墊子上,穿一身墨綠色的錦袍,長發用祖母綠的翡翠簪子隨意一綰,有幾縷青絲散下來,落在頸間,隱隱可見敞開的錦袍裏頭,白皙精致的鎖骨。

    他側臥著的軟榻前擺著一張長桌,桌上鋪一塊紫藤繡錦,上頭用精致的器皿擺了幾盤幹果糕點,另有一隻白玉酒壺,酒盅若幹,放眼望去,全然一派驕_奢_淫_逸_之景。

    這場麵,讓林珊一上車,就在心裏默默地感歎了一句:好大一隻妖孽啊!

    “宋賢弟,坐啊。”見林珊上來,杜景微微一笑,那般風情萬種,恐是倚紅樓的頭牌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三皇子,不知道為何,小弟每次見了你總情不自禁地想起一種花。”林珊道。

    “賢弟所指何花?”

    “葵花!”

    “有何出處嗎?”

    “出處倒是沒有,不過小弟聽聞這世上有種高深的武功,叫做《葵-花-寶-典》,練了之後不僅可以成為絕頂高手,還能舒筋活絡,補血養顏,很適合三皇子你啊!”

    “哦,這世上竟有這般功夫?為兄怎麽沒聽過呢?”

    “據說這是一本失傳已久的絕學,小弟也是聽人說的,三皇子若有興趣,不放可以著人打探一下,倘若找得到,就算不練武,強身健體也是好的嘛!”

    “說得有理,宋賢弟還真是見識淵博,為兄佩服,佩服。”杜景說罷,伸手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來,賢弟,為兄敬你一杯。”

    “三皇子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可惜小弟身子弱,怕經不住這酒勁,還望三皇子見諒。”林珊麵上訕笑,實則已經在心裏把這杜景罵了一百八十遍:你的酒都喝,你當我傻啊?上迴你丫給連風下春藥的事,姐姐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宋賢弟可是怕為兄在這酒中下藥?”杜景倒也直接。

    “三皇子言中了,身為皇族,怎會幹出在酒裏下藥這等卑鄙無恥的事情?就算要放,三皇子放的也是補藥,就是尋常人補藥喝太多容易上火,沒事還是需要多克製。”

    明知林珊這是在變著法兒的罵他,杜景到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獨自一人喝了酒,開始和她扯家常。

    談的無非是些風花雪月的話題,林珊雖然水平有限,但好歹還會背些唐詩宋詞,能稍微糊弄一下。隻不過,見這杜景久久未談及正題,林珊道有些好奇起來了。馬車都給你弄沒了,你不會隻想請我上車喝杯酒,聊聊天那麽簡單吧?

    果不其然,就在她心生疑惑之際,杜景終於切入了正題。

    “下個月宮裏要舉行騎射比賽,宋賢弟可有什麽準備?”

    騎射比賽?林珊驀地想起那天連風在馬場查看那批馬,似乎就和這有關:“有關騎射比賽,小弟倒是有所耳聞,隻是小弟又不參加,何來準備一說?”

    杜景笑了:“宋賢弟這是在開玩笑吧?一年一度的皇室騎射比賽,凡三十歲以下皇室成員,隻要是男子就必須參加,除此之外,朝廷重臣之子嗣也要派選代表參加,勝出者可獲重賞,這可是我朝曆來的規矩,宋賢弟不會不知道吧?”

    我嘞個去,你的意思是說,我也要參加?林珊內心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但很快,她意識到什麽,眼前一亮:有重賞?

    那一刻,林珊蕩漾了,人生從金如意的陰影中走出來,又找到了奮鬥的方向。

    “不知聖上會賞什麽呢?”她笑眯眯地湊過去問。

    杜景沒想到剛才還對自己又七分敵意的宋洛,忽然變了張臉,笑眯眯地朝自己湊過來,一股隱約的體香竄進鼻子裏,讓他略略有些分神。

    “勝出的賞賜,每年隻有在賽事最後才得以知曉,不過都是由父皇幕後親自挑選,格外別出心裁,像去年父皇就賞了一塊免死金牌給太子,在我朝建國以來還是頭一次。”

    免死金牌?那就是金的咯!於是,林珊再一次地蕩漾了。

    “怎麽,宋賢弟對獎賞有興趣?”

    正常人都會有興趣的好不好?林珊默默念了句,幹笑道:“嗬嗬,哪裏哪裏,重在參與!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說得有理。”杜景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笑道。

    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皇宮到了。

    懷揣著對豐厚獎勵的美好願想,林珊和杜景告別,樂嗬嗬地下車了。當她的身影消失在皇城層層疊疊地迴廊裏的時候,一道矯健的黑影竄進了杜景的馬車。

    “屬下鬼魅,見過少主。”說話的女人蒙著麵,一身黑衣。

    杜景從軟榻上坐起來,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與剛才判若兩人,那狹長的桃花目微微垂了垂,沉聲道:“鬼魅,看來這次賽事,和我們競爭者頗多啊。”

    “少主的意思是在沒開賽之前就……”

    “還需要我多說嗎?”

    “是!鬼魅領命!”黑衣女子應命,正要離開。

    “等一下!”杜景叫住她,“另外,派人去幫我查一本叫做《葵花寶典》的秘籍,找到了立刻向我匯報。”

    “屬下遵命!”然後唿得一下,隻見馬車車簾翻卷,哪還有黑衣女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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