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淩宇看了眼地上的手機,迴過頭,繼續扶住韓煜城,讓他坐在沙發上。


    “還好嗎?”季淩宇輕聲問,韓煜城這麽不想他打電話,季淩宇也隻能選擇放棄。可他還是很擔心韓煜城。


    韓煜城眉間凝出了一個“川”字,連鼻子也跟著皺起來。


    季淩宇知道他很痛苦。


    “別去想那些東西,不然你會更加痛苦。”季淩宇提醒著,對於平複韓煜城的病情,他無能為力。


    韓煜城似乎沒有聽進季淩宇的話,耳邊一直迴蕩著蘇若雨啜泣的聲音,那哭聲越來越響,忽然疊入了另一個哭聲。


    “別帶她走。”韓煜城痛苦地低吼,想重傷的雄獅發出悲吟,“別帶她走。”


    季淩宇的心軟了,他本就不是真心想帶蘇若雨離開,再韓煜城現在這個樣子,仿佛他帶走蘇若雨會連帶著也取了他的命。


    “我不帶她走。不帶她走。”季淩宇緩緩地道,有些猶豫,重複了幾遍後,才慢慢堅定起來。


    韓煜城似乎得到了安撫,漸漸地合上眼睛。


    他很累,腦子淩亂得很,突然間冒出許多東西,可都殘破不堪,怎麽拚湊也拚不全,越努力地去拚好,便越難過。


    韓煜城嚐試著將自己放空,脫離剛剛不穩定的情緒。


    季淩宇就在旁邊陪著,隻希望韓煜城快點醒來,不然蘇若雨看到又該難受了。是啊,她會因為韓煜城而難受吧。


    韓煜城再睜開眼時,已經是十五分鍾後了。


    短短的時間,蘇若雨在房間裏艱難度過。她不敢出去,隻能趴在門上聽。一陣鬧騰後,一點動靜也沒有,蘇若雨急得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她很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她決定再靠近門時,聲音如同複蘇了一般傳來。


    “你還好嗎?”季淩宇見韓煜城這麽塊醒來,臉上露出驚喜和欣慰。這兩年過去,韓煜城都沒怎麽發作過,今天突然發作能這麽快度過,也真隻能佩服韓煜城的意誌強大了。


    可事實上,當一件事發生得多了,人處理這件事的速度也就快了。


    韓煜城的麵上雖然看上去如湖麵般平靜,可整個人還是很虛弱,氣息也不是很穩。


    韓煜城看了一眼旁邊的季淩宇,毅然起身,“你迴去吧。”


    “城……”季淩宇看向韓煜城,可卻被他的氣場壓得不得不收斂目光。他雖然答應不帶走蘇若雨,可蘇若雨還是得迴去。聽剛剛韓煜城說的話,季淩宇猜得出,蘇若雨根韓煜城說了不少事情。


    季淩宇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韓煜城背對著季淩宇,慢慢調整自己的唿吸和狀態,他不想待會兒蘇若雨出來看到他虛弱的模樣。


    “城,我們再商量一下好嗎?”季淩宇不敢再對韓煜城強硬。


    韓煜城抬眸,麵色凝重,“有什麽好商量的?你連為什麽突然轉變要帶走蘇若雨都沒說,我覺得我會放心把她交給你嗎?更何況,她不願意迴去。”


    季淩宇忍不住歎了口氣,果然要退一步才能消掉韓煜城那被他惹起來的敵意。


    季淩宇抬頭,“城,若雨的父親和爺爺明天就要迴來了。”


    蘇若雨聽見了,她整個人的力氣像是被什麽抽走了一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韓煜城身形一僵,“怎麽會這麽突然?”


    季淩宇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感覺自己被雷電轟了一下。


    “你現在知道為什麽我來找你要人了?”季淩宇的雙手下意識地插進口袋,蘇若雨的爸爸不知道從哪裏知道蘇軒瑜秘密迴國的事情,突發興致想要迴國過年,順便把他跟蘇若雨的婚事定下來。


    季淩宇猶豫了很久要不要來找蘇若雨,訂婚的事情他有責任,如果不是他當初連哄帶騙跟蘇若雨定下婚約,蘇家人也不會那麽早趕來。


    一旦被他們發現,蘇若雨是肯定少不得一頓家法伺候。蘇軒瑜跟譚爍都急瘋著來撬他的嘴,可季淩宇沒有告訴他們。如果是他們找上蘇若雨,蘇若雨會更加痛苦,倒不如讓他來當這個壞人,隻是他這個壞人當得並不合格。


    “城,該怎麽辦?除了帶若雨迴去,我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明天下午一點,蘇家人的飛機就會降落在這個城市,如果他們看不到若雨,一定會用盡所有辦法將若雨找出來,到那種地步的話,蘇若雨別說是偷跑迴國了,連自由都會失去。”季淩宇看上去很無奈也很無助。


    迴想當初,那個對蘇若雨來說無比重要的人離開的時候,蘇若雨幾乎每天都在哭鬧,在蘇軒瑜懷裏哭到睡著,醒後,又一個坐在陽台偷偷哭。


    季淩宇每每見她這樣,就無比心疼。


    有一天,蘇若雨不哭了,蘇家人都以為蘇若雨是麻木了,逐漸習慣了沒有那個人的生活。


    可蘇若雨始終忘不了那個人。不哭,是因為有一天,一個哥哥對她說隻要她不哭,他就帶她去找媽媽。


    小小蘇若雨無條件地相信這個哥哥,相信季淩宇。


    一個天色昏沉的下午,在所有人風波後喘息,無心留意蘇若雨的時候,小蘇若雨跟季淩宇逃走了。


    繁華的城市,如流光一樣的車水馬龍,一切的一切在兩個孩子眼中變得那麽美好,那逃跑後難得的自由。


    沒有大人的管束和警告,沒有別人的阻攔。自由的美味讓小若雨沉迷,季淩宇也貪戀著她享受的神情,那應該是那個人離開後,蘇若雨笑得最開心的一天。


    季淩宇牽著她在人流中穿梭,一個看上還算漂亮的小姑娘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這個金童。


    小姑娘主動跟他搭話,纏著他。


    季淩宇是有修養的孩子,不好拒絕。


    看倒季淩宇旁邊有個比她還漂亮的小女孩,小姑娘不高興,她討厭這個女孩。任性地扯開蘇若雨拉著季淩宇的手,將她推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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