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棉衝我擠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接了一通電話出去了。


    我終於塞完了手中所有的紅包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樂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祝曉棉的床上睡著了,我輕手輕腳的過去,準備把房間的窗簾拉上。


    祝曉棉的臥室連接著陽台,她裝修的時候將陽台的推拉門拆掉,拓寬了房間的空間。


    我去拉窗簾的時候,正好從陽台上看到了祝曉棉在樓下。


    一個身材微胖的男人站在祝曉棉的麵前,兩人隔著一定的距離,男人將一個鼓鼓的紅包交到了祝曉棉的手裏。


    然後兩人寒暄了兩句,最終散去。


    男人開車離開,祝曉棉轉身上了樓。


    我趕忙拉好窗簾走出去,等了一會兒祝曉棉哼著歌迴來了。


    我沒有準備問她樓下的男人,反倒是祝曉棉自己將紅包扔給了我。


    “剛剛我前夫來了,給我送了個紅包,快幫我瞅瞅有沒有假錢。”


    我一愣,原來剛剛在樓下的男人是祝曉棉的前夫,我驚訝的是那個男人看起來比祝曉棉大太多。


    祝曉棉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的姑娘,居然會有男人這麽想不開,拋棄她出軌了別的女人?


    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世間大多數的事情都是如此,哪裏是簡單的對錯就說得清楚。


    “怎麽可能會有人給紅包給價錢呢?”我捏著厚厚的一疊錢,疑惑的看著祝曉棉。


    對於祝曉棉,我是越來越不清楚她的腦迴路了。


    祝曉棉從冰箱裏拿了一罐雪碧,然後盤腿坐在沙發上,“世界上所有惡心的事兒,他都幹得出來。”


    祝曉棉沒有解釋太多。


    事實上,這一晚,我和祝曉棉硬生生的將她前夫給的紅包的一萬塊數了一遍。


    最後我倆癱在沙發上,祝曉棉仰頭看著天花板。


    “許亦如,你小時候有想過你長大了會是什麽樣子嗎?”


    我思考了好久,然後雙手枕著腦袋,“我以為我長大了會是個小公主,小朋友嘛,都有一個公主夢。你呢?”


    我轉頭看向祝曉棉。


    祝曉棉“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我小時候想當一個闖蕩江湖的俠女!”


    然後我倆對視了一下,兩個人突然就笑了。


    第二天淩晨五點祝曉棉就醒了,她開始敷麵膜收拾自己。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六點了。


    我不知道這一個小時裏,她究竟做了些什麽。


    總之,等我和她一起站在鏡子麵前的時候,兩個都沒有化妝的人,她像個瓷娃娃一樣精致,而我,一臉的水腫,顯得十分的沒有精神。


    沒過一會兒,化妝師和攝影師就來了。


    我就是絞盡腦汁的想著把新娘額高跟鞋藏在哪裏。


    時間飛快,當柏錦年穿著西裝,和伴郎一起出現的時候,我剛好給樂知換好衣服。


    柏錦年站在我的麵前,目光深邃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毫不費力的便從放在陽台的洗衣機裏找到了高跟鞋。


    他從進門到找到鞋子,一分鍾都不到。


    “你,你怎麽知道鞋子藏在洗衣機裏?”這下不隻是我,就連祝曉棉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柏錦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猜的。”


    柏錦年給祝曉棉穿上高跟鞋,然後將她抱下了樓。


    祝曉棉和柏錦年的婚禮辦的很簡單,到場的賓客並不多。


    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祝曉棉因為是孤兒,每天父母到場很正常,就連柏錦年居然也沒有父母到場。


    走完簡單的流程之後,主持人問祝曉棉,“捧花你是要扔還是要送人?”


    祝曉棉目光含淚的看向我,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我站在她的身旁,她順勢就將我抱在懷裏。


    “我要送給我最好的朋友。”祝曉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亦如,不管別人說你是怎樣的人,也不管從前和以後,如果這一刻你的心裏還有蘇紹愷,那就勇敢的去找他吧!別給自己留遺憾,誰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年哪一個先來。”


    我哽咽的無法說話,隻是拚命的點頭。


    在接過捧花的那一刻,我隻覺得這個時候的祝曉棉特別的溫柔。


    直到婚禮結束我才知道,昨天她的前夫來找她,除了送祝福和禮金以外,還告訴祝曉棉另外一件事兒。


    祝曉棉跟我說起這個的時候,她穿著吊帶裙,靠在吧台上,手裏拿著一杯酒,頭發紮成了丸子頭,零散的幾縷頭發搭在肩膀上。


    柏錦年就坐在祝曉棉的身旁,t恤休閑褲,酒杯裏的酒一口都沒有喝,他低頭把玩著手腕上的手串,看起來十分的溫柔。


    祝曉棉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他跟我說他得癌了,肝癌沒得治了。還說,他的小女朋友知道他生病了就消失了,卷走了他所有的錢。”


    我看了一眼柏錦年,對於祝曉棉提起前夫這個事兒,他完全不在意。


    忽然他抬起頭,對上我灼熱的目光,順帶迴答了我疑惑的問題,“我不介意。”


    我被柏錦年唬的一愣一愣的。


    離開柏錦年家的時候,我順帶帶走了那一把捧花。


    樂知已經有了睡意了,對於不能留宿祝曉棉和柏錦年的新家表示很不爽。


    我安撫了半天,樂知才稍微衝我笑了笑。


    “媽媽,什麽時候你可以當新娘子?”


    樂知突然問了我一句,讓我著實有些懵。


    我將女兒抱上車,然後手撐著車門,“樂知怎麽這麽問?”


    “曉棉阿姨穿婚紗好漂亮,我都沒有看你穿過。”


    樂知問了我一個沒有辦法迴答的問題。


    開車迴家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反複迴蕩著祝曉棉在婚禮上對我說的話。


    特別是經曆過顧深遠的死之後,我對很多事情都 沒有了以前那麽執著。


    愛是,恨也是。


    好像對什麽都看的很淡,對什麽都變得不在意,以至於,對怎麽活著也沒有期待。


    “樂知寶貝,可能你沒辦法看著媽媽當新娘子了。不過呀,等樂知長大了,可以自己當新娘子呀!”我用自己都覺得肉麻的語氣來哄樂知。


    樂知撅著嘴一點都不買賬。


    晚上哄樂知睡覺的時候,樂知摟著我不讓我走,她不停的說想爸爸了,想和爸爸一起住。


    我耐心勸了她很久,樂知還是一直念叨。


    到最後,我實在煩了,扔下樂知一個人在房間裏,然後出了門。


    我穿著拖鞋和薄褲,風裏夾雜著燥熱。


    剛走出公寓,蘇紹愷就從路邊的車裏跳了出來,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厲聲嗬斥我:“這麽晚了,一個人跑出來幹嘛?你不知道不安全啊?”


    我被蘇紹愷突如其來的責罵嚇懵了。


    蘇紹愷不由分說的拉著我就往迴走。


    我掙紮了幾下都沒能掙脫開,最後便仍由蘇紹愷拖著我迴了家。


    我癱在沙發裏,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掉了一樣。


    頭發淩亂的蓋在了我的臉上,有些癢。


    “現在是特殊時期,你別沒事兒到處晃,也別讓樂知一個人在家。”


    我冷笑了一聲,然後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隨手撩開了遮在眼前的頭發,“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人厭?”


    蘇紹愷到廚房倒了一杯涼水,咕嚕喝完重重的將杯子擲在桌子上。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


    我笑,沒有迴答。


    “你一點都不理智,不可愛,很不討人喜歡。”


    我挑了挑眉頭,“既然我這麽不好,那你纏著我幹嘛?想證明自己眼瞎了,才會看上我?”


    我以為蘇紹愷肯定會揍我。


    從日本迴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也沒有接過他的電話。


    基本上算是對他采用了冷暴力。


    我希望他能明白,並能清楚的把握住分寸。


    誰知道,今晚一出門就遇到了他。


    “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我扯著嘴角,太累了,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和蘇紹愷糾纏的這段日子,讓我太疲憊了。


    我甚至感覺,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所有遭的罪,都不及遇到蘇紹愷以後所遭的罪多。


    蘇紹愷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我不懂。”


    我起身準備迴房間,“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走了幾步,蘇紹愷還在原地,我停下腳步轉身瞪了他一眼。


    “我看看女兒就走。”


    我伸手指了指蘇樂知的房間,“樂知應該睡了,你看完了就走吧!”


    客廳安靜的沒有任何人迴應。


    我迴房間就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強迫自己的睡覺。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錯,等我迷迷糊糊的睡醒,房間裏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蘇紹愷走了沒走。


    我撐著身體準備起床,忽然一隻大手一下子摟住了我的腰。


    我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嚇的尖叫了一聲。


    然後房間的燈就亮了。


    我驚慌失措的看著那隻手,然後居然看到了蘇紹愷。


    他躺在我的身邊,穿著襯衣和西褲。


    “你到底想要幹嘛?”蘇紹愷沒走,讓我很惱怒。


    “睡吧!”蘇紹愷掐了一把我的腰,然後拉著我躺下,然後關了房間的燈。


    周圍一下子黑了一下,我卻已經是沒有睡意。


    我盯著天花板,有氣無力的說:“蘇紹愷,我真的已經累了,你如果是想從我這裏拿迴你給我的所有錢,我都可以給你,除了‘念遠’以外,我所有的房子車子資金都可以給你,隻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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